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卷耳 于 2012-12-15 22:00 编辑

终于成功了{:2_233:} {:2_227:}

“今天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和江利子又在一起了。”蓉子和江利子端着茶杯的手上，无名指都带着同样的戒指。

圣盯着她们的手，忽然笑了：“所以今天二位特意前来，就是为了来炫耀你们的感情，并且来嘲笑我的么？蓉子，没想到你也是这样浅薄的人。”

“只有浅薄的人才会以己度人，自己心里狭隘，所以把这个世界当成了牛角尖。”江利子冷冷地说。

“大额头越来越刻薄了，跟你这样的人生活会有幸福么？”

她们之间谑而不虐的斗嘴，向来是当年的山百合会最愉快的旋律，学姐们在的时候不但会观战，还会适时挑拨两句；学妹们则是有些尴尬无所适从，生怕下一句就波及自己；到一定时候，蓉子就会带着点无奈的表情来平衡一下，好戏来个漂亮的收尾。

果然，蓉子说：“江利子，这不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她拍了拍江利子的手，转向圣，“我也没有想到，这么些年，你真的忘记的太多了。”

“我忘了？”

“你可以记得江利子泡红茶的滋味，记得斗嘴的习惯，可是你却忘了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当初来到山百合会，在一起相处的初衷。”

“什么？”

“你还记得山百合会楼梯上的那扇彩色玻璃窗么？”回忆起往事，蓉子的表情变得柔和，而江利子转头看着她的侧影，神情是那样温柔专注，“红蔷薇、黄蔷薇、白蔷薇，相互依偎着，生长在一起。每当我上楼时，看到这幅玻璃画，心里就会觉得温暖。三朵蔷薇，不是争奇斗艳，我们同根而生，是一家人。”

当蓉子说出最后一个词，圣的心脏好像被某种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一下，这种东西，沉重，而又柔软。好像一张张泛黄的相纸，在她眼前拼凑出活动的画面，她的灵魂和视野，脱离了这间冷冰冰的会客室，回到那有着嘎吱作响的木楼梯，褐色的地板和墙裙，午后在风中飞扬的浅色窗帘，常常飘着红茶和蛋糕香气的旧房子，还有，那些笑语晏晏，曾经韶华的人。

圣的记忆好像都回来了。

她记得那个圣诞节的离别的车站，迎接失恋的她，是姐姐大人，还有在寒风中瑟缩的蓉子，以及蓉子怀里还留着烤箱温度的饼干，那是江利子让小令做好，特意送过来的。

她记得为了让自己和志摩子结成姐妹，红蔷薇和黄蔷薇用了何等样的心思和手腕，双管齐下，不管自己会生气会误会，顽固地坚持下来。

她还记得那年江利子陷入绯闻风波，整个山百合会来到生活指导室前，面对校长的阻拦，她们手拉着手一起进去，因为“我们是一起的，我们是好朋友”。

即使和蓉子分手，蓉子的家，仍然像佐藤圣自己的家一样熟门熟路。即使和江利子是所谓的情敌，可每当有新女朋友，都会让江利子品鉴一番。而当蓉子和江利子恋爱了，她们第一个通知的并与之分享幸福的，还是佐藤圣。

她们每个人，人生无论幸或不幸，在这世上遇到了对方，发生了羁绊，视彼此为重要的人，一起沐浴阳光，一起承受风雨，这种情感有爱有恨，却成为向着未来生活的动力，她们曾经抚慰彼此的悲伤和痛苦，交换彼此的幸福和甜蜜，无所谓负担，无所谓亏欠，那种超越友情的温暖，让她们曾经是一家人。

“可是在你做那些坏事的时候，杀人的时候，可曾记得我们。圣，我们构筑了那样美好的家园，却未曾想过，让它支离破碎的，是你！”

“可是我有办法么？”圣终于卸下冷酷的笑意，声音嘶哑，“我生而罪恶，除了沿着家族的罪恶之路走下去别无他法！我……开始的时候……我不想连累你们，我想保护我最爱的人，可是最后……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不想这样的的，我也想做个好人！”

对面的两人都没人说话，她们看着圣难得的发泄，就像江利子隐藏过自己的心一样，圣的心在黑暗里浸染得太久了，即使面对阳光，也会深感刺痛。

直到圣嘶喊得力竭，蓉子才缓缓开口：“圣，我相信你做出这种选择时，会有痛苦。”她力求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仍然忍不住激动，“可是你宁愿自己承受痛苦，在痛苦的逼迫下走向罪恶，也不愿意信任我们。我们应该在一起承受，可最后却四分五裂，自相残杀。而且，你连试一下都没有，为什么你不信任你的家人呢？”

“蓉子。”江利子轻轻地握住了蓉子握得紧紧的手，用温暖干燥的掌心贴着蓉子冷湿的手掌，柔声说，“你也忘了我们来这里的初衷哦，我想有的东西，岁月会让她慢慢明白的，而被泥沙掩埋的感情，岁月也会让它水落石出。”她面对佐藤圣，“圣，蓉子和我今天来，首要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又在一起了，我们不会用自己最珍视的爱情作为炫耀或讥讽的工具。这是我们在履行对家人的义务，信赖彼此，坦诚相告，也希望获得祝福，来自家人的祝福。”她笑了笑：“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无话可说。”

而现在觉得无话可说的，是圣。她习惯了戏谑、斗嘴，用看似洒脱的方式曲折地透露感情，用其他的人和事当做她表达的载体，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像她们那样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了。

如果她能够像红蔷薇那样坦诚真挚，如果能够像黄蔷薇那样勇往直前……

如果……

她靠向椅背，仰头看着屋顶，自嘲地笑道：“我觉得我不配……”

她听见对面的人沉默了半晌，然后又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她们是要离开。

她突然觉得恐惧，她爱的人，她珍视的人，她少年时的信念和梦想，一个一个离开了她，有的快得来不及道别，有的不知不觉已经荡然无存。而现在这两个和她纠缠半生，爱恨交织的人就要离开，也许她们再也不会重来，她再也不会见到她们。

再也不会……她感觉一把冰冷的刀在割断她最重要的羁绊，她的过去和回忆，她的一半人生，即将灰飞烟灭。

舍不得，从来没有这样舍不得！

失去了栞时，她是痛苦；离开了莉莉安，她是失落。而因为身边有她们存在，即使是从暴风雨中，也知道会有温暖的小屋。可是当她们也要离开，侵袭她的是黑暗的绝望！

她仿佛看到那时的自己，带着残酷的笑意，向江利子额头开枪，现在才明白，如果子弹真的出膛，击碎的将是自己的灵魂！

“你们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么？”她声音颤抖，像是带着一丝央求。骄傲的佐藤圣，除了爱如生命的久保栞，何曾央求过任何人？

“说什么？”

“蓉子、江利子，你们就不恨我？”求你们了，哪怕是恨，也请保留一点羁绊，让我的灵魂不会老无所依！

江利子如平常一样看向蓉子，面色平静，眼神深沉。

蓉子眉头紧蹙，严厉地盯着她，缓缓道：“我当然恨，所以……”她上前一步，抬起一直用力紧握的右手，狠狠打了圣一记耳光！

“这一下是为了明智，你杀害了一个真诚地想要帮助你的人，毁灭了他美好的灵魂，让他的妻子沦为寡妇，让他的孩子失去父亲，你罪不容恕！”

接下来是反手凌厉的一击！

“这一下是为了江利子，你辜负了她的信任，恶意揣度她的宽容，让她十年来违背本心，深受煎熬，你甚至两次想要杀死她。你玷污了最珍贵的友情，简直不可原谅！”

然后，她犹豫了一会儿，可是第三记耳光还是重重抽下！

“这一次，是为了我自己！你利用我的信赖，伤害我最亲和最爱的人，差一点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又怎么可能不恨你！”她顿了顿，又凛然道：“今天我给你三记耳光，事不过三，我不想再多做追究。我和江利子的幸福来之不易，我更不希望把仇恨常驻心里。所以，我希望昔日恩怨，今日一笔勾销。至于以后如何，与过去无关。”

圣头发蓬乱，双颊红肿，拭了拭嘴角的血丝，她抬首看向蓉子，目光中满是彻彻底底的敬服：“真不愧是蓉子，这样的胸怀，让我无地自容。”她又转头看着江利子：“大额头，你不来两下？”

江利子摇摇头：“我不来。我没练过空手道，打人也没力气，与其不痛不痒，还不如好好动动心思，怎样让你在监狱里过得不太愉快，不时地来给你添堵。这方面，我比较擅长。”

怔怔地看着江利子半天，圣突然笑了：“江利子，原来真的只有你能真正配得上蓉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时隔多年，蓉子还是会选择你，最爱的还是你！因为，真的值得。”她的笑容中，有眼泪在闪烁。

她明白，江利子正是用她特有的方式，告诉自己，她们不会抛弃她，更不会让她陷入绝望而无力自拔，即使有再多的不原谅，再多的恩怨难分，但是她们仍然是一家人。

无所谓负担，无所谓亏欠的一家人。

看着她们的身影走出门，圣突然颤声问道：“二十年后，你们愿意在监狱门口接我么？”

蓉子没有说话，而是注视着江利子，等待她的回答。

江利子则是用无所谓的态度说：“不愿意。”

“为什么？”圣的心脏好像被冰封了一样，到今天才知道，她有多珍视这两个人，为什么当初要那样狠毒，甚至想置她们于死地？此时才真正体会到，昨日之日不可留，什么是悔不当初。“为什么……”她重复着，喃喃地问，不知道是在问对方，还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啊……”江利子一付苦苦思索的样子，“二十年呢。我怕哪位又要求来个二十年后番外，我可不想那么老了还要出来丢人现眼……”

蓉子“扑哧”一声笑了，刚才冰冷的气场一扫而空，拉住江利子的手，娇嗔一句：“走啦！”

只留下圣一个人立在原地，听她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内心却好像有了依傍。

“二十年后……”多年以来，她第一次露出了高中时那样真实的笑容，“是等待，也是希望，我会坚持的。”

走出拘置所，雪后的天空意外的晴朗，通透得好像她们此刻的心情。

“看，静留和她的小情人呢。”刚关上车门，就看见静留和夏树从车前经过，她们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

“是来看她的那位任务对象吧，是叫……”

“友绘·玛格丽特。”江利子接口道，突然又笑笑，“如果我是那个女孩，被她那样欺骗了感情，一定会狠狠咬她一口。”

“她还不是在执行你的命令，被你害的，江利子大人。”蓉子似笑非笑，“而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还沉浸在那种生活中出不来？你说，我该不该咬你一口？”

“我保证已经脱身了，蓉子大人，我现在是真真实实完完全全地属于你。”江利子的笑容突然变得暧昧，“何况你那天晚上，不是已经咬了我好几口了么？”

“你是在怪我？好啊，那以后我就不碰你了。”蓉子板起脸来。

“我说笑的，你该不会这点玩笑都……”还没等她解释，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看了屏幕上的号码，她适才清澈的眼神变得复杂，就如同当初迷雾中的她。

“我是鸟居。”她的声音平板而谨慎。

“我是花园静马。”江利子按下了免提，让身边的蓉子也能够听见。

“花园议员。”她嘴角勾起玩味的笑，“请问找我有何贵干？我只是个普通的警察而已。”

“鸟居江利子，警视厅的女关白，甚至，还远远不止这些，可绝对不是普通的警察。”电话里的人轻轻地笑了，“是六条深雪告诉我的，要想在政坛有所作为，就一定要有你的帮助，我甚至听说，上至首相，下至平民，没有你掌握不了的秘密。实话相告，我已经准备参加下次的首相竞选，要想获胜，必须依仗你的势力。”

“所以呢？”蓉子看向江利子，有些不安地看到她的眼神又变得和以前那样捉摸不定，带着阴阴的冷色调，让她不觉握住了江利子的手。

“如果我能成就大事，你就是我最得力的智囊，成为全日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江利子笑起来，笑容充满了愉悦，却又带着令人心惊的阴鸷：“你是说，如果你是刘玄德，我就是诸葛亮，如果你是明治天皇，我就是桂小五郎？”

“那当然。”电话那头的花园静马声音也很愉快，似乎感染到了她的情绪。

江利子沉默了很久，突然紧了紧和蓉子相牵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满满的都是遗憾：“可惜呢，真对不起，我既不是诸葛亮，也不是桂小五郎，我只是……”

原本充满自信的花园静马大感意外：“是什么？”

江利子向蓉子看了一眼，温柔的笑容里晴朗无云：“我只是红蔷薇旁边的那朵黄蔷薇。”

蓉子和她相视而笑，暖流从手上，传到心里，正要说什么，却还听到电话里不放弃地追问：“你说什么，什么红蔷薇？”

蓉子皱了皱眉头，夺过电话，冲着那头大声道：“我就是红蔷薇！”也不管对方是否被震得耳朵生疼，按断了电话。

“不愧是蓉子女王呢，霸气！”江利子带着笑，表情是那样乖巧，“我的女王，我乖不乖啊？”

“乖。”蓉子的手轻轻抚摸着她漂亮的轮廓，每一寸都让她流连不止。“不过，我才不是什么女王呢。”

“那是什么？”江利子笑眯眯地，让脸颊摩擦着蓉子的掌心。

“我只是……”蓉子慢慢地靠近，“我只是黄蔷薇旁边的那朵红蔷薇。”接下来的一切话语都淹没在热烈的吻中。

即使是寒冷的冬日，两朵从心里盛开的蔷薇，明艳的色彩，也足以点亮整个冬季。

这个冬天，注定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