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806182002 于 2014-4-28 19:28 编辑
【 番外 生日 】
喀啦!
爐子被關掉的聲音把靜留從思緒中驚醒, 回頭. 夏樹一手在開關上另一手還提著外套和公事包.
( 沒想到居然沒注意到已滾開的湯, 更沒聽到夏樹進門的聲音… … 真不像平常的自己… ) “ 啊啦, 對不… “
“ 我回來了 “ 打斷靜留的道歉, 夏樹對她一笑, 意識沒必要道歉.
“ 嗯, 歡迎回家 “ 靜留一樣報以微笑. “晚餐馬上就好… “
“那我先把這些端去餐廳” 夏樹拿起放在一旁的菜.
“ 嗯, 麻煩了謝謝 ”
晚餐上.
“ 訓練場還好嗎? “ 靜留一慣的問夏樹教練的情形.
“ 很好, 今天被Miss瑪麗亞叫去聊了一下… 她說她很滿意也很驚訝我從進去到現在只被她念一次 “ 夏樹想到當時Miss瑪麗亞的表情忍不住偷笑.
那一次正是在靶場被挑釁後決定毫不保留的展現實力, 即使知道會被罵.
“ 劍道那些小鬼們, 沒給妳帶來什麼麻煩吧? “ 是想茶道的孩子應該不至於會怎樣.
“ 沒有, 都是些好孩子呢, 不管是學什麼的... " 知道夏樹總是覺得自己待在為那些老是拿著竹劍亂揮亂砍的小男生小女生旁很不安全, 靜留只能跟她再三保證. “都是些溫柔的小孩”
“ 嗯… … 那… “ 夏樹放下湯碗, 雙手交握看向靜留. “ 可以告訴我剛剛在想什麼嗎? “ 碧眼中帶著關心.
( 還是會擔心剛剛失態的自己吧… ) “ 沒什麼... 只是在想... 時間過得真快, 我們來到這已經半年多了… … “
“ 是啊… 真的很快 “ 夏樹的語氣帶著理解, 重新捧起湯碗.
“ 平靜的生活… 讓人容易想到瑣碎的小事呢… ... “ 靜留低聲的說.
隔幾天, 靜留邊走回客廳邊過目收到的信.
“ 咦… … “ 最後一封是航空公司寄來的. “夏樹… … “
“怎麼了? “ 正在看電視的人轉頭回應她的呼喚.
“ 夏樹... 要... 出差嗎? “ 靜留依稀記得夏樹說過可能得帶著受訓員去做射擊交流.
“ 啊?! " 夏樹先是一愣, 接著從沙發上跳起來, 拍了頭一下. “唉! 今天寄到啊… “ 看著一臉不解的靜留. “那... ... 那是要給妳的… … 本來想要晚點讓妳知道… … “ 像是做了壞事, 夏樹音量越說越小.
“ 給我… 的…? “ 靜留放下其他郵件, 動手拆開那封. “ 這… … 為什麼? “ 看著目的地, 靜留的疑惑並沒有得到解答.
“下禮拜是妳母親的生日吧… … “ 輕咳一下, 夏樹迴避著靜留驚訝的眼神. “ 郵輪事件後, 藤乃當家將公司一分為三交給跟隨自己最久的三位經理去經營. 夫妻兩人便沒再出現在媒體前, 說需要靜養…“
這些靜留也知道, 畢竟那時新聞幾乎天天做相關報導, 不過除了那些, 沒人知道她們夫妻倆在哪. 即使身為女兒的她.
“ 妳父母人現在在那裏的私人度假別墅… … “ 夏樹伸手指指機票, 依然沒看靜留. “ ... 對不起… … “ 夏樹發慌的向一句話也沒說的靜留道歉. “ 我… 私自去做了調查… … “ 低著頭, 夏樹把玩著自己的手.
“嗯?! “ 身體一暖, 靜留將正在自我檢討的夏樹抱在懷裡.
那天看到日曆, 靜留發現母親的生日快到了.
以前, 不管人在哪, 她一定會致一通電話去向母親祝壽, 但是今年不一樣.
母親一定認為她已經不在了… 再說, 靜留也不知道母親現在人在哪.
當初在快艇上決定跟夏樹離開時以為自己可以什麼都放下, 如今, 生活平穩安定, 在加上天天有夏樹伴著, 開始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 謝謝… … “ 靜留在夏樹頸間低語.
“ 嗯… “ 伸手環住靜留. “就去吧, 雖然可能會嚇到妳母親, 不過讓她知道事實絕對比較好”往後退了一些, 讓彼此能看到對方的眼睛. “ 我已經幫妳向那些家長請假了, Miss瑪利亞也說願意幫我代課 ”
“ 代課… “ 靜留低頭再看一次手中的票, 有兩張…
“ 我… 我… … “ 夏樹臉一下脹得通紅. ( 不想自己留在這… … )
“ 太好了... " 靜留笑得好燦爛. “本來想要是夏樹不去的話, 我也會留著… 知道母親在哪, 其實打一通電話叫夠了 “
“ 唔… “ 聽靜留這麼一說, 夏樹一下子不知道該接什麼…
“ 可是, 夏樹為什麼會… … “ 靜留拉著夏樹坐回沙發上.
“ 我想... 會注意到時間, 應該跟日期有很大的關係... 再加上妳說開始注意到其他瑣碎的事情. 那就跟我亦或是妳本身沒什麼直接關係… … 妳真的不生氣嗎?! “
“夏樹是認為我應該要生氣嗎? “ 看著夏樹揪在一起的柳眉, 靜留捂嘴一笑.
“ 我... 這麼做簡直….. … “ ( 像個搜尋目標的殺手 )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夏樹額上.
" 不會喔... " 靜留握住夏樹的雙手. "怎麼做不重要, 重要的是心態和目的"
攀在心頭上的不安總是如此輕易的被靜留解開.
商務艙中, 夏樹一下翻翻雜誌一下戴上耳機又拿下, 或者是不停的玩弄手指, 看起來極其焦慮.
" 嗯?! " 靜留忍不住伸手去握住夏樹那一直用食指敲擊把手的手.
"真的一起去好嗎?!" 看了看靜留, 夏樹嘆口氣.
本來的打算是讓靜留去看母親, 自己住到附近的旅館, 去觀光. 可是靜留執意要夏樹一起去見母親.
" 不是說過媽媽知道夏樹嗎... 沒甚麼關係的 "
" 但是前一次見面時, 我... 我是要... 我是有... ... 有 " ( 雖然是這樣, 但是僅僅知道名子和身世... ... )
" 夏樹相信我嗎? "
" 當然! "
" 那別開始懷疑好嗎? "
( 這是兩回事吧... 不過, 反正自己從來沒說贏靜留過, 也不用再試了 ) 夏樹苦笑. 反握靜留的手, 閉上眼睛. ”知道了… “
藤乃琴音的生日晚宴上只請來最親近的朋友們.
" 那麼再次祝妳生日快樂, 琴音 " 最後一位離開的友人朝她揮揮手後坐上車子.
"還在等電話嗎? 親愛的" 琴音和蘭登回到屋內.
"不知道... ... 那孩子... " 聽到先生的問話, 琴音小嘆一口氣.
想到那時在記者會上"昏過去"送回家後卻一臉鎮定的告訴他爆炸所有實情的老婆, 蘭登知道光看琴音的表情是... 一點也不准的.
" 夫... 夫... 夫人... " 琴音皺著眉頭看向不知為何說話結吧的友繪.
“ 什麼事嗎?! "
" 書... 書房的電… “ 沒等友繪說完, 琴音已快步卻不失優雅的急急向二樓走去.
推開房門, 琴音看到的不是被放至在一邊的話筒, 而是...
" 靜留... " 張開雙手, 琴音將那有著一頭柔順栗髮的美麗女兒擁入懷裡.
" 生日快樂, 母親 " 靠在母親肩上, 靜留的聲音也充滿喜悅.
" 唉! 凱是不是應該退休了? " 順著話語, 靜留看向靠在門邊的父親.
" 爸爸... " 蘭登張臂環住妻子和女兒, 輕輕的在靜留頂上留下一吻.
" 凱伯伯很認真呢... 視力也依然優良 " 靜留笑的回道. "不過... 再好也... "
夫妻倆一起順著靜留的目光看向書房的一角.
藍髮的佳人, 站在書櫃旁, 雙手交叉於胸前, 正用翠綠帶著複雜情緒的雙眼看著這一家人.
清澈的綠跟高貴的深紅一對上, 夏樹立刻低下頭. 心中塞滿緊張與歉意, 夏樹不自覺得左右晃著身體.
" 夏樹... " 琴音放開靜留, 轉身面對她摯友的女兒.
那輕柔, 唯有一個母親會用在呼喚自己女兒的聲音讓夏樹驚訝, 猛的抬起頭.
雖然已經不記得母親的聲音, 但若是媽媽應該就會這樣喚自己吧.
" 夏樹, 孩子, 過來一點好嗎? " 琴音伸出手.
女孩走近高雅的夫人.
" 太像了... ... 真像是同一個模子做出來的... " 琴音滿意的看著夏樹.
" 嗯... ... 藤... 藤乃... 夫人... 生日快樂... ... " 極其彆扭的低沉聲音從女孩口中傳出.
" 咦... " 雖然捂著嘴, 琴音卻無法止住因為發笑而劇烈顫抖的身體.
" 母親... " 看著紅暈佈滿夏樹的臉和脖子, 靜留有點無奈的出聲喚住母親.
蘭登咳了一聲, 把夏樹的注意力轉到自己聲上.
“ 夏樹就叫我蘭登吧... 這是應該是我們初次見面, 我是靜留的爸爸 蘭登・維奧拉" 藍眼的男人給夏樹一個大大的笑容.
夏樹愣愣的看著那位五官明顯的金髮男士.
"希望妳們這次的來訪是住這" 止住笑, 拾回從容與優雅, 琴音看著兩人.
輾轉難眠, 沒來由的睡不著, 靜留起身批上浴衣走到陽台.
" 啊啦, 夏樹這樣坐很危險喔... " 睡隔壁房的夏樹也沒乖乖待在被窩而是坐在陽台的桅杆上. 她兩腳懸在欄杆外仰望著月亮.
" 怎麼還沒睡? " 轉身回到陽台內, 夏樹走向靠靜留那邊的桅杆.
" 夏樹不也是? "
" 唔... ... 嗯... 我有點時差!!" 夏樹盯著自己的手.
" 床太大了? 要我陪妳嗎? " 靜留環抱著手臂, 依在牆邊微笑, 看著那說謊會不敢直視別人眼睛的她.
" 咦! 啊?! 不... 不... 不用!!! " 脹紅臉, 夏樹拼命搖手.
" 只是... 對很多事情不太了解... ... 越想越睡不著... ... " 還是招供了, 就如同其他次.
" 夏樹如果問, 母親一定什麼都會告訴妳 "
" 喔... " 打了個大哈欠, 倦意襲來.
" 睡吧... 我們都累了 " 撐著欄杆, 靜留身體向前傾, 伸長手輕輕在夏樹眉心點了一下. "有什麼是明天再說好嗎?"
" 嗯... ... 晚安... "
"晚安" 看著夏樹回到房內, 靜留才轉身離開陽台.
隔天, 互道早安後, 四人享用了一個安靜的早餐.
"靜留跟夏樹陪我去後花園走走吧" 等佣人將餐盤收走, 女主人先開口.
" 好的母親 "
夏樹也跟著點點頭.
" 啊... 那我去找凱打飛靶好了... " 搔搔頭, 蘭登起身離開餐桌.
" 爸爸慢走"
在偌大的花園中漫步, 靜留細細的說與母親分別後她與夏樹決定去哪, 做了甚麼.
琴音也跟兩個孩子說她在從友繪和黎人那聽了消息後做了怎樣的決定, 又是為什麼原因.
在母女倆交換訊息時夏樹都默默的在一旁聽, 思考著.
" 紗江子要是看到夏樹現在的表情恐怕也會笑出來"
"啊... …" 回過神的夏樹發現藤乃母女都看著她.
" 記得有一次董事會上, 大家吵吵鬧鬧為一個案子爭論不休到我都覺得頭痛的地步“ 琴音望著女孩的眼神依然如此溫柔. “ 好不容易到午休時間, 等其他人都離開後, 一直站在一旁的紗江子用她那一慣平靜的語氣跟我提出解決方案 "
" 那時我好驚訝... 畢竟當大家在大聲討論時, 紗江子就是妳那個表情, 像在想其他事, 不像是有在聽, 事實上不僅一字不漏的接收, 甚至連最好的提案都能在當中分析出來. 有妳母親的幫助, 我輕鬆了很多... 有時真希望能早點認識她"
夏樹眼睛睜得很大, Miss瑪麗亞並不常跟她說媽媽的事. 如今她才想到, 媽媽跟著藤乃的當家至少也有三年…
“ 妳母親可不是用文武雙全便可以詮釋的人, 她真的很令我欽佩... " 琴音托起夏樹的手輕輕拍了拍.
" 媽媽... 是真的嗎? " 夏樹聲音中帶著努力想壓下的激動.
"真的喔... ... " 優雅的夫人笑了笑. "妳母親她... ... "
現在換靜留跟在兩人後聽著, 暗暗為夏樹感到無比高興.
慢慢的三人走到本來被闢為高爾夫球場的空地.
碰!
"好!! " 一聲槍響, 接著是喝采聲.
蘭登, 凱, 和黎人站在空地上一人拿著一把來福槍.
" 哈! 十中重七, 今天成績不錯! " 凱大方的接受蘭登的讚美.
" 老婆, 要把女兒讓給我了嗎? " 看到靜留她們, 金髮的男人朝她們揮揮手.
"爸爸, 我不會打飛靶呢..." 三人走近.
" 嗯... 那夏樹要試試嗎?! " 不等女孩回答他接過黎人的槍就要塞上前去.
" 蘭登, 別鬧了, 差不多到午餐時間了, 先吃午餐吧" 琴音勾著夏樹的手, 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 噢... 好吧! 那下午, 說好囉!" 蘭登對夏樹點點頭.
午餐一結束, 藍眼男士便拉著夏樹三步併作兩步往草坪衝.
" 夏樹, 不可以放水喔! "
" 哦... ... " 夏樹面有難色的看著興高采烈的蘭登.
靜留和母親坐在佣人準備的室外用椅, 喝著茶看著兩人較勁.
" 妳爸恐怕是想贏回當初輸給紗江子那好幾場吧… " 琴音搖了搖頭.
" 啊啦, 那真是麻煩了... " 靜留撫著臉看著夏樹精準的擊下第一回的第十個靶.
十場下來, 蘭登最多只能跟夏樹打成平手.
" 唉! 怎麼會這樣?! "
" 算了吧! 老公, 你這下已經輸的比當初對紗江子時還慘了 "
" 不行! 妳是想把夏樹帶走吧! 靜留跟著妳, 夏樹當然要陪我! "
"辛苦了 " 在爸媽爭辯時, 靜留拿著一杯冰飲走到夏樹身邊.
" 唔... 謝謝... " 接過飲料, 夏樹灌下一大口.
" 爸爸就是這樣了人... 累的話我去跟他說一聲, 沒關係的" 靜留取出手帕替夏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 沒關係... " 看著她的微笑, 靜留有點驚訝夏樹真的沒有在勉強自己.
" 我... 從來不知道一個父親應該是怎麼樣... 但是蘭登感覺是位很好的爸爸"
" 這樣嗎... 妳會讓爸爸高興過頭的" 靜留接過夏樹的空杯子.
" 哈... 會嗎... 不過靜留要不要和妳母親先進屋內? 現在有點熱... 要是中暑不好"
" 夏樹才是呢, 在曬太陽的是妳耶... "
" 嗯... 好像是... 不過我沒問題" 夏樹轉頭看向好像還再辯的夫妻倆.
" 我... 是不是... 別太認真比較好... ... "
" 不可以喔! 要是夏樹輸的話要被處罰"
" 什... 什麼?! 為什麼!!! " 眼睛瞪的斗大.
"那加油囉~ " 靜留只是笑著.
" 有甚麼關係... 她們陪了妳一整個早上耶... " 蘭登依然不死心.
" 母親, 夏樹說她願意再陪陪爸爸呢" 靜留坐回椅子上.
" 咦... 怎麼這樣, 我才是壽星耶... " 極稀少的琴音像孩子般抗議.
" 啊啦, 爸爸媽媽都只搶夏樹... "
" 沒... 沒這回事!!! " 蘭登強力否認.
" 好啦, 人家難得夏樹對你這麼好, 別再讓她站在那曬太陽, 你快去, 女兒留給我"
蘭登在接下來的回合中連平手的機會都沒有. 四人就這麼待在草坪直到太陽西下.
晚餐過後, 移到客廳去小酌.
蘭登比手劃腳高興的跟靜留聊天, 琴音坐在平台式鋼琴前奏著一首首曲子.
" 夏樹... " 聽到靜留的呼喚, 夏樹在驚醒後才發現剛剛居然睡著了.
" 累了先去睡吧... 夏樹今天很努力呢... " 靜留把差點從夏樹手中滑落的酒杯拿走.
" 喔... 嗯... ... 好... "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 夏樹知道即使硬待在客廳她也還是會睡著.
靜留沒有跟著上樓但是她的眼睛卻一直追隨著夏樹直到她離開視線範圍.
這一切琴音都看在眼裡, 那兩人的互動, 彼此眉目間的傳情.
下午時看似在跟先生拌嘴的她實際上卻注意著女兒和夏樹. 停下奏曲, 她低頭思考.
走進餐廳的夏樹發現靜留還沒到.
" 藤乃... 夫人早... .. " 實在想不到該怎麼稱呼靜留的母親, 而那位高雅的夫人也沒有說她希望怎麼被稱呼.
"早安" 琴音微微一笑.
看到也坐在餐桌那金髮藍眼的先生, 夏樹卻顯得不再哪麼彆扭.
" 早安, 蘭登" 顯然, 這是昨天切磋比試的結果.
" 哈! 哈! 哈! 早早早" 蘭登一臉炫耀的看向老婆並拉開自己身邊的椅子. "坐吧... "
琴音笑容依舊, 轉頭意識佣人可以送上早餐.
" 嗯... 靜留還... " 夏樹話說到一半, 靜留便進到餐廳. "爸爸, 媽媽早安. 夏樹早安 "
夏樹起身去替靜留把椅子拉開.
"謝謝"
夏樹僅是用微笑回應.
佣人送上一盤盤西式早點.
" 靜留... 昨晚我跟妳爸爸討論了一下, 有件事想請妳考慮一下" 琴音放下叉子.
" 是什麼是呢? 母親? " 靜留一臉平靜的插起半生熟的蛋.
" 回來跟我們住怎麼樣? "
" 噗! 咳! 咳! 咳! " 蘭登看來是嗆到剛送進嘴裡的食物, 正用力搥打自己的胸口.
" 謝謝母親的提議, 我會考慮的" 靜留的表情依然沒變.
" 嗯, 就用今後三天好好想想吧... " 琴音繼續用早餐.
夏樹覺得渾身發冷, 連手都僵得不好使, 胸口像是被人用力槌擊般, 呼吸困難.
抬頭望向坐在她對面的靜留, 後者卻只看著自已的餐盤.
咬著嘴唇, 感覺胃被翻了過來, 沒食慾. 深深吸一口氣, 試著將自己鎮定下來, 兩手捧起杯子, 慢慢的喝下那未加糖的黑咖啡.
坐在一旁的蘭登, 臉也有點發青.
其實妻子這不是第一次自己做了決定後用"他們"來表示, 所以一開始他沒在意.
可是, 在聽到內容後, 他現在覺得自己像惡劣的共犯. 大概為避免尷尬, 他埋頭猛吃.
餐桌上只有藤乃母女倆不變慢條斯理的用早飯.
" 夏樹... 陪我去走走好嗎? " 放下茶杯, 靜留看著臉色極差的夏樹.
" 嗯... ... 好... "
"親愛的... 妳... 妳怎麼這樣?! "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餐廳, 蘭登將椅子向桌子靠了靠.
" 我怎麼樣了? " 琴音一臉不以為意.
" 妳... 唔... 我當然也希望靜留能天天這樣伴著我們, 可是... 這樣夏樹... … "
" 嗯, 是了, 你可注意到我們家靜留看夏樹的眼神? " 深邃的紅將內心的情緒掩蓋著.
" 嗯… 所以呢? 夏樹是個好孩子... 我沒意見啊... 而且只要靜留開心... "
" 我也是這麼認為" 琴音像是放下一部份的重擔, 溫柔的看著丈夫.
" 哦... 是吧! 不對… 那... 我不懂... " 困惑, 蘭登的表情沒比剛才好多少.
" 那孩子連考慮都不考慮... 妳難道不希望夏樹也能更... 積極些嗎?"
" 啊?! "
" 那孩子說會考慮不過是要讓我聽開心的 " 看著腦袋恐怕已經當機的先生, 琴音輕輕嘆口氣. "她是不會留下來的. 靜留有那著決心... 你不想知道夏樹又是怎麼想的嗎?"
" 噢... 是這樣啊... 噢... ... 噢... 嗯... " 恍然大悟, 蘭登猛點頭.
" 夏樹是怎麼想的?" 靜留摸著攀滿植物的牆, 回頭看靜靜跟在她身後的夏樹.
" 嗯... 為什麼問我... 妳想要怎麼樣比較重要吧... " 夏樹的聲音小到靜留有點難聽清楚.
" 可是我想聽聽夏樹的想法呢"
" 啊… 嗯... 如果… 如果妳的決定要留下來, 沒關係… " 夏樹踢著腳下的石頭.
" 這樣嗎... " 靜留聲音不帶一絲波動.
直到回屋內, 兩人沒再說一句話.
" 夏樹, 嘿! 聽說妳喜歡重型機車… 來看看我的收藏要嗎? " 看著臉色黯淡的夏樹, 蘭登希望能做點什麼.
" 嗯... 好... " 和靜留短短一秒對視後, 夏樹轉身跟上往車房走的蘭登.
" 夏樹心情不太好... "
" 母親真是的... 我好久沒看到夏樹這麼困擾了... "
" 該感到心煩的不應該是妳嗎? " 琴音啜口佣人端上的紅茶.
" 我有很認真的在考慮喔母親... " 靜留走到窗邊望向車房的地方, 看不見女兒的表情琴音無法猜出她在想什麼.
整天下來, 豪宅靜得令人險些透不過氣.
晚餐後便藉故回房的夏樹在加大的床鋪翻來滾去.
這是什麼感覺... 要說是不安, 好像不對… 現在的感覺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決定封閉的.
殺手, 不需要擔心有沒有安全感, 這職業沒有安全可言.
可是現在不同了... 沒想到自己會有那麼大個改變, 驚訝之餘卻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想要靜留留下, 可是這樣太自私了吧…
她又不像我… 沒有親人…
早晨, 餐桌上.
“ 嗯… 夏樹還在房裡嗎?” 沒看到人, 靜留問端著茶上來的友繪.
“ 不, 玖我小姐很早便用完早餐先行離開了“
“ 離開?! “ 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時在太多了.
“ 嗯, 她應該是在我的槍械間吧… 是我跟她說可以去參觀” 蘭登馬上出聲安撫女兒.
“ 早安夏樹” 進到父親的槍械放置間, 就看到夏樹坐在散滿槍枝零件的桌上.
“ 唔… 早… “ 夏樹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
“ 喔!!! 妳知道這幾隻古董槍要怎麼保養啊?!” 跟在自己身後的爸爸驚訝的看著被擦拭得發亮的零件.
“ 嗯… 不好意思, 看它們有點灰塵忍不住就… …”把玩著手中的槍管, 夏樹很認真的回答.
“ 哈哈哈... 那真是太好了… 我問過很多人都沒人知道該怎麼辦. 好極了”蘭登輕輕拍拍夏樹的背, 也拿起零件開始研究.
看起來不太一樣… 夏樹看起來像…
靜留微微皺著眉, 坐在那的藍髮人, 她那清冷碧綠雙瞳讓靜留向到第一次兩人見面時…
那個在月光下車道上, 朝她舉槍的白狼.
( 僅僅一個晚上… 夏樹不要做些甚麼不好的決定… 拜託…) 不動聲色, 靜留挑了一張椅子坐下, 繼續看著父親和夏樹討論.
“ 嗯? “ 有那麼一下跟自己對上眼的夏樹眼中竟然帶著愧疚.
( 真是… 夏樹到底在想什麼… … ) 靜留無疑的很會看人, 解讀他人在想什麼, 可是像夏樹這種一口氣同時在想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幾件事, 對靜留也是種考驗.
( 嗯… 還是早點告知母親自己的決定好了… … 不然… 夏樹這樣 )
整天下來, 夏樹都跟著蘭登, 而靜留則陪在母親身邊. 兩組人沒什麼交流.
夏樹對蘭登有問必答, 沒有昨天的陰鬱, 可是也沒甚麼神采.
佣人將晚餐後的水果端入四人所在的小客廳.
靜留淺嘗一口杯中的紅酒, 看著瞪著杯中紅色液體發呆的夏樹.
“ 母親... 我做好決定了”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 卻有無比的吸引力, 三人同時看向她.
“ 這樣嗎… 所以是什麼呢?” 琴音雙手交握置於腿上, 放鬆的坐於單人沙發上.
“ 我… “
“ 跟我走!” 夏樹那用盡丹田之力的聲音, 連在小客廳之外的佣人都差點摔了手中的餐盤.
三字一出, 夏樹別過臉死盯著房中一角, 臉一陣紅一陣白, 握著杯子都手微微發抖.
蘭登張著嘴, 先看看妻子再看看女兒.
“ 嗯, 就是這樣… 所以我們會搭後天下午的飛機回去”在說話的同時靜留漫步到夏樹身後伸手將她攬入懷裡 . “ 好嗎?” 輕柔的聲音只有彼此聽的到, 夏樹一驚回頭看向靜留, 她唇擦過她細柔的臉頰.
“ 嗯… 做了決定就好” 琴音的聲音平穩充滿母愛.
忍不住, 夏樹看向那為穩重的夫人, 那和紅酒呼應的雙眸充滿笑意的望著她.
“ 唔… … 我… … “ 綠眸女孩欲言又止.
“ 不過啊夏樹… 身為人母… 我必須做到應有的義務” 溫暖的紅眸中帶著認真.
“ 嗯... ? " 感到困惑, 可是她現在雙手也緊緊抓著靜留環著她的雙臂.
“ 嗯, 我希望妳能答應我會好好照顧我們家的寶貝”
“ 那是一定的... ..." 在自己的臉快比夫人眼睛還紅前, 夏樹急急低下頭.
耳邊傳來靜留輕笑聲.
“不要笑啦… 什麼好笑的… “ 夏樹小聲的抱怨.
“ 哈! 哈! 哈!” 剛剛一直在發愣的蘭登終於清醒過來, 豪邁的大笑.
“嗯, 那還有件事” 琴音看著老公蹙了下眉, 輕輕搖搖頭.
“ 還有?” 夏樹看了下坐到她身邊的靜留, 後者略聳肩搖了搖頭.
“ 別再叫藤乃夫人了… 那不是妳這孩子該叫的… … “ 臉上盡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 那… 嗯….”
“ 叫媽媽吧!” 琴音寶石般的雙眼雀躍的發亮.
“ 啊… … “ 夏樹臉煞時僵住.
“ 啊啦, 母親怎麼這樣占夏樹便宜? ” 靜留終於替夏樹說話. 雖然看著她在短短時間內那麼多的表情很有趣, 靜留卻有點擔心這樣對夏樹血壓不好.
“ 嗯, 當初是因為情況不允許, 不然我應該會是夏樹的教母, 這可是紗江子說的” 琴音一臉無辜.
“ 哎呀… 親愛的, 妳在鬧下去, 要是明年夏樹不敢回來怎麼辦…” 蘭登一臉認真.
“ 真是的… 妳們父女倆把我說的跟壞人一樣” 嘆口氣, 琴音起身. “ 好吧… 時間不早了, 先去休息吧”
夏樹一進房門便雙手抱頭.
( 我竟然… 我竟然… 真的說出口… 怎麼辦… … )
( 真差勁, 自私, 不成熟… 不夠堅強… 不… … )
( 靜留… … )
“ 啊啦, 夏樹這樣我會心疼的…”心中才喚了那名子, 便聽到她的聲音.
夏樹一呆發現自己站在陽台上, 正用頭敲著扶把.
“ 唔… … 靜留… … “ 夏樹用手背撫了下自己的額頭.
“ 嗯? “ 靜留笑得好燦爛.
“ … 對不起… … “ 夏樹微弱的聲音靜留聽不到, 但能從嘴型和她的表情猜出.
“ 為什麼要道歉? 夏樹改變心意不要我了? " 走近夏樹那邊的欄杆, 靜留用力捏一下自己的手, 聲音中帶著一絲擔憂.
“ 不… 不是… 不是那樣…” 手握拳, 輕捶扶把. “我沒有要左右妳的決定的意思... 沒有... 我會尊重妳的決定不管是怎樣… … 我… 本來是這樣打算的. 可是… … 可….
… 對不”
“ 可是夏樹這樣我更開心呢… 更開心, 不好嗎?” 靜留傾身看著夏樹.
“ 更開心... 嗎... 可是剛剛... 靜留… 看起來… … 沒有很開心啊… “
“ 夏樹又沒看我… 都只盯著牆角或地板… 我都忌妒了… 而且, 要是當下表現得太開心… 母親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 那… 那靜留本來的答案…”夏樹瞪大眼看著那融入無限笑意的紅眸.
“ 當然是跟著夏樹啊… …” 靜留伸手撫在夏樹臉上.
“ 夏樹… 妳去哪我就去哪, 不是說好了? ”
“那是在妳母親提出那個提議前… 要是… 要是我母親… ” 伸手捉住靜留的手, 夏樹忽然一頓. “哼… “ 嘴角露出自嘲的笑. “大概會被雷劈…”
“ 夏樹?” 靜留對於這麼大的反差一下子不知道該想什麼.
“只是突然意識到若母親真的在, 真的問了…”搖搖頭, 將對方的手握在自己雙手中, 深吸一口氣. “我大概會一口回絕… ”
“ 嗯, 我相信, 但我也相信溫柔的夏樹會補充說她會常常回來看母親 ”噗哧, 一向注重言行舉止的靜留就這麼笑了出來.
“ 靜留… “ 心中的疙瘩終於除去, 身體一輕, 微笑, 清澈的碧眼盈滿喜悅.
兩人在陽台凝望著彼此.
“ 嗯… 對了… 靜留怎麼會到陽台來? “
“ 睡不著, 今天夏樹讓我太興奮了 ”
“ 在胡說什麼啊… 妳… 快去睡吧… ” 夏樹放開靜留的手.
“ 不要! “
“ 不… 要?! “ 對靜留任性的話語夏樹皺皺眉. “那要怎樣?”
“ 夏樹陪 “ 簡短, 充滿調戲的口吻, 靜留突然很想鬧夏樹.
“ 喔… 那妳退後一點 ” 夏樹一聳肩.
“ 嗯? “ 這下換靜留愣住, 這是答應了? 雖然思考稍停頓, 腳卻乖乖向後退.
夏樹也後對兩步, 一個俯衝, 雙手撐在自己這邊的欄杆, 一使勁, 翻身跳到靜留身前.
“ 啊啦, 夏樹這樣好像要做壞事” 撫著嘴, 撫不住笑.
“ 啊?! “ 脹紅臉. “這樣比較快… 不然我走門就是了…”才轉身, 手便被靜留拉住.
“ 偶爾一次壞是有甚麼關係? ” 微熱的語氣搔著發燙的耳朵.
那晚兩人彼此依靠.
一個擁著從不曾擁有的安心, 沉睡.
一個懷著從沒感受過的暖心, 深眠.
“ 到家後記得打通電話” 蘭登手搭在妻子肩上看著兩個孩子.
“ 好的爸爸”
夏樹幫著司機將行李搬上車後斗, 看著正要步下階梯的靜留, 快步上前拉住她.
( 整個頭都發燙… 臉大概又紅了, 不管啦… ) 重重吐口氣.
抬頭毫不猶豫的看向琴音, 綠瞳堅定閃耀, 優雅的夫人只是看著她慈愛的微笑.
“怎麼?”
“ 媽... 媽... 媽媽... 我一定傾心盡力照顧靜留… … 過…. 過節的時候會帶她回來… 看您
… 如…如果… 可以… … “
“ 當然了, 夏樹, 隨時都歡迎” 琴音臉上的笑容, 是連靜留都沒看過陽光般閃耀卻徐如春風.
“ 哈! 哈! 哈! 老婆妳今年生日禮物拿多了” 蘭登掩面大笑.
靜留拉開夏樹抓著自己手臂的手, 好讓彼此能十指交扣.
亂流, 逆風, 氣候不佳, 飛機延誤近兩個小時才降落.
機場也是一片混亂, 畢竟當天的班機都受到影響.
回到家後放下行李後, 決定到外面草草解決晚餐.
飯後去接迪蘭, 那隻見色忘主的白狼犬差點不願意跟夏樹回家, 在那狗狗飯店玩瘋了.
一撲上床, 夏樹便不省人事, 跟昏過去沒兩樣.
“ 嗯… “ 感覺到迪蘭冰冷的鼻間戳著臉, 夏樹手一揮, 翻身.
“ 嗯... ... " 迪蘭好像不死心. "做什麼… … 我很累… 廁所自己去啦… … “
大型犬不論體重或高度都夠, 所以在夏樹的訓練和室內門的改裝下, 迪蘭會自己扳手把進出房間.
翻回去, 可是迪蘭卻開始發出嗚噎聲.
“ 做什麼你… … “ 張一隻眼看向狼狗. 牠只是坐著回盯著自己. “ 真是玩瘋了… “ 再翻身. 冷不防垂在床邊的手竟被迪蘭一口咬下去. “ 啊!!!!!" 雖然只能說是被狗牙碰到皮膚, 可是迪蘭從來沒咬過夏樹.
“ 想睡外面, 那就去” 夏樹走去開門.
“ 靜留…” 看到靜留站在走道對面自己房門口, 夏樹有些驚訝的輕聲喚人.
靜留剛剛明明比她還先回房, 以為早就睡了… 怎麼現在會在門口. 不是夢遊吧… 以前沒看過.
聽到呼喚靜留轉身倚著房門, 雙手交握於胸前.
” 啊啦… 把… …” 看著被夏樹雙掌包覆的手, 靜留住了嘴.
“ 站在外面多久了? 手怎麼這麼冰…” 搓了搓她的手, 略微低沉的聲音問.
“ 沒有太久…”
“ 妳也睡不著? “ 夏樹溫柔的看著靜留. “那這次換妳陪我… ”
“ 嗯…” 聽到靜留應聲, 夏樹轉身牽她的手往房裡走.
回到房間夏樹好像想起什麼, 探頭出去, 看坐在那對她傻笑的迪蘭.
這孩子大概是嗅到靜留的味道所以才…
“ 你最乖, 明天帶你出去玩, 不過今天要回自己房間睡” 夏樹一伸手狼犬便會意.
“ 嗯… 搶了蘭迪的位子呢” 靜留已在被窩裡只露出那雙酒紅的眸子.
“ 唔… 我可沒跟迪蘭蓋過同一條被子” 語畢, 笑聲環繞房間.
那晚兩人面對面. 聽著彼此規律的呼吸聲, 感受著彼此掌心傳來的體溫.
進入唯有對方在的夢境.
就同以後的每一晚.
【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