十二

维拉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众人都纷纷前来看望，小小的医务室里聚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那松口气的表情不是虚假的，自那人走后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亲情般，一种连在父母身上都没有感受到的关心，或许‘家’这个字才是最符合501航空团。

晚上，维拉起身活动下筋骨，赤脚站在医务室的窗边，伸手轻轻的推开窗户，随着窗户的打开，一阵清凉的微风飘进医务室内，吹起了几根银蓝色发丝。

维拉闭着眼，深吸口气，脸上满是享受的神色，晚上的空气带着凉意，对于只穿了件睡衣的维拉来说有些许的冰凉。

维拉望着没有被云遮住的圆月，眼瞳中倒映着它的光辉，有多久没有这么平静的看着这片天空了？明明是夺走自己一切的地方，却还是情不自禁的为它着迷。尽管多么的不愿，终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其实自己…是喜欢着这片天空的吧……

什么都没有的自己，只有在那片不平静的天空中才能找到自我……

自己喜欢在夜深人静的圆月下静静的欣赏着这一刻的安宁，也只有那个人知道。以前她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找到独自一人的我，然后陪我直至破晓。虽然彼此都为了不打破这一刻的安静而沉默不语，但心却是想通的，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这样无声的交流着。

那个吻……

维拉冰凉的指尖触到自己同样冰冷的唇瓣，回想起海德玛瑞刚般来和自己住不久的某个夜晚，也是像今夜般圆月清冷明亮，自己竟然会吻了她，一个自己还不太熟识的人。是因为触景伤情吗？所以下意识的把她当作那个人了？

不…不可能……她们不会是一个人，就连对着的是那个人自己也绝不会这样失态，那条隐形的界线至今为止都还刻在心中，不能对任何人动情，维拉·里希特霍芬不能有弱点，也不被允许有脆弱的时候。但……

这样的我，竟然犯了最不该的禁忌。一个兵器竟然动了情。

是对那个人，还是…她？

微微皱眉，内心因这个问题而变得烦乱，想要理清自己的感情，但却不知该如何做起。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就算军衔再高、手段多么精明也始终改变不了自己只是个14岁情商几乎为零的女孩子。

孩子…吗……

‘维拉酱对我来说永远都是个孩子~’

‘是需要精心照料的…蓝色妖姬……’

“维拉！”一个带着些许愠怒的声音打断了维拉的思绪，紧接着一只皙白的手略过她关上了窗户，并在她还没回神时体贴轻柔的给她披上了件绒毛外衣。

白色的，很干净的颜色。这是维拉回过神后的第一个反应，微微低下头，将下巴藏到雪白色的绒毛中，暖意逐渐上升。

“你的病才刚刚恢复，就这样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站在窗边吹风很容易感冒的，我可不想再看到病怏怏的你了，还是以前那个整天调皮捣蛋的你比较让人放心。”海德玛瑞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似是责备似是关切。

维拉轻轻的笑了，伸出冰凉的手握住那只皙白的手，眼神注视着海德玛瑞温柔关切的眼睛，虽是看着她，却仿佛在看着别的似的，声音飘渺道：“呐…海酱，你见过像天空般蔚蓝深邃的蓝色妖姬吗？那是一片很美的景象，我很喜欢在那里飞舞，仿佛，那是属于我的世界，只属于我的真实……”眼神浮现出一种向往的颜色，朦胧而又坚定的望着记忆中的那片花海。

“维拉……”海德玛瑞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少女会突然消失般，她紧紧的回握那只苍白纤弱的手，试图拉回眼前人的意识。

“如果你想回到你的世界中去，那么请让我一同前往，我想更深的了解你，并接受你的真实。一直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恍惚间，维拉从海德玛瑞的身上看到了菲莉斯的影子，一样的话语，一样的承诺，却最终无法实现……

我还可以……相信吗？

缓缓闭上双眼，任由眼角再次滑下一道晶莹，没有拒绝银发少女的怀抱，或许长时间以来，自己早就已经累了吧？

手渐渐的覆上紧抱着自己的人的背部，呼吸着她的气味……

‘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