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飄渺的殞星 于 2012-12-21 00:08 编辑
今天是芥末日喔......
這裡是趕文趕到橫跨芥末日的作者
【十四】
住院來到了半個月。
第三次幫龍華做身體檢查的荒川醫生,不斷碎碎念著、一邊幫她拆開繃帶,而當事人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被說的好像是來浪費這家醫院資源的人,就好像是吃了霸王餐的客人還每天持續來一般。
「難道說越笨的人痊癒的越快嗎……」
雖然說笨這個字本身是個包含著負面涵義的字,清水谷龍華卻不覺得從這位醫生的口中說出來有任何的侮辱性意味,甚至還覺得她那帶有大阪腔的笨字,聽起來倒是有種可愛的味道。
「說是痊癒,可是肩膀還是不能很自由的轉動啊。」像是在做示範似的,龍華試著是抖肩膀,卻只達到了聳肩的程度。
「你這樣認為並沒有什麼錯,只是啊……」稍微拉開為了解下繃帶而半脫去、衣服的領口,憩盯著那傷口大概有了3秒,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是別人的話,不可能在過了兩個禮拜後就痊癒到這個地步的,至少也會再多少個幾天的。」
「自我恢復速度高過其他人跟浪費醫院資源應該沒有關係吧?」
龍華嘟著嘴對憩剛剛說的話表達著不滿,然而對方並沒有直接做出回應,只是看了她炯炯有神的雙眼,看著久了、又沒忍住的嘆了口氣。
「你知道,這間醫院的醫療設備會因為付錢的人所繳交的金額大小而有所差別吧?」為了不造成誤會,她繼續說著。「這不是什麼醫院裡的不平等對待,而只是單純的自給付部分的差別罷了。」
「這個我知道,後來醫院裡的人有來問我要付多少錢來做什麼等級的治療。」
「是的,從你動了那個小手術開始,你應該就知道你是接受了什麼樣等級的治療了吧?」
龍華搖了搖頭。憩有些驚訝這傢伙連自己在接受些什麼治療都不知道,不過轉念一想,這個狀況也沒什麼特別的,確實有些人並不清楚自己的醫療階級。
──不過重點是在這個清水谷龍華絕對是個天然呆。
「我記得你不是認識愛宕醫生嗎……」對方點了點頭,然後憩再次確定清水谷龍華肯定某些時候會變得特別笨。「她是我們外科裡擔當主管階級位置的醫生,也就是最高級的。」
「耶,我以為只是因為她跟父親熟識所以才讓她來幫我動手術的。」
「就情理上來說確實可行,但是就金錢上來說根本不可能。」將眼角餘光瞄向了坐在床上那人的肩膀,再次為她的天真嘆息。「虧愛宕醫生還幫你把傷口縫的那麼俐落……」
「呃……」
龍華睜著眼睛,有些愕然的看著距離自己相當近的荒川憩,只是對方當下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大概等她眨了眨眼、發現了突兀的悄然無聲後才反應過來,愣愣的也看向龍華。
「那個……」
「欸?!」
──荒川醫生,你在做什麼?
雖然荒川憩是本著醫生的思維才做出這樣的動作,不過仔細一想,這個兩手前在對方肩膀上、自己的臉為了想要看清楚一點縫痕而靠近著,稍微在腦中描繪出這樣的畫面後,憩的單純意圖也變的不單純了。
「不要隨便……」
「荒川醫生──」自己的辯解被打斷,有些被嚇著的荒川醫生茫然的看著龍華,她只是笑了下說道。「好大膽~」
「嚇!」自己的白眼就快要翻了出來,憩感覺現在應該是自從遇上對方後的第一次被嚴重誤解了。「龍華小姐……你把我誤認成是護士小姐就算了,這種誤會還是免了吧……」
「耶、可是,你還沒有改變姿勢……」
「說起來我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啊!──」
全盤否認著,憩還是為了化解這微妙的誤解還有些許尷尬的氣氛,幫龍華把病服給整理了好、自然繃帶也還是有綁好的,然後在扣上扣子的時候感覺到有些困難,不禁在心裡頭抱怨著對方的胸部。
「怜一不在就開始說些奇怪的話了嗎……」
「呃,跟怜沒有關係吧…?」從憩的口中突然出現的人名讓龍華感到有點無法自然應付,或許是因為跟剛剛發生的事情完全無法達成協調所導致的、只能試著用這樣的說詞來說服自己。「說起來,怜…跑去哪裡了……?好像不在房間內很久了。」
「應該又去了天台了吧,因為醫生常常跟她說必須要去多呼吸新鮮空氣所以怜不見的時候通常就是在那裡。」
「再怎麼說那裡也太冷了吧…這個時候風挺大的呢……」
「那裡已經是極限了。」
窗外的天色越加明亮,45度角的太陽正逐漸往90度攀升,宣告著正午即將來臨。
「對怜、她的身體狀況來說,最極限的移動距離就是到醫院的最頂處了,沒有再更遠的可能性。」
「這麼差嗎…怜的身體……這樣的話不就更不能讓她吹涼風了。」
「這個時候似乎你就很適合這個任務呢。」背過龍華,將怜留在床上的小外套拿了起來、然後塞在龍華手裡。「我知道你閒的發慌了,所以就請你去找她吧。如果迷路的話記得看平面圖。」
「最後的那個提醒太多餘了……」
★
「呼……」
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醫院天台確實是個呼吸新鮮空氣的好地方,怜時常這樣覺得。不過與其是來這邊呼吸空氣,更多的還是眺望著城市的樣貌、然後什麼也沒有思考地發著呆。
伸出手,看起來觸手可及的街道現在的自己再怎麼樣也不會溶入其中。這並不是什麼悲觀的想法,怜是這樣判定的,只是自己的身體狀況可能就是在醫院留上一輩子──不管是在病房還是在停屍間。
一年前自己剛住進來的時候,消極了一段時間,然後用又了一段時間發現到自己曾經那麼消極。在認定事實後,便已經沒有什麼更多的東西可以讓怜去抱怨了,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不會讓現況有任何改變的。
──只是偶爾會有小插曲出現,就像那個應該還在病房裡睡覺的某個人一樣是個生命中必有的意外。
「……怜~」
「嗯?!龍華……?」
完全被嚇到了。怜抓著鐵杆的雙手用力抓緊那防止有人掉下去的鐵製物,連冷汗都冒了出來。雖然剛剛好像有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呼喚聲,不過因為處於發呆的狀態所以自己直到龍華已經站在自己旁邊大約一公尺的短距離時,才好不容易聽到對方的叫喚。
「剛剛已經叫很多次了喔,還是嚇到了嗎?」
「嗯、有一點而已,剛剛在發呆所以沒有聽見呢,對不起。」
「站在這裡發呆很容易著涼的喔,如果覺得新鮮空氣夠多了的話就回房間如何?」
「嗯……?」怜歪過頭,對於龍華在句子中提到的關鍵字感到費解、好奇。「龍華為什麼知道我是上來呼吸空氣的……這樣說起來,龍華怎麼知道我在醫院的天台上?」
「啊啊,那個是荒川醫生跟我說的,在做完例行性檢查之後我問她說…因為怜不見了所以就問了她一下怜在哪裡,她就說應該是在天台上呼吸新鮮空氣了。」
龍華幫自己的擔心加了個稍嫌累贅的理由,這點怜也能依稀感覺到微妙的不協和感。
「今天的檢查結果如何呢?」
「說是又康復了不少,不過被荒川醫生嫌了一些東西……」仔細回想,龍華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判定為浪費醫院資源的傢伙。「說起來,我在來天台的途中接到夕的電話,她說她等一下會過來~」
「哼嗯,感覺好像有點久沒見到她了呢。」
在上次夕來探望龍華之後,今天的次數僅會是第二次而已。
「對了,那就去一樓的地方等她怎麼樣?正好我也可以去把花拿回房間……」
「花?啊~又過了一個禮拜了呢……」
「嗯,那就這樣定…呼……」
被突然的強風從背後偷襲,怜冷的縮緊身子、甚至還有些瑟瑟地抖了起來,只是很快地、在她還緊閉著眼睛的時候便發現風力似乎減弱了──並不是因為真的減弱,而是因為自己的後背多了一件外套,還只遮了一半的背。
「龍華……?」
「拿外套上來就是怕妳著涼的嘛……」左手抓住怜左肩的外套肩頭,龍華繞了對方身體一圈後才將右肩的部分也披上。「不過因為肩膀還不能很自由的轉動所以有點小麻煩……嘿嘿。」
「啊、嗯……」清水谷龍華又站回了原本的位置,而園城寺怜突然發現自己的頸部自己下意識的向下彎,不敢向上抬去看對方的臉。「謝謝……」
「沒什麼,怜會覺得冷嗎……」為了確認對方的體溫,龍華將右手貼上對方的臉,溫度是滿意的溫暖。
「不、不會……」反倒是龍華的手似乎是有點涼,怜這樣想著、左手貼上了她那人右手的手背。「倒是龍華…不冷嗎?」
「還、還好啊……」
「嗯…那就好……」
──無聲的沉默。──
「……夕搞不好來了…呢……」
「嗯…下去吧?」
點頭應著怜,龍華側著怜的身體跟她站在同一個水平位置上,然後兩人又再次沉默,悄然無聲地離開了天台。
──至於自己很順手的牽著對方的手直到一樓這件事,龍華都沒有任何自覺。
☆
江口夕坐在一樓的公共連環椅上,撇著嘴、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因為她已經等了將近20分鐘。
「抱歉啊、夕,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龍華雙手合十地說著,看起來是很真心的在道歉。
「不用道歉啦,本來我這種突擊式探望就很容易有這種情況了。」夕挑著眉這樣說著。
說是這樣的情況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龍華和怜兩個人的臉頰都有些發紅,但從呼吸的規律上來說又不像是因為趕著過來才會這麼發紅的,也沒有發燒那樣疲憊的病態。因此對這個狀況,夕其實是感到很費解的。
「不過沒想到怜也會出病房呢。」
「我還沒有說真的嚴重到連踏出房門都做不到……而且我還有別人送我的花束要拿呢。」
「花束……啊~對了,龍華你過來一下……」
「耶?怎麼了?」
「關於上次的那個事情,浩子說……」
「怜──」是荒川醫生。突然被叫住了名字,怜看著對方手上的花束馬上變明白了過來。「這是今天的花束,然後下次去天台的時候要記得把外套也給帶上,小心可能會感冒的。」
「嗯,我知道了,謝謝……」
剛應答完醫生的叮囑,怜正想著龍華和夕兩個人還要講多久的時候,她們便已經走了過來、看起來似乎是已經結束了話題。
「啊、夕,這個人是負責幫我做身體檢查的荒川醫生。」
「哈啊~所以龍華要脫光給醫生看嗎?」
「不用!」
「嘿欸~她身材很好的呢,你說是吧、龍華?」
「贊同也不是否認也不是……」
「那個…荒川醫生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我們是不是不要太打擾她比較好……?」
「怜、怜說的沒錯,我們還是快點上去吧。」
跟那三人別過,看著她們一邊說話一邊越走越遠的背影,憩忍不住又重重嘆了一口氣,順著嘆氣而低下的視線,看見了地上的一張小白紙。
「…?是剛剛掉下來的嗎?」
記得地板上在她們來之前似乎還沒有這樣一張紙片的,撿起那紙面上什麼都沒有寫的長方型紙條,憩這樣想著。翻過面,另一面倒是寫著幾個相當明顯是花名的單字。
鈴蘭。
風信子。
「那傢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