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r6144 于 2012-12-28 15:58 编辑

这天，大家为泽井kaori举办了葬礼。

仪式告终，手续办妥，再安排车把满脸疲惫的泽井家父母送回旅馆休息，一整天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大冢hatsumi在殡仪馆的大厅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在医护行业工作了差不多二十年，生离死别的情景也见了无数，就葬礼而论，今天的场面算得上平静。毕竟，在场的人多数都是同行，这样的事情经历了太多，而夺去kaori生命的癌症，虽然也就是春天才发现的，但比起很多年前的那场事故，一切终究还不那么突然。

hatsumi望着窗外明媚的蓝天，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躺在自己胸前静静睡着的小婴儿所吸引。“茉莉……sawai ma-ri……”她轻轻地自言自语着，多好听的名字啊。记得在5月，因为kaori病情所迫而把孩子引产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个好小的30周早产儿，不要说kaori和hatsumi自己，就连山之内这样的老手护士，都担心得睡不着觉。可是，跟五年前她的前世不同，再次来到人世间的茉莉，生命力顽强得出人意料，到了如今梅雨季节过去、6月也将告终的时节，这孩子已经平安长到了3公斤重，可以顺利出院了。虽然自己对妇产科的基本知识早已耳熟能详，也在医院里照顾过为数不少的小婴儿，可是现在40岁的自己第一次担当起母亲角色的时候，孩子每天的变化，依然让她觉得像奇迹般缺乏实感。

嗯，一定是因为有茉莉在，今天的大家才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她轻轻抚摸着茉莉的小脑袋，上面已经长出了柔软的黑发。黑色。那是sayuri头发的颜色。

“说起来，这孩子跟堺桑长得简直如出一辙呢。”藤泽nagisa插嘴道，指着婴儿小小的鼻子和嘴巴。虽然sayuri来内科后不久，nagisa就转到了一直向往的外科，几年后还跳槽去了水泽急救中心，但回到老同事身边的她，依然跟大家同以前一样亲密。

“可惜耳朵有点不一样……”有些失望的话语，声音却明朗得有些不相称。说话的是一头金发的年轻女性Clarisse，曾经是个难缠的住院病人，如今却成了百合浜医院妇产科的新人医生。

“又不是在克隆啦。”寿rara老成的声音加入了进来，言语中带着份前辈般的稳稳的自信。尽管年纪其实跟kaori一样大，但在护士学校时，她是一直护着kaori的密友，挖走nagisa以后，她又成了nagisa的前辈，后来还把她娶进了家门；而现在，牵着自己那两岁大的小男孩，身为母亲的她即使在面对hatsumi主任时，也多少有了些过来人的优越感。

“这个我当然懂……只是觉得可惜啦！”Clarisse不服气地回嘴。

“还是难忘旧情是不是？小心你家kohaku生气哦！”这样不谨慎的话语，自然只能出自山之内。

hatsumi轻轻叹了口气。“拜托注意场合。”她告诫道，心里却默默地感谢红着眼圈却还是在努力找着话题的大家。她想起稍有状况就会偷偷躲到楼梯口哭鼻子的kaori，还有尽管技术纯熟思维缜密却改不了在病房里掉眼泪的sayuri，如果是那两个孩子遇到这种场合，别说安慰，自己就快伤心到哭不出来了吧。

“孩子。”她轻轻嗫嚅着。身为主任，她带过的后辈为数不少，也常有人说她总是像母亲保护孩子那样护着那些后辈们；可在她自己看来，最让她不放心而想要护着的，也就是kaori和sayuri两人——也许当初的nagisa也是如此，但如今跳槽结婚又做了母亲的她，已经完全像一个成年人了。这种心情跟工作时的技能、态度，甚至处事的能力都没有关系，只是如果说别人——她望向那边放轻了声音继续聊天的山之内——是前些日子焦头烂额的她想要拜托的人，那么这两个孩子，则总是牵动着她心中最柔软的一面，那个面对病人和后辈时要时常掩藏，却永远不会完全硬化的地方。

她不禁回想起往事。命运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它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妹妹，却让她的生命延续在kaori和sayuri的身上；而当她爱上了这两个人，看着她们相爱、结婚，幸福得无以复加，她们却又早早地离开了人世，为她留下了怀中的茉莉。

三年前，旧疾复发的sayuri因为突发的脑出血而去世的时候，hatsumi曾经深深责怪命运不公，似乎这样就能为她们讨回公道。可那时伤心过度窝在墙角发抖的kaori，却只是认命地说着：“强的放射源通常用不了太久，爱情、幸福，大概也是这样的……我跟sayuri酱一起度过的每一天，现在想来都是那么美丽……小时候的我，常常因为寒暑假快要结束而哭泣……主任，我觉得我一生中只此一次的美好假期，就这样过去了，我本该更珍惜的……”

是啊，kaori就是这样的人，想要什么都只敢小心翼翼地请求，让她时而怜爱时而生气。

——不过有时她的行动力却出人意料地强啊……

——常常出错，可是对待病人却比谁都温柔……

……

回忆渐渐喷涌而出。

“堺桑说蛋卷不好吃，可是她很珍惜地捧着它，还哭了……呜呜……”

“那个……主任桑，有妹妹吗？”

“我看到堺桑调整点滴速度了，不是她的错！”

“主任桑，下个月有没有哪天有空？请做我和sayuri酱的证婚人！”

“我想我们孩子的名字应该要是一种很香的花，所以sayuri酱说可以叫茉莉，很好听吧？不过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就麻烦了……”

“呜呜呜……如果我再多坚持几天的话，也许小茉莉就能活下来了……我没有做母亲的资格……”

“主任桑，红茶的事一定帮我保密哦，我要给进修回来的sayuri酱一个惊喜！”

“sayuri酱说她感觉好多了，也许再休息几天就能完全好了。主任桑，像这样心情愉快的话，康复一定也会更快的对吧？”

“昨天我看到nagisa酱和rara酱的小孩了，好可爱的……呜呜，主任桑，她们待我那么好，可我却嫉妒她们……”

“我想过用冷冻的技术再生一个……可是，我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这孩子，我不要让她跟sayuri酱小时候一样！”

“主任桑……我……还是想管……这孩子叫……茉莉……因为……那是……sayuri酱……取的……名字……对不起……麻烦……主任桑……照顾了……”

怎么可能会照顾不好，除了我，还有山之内，还有这里的大家在。大家都那么喜欢你们，又怎么会不把你们的孩子当宝贝……

泪水不禁涌了上来，不受控制地尽情淌下。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而哭，也许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旁边聊天的人们安静了下来，Clarisse带着同情和疑问的眼神注视着她；然后，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那种默契和无言的关切，无疑又是来自山之内。

“孩子，是生命的延续。”hatsumi轻声用一句老台词回答，神情虔诚得一如剧中那位爱孩子如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