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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隨』
在陡峭的懸崖上進行緊刹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如今,被選中的少女們正在經曆這種危險———————
“啊,總算到了。”
大星淡面無血色地擡起頭,看了看身後東歪西倒的新隊友們:“你們……沒事吧?”
“呵呵,沒死,太好了,沒死掉真是太好了……。”
身子前傾倒在車上的咲(真帆)慶幸地說道。
“宮永同學,你壓到我了……。”
“啊!?”
咲(真帆)埋下頭,只見一對龐大的球狀物在自己兩眼前搖晃。
無需質疑,這個東西必然是原村和的特産。
“你們兩個原來有這樣的興趣啊……。”身子趴在地上,兩腿張開的荒川憩,無奈地笑道:“這麽說來,宮永照同學似乎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我要下去一會兒。”
面對這個說法,宮永照冷冷地哼了一聲,便面無表情地從車上走了出去。
“照她一定是想做自己必須做的事情吧。”
“必須做的事情?”
面對大星淡的感歎,三人疑惑地歪著頭。
只是過了好一陣子,隱約從車窗外聽到什麽人在嘔吐的聲音————三人便瞬間明白了。
(這也是王者的尊嚴嗎……)
似乎想到了什麽奇怪的發展,咲(真帆)正在認真地思考著。
——————
“啊,終于到了。大家,這就是指定地點。”
面對司機的解說,五人疑惑地走進這個八十年代風格的紅白色別墅。
(真的……好大……)
走入大廳,到處擺放著書架和古董物的空間,多少還是有些令人困惑。
“這裏,真的是我們要訓練的地方嗎?”
面對咲(真帆)的提問,另外三人毫無理會的進入狀態,各自尋找著房間。
“走吧,宮永同學。”
只有原村和站在少女的背後,噗地微笑了一聲。
“诶……好的……。”
畢竟,之前的死亡搭車實在是太耗費神經了,現在偶爾放松下應該也不錯,把持著這個心態的宮永咲,走入了裏面的辦公室————
“居然在這個時候遲到,作爲日本的代表也太不負責吧?”
這個聲音————
“前任日本代表的監督,千村惠,請多指教。”
坐在辦公椅上的金發墨鏡女性一邊轉動著地球儀,一邊率性地對衆人說道:“宮守的熊倉……就是前任福岡職業隊的那個監督,聽說過吧?我是她的甥女。”
“诶——!!!”
“很驚訝麽?”摸了摸自己那不搭調的金發,千村惠冷笑道:“我可是接受現任代表的監督,小鍛治健夜的委托,來訓練你們,所以,我也很有針對性地帶來了這些孩子。”
“咲,好久不見了。”
“啊啊,奶奶香也在啊~~~。”
“你們……!?”
從千村惠的後方,走入的七人————正是以竹井久爲首,以及,愛宕洋榎、透華、天江衣、夢乃真帆、臼澤塞、以及站在背後……依然能熟睡的神代。
“這是怎麽回事,千村監督?”
“她們是另一支日本代表。”面對宮永照冷冰冰的提問,毫無退讓之意的千村聳了聳肩:“聽說過台北隊的替補戰術了嗎?我是在爲你們物色不錯的替補哦……假如……你們五人之中有誰讓我失望了,被踢出代表,甚至重新競選五人,這也是很有可能的哦。”
“你說什麽!”大星淡同樣在意地說道:“那麽,這些人全是……!”
“不不,我只是爲了打敗原村和而來的!和日本代表沒太大關系!”透華緊握右拳說道:“而且,如果我不來,小衣就不會來的!”
“安排你們的原因,我大致也可以理解,但是小真帆爲什麽也會來?”原村和困惑地將目光投向另一邊的矮小身影。
(大概……這是竹井部長的意思吧……)
看了看同樣保持沈默的竹井久,咲(真帆)皺了皺眉頭,靜靜地思索著————
(如果宮永學姐認真起來的話,這裏大概也只有照學姐能匹敵……還有神代和天江學姐……這支隊伍……真的比預想中的還要可怕啊……嗚……)
——————
碰。
吃。
和。
立直平和純全三色裏寶牌三張。
莊家倍滿直擊呢……
嗯……
奇怪?爲什麽,我會毫無還手之力呢?
意識逐漸稀薄……。
在經曆三個半莊以後,少女倒在了牌山面前。
沒錯,就如字面意思一樣,少女在被連續直擊以後,不可思議地趴在桌上昏了過去。
“宮永同學……?”
醒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身邊的少女——原村和正在呼喚自己。
“學姐……不,原村同學,我在這裏睡多久了?”
“嗯,半個小時左右吧。”
“大家,很擔心嗎……。”
“是的,所以我把你背了出去。”原村和露出一副體貼的笑容:“還在意之前的對局嗎?”
“有點……。”
“那個神代的強大本來是足以和宮永照匹敵的……我當初能夠戰勝她,也是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這裏。所以,你不需要過于在意……。”
“可是,這樣,千村監督會否把我……。”
“這個你就不需要擔心了。”
原村和突然站了起來,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部長之前已經說了,這個計劃根本就不是千村監督的安排,而是她本人的意思。她說要你來培養小真帆。”
“哈?”
“所以這個半莊,小真帆的得分異常高,達到了目的,所以這次比賽和競爭我們代表什麽的,完全沒有關系。”
“原來是這樣的啊……。”咲(真帆)毫無力氣地說道。
“至于那個和我對決過的那個宮守的選手……臼澤同學,則是因爲千村特意安排的。”原村和故意湊近咲(真帆)說道:“因爲在世界大賽,也有不少類似臼澤同學那樣,能夠限制別人和牌的防守高手,所以監督爲了鍛煉我們,特意叫來了臼澤同學。”
“那麽,天江同學是……。”
“和神代同學一樣,作爲世界大會參考的假想對手人選,鍛煉我們。”說到這裏,原村和挽起明咲(真帆)的手臂,纖細的身體緊緊地靠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啊……原村同學?突然靠這麽近是……?”
“咲。”這時,原村和突然叫出了自己的本名。
“诶?”
“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那個時候,我說了一些不好的話,比如,想看到不一樣的你的什麽……。”
“那個,說實話,我有點不太……記得了?”
“果然是這樣嗎?”原村和繼續湊近:“那麽,我便放心了……。”
“好了好了,小兩口停止嬉鬧。”
“咦——!?”
突然出現在背後的竹井久把兩人同時嚇了一大跳。
“部長!”
“幹什麽啊……部長你突然這麽嚇人……。”
“剛才千村監督突然發話了,要今天在場的隊員一起泡溫泉,有這個興趣嗎?”
“宮永同學她明明之前才昏倒過……。”
“那個,我想……我是沒問題的。”糾正了原村和的說法,咲(真帆)微笑地點了點頭,如果自己還要幫原村說法的話,之後久部長肯定會離開,到時候也很難保證原村學姐會做出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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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鄰近的溫泉因爲數十位少女的造訪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接招!憤怒的溫泉之槍!”
用夾住的雙手突然噴射出水槍,在之前對局再次受挫的愛宕洋榎正瘋狂地發泄。
“呵呵,同樣的招式對白衣天使是沒用的。”
面對水槍攻擊,荒川憩再次露出她的招牌動作抵擋。
“照這樣打下去是正確的嗎……。”
困惑地用水槍攻擊的臼澤塞,開始懷疑自己被千村邀請的理由了。
“宮永同學!”
原村和則是意外主動地對躲在岩石背後水域的咲(真帆)發動進攻。
“可惡!就算是水槍!我也不想輸給原村和!”
一旁看不過去的透華也參與了進攻。
“透華你應該用治水啊!”
躲在背後發動水槍的天江衣鼓動地推了推身前的透華。
“治水是什麽我完全不知道啊!”
“機會!”
“啊!”
突然臉被水槍擊中的透華,急忙用手捂住:“啊,好燙好燙!是誰這麽過分!對少女的臉做些什麽!”
“抱歉,是你暴露的位置太明顯了!”
原來發動進攻的是大星淡,看樣子,她也被附近的水槍遊戲吸引過來了。
“哼,一群小孩子的遊戲。”
只有在旁邊一個人泡著溫泉的宮永照,面無表情地嘀咕道。
(咲她……不過來麽……)
“我們,可以一起泡嗎?”
“嗯?”
宮永照轉過頭一看,原來是夢乃真帆。
“可以嗎,一起泡溫泉?”
“可以。”
“太好了!我真的完全沒想到你會答應!”
“…………。”看到真帆(咲)高興的樣子,宮永照心中略微不甘地皺起眉頭:“你……究竟是……。”
“嗯?”
“沒什麽。”
(剛才這個孩子的笑容……爲什麽和咲一模一樣,難道說,末莊的那個時候……)
似乎想起了什麽,宮永照又將目光放到了溫泉浴池裏最靈異的角落,眨了眨眼————那是已經在泡溫泉同時已經睡著的神代。
(咲,該不會和她一樣,被什麽憑依了……)
就在這時————
與千村監督一起泡著溫泉的竹井久微笑地說道:“就是這麽回事,監督,那個孩子的情況,您也許無法相信吧。”
“不,我暫時相信你的話。”千村惠不以爲然地說道:“但是,對于那個孩子的能力,我仍然保持懷疑的態度,希望你能將這點傳達給小鍛治監督。”
“那是因爲,您還沒有看到,那個孩子真正的強大之處呢。”
“但願如此吧……。”
沒有再說什麽,若有所思的千村惠繼續泡著溫泉。
(熊倉阿姨說的話……難道都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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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粉色的小彼岸櫻開滿整個莊園。
確切的說,這是應該只有在高遠城才能看到的特有品種。
“今天也是悠閑的一天啊……。”
坐在屋外長廊的真帆(咲)正心平氣和地賞花。
“嗯。”
身後回應的少女,正是剛推開了格子窗的咲(真帆):“宮永學姐,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代表戰的時候,謝謝你了。”
“诶?”
“如果不是小真帆你這麽努力,末莊我再怎麽追分也是沒用的。”真帆(咲)微笑地點了點頭:“這樣,以後我也能有機會向原村同學道歉了。”
“道歉?”
“嗯,你不知道的一件事情。”
“可是,原村學姐在想什麽,我是知道的……。”咲(真帆)紅著臉,似乎不想繼續說下去的樣子:“宮永學姐,說起來……你喜歡麻將嗎?”
“小真帆?”
“因爲,我看到了你過去的記憶,你是討厭麻將的,可能,宮永學姐的過去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吧……所以就算現在與原村學姐履行了約定,心中也存在著什麽隔閡……所以,我想知道,宮永學姐,你真的………喜歡麻將嗎?”
“我……原本不喜歡麻將。但是,現在的我與過去不同,已經找到了麻將的意義。”沒有正面回答問題,真帆(咲)的表情變得異常認真起來:“原村同學,還有部長……她們教給了我許多,所以我決定參加全國大賽……後來,見到了姐姐,完成了目標,這一切都是因爲麻將。”
“那麽……宮永學姐,你現在還需要麻將嗎?”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咲(真帆)也一時有些懷疑自己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勇氣。
“這個……。”
“還是說,與原村學姐的約定僅僅是在全國冠軍爲止?”
“對不起,小真帆。”真帆(咲)突然站起身,強顔歡笑地說道:“這段時間,用你的身體添了不少麻煩,實在對不住了。”
“不不不,給宮永學姐造成困惑的人是我。而且,我到現在也不適應宮永學姐的身體。”
“嗯……那真是抱歉了。”真帆(咲)似乎想起了什麽,卻又不敢說出來。
“你們兩個————還要在這裏磨磨蹭蹭到什麽時候!”
“咦!?”
“诶诶诶诶!”
居然是穿著浴衣,在走廊大搖大擺走著的愛宕洋榎:“我說你們兩個,互換身體這種老套劇情也就算了,到現在了也還鬧別扭?”
“啊!不不不!我們這都是在演戲!對吧,小真帆?”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完全沒想到被人偷聽的咲(真帆)連忙揮了揮手。
“诶?是的是的,我和小真帆……不對!咲學姐……也不對!宮永學姐都是在演戲!”
“不用裝蒜了。”愛宕洋榎得意地哼了一聲:“你們兩個的身份對調,我早就通過牌局斷定了。反正,我要說的只有一句,宮永咲,如果你本人不希望自己向更高的目標邁進,那麽我希望你能勸勸你身邊的學妹,叫她退出日本代表。”
“什……。”
“怎麽,還是說,你們連這點覺悟都沒有,清澄的?”洋榎輕笑地聳了聳肩:“世界大賽可是很殘酷的,有你們這樣的覺悟去比賽,只怕第一回合就會出局。”
“才不會這樣的!宮永學姐她……是發自內心真心喜歡麻將的!”
突然放聲大喊的咲(真帆),令身旁的真帆(咲)驚愕地望著自己。
本來就是自己的身體————這樣的感覺,就仿佛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斬斷了什麽一樣。
“是的……我……喜歡麻將……。”
用很小的聲音說著,真帆(咲)湊到咲(真帆)的身上:“謝謝你們,我總算明白了,原本應該和原村同學所說的話是…………。”
“發生什麽事了!”
突然推開格子窗的竹井久,以及跟在身後的宮永照,原村和都露出一副著急的樣子————這必然是因爲聽到先前那句話的原因。
“啊啊,沒事沒事,剛才和這幫學妹玩國王遊戲而已。”看到眼前這幅排場,愛宕洋榎依舊遊刃有余地解釋道。
“居然是……國王遊戲!?”三人當中只有一向沈默的宮永照最爲驚訝。
“咦?你怎麽了?”
“不不,沒什麽。”在那之後,宮永照便再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也不忘扔一句:“下次記得叫我。”
“那個全國第一居然是這種性格麽……。”看到宮永照臨走的樣子,竹井久又轉過頭,看了看似乎想隱藏什麽的愛宕洋榎:“嘛,反正,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愛宕同學,你那羞紅的臉蛋已經告訴我了。”
“羞紅個頭!我從來就不會在你這種人害羞!”被刺激到了的愛宕洋榎氣衝衝地說道:“別忘了!全國大賽的時候是哪個笨蛋一臉羞紅的把自己的手牌暴露給別人!?”
“啊,可是,就算這樣,之後又有一個笨蛋承認自己跟她是五五開了吧。”面對這個見解,竹井久采取了巧妙的回避態度。
“可惡!”
看到眼前這個歡樂的情景,絲毫不在意的原村和很快注意到了細節:“宮永同學,剛才你真的是那麽說的嗎?”
“诶?”
“我聽得出來……那是你自己的聲音吧,你在扮演小真帆,說出那樣的話,你……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麻將,是吧?”
“當然是的!”咲(真帆)很快意識到不能失言,便信誓旦旦地點頭。
“那麽。”原村和主動伸出手指:“可以和我再一次進行約定嗎,一起成爲世界冠軍?”
“嗯!”咲(真帆)也伸出手指。
“太好了……。”
看到兩人勾手指的暖昧情景,心情有些複雜的真帆(咲)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