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凌雪 于 2012-12-16 19:17 编辑

第14章

在『轟隆』爆炸、林木石頭被炸飛的巨響中，被炸飛的粗木偶向我們飛來。我抱著織莉子向山壁方向閃避，藤川美央莉一聲大喝，雙手揮動大砍刀，把那飛來的殘木偶劈成兩截。

我以身體護著織莉子，碎木石屑都打在我背上，我以防禦魔法勉力承受。花山院安葉則在我身邊，以軍佩刀把比較大塊的碎木打落。

北川萌盈揮舞大鎚，把殘木偶的身軀砸扁，忽然像是察覺到了甚麼，說道：「有機關在下坡處，小心！」

優華回頭，一行黃色的火炎發出，向下坡方向的林木燃燒過去。果然，箭雨零落地在林木間射出來，被花山院安葉的草綠色盾牌擋住。其他發箭機關則被優華的火炎焚燒，全件著火地從樹椏掉下來。

大家都露出懍然的神色。這個陷阱的機關是魔法機關，靠體溫或魔力流動之類的東西啟動，粗木偶即使走過，也不會觸動。但若人類或魔法少女、魔獸經過，便會觸動機關，發出箭矢。

不過這種機關會有魔法流動，雖然微弱，但到了近處，萌盈便會察覺，因此問題不大。不過如果經過的是人類，那便慘了。

一下子折損了四隻人偶，緒方莟製造出了新的，但有些支持不住，身體晃了一下。雪埜靜奈連忙幫她拿出『悲嘆之種』，幫緒方莟淨化靈魂寶石。

蕾奈道：「神名時乃正在町中接近這條山路的一帶移動。」

織莉子幫我掃背，除掉黏上的木屑和碎石。「她是想過來主持大局。」

優華點頭，咬了咬下唇：「越到裏面，陷阱就越密集。這兩個傢伙的目標果然是町民。」

「怎麼說？」雪埜靜奈不解。

「如果目標是我們，應該在山路外段或是隧道口的峭壁就佈重兵對付我們，又或是等我們入山後，再在山路外段倒些滾木擂石下來斷我們後路，包我們餃子。」優華道。「但越向內走，陷阱便越多越狠，可想而知她們的陷阱本來目的是為了對付町民，不讓町民逃走，好讓魔獸爆發時來個一鍋端，乾淨俐落。只是我們現在攻進來，陷阱和機關也可以對付我們吧！但基本的佈局仍是沒有轉變。」

「可惡，這對姊妹為了滅町，可真無所不用其極。」姉川紫蔓咬牙。

越進入町內，山路越陡，也多了尖石嶙峋的絕壁。山路下方被林木遮擋，看不見底；偶然下方的河溪露出頭來，即使是夜晚，憑夜視能力也可看得出水勢湍急，萬一栽下河去，即使是魔法少女，恐怕也只剩下半條人命。

「我們現在在哪兒？」織莉子問道。

優華又拿出iPad。「我們現在已經推進了兩公里多，前面轉一個彎後便是御寶珠第一隧道，是我們的第一個難關。」

原來這麼快便到了御寶珠一隧。在討論戰術時，這御寶珠一隧剛好在全段山路差不多中間的地方，山路地勢的重要分岔，是戰略級要點，兵家必爭之地。

只要成功過了一隧，地勢便開始向下，我們會變成是居高臨下的一方，優劣形勢會立時倒轉。

更重要的是，這個隧道又直又短，憑我們的人數，只要在隊形上下些功夫，便不怕被包餃子，與超過2公里又彎彎曲曲的龜珠新隧不一樣。

眼前出現一個90度彎角，山勢仍然是上坡；突起的山石讓我們看不清楚出彎處的狀況。

換成是我，有一個這麼天然遮擋的彎角，也會在出彎處設置軍武，實行轟對手（瓦爾吉普斯之夜？）一個措手不及。

織莉子也相當小心，示意我們全隊停下，先由萌盈辨識魔力氣息流動。

「沒有魔力發動的機關。」萌盈道。

「蕾奈小姐，神名時乃現在在哪裏？」織莉子問道。

蕾奈施行尋蹤魔法，道：「她在御寶珠第二隧道附近，現在停止了活動。」

蕾奈沒有見過或接觸過神名香苗，只從魔法結界中得到神名時乃魔力氣息的信息，所以只能夠追尋神名時乃的蹤跡。其實神名香苗並沒有佈置和操縱陷阱機關的能力，相比來說，有可能補充或啟動新陷阱的神名時乃，比較有威脅性。

這時我們已經推進了3公里。時間是晚上9點，與我們原先估計到達中間點的時間相若。

如果計劃成功執行，我們到達御寶珠町町內的時間是11點。町內不比町外，全是農地，無險可守，我們還有一個小時時間從容佈陣，對付子正時刻爆發的魔獸，還可以疏散町民。

緒方莟的粗木偶搖搖晃晃地走在我們前面，率先轉彎，木偶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中。

『劈拍』『轟隆』聲響，偶人在出彎處與機關陷阱接觸。

「又兩個人偶，嘖！」緒方莟啐道，隨手拾起地上的木頭和殘枝，組成人形，再施以魔法，兩個還帶著樹皮的人偶出現，走過彎角。

「莟小姐，還支持得住嗎？」織莉子回頭問道。

「我還好。出一個傷一個，真是氣人！這神名時乃是佈置了多少陷阱啊她！」緒方莟咬牙切齒地道。「這樣變出來太慢了，就地取材做人形比較省事。阿松！」

叫做阿松的彩振抽市松人形開始行走，幫緒方莟拾來適合的枝莖木頭等材料，又把枝條拼成人形，好讓主人施行魔法。

藤川美央莉也以大砍刀加入了收集材料的行列，雪埜靜奈則用佩刀割下藤蔓，作為綁結木頭成形的用途。

陷阱機關啟動的聲音不絕於耳，真想不到機關竟有這麼多。不過想想也不奇怪，隧道口這據點這麼重要，無論在隧道入口和出口兩邊，應該也佈下了天羅地網。

10分鐘後，聲音停了。蘆名藍和麻美學姐一個持弩、一個持鎗，上前探看情況。

「剩下完整人偶四隻、輕傷人偶兩隻、還有一隻被大型捕獸夾攔腰夾著。」蘆名藍道。

麻美學姐似是發現了甚麼，回身一鎗射斷了繩子，一個鐵盆從天而降，被她輕巧接住。

麻美學姐瞧了瞧鐵盆。「是麵粉？真是的，浪費食材是不好的啊！」

我是支持環保和節約食材的，但若麻美學姐打算把這些麵粉帶回去造蛋糕，我便敬謝不敏了。

蘆名藍回頭：「目測沒有機關了，我想大概可以走了吧？」

織莉子打出前進的手勢。大家小心翼翼地踩在木偶踩過的腳印上，慢慢繞過這彎角。

9點10分，我們站在御寶珠町第一隧道門口。

這隧道並不長，站在入口，可以看見出口處路燈的光芒。這樣的結構，我們可以看見人偶和同伴。以我們的人數，只要以人偶來回走動探測，再以間隔遠些的隊列前行的話，便無法包我們餃子。旁邊山勢不陡，都是些巨樹，沒多少藤蔓；即使隧道被炸毀，我們憑舞空魔法的幫助，也可以直接翻過山嶺去。

唉，現在想來，神名姊妹大概正是要我們這麼想。這種想法，恰好掉入她們的圈套中。

先由人偶探路。隧道中主要是飛箭和陷坑式機關，轉眼間便有人偶掉進陷坑。但下方的銅刃片雖然扎進人偶體內，卻傷不了以真正硬木製造的人偶；人偶從陷坑爬了上來，身上還帶著閃閃發光的銅刃片。

其實神名時乃用銅是為了對應隧道中的潮濕環境，黃銅與青銅比鋼鐵耐鏽。而且即使是銅製，若是人類或汽車碰上，也足夠傷害的了。

粗木偶花了10分鐘時間，走過隧道又折回來。有幾隻木偶身上插滿了羽箭。我隨手拔了一根，搭上檀木弓，箭上灌注了我的魔力，立刻變成櫻花色。我鬆弦，箭矢向隧道內激射過去。

一排全新箭矢從隧道壁射出，追向我的魔力羽箭，但都沒有射中。羽箭直飛到隧道出口外第一盞路燈處，才力竭掉地。

「竟然同時有物理和魔力兩種機關。」蕾奈咬牙。

雪埜靜奈和緒方莟一起把人偶身上的羽箭和銅刃片給拔掉，全都遞了給我。我一怔，變出腰囊，把銅刃片裝載起來，遞給優華；羽箭則收到我自己的結界裏。

優華也一怔，順手把腰囊掛在腰間。

萌盈再次出馬辨識：「沒有魔力的流動。」

織莉子轉身，分配隊形：「兩人一組，蕾奈小姐和靜奈小姐保護莟小姐。一組接一組進去，保持距離。藍小姐和麻美小姐出隧道後，優華小姐和萌盈小姐才進去，每一刻隧道內最多只能有三組人。萱小姐和美央莉小姐斷後，小心落石戰術。」

全隊繼續由蘆名藍和麻美學姐打頭陣，大家一組一組，小心翼翼進入隧道。我當然是和織莉子一組，在蘆名藍和麻美學姐差不多走了三份之二時，才踏著人偶的足跡，進入隧道。

那時，我們還不知道，這一刻就是噩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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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劃破寂靜的是蘆名藍的慘叫。麻美學姐連忙召喚燧發鎗，在小小空間內，八支燧發鎗的引信閃著火光，連環發射。

『叮叮』聲響，子彈打中了那個紫藍色的魅影，但都被像鎧甲之類的東西彈了開去，傷不到她分毫。

轉眼間，排第二進入隧道的花山院安葉和皇惟心也受襲。那魅影不知做了甚麼，混亂間，惟心勉強以左手連鋌格開那道魅影，把花山院安葉護在身後。

那時我和織莉子剛踏進隧道十步左右。我只見寒光一閃，來不及細想，右手軍刀翻出，『錚』的一響，擋格住對方的臂刃。

「香苗姐姐！」我聽到後方的北川萌盈失聲叫道。

那個神名香苗舞動裝在手臂上的利刃，向我攻來。距離太近，發箭已不必考慮；織莉子就在我身後，我無法後退半分。神名香苗身手極快，我以軍刀擋了兩下，第三下終於避不過，左臂被她劃破了護身魔法層，立刻熱辣辣的痛起來，一時也不知道傷口有多深。

後方傳來優華的叫聲和火炎的聲音。但隧道壁頂卻突然打開，粉末狀的東西爆出，優華的火炎引燃了那些粉末，立刻發生塵爆，火炎也無法維持本來直刺而來的形狀。

（那是神名時乃掉換了隧道防火系統中的滅火乾粉，換成了麵粉。那機關是真正的防火機關，只是被神名時乃動過手腳，俾能隨她的意思啟動。火炎碰到散在空氣中的麵粉，容易發生爆炸；散落的粉末也能有效阻礙視野。甄氏記）

「焰姐姐！織莉子小姐！」萌盈焦急的語聲在隧道入口那邊響起。

那些粉末影響了我和同伴們的視線。我隱約看到麻美學姐燧發鎗的火光，卻知道她不敢貿然射擊，怕誤傷了我或織莉子。

後來才知道原來後方的高竹蕾奈也有與麻美學姐同樣想法，亦因為相同的原因，舉起了機關鎗，卻沒有發射。

那一刻，我和織莉子被孤立起來，我陷入與神名香苗一對一的局面。

在模糊視野中，神名香苗的身影彷彿從四面八方攻來，我竭力以軍刀擋格。她的武技比我強太多，還好像完全不受窄視野影響。我根本沒有還擊的空間，連分辨臂刃的來勢也不能夠，只能拼命以軍刀防守，但根本防守不了多少招。

轉眼間，右大腿和右手臂也被割傷。三處傷口不斷流血，我感到溫熱的血液掉落在自己腳面上。

「焰小姐！」織莉子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沒事，你快退後！」我道，強忍著痛楚，吃力地擋格神名香苗的一拳，被衝力撞得向後退了幾步。

『啪！』那是織莉子後背撞上牆壁的聲音。我已無處可退，臂刃向我左手手背的靈魂寶石削來，我勉強扭手，以左手心發出魔力盾牌硬接。『嘶』的一響，臂刃削穿了我的魔力盾牌，把外袖子劃破。

這時已毫無疑問，她的目標一開始便是我們這組，不，應該說是我們的首領美國織莉子。但是我擋在織莉子身前頑抗，故此她刀刀都是不留情的重手法，想施辣手先把我殺了或廢了，再對付落單的織莉子。

有這麼容易嗎！

只要靈魂寶石還有最後一絲魔力，我也不會讓神名香苗傷到織莉子！

後方已陷絕境的織莉子發出圓球助戰，但那些圓球速度本來就不夠快，對近身戰極嫻熟的神名香苗毫無威脅。她或閃避、或以單手的臂刃劃破圓球，對我的攻擊仍一浪接一浪。

我險險閃過神名香苗致命的右手一刀，但她的左手招數卻向我閃避的方向進擊，拳頭和臂刃直攻向我面門。後方就是織莉子，我已經沒有辦法再避，在這生死關頭，耳畔卻傳來一個冰冷但威嚴的女性聲音：

『跟我來。』

右手軍刀像是被甚麼一拉，我被拉得一個踉蹌，卻剛好踏在我完全想像不到的空位，寒光在我耳側閃過，神名香苗的攻擊落了空。

『果然是個可造之材，圓環之理沒有交託錯人呢。』

我抬頭，發現自己竟已踏到外檔，離開了神名香苗的攻擊範圍。我隱約想到是甚麼一回事，但無暇細想，軍刀已經再次自行移動。我這次放鬆心神，任由身體跟隨軍刀移動。我全身被帶得旋轉半圈，迴旋加速，M1軍刀刀刃向神名香苗劃去。

『錚』的一聲響，神名香苗被迫迴過臂刃擋格。

織莉子實戰經驗極其豐富，有這空隙哪會放過？大量寶藍色的能量球剎那間激射而出，情勢危急，那些圓球大小不一，但數量極多，又是接近零距離地射出，神名香苗猝不及防，連忙以雙臂去擋，視線也受阻。

一剎那的空隙，已經足夠織莉子脫出。她一個轉身，離開了貼牆死角，與我並肩站立，面對神名香苗擺出了戰鬥的馬步。

這時視野突然清晰起來，原來優華人急智生，從隧道口常設的暗門取出緊急救援用的消防水喉，不分青紅皂白便開喉噴水，還用魔力加強水勢。水是乾麵粉的剋星，飛揚的粉末立刻被沖洗去，視野逐漸回復。

在優華身後，野野原萱左手持著入鞘長刀步出，向神名香苗步步進逼。出口附近的麻美學姐也單膝跪地，擺出射擊姿勢，燧發鎗引信發出輕微的『噼啪』聲，瞄準了神名香苗。

眼見情勢已經成為合圍的死局，神名香苗咬牙退後，後背抵著另一邊的隧道牆。那牆壁竟神奇地變成一道旋轉門，把神名香苗翻向牆後。

蕾奈反應最快，機關鎗掃射過去，但那石門已經『呯』一聲關上，蕾奈的子彈全部打在混凝土壁上。

優華上前細摸。「一點縫隙也沒有，可惡！隔壁就是養護隧道，又被神名姊妹擺了一道。」

我按著左臂上的傷口，再也支持不住，靠倒在另一邊隧道壁上。身上三處傷口都極深，而且經過激烈格鬥，血流速度加快，血湧得更兇，根本無法止住。眼前模糊起來，有人在走來走去，優華還說了些甚麼，我已經無法看清、聽清。

『小焰！……』

圓……

對不起，每一次都無法……救你……

可是，這一次……這一次我……

「焰小姐，振作點！」

右邊身軀一緊，織莉子扶住了我，一股強大而溫暖的魔力直接灌注入心識之中，把我的意識拉回來。

藤川美央莉也走過來，一把把我攜了起來。「我扶你去躺下，你現在得立刻止血才行！」

「可是……織莉子……」我遲疑地看了織莉子一眼，卻碰上織莉子焦急關切的眼神。

「這時候別想這個了，織莉子小姐暫時交給我們吧！」蕾奈道。

優華手上捧著白色的火炎，來到我們這邊：「美央莉小姐，快扶焰小姐到出口那邊！紫蔓和靜奈小姐照顧莟小姐，我和萱小姐斷後，大家儘快離開隧道！」

我感到一陣暈眩，知道實在無法堅持，便合上眼睛，讓藤川美央莉把我揹到外面，紗露臨時建立起的救護中心去。

9點30分，討伐隊在御寶珠一隧遇到重大挫折，主力部隊被迫停止行進，在一隧出口處進行療傷、以及重新組織隊形與戰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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