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锦色无梦 于 2012-12-2 22:02 编辑

第四回　杠上花奇迹之手七十符　四暗刻获胜之悦初体验

「今天我要竭尽全力去打牌……」袁春和在心中暗想着。与宫咏杠的应付心态不同，袁春和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不逼出宫咏杠的真正实力决不罢休。

不光是她，初次与宫咏杠对局的冉谷真也是这样的打算。「每场比赛都打成正负零，用膝盖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于此事持怀疑态度的她，一边码着自己的手牌，一边观察宫咏杠的状态，见她看着自己的牌一副欢喜模样，想着「这家伙果真是个菜鸟吧，就这样露出一手好牌的表情简直二死了」。这样的人，除非眼见为实，否则她怎么都不信会有那样逆天的能力。

「让我见识一下吧……」

青成村村公社社长朱静久，同样对这次对决的结果满怀期待。

是骡子是马，溜两圈就知道。

是怪物是鶸，婊两局才明了。

「立直！」大家各有思量之时，那说话漏风一样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好快啊……」袁春和心想着，不过对于尤希的速度，她已经习以为常。

「第二巡就立直…这样那个所谓的正负零就没法算牌了，好事情。」冉谷真瞥了宫咏杠一眼，见她惊诧万分冷汗直流的表情，心中暗想。

尤希立直之后，三人各自摸牌，手牌依旧没什么进展。于是又轮到庄家尤希摸牌……

「我有不祥的预感……」袁春和心中一突，歪头看了看尤希。

「呵呵哈嘿！快赔给我点棒！立直一发自摸dora3！一万八走你！」

「尼玛啊……」虽说让宫咏杠没法算分是好事，但一开场就各家掏六千，还是相当疼的。冉谷真头上黑线垂下，忽然担心这轮搞不好宫咏杠还来不及算分就被打飞之类的事情。

「尤希还是老样子。」朱静久笑着说道，似乎此景早在她预料之内。

「啥？」京狗儿却不明所以。

「你看尤希目前为止的平均分数图就知道了。在东场时，尤希胡起牌来就跟不要命似的，但到了南场就萎了。」

「我是天才！天才都有注意力没法长久集中的毛病！」尤希解释道。

「根本就是三分钟热度吧？」袁春和无视了她话语中「天才」之类的词汇，只针对后半句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尤希兴高采烈，笑得虎牙直露。

「还真当我在夸你么……」

开局不利，虽然旁边你一句我一句很热闹的样子，宫咏杠却一言不发。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本来也没法插嘴到她们的谈话中。

「如果这次打的是不带红宝牌的，尤希这手儿就只有3900分，但是加了两张红宝就不一样了……宝牌也是会加强运气的要素，也是不确定要素之一，加上局数只有昨天的一半，在这样的条件下……让我见识下吧，你是怎么把牌整成正负零！」朱静久站在宫咏杠身后，满怀期待。

比赛继续进行，袁春和作为全国初中生冠军，自然不能容忍尤希一路猖狂到底。故意不胡冉谷真打出来的牌，转而去胡了尤希的，并坦言「我就是要胡你」，惹得尤希肝火大盛，一边狠咬大煎饼一边大杀三方，努力想要拉开差距。

比赛，似乎变成了尤希和袁春和的比赛。

「断平doradora，11600。」平静的报分数，宫咏杠坐庄时不动声响的坑了冉谷真一把，尤希和袁春和才发觉，这个似乎会打正负零麻将的家伙一直躲在暗处。

「要正负零的话，分数就得在29600～30500之间，范围相当小哦。」

「小杠现在是……」京狗儿嘀咕着，然后去看了计分，「30600……」

「她只要输100分，就又正负零了。」冉谷真说着，看了眼袁春和。

「我不会让她得逞。」嘴上没有回话，但袁春和已经明白了冉谷真那个眼神包含的意思。

依旧是宫咏杠庄家，目前是东三局一本场。到对局终了还有一小段距离，依旧存在很大的变数。

比如前面一直苦逼兮兮的冉谷真，一声「自摸」，门清自摸混一色、红中役牌dora1，胡了个一万二。

这一下，宫咏杠的分数变成了24500。

「啧啧，本来想小打小闹胡一把，不小心整大发了。」收了大家的点棒，冉谷真稍微有些歉意。不管怎么说，最后一位的她都还是想反超的，有一万二的牌不胡是大傻蛋啊。

宫咏杠的庄家被炸，换成了袁春和坐庄的东四局，也就是最终局。

才几巡而已，宫咏杠的手牌就成了胡五八饼的门清混一色好牌型。

「这张牌你要不？」尤希转头边问，边怒甩了一只五點子。

宫咏杠微微笑着，没有喊胡牌。

「居然不要！」朱静久和徐贺京心中都惊诧莫名，「胡了尤希的这个就逆转成第一了啊！」

「…………」又一巡之后，袁春和看了看宫咏杠微笑的模样，也怒甩了一只红色带血五點子，结果宫咏杠还是不念声不念语。

「红的居然也不要！这货，难道真是根本不把胜利当回事儿？！」

「那啥，社长啊，她为啥不胡啊？」京狗儿满脑子都是问号，小声的问了朱静久。

「因为奖励分。第一名的话，会得到奖励分，所以第一名不会是正负零。那家伙啊，眼里只有正负零。如果要了尤希的五饼，就会第一、拿不到正负零。如果胡了小和的红五饼，就会变成第二，分数是＋2。 为了她的正负零大业，她必须拿5200才行。但是……这里有人不会让她顺利拿到这个分数的……如果……」

「立直。」朱静久那边窃语话音刚落，袁春和便扔出了一根立直棒宣告立直。

「如果，桌上多出一根立直棒，你要如何？」

「真损啊……小和。」

「这样就是多了1000？」

「有意思了，这样一来，要正负零就只胡4100～5000的牌，也就是70符2番。」

「那是啥玩意儿？没听过……」京狗儿一头雾水。

「自己查表。」

「哦。」

于是京狗儿转身去拿了麻将部的资料开始查看，看到70符2番时，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说袁春和这根立直棒抛得够损。

一千局中也不见得会出一次的70符。

比役满还要罕见的70符。

而且还要符合2番，这样便是难上加难。

一方面要在庄家立直的不利境地下成功防守，一方面要把手上40符3番的牌变成70符2番。

若是从起手开始做牌，或许还有一丝可能，但打到现在……做得到吗？

无论是久负盛名的初中冠军，

还是老谋深算的公社社长，

亦或是纯正菜鸟的京狗儿，

均将目光聚集在宫咏杠伸出去摸牌的那只右手之上——

「这……！」站在她身后，能够第一时间观察到她情况的朱静久，在看见她摸到的那张牌时表情立变！

「杠。」按倒三张西风，宫咏杠开了个暗杠。

「什么？！」想到70符2番的种种可能性，听到这一声「杠」时，袁春和立刻察觉到不祥的气息。

「闹哪样？！」朱静久同样意识到了那种可能性，但是……

「但是只是这样还不够，只是杠的话……除非这个人……」

除非这个人，

具有能够控制这个空间的超乎常人之运气！

持有那种运气之人，

可引九天雷光，

可唤九面神明，

可兴四海狂岚，

可坠诸天繁星！

那种运气，

人们称之为奇迹！

持有那种运气之人，

将凌驾于一切常理与科学之上，

本身就是一种规则、一种领域！

持有那种运气之人，

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

神！或者恶魔！

「自摸，岭上开花。70符2番，闲家1200，庄家2300。」

做到了，70符2番。

窗外的风在那一瞬间几乎静止，唯余被风卷起的漫天花瓣舞动着。

又是正负零，已经是连续第四次了。

「艾玛，还真杠上花儿了啊。」屋里安静了许久之后，京狗儿才如梦初醒般说道。

「宫咏杠同学，打麻将是为了胜利才打的。」朱静久回过神时，心中已经被激动和喜悦填满，「下次试试获胜吧！」

「获胜是啥……能吃么……」

「……」

「啊不，我的意思说……让我获胜的话……那就获胜好了。嗯。」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宫咏杠末了还点了点头。

「居然这么说……？」

「也就是说，确实有战胜我们的信心咯？」

「……！」

对局的另外三人，对此均略有不满。

不管怎么听，这话都是「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赢一下好了」而不是「我努力试试能不能赢」的意味。

「获胜就是指第一对吧？但是……」宫咏杠忽然回过头去，一脸为难的说道，「正负零没法第一啊。」

「泥煤啊！」尤希小和和冉谷真一起栽倒。

不过如果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公社社长也就不用当了。朱静久只是稍作思考，便给出了办法。

「你当自己只有一千分，然后再开始打牌。」

「这样啊。开头就比人家少了这么多分数，想要正负零很辛苦诶。」

「挑战一下，不是挺好玩儿的嘛。」

「也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宫咏杠，已经完全忘了今天在这里打牌，只是为了借哈利波特最后一册了……

「宫咏杠同学已经连续四次正负零了。」

「但是会算分不等于就能赢，两边的原理是不一样的。」

「你丫要是说赢就能赢，让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山东大煎饼！」

「立直！」

「泥煤！」

另外三人都在考虑着如何狙击宫咏杠之时，宫咏杠却在第一巡就扔了立直棒。

「双立直一发自摸，闲家2000，庄家3900。」一巡之后，宫咏杠摊牌。

「泥大爷啊！这不是我的特长吗？！」尤希第一个坐不住了，东场双立这种不科学的事情本来是她拿手好戏，现在却让别人用这招出了风头。

「你丫是不堆牌了？！」冉谷真推了推眼镜，抓起面前的牌山看了起来。

「甭看了，这是自动麻将桌，堆个毛线的牌啊……」京狗儿抹了抹汗，事到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当初他认为的菜鸟种种逆天举动。

「诶嘿嘿，堆牌啥的我不会啦，我只会堆苞谷棒子。」宫咏杠缩了缩肩膀，颇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一时之运，那只是偶然。」新一轮，宫咏杠坐庄，袁春和摸牌自语，「我不需要偶然，我靠的是科学！」牌落，摊牌。「胡了，7700。」

「诶？」宫咏杠惊诧的转头看面无表情的袁春和。真要以获胜为目标时，才意识到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趁着坐庄，胡你一脸！」袁春和暗下决心。

所谓科学，是这个世界最高的规则。

就算是新的规则，也必须在科学的约束下制订。

掌握了科学之人，

能将无限小的概率扭转成无限大，

能将未发现之可能昭示于天下，

能将一切牛鬼蛇神扼杀在荒诞的摇篮之中，

能将所有妖魔鬼怪钉死在天道的十字架上！

「自摸！每人4000！」

「11600，加上一本场11900！」

用科学的力量，将神魔甩在后方！

如此巨大的差距，看尔如何追上！

「不……宫咏杠还是有获胜的可能。」朱静久心中默语，「如果她了解获胜这两个字所附带的压力，那么她该明白该如何抉择！以1000分为起始分数，如今若要达成正负零，唯有——」

「事到如今，我也可以试试胡这样的牌了。」

此刻从宫咏杠口中发出的声音，已经不带丝毫语气与感情。

有如为获胜而存在的机器，亦如一手按在科学那骄傲头颅上嗤笑的恶魔。

「杠！」

「又杠西风？」

三张西风按下，加上摸来的那张，四张西被甩手推在一旁。

恶魔之手伸向对面的牌山，而后高高举起。

漫天飞花狂舞不止，窗外的风再一次停止了喧嚣。

似有神光加持手上，宫咏杠将手中之牌重重摔下！

「自摸。四暗刻。」

「噗通！」徐贺京被落牌掀起的无形气浪掀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其他人也均是目瞪口呆看着她桌上那一排整齐的麻将牌。

竟然……真的做到了。

「这……」不等别人反应，宫咏杠自己先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这是我第一次役满耶！以前能胡我也会给拆了，这次是第一次胡了！我勒个去！爽爆了！」

所有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想赢还真难啊。这次又是正负零……还是袁春和同学赢啦。」

「你在拿我寻开心么？」袁春和面无表情的说道。

「诶？」

「宫咏杠同学，你在说什么胡话？」尤希摸了摸她的额头。

「诶……我一开始不是只有一千么？所以现在是袁春和同学47600，我30200……」

「宫咏杠同学，你搞错了。」朱静久拍了拍记分牌，「我只是说，让你自以为只有一千，但实际上你还是25000开场，否则小和一个自摸你就飞到天边去了还打个毛线？也就是说，实际上你是54200，绝对性的胜利。」

「我……赢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役满也好，胜利也好。

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宫咏杠不禁按住了胸口。

「我赢了……」

「嘎吱——」袁春和忽然站起来，向外跑去。

「诶诶诶？袁春和同学肿么了？」

「哇哇，她已经是第二次被宫咏杠同学弄哭啦，宫咏杠你可得负起责任啊。」

「啥玩意儿？」

「宫咏杠同学，这个书架上是我们平时消磨时间用的书，只要加入麻将部就可以随便看。」

「有哈利波特吗？」

「哈利波特金田一，死神火影海贼王，拜见女皇陛下，十万个冷笑话，市面上流行的咱都有。那边电脑里还有葛炮元首金坷垃，你爱看啥就看啥。」

「唔……」宫咏杠捂着自己心口，看了看书架，又看了看电脑，接着又望了望门外……

「你很在意小和？」

「呜……」这可怎么回答？

「赶紧去找她吧，书又不会哭着跑掉，妹纸不快点追回来万一掉沟里就找不着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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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成村儿不大，何况宫咏杠从小就住在这里。

哪里有沟，哪里有狗，她一清二楚。

袁春和哭着跑出去，不小心掉沟里这种事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明确的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急切的追了出去。

在河边初见时，就被她那身小碎花吸引，毕竟那是她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把红花布袄穿的像天仙一样的人。

后来被她在雨夜中紧紧抱住，更是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可惜那团火热最后终究被「讨厌麻将」的情感熄灭。

这次，似乎又让她生气了……虽然搞不太懂原因……

「袁春和同学！」

终于，在河边发现了袁春和。她正坐在歪倒了的树干上，看着地上搬家的蚂蚁。

「对我来说，麻将只是让我丢掉压岁钱的一种讨人厌的仪式罢了。但是今天的麻将打得好开心。」

「你赢了，当然开心。」

「不是啦，是因为我的对手是你，所以才开心！和家里人打麻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唔……总之打得可开心了！」

面对宫咏杠纯真的笑容，袁春和一时语塞。

这个人，或许真的不理解自己究竟为何生气吧。

既然如此，既然对方都坦率的说自己很开心了，那么这边也坦率的告诉她、为什么不开心好了！

「我不开心。不，应该说，我觉得很不甘心。对我来说，麻将=恋人！所以输给你让我很不甘心，这种感觉就好像输了恋人！更恶心的是，输给根本不喜欢打麻将的你！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恋人被根本不喜欢自己恋人的小三给撬走了一样让人不开心又不甘心！」

甩下这句话，袁春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独留下目瞪口呆的宫咏杠。

「输给根本不喜欢打麻将的你……」

是夜，宫咏杠抚摸着家中那副麻将牌，回想着白天袁春和对自己说的话。

原来她是那样想的啊……麻将对她来说，竟然是那么重要的存在。

不过感觉挺奇怪的啊，居然把麻将当恋人，就是说以后要和麻将结婚？那怎么可能嘛，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

「真稀奇啊，你居然把麻将给摆出来了。」

「爹，你回来啦。」

「要不要把那个卖了？反正咱家以后也不会一起打麻将了，留着还占地方。」

「还是留着吧。娘她们一定会回来的。」

「哼……回来个鸟蛋……」

「……」

「你看第五十七页。」宫咏杠的爹爹扔下了一本杂志，转身离开了。

五十七页？

宫咏杠翻开了杂志。

「全国高中生大赛冠军——宫咏照。今年的目标还是夺冠。」

「姐……」

宫咏杠的手，猛地捏紧了那杂志的书页。

第二天放学后，大家各回各家，锄地的锄地，喂鱼的喂鱼，各有各的事情干。

宫咏杠却朝旧棚舍那边走去，穿过大铁门，推开了麻将部的房门。

「我能不能加入麻将部！」

站在门口，她大声说道。

「哦！宫咏杠！」朱静久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欣喜。

「请让我加入吧！我想要跟袁春和同学打更多的麻将！我想让袁春和同学和我一样，在打牌的时候感觉到愉悦！」

拥有恶魔般凌驾于规则之上强运之人，终于踏上了波澜万丈的麻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