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爱丽丝连忙跟到空中。

“我沿着这条河巡视一下。你可以去找那个‘敦郎’谈谈，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灵梦面无表情地说。

“灵梦，可以问你个问题么？”爱丽丝沉着地笑问，似乎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翠色的眸中闪过罕有的促狭光芒。

“什么？”

“你，是在吃醋吗？”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爱丽丝。”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羞涩，巫女的脸很明显的红了。

她的反应让爱丽丝更加笃定了，“那如果我说我喜欢魔理莎，”说着顿了顿，仔细观察着巫女的神色，“你会怎么办？”

灵梦略一沉吟便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问我？”

“灵梦不是喜欢魔理莎么？”

“那又怎么样？”黑眸中带着凛冽的寒芒，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好吧，不开玩笑了。”爱丽丝受不了灵梦的目光，只好摆出老朋友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俩都是我最好朋友，所以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你们那边。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魔理莎的钝感你我都很清楚，有些事如果你不主动挑明，一味让她去揣测的话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

灵梦沉默地看着爱丽丝，带着些疑惑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我先去村子里找慧音打听情况了。魔理莎还在神社，听说是你威胁她不准离开的，所以你也别太晚回去。”爱丽丝知道她需要时间思考自己所说的话，便不打扰她，独自向村落中飞去。

红白的巫女呆呆地看着挚友离去的方向，“钝感吗？说得也是呢。”她吁了口气。刚刚爱丽丝说喜欢魔理莎时，那心提到嗓子眼的感觉，酸涩悲伤的心境她还记得。在灵梦的下意识里，爱丽丝是比自己更适合呆在魔理莎身边的。同样热衷魔法的两人，而且魔理莎的目标不就是成为真正的魔法使么，到那时，她们俩会更相衬，在一起的理由也更充分了。

自己呢？灵梦注视着水中模糊的倒影，博丽的巫女，穿着红白巫女服的人类，供奉着不知名的神只，却被同类认为是非人的存在而加以排斥，不是妖怪，不是吸血鬼，不是魔法使，不属于鬼族，也不是人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存在——博丽大结界的管理者，还是幻想乡秩序的维持者？无论哪个都只是责任而已，冰冷的必须履行的责任。若是在职责以外的世界里，博丽灵梦也许连存在价值都没有——因此，没有爱的资格，也没有渴望爱的资格，所有的只是——责任。

无云的澄净碧空，忽然有晶莹的水滴自空中落下，映着太阳幻化出七色的光，继续下坠溶入潺潺流动的河水中，一滴，两滴……

天色擦黑的时候，灵梦才回到神社。屋子里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笑语声。

难道萃香她们又不经同意，擅自开宴会了？灵梦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招呼道：“灵梦，回来啦。”红魔馆的大小姐蕾米莉亚，开心地笑着说，“我们来打扰了。”

“我昨天就说了今天没有宴会的吧？”灵梦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没好气地说。

“啊，真是抱歉，芙兰吵着一定要来探望魔理莎，所以……”蕾米莉亚说着轻轻指向桌子的另一边。

红魔馆的二小姐芙兰朵露正举着勺子向魔理莎嘴里喂饭，黑白的魔法使尴尬地看看灵梦。

“来，啊……嗯……”芙兰根本没理会灵梦，只是笑眯眯地认真看着魔理莎。

“喂喂，我只是脚受伤了，手可没事，所以，还是让我自己来吧。”伸手想去接，却被她避过了。

“不行！来乖乖张开嘴。”芙兰坚持道，勺子凑到她唇边。魔理莎推拒不能，只得张口吃下。

“灵梦，快坐下吃点什么吧。”蕾米殷勤的像主人。

一旁侍立着的十六夜咲夜恭谨地说道：“擅自使用了你的厨房，很抱歉。不嫌弃的话，请一起享用吧。”

“没关系。”灵梦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在桌子的一侧坐下，对着满桌子美味却提不起丝毫兴趣，于是借口道，“我刚刚在村子里吃过了，不饿。”

魔理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听爱丽丝说你好像在调查什么事件，是异变么？”蕾米啜了一口红茶，血色的红眸看着她，“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忙碌了一整天，不累才怪。灵梦叹了口气，“没什么头绪呢。不过，应该不是异变。可能只是恶作剧也说不定。”接过咲夜递来的茶，轻声道谢。

“脸色看起来很憔悴，眼圈也好黑呢。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帅气体贴的女仆长说。

话音刚落，芙兰就表示反对，用力抱着魔理莎，“唉……不要。人家还要跟魔理莎一起玩呢。咲夜这么想回去，自己回去好了。”

姐姐蕾米莉亚也赞同地点点头，难得灵梦回来，她可不想这么早离开。

“请不要随便给别人添麻烦。”咲夜很干脆地一手提起一个，“失礼了，我们这就告辞。”

“唉，不要……”芙兰手足乱舞着想往魔理莎怀里钻。

蕾米倒是乖乖认命的样子，说道：“那灵梦好好休息吧。”

“不要不要不要……”芙兰耍赖挣脱了咲夜的钳制，八爪鱼似的黏在魔理莎身上，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女仆长实在无计可施，只得跟魔理莎商量，“要不就麻烦魔理莎到红魔馆做客，好吗？”

魔理莎还没来得及开口，芙兰就急忙替她回答道：“好啊！太好了呢，魔理莎酱。”说着亲昵地蹭着她的胳膊。

“我倒是无所谓……”说着不确定地看向一边自顾自饮茶的灵梦。

灵梦端坐着，目光安宁地盯着杯中澄净的绿色茶汁，薄薄的嘴唇微抿，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那我们走吧。再见，灵梦。”蕾米莉亚走在最前面，咲夜紧跟在她身后。

“我们也走吧，魔理莎~”芙兰笑得很开心，尖亮的小虎牙也快乐地闪着。

“唔……嗯……”魔理莎站起身来。永琳的药果然比自己胡乱吃的治愈蘑菇有效，除了尾指略有些刺痛——可能断去的骨头正在快速成长，行走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拿了帽子和扫把来到中庭，芙兰锲而不舍地腻在她身侧。走了两步，魔理莎忽然回头说：“呐，灵梦，记得吃点东西再睡哦。”声音不高，听不出是什么情绪。那些人类会招待博丽的巫女在家吃饭？魔理莎才不信，所以灵梦一定还饿着肚子，这一点她非常笃定。

灵梦却听得很清楚，她愣愣地抬头，两人的目光只是略一接触，魔理莎便逃避似的转身骑着扫把离开，芙兰朵露坐在她身后紧倚着她的后背。

刚才还稍嫌热闹屋子瞬间就冷清下来。忽然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从巫女的腹间传来，灵梦随手拈起一个饭团，端详着却并不吃，好半晌，才自语道：“钝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