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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五 亘古不变之星

“你们肯定是疯了……你们只是佣兵！”尽管当下寒风飕飕，但基里亚还是被岚的详细解释惊得满头大汗。她不仅惊骇于萨沃的计划，更惊诧于岚的坦白。基里亚知晓岚一直不信任她，即便偶尔间与她嘻嘻哈哈，也不过是建立在岚自身的冷幽默上。

岚此刻已经跳下了马，她自然是明白基里亚的想法，她耸了耸肩，颇为不满地道：“佣兵又怎么样？苏兰将军这几年的军备用的可是游骑兵赚的钱，萨沃大师在大陆世界奔波了那么多年，他所积累的财富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很多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作为前骑士，基里亚十分了然一支军队的运作，岚的想法在她看来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

岚胸有成竹地笑道：“所以我们才需要苏兰将军。”

“可是……假若你们真能成功，奥斯和弗格森肯定会马上向巴列卡洛宣战，他们宁愿巴列卡洛的主话人是一个软弱可欺的王室也不要一个铁血将军。”基里亚考虑再三，终究将自己的推测径直道出。

她话音刚落，岚的眼角即刻微微抽动了一下，面目也有些许僵硬，但她很快就恢复了乐观的模样，“宣战？奥斯和弗格森之间的战争很快就会打起来了，况且弗格森国内还有反抗军虎视眈眈呐，宣战是那么容易的？况且我们再不做抗争，巴列卡洛迟早也会被奥斯和弗格森瓜分，你别忘了，巴列卡洛王室在过去二十年割出多少土地，使得现在只剩下几乎无法耕作的雪原！如果他们将巴列卡洛唯一的产马地也割让给那群恶狼，那么我们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岚说到后面越说越是气愤，到最后甚至有了质问的语气，尽管站在她面前的仅是一个曾经的帝国女骑士。这让基里亚好不尴尬，因为弗格森当年的入侵战争也有她的份，这让她想起了许多不堪的记忆，其中包括了谢罗当初在骑士之堡所讥讽的那些……想起谢罗，基里亚不得已又有些脸红。这其间，她悄悄地用余光瞄了瞄谢罗，却发现对方正用着带着冷意的眼神逼视着自己，这让她原本就冻得发木的背脊更是感到寒意入骨。

因此她深深吸了一口冷气，企图让心神安稳下来，并一脸正色地道。

“你不担心我将这件事告诉大首领吗？我想他应该很乐意用这件事当做和苏兰将军、游骑兵合作的筹码。”基里亚的言语虽然隐晦，但是聪明人一听就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当然，她个人是不齿这种行为的，可是她不得不根据事实情况作出分析和猜测。

“哈，游骑兵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我们可不怕什么要挟，谁胆敢阻扰我们，我们便会让他输得一无所有，你们的大首领敢插手这件事的话我们绝不会让他好过，再说帝国现在在专心对付他，我想他可不愿意雪上加霜，自己的粥糊糊都没有吹凉，可别管别人家的事。”

说道这话时，岚骄傲地昂着下巴，而紧紧抿住的唇说明她所言非虚，这番话不仅是说明，更是一种威胁，并且她饶有兴致地紧盯着基里亚的双眼，这让基里亚感到有些窘迫，颇有无法直视之感，“高尚的讨嫌女骑士，也许你们的大首领是一个自大的傻瓜，但是我相信你并不是，顾全大局对大家都好。”

基里亚听罢，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陷入了沉思，道德、形势、理想在她脑内不停被权衡，最后她重叹一声，无奈的弯起了唇角，“实话说，我应当将游骑兵所有的动向告知于大首领，但是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所以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你将这么重要的事坦诚相告一定有你的目的，说吧，如果我办得到的话，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毕竟你也帮助过我。”

她所说的乃是岚在微语林地里的那番开解，那番话确确实实地将她的郁气排解了大半。可正在岚准备说出她的想法时，谢罗忽的抱手冷哼道：“卑鄙帝国人的话不可相信，岚，我认为你不应该轻信于这个女人。”

基里亚应当早就习惯谢罗这般作态，可当下她眼见谢罗目中的仇视和嘲弄后，却怎的也无法强忍住怒气和心中的委屈。

尽管她还在为帝国卖命的时候是做出了许多错事，但是光明正大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品格，被谢罗这般一再指责，基里亚心中确然是积累着不少的怨气。

再加上那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更是让她不禁头脑有些发昏，那些压在她心里许久的话因此瞬间倾盆而出，且带有几分指责的语调，“谢罗，我知道你、撒坎还有岚都很不喜欢我，尤其是你，你口口声声说我看不起你，但实际上是你在对我一直有所偏见，也许我以前做的是不大对，可是岚能够十分客观地看待我，所以我会对她付出应有的尊重，而你，每一次我想和你修复作为同伴的关系时，你总是能恰如其分地破坏我对你刚生起的任何好感，你知道吗？你那些敌视真不应该付诸在任何单个的帝国人身上，甚至这个帝国人同样在反对着你所痛恨的东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真的乐意和你坐下来好好谈谈，难道你还没有厌倦这些无尽的争吵吗？”

“我想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谈论这些有些不大合适。”被忽视了许久的撒坎立马拦在了谢罗面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谢罗那显而易见的愤怒，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怒意并没有维持太久，反而转瞬换成了带着蔑视的嘲弄。或许岚和撒坎并不明白这神情代表着什么，但基里亚却在了解不过。

因此她没有再说道下去，亦埋下头大作沉默状。

岚颇为诧异地望向谢罗，根据她对谢罗的了解，谢罗刚才应该直接骂骂咧咧的将基里亚揍倒在地上，不过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纠结于这些小事着实无益，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便又翻身上马。

接下来的旅途很漫长，她不能再止步不前。经过她十分钟的吟唱后，一颗位于天际之北的星忽的亮光大作，闪烁着不同寻常的蓝芒，看上去显眼至极，真是好一幅奇景。

这份美好大抵持续了十五分钟的模样，时间过后，那颗星再次变为原本的黯淡，可魔法造成的光辉萦绕着它不停地流动着，并且光的强弱似乎有着一定的节奏，十分神奇。

“呵，真漂亮，星学系魔法的小把戏还真有趣。”谢罗颇为喜爱这场面，不由得叹出一声赞誉。

岚挑眉望向天空，面上尽是说不出的畅快，她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嬉笑道：“它是属于我的亘古之星，东面那一颗闪着赤芒的星星则是属于萨沃大师，他最近应该过得不错，希望他能够注意我的信号。”

“我什么都没有看懂。”谢罗不懂得魔法师之间那隐晦的交流方式，只得直言不讳的摊手道。

撒坎虽不会使用魔法，但好歹跟随萨沃多年，平日间岚也有教他一些魔法的小常识，因此他抢先做出了回答，“这是岚给游骑兵的同伴们的暗号，意思是让大家赶紧来到……巴列卡洛的罗纳德城（注一）！”

“游骑兵里可靠的人都知道这个小法子，不出半月，他们会涌向巴列卡洛，这段时间里我们要赶紧找到苏兰将军，否则单靠游骑兵的话可什么也做不成，我们不能浪费那么好的机会！”

谢罗等人是无法从入境关卡进入巴列卡洛公国的了，只得第三次从崎岖小路穿行而过，同时他们亦弃了马，只随身带上了必要的装备，只求能够轻装上阵。

如何找到苏兰？岚现下还没有头绪，她在路过提供补给的村庄时，已经打听到苏兰将军的军队已经被巴列卡洛国王的舅舅，也就是甘姆齐公爵接管，而他的私人部队在苏兰将军失踪后也不知所踪……

“其实倒也不是不知所踪，只是我们没有追上，可是我们明明帮了他们，他们为什么……唔，我实在想不通。”岚一面将肉干往兜里揣一面喃喃自语道。

在通过小道的时候，一行人扔了许多笨重的物资，现在他们正在集市上购买些轻便的干粮，单凭他们四个人的话寻人可不是一件简单事，也许真得等着别的同伴赶来才能有所建树。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着急啊美人，很多东西你想找的时候找不到，但是你不想找的时候他就自动出现了。”

撒坎是一个十足的乐观主义者，在一切无法的情况下，也只有乐观能拯救糟糕的境况。就当他想多安慰岚几句的当口，城门那处忽然骚乱大作！

注一：巴列卡洛公国的领土是由大阶梯状的崖壁雪原组成，每一道阶梯仅设有两到三个关卡或者城塞，可谓是巴列卡洛最后的天然防线。而罗纳德城是第三阶梯关卡后的唯一一座大都市，地势易守难攻，是兵家必争之地。

尽管如此，由于长期的割地求和行为，巴列卡洛的战略缓冲地已经被缩减到极为不合理的境况，因此平民只得往国境线更北处移居，更加北方的地区意味着更加寒冷的气候以及更难耕作的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