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锦色无梦 于 2013-6-10 10:00 编辑
{:4_330:} 我好像真的不太会写热门CP了……方方面面都写得很奇怪的感觉,好口怕……
{:4_330:} 说好的年内交300萌战祭品,结果还是小小的拖延了一下,好在只拖延了两天……啊不,三天(尼玛,怎么就过了十二点了!)另外说好的字数五位数虽然是做到了,但其实比预想的篇幅短了许多许多,为了能顺利写完考虑,我果然还是放弃那么长的计划比较好。
{:4_337:} 我也不知道合不合各位的胃口,不合胃口的话请不要抽脸呜呜……总之,就是这样啦……(自暴自弃中
{:4_351:} 此外,虽然是选取了(大概是)后白河法皇时代当背景,事实上从民俗到物件到社会现实方方面面吐槽点巨多,所以当平行世界算了……(也太不负责……
以下祭品!!!
一方世界 (上)
「今天又是个大雪天呢。」
「嗯,我去烧些热水来,这么冷的天可得让身体快些暖和起来才行。」
「好,辛苦你了……」
「真是的……不需要和我客气哟。」
坐在窗边的少女,看着那披散着黑色长发的人忙碌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了窗外。
将窗子稍稍推开一条缝隙,她看见外面天与地连成一气的惨白。换成从前,她准要为如何活过寒冬这件事发愁,现在却不再需要。
她靠在窗棂边,相当冰凉的木板并没让她觉得多寒冷,此时的她反倒心中有些火热。
她想起两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间,她和此时正在忙碌的那少女的相遇。
那也是如此的寒冬,漫天大雪逼得人只敢缩在屋子里发抖。
怜已经多少年,未曾见过如此雪天。从早上开始下,直到黄昏都未见要停的迹象。
如果这样继续下下去,不知有多少人要冻毙在这场雪中。
不过那些事情,仅限于偶尔想到。事实上,怜可谓自身都难保。
「咳咳…」轻而急促的几声咳嗽,提醒她还是坐到距离窗子更远的地方才好。
这样寒冷的天气,对于体弱的少女来说,也是足以夺走她生命的东西。
说出来很无奈,但事实就是如此。
反正这条命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如果真的就这样死去,似乎也不算是什么糟糕的事情。
一旦有了这样自暴自弃的想法,本已经向后挪了一位的坐席便又向前挪回,重又坐在了窗边。
假如说,这真是人生最后一个冬天,那么能在人生最后一刻一直看着大雪说不定也不错。
「咳咳…」于是借着窗子欠开的那条缝向外眺望的少女,不可避免的,又是一阵轻咳。
就在用手背掩嘴轻咳低下头来的那一刹那,视野中那窗外的大雪中似乎闪过了什么。
她一边艰难的遏制着咳嗽、平复着呼吸,边眯起眼睛,希望看清楚纷飞的大雪中那一闪而过的事物。
很快的,她看清了那是什么。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少女,赤着脚,倒在外面的雪地里。
她只穿着一身白色单衣,如果不是那一头黑发太过显眼,那身形几乎就要被白蔼蔼的大雪隐盖了。
是生是死?
穿得这么少,在大雪天倒在雪地里,情况可相当糟啊。
无论现在她是生是死,都得赶快出去把她带回来才行。
怜这么想着,立刻站起身来,却因为眩晕而险些跌倒。
就自己这副模样,可怎么出去救别人啊……
可是在这个地方,能指望的只有她自己罢了,没人能够帮她的。
咬咬牙,怜就穿着她那根本算不上厚实的棉衣,冲出了家门。
雪很大,但更厉害的是风,刮在脸上像是要把人刮掉一层皮。按照百姓的说法,这是天皇陛下做了无道之事,所以上天降下了惩罚。怜是一直都不懂的,因为一个人无道,就降下惩罚给全天下的人,这是什么道理?结果无道的依旧过着快乐的无道日子不是吗,这么说来,上天也就是一丘之貉吧。
当然别人是否无道,与此刻的怜都没有关系。她一心想着的,是自己如何顶住风雪,把人救回来。
那个人倒下的地方并不算远,大概是看见这里有间宅院,便一直朝这边走希望能借宿吧。正是因为不算远,怜才能够看见她并主动出去救她,否则她这性命恐怕就交待在这里了。
怜觉得自己都快僵直了,好在她已经能看清那个人的模样了。
正如她看见那长长的黑发时所猜测的,是个女孩子。怜蹲下去,拉起她的胳膊努力放在自己肩上,然后竭尽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
嗯,是位身材相当不错的少女,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重量。
在这白色的天与地之间,费尽力气支撑几乎冻毙的黑发少女的怜,身上竟出了汗。
如果这个人已经冻毙,她一定会选择让白雪掩埋她,等到雪停再给她安葬。
但她还没死,那就必须救她。
「谢……」那少女似乎醒了,气若游丝的吐出半句道谢,之后便是一阵令人心底发寒的牙齿打架的声音。
怜忽然觉得,如果还有冷得牙齿直打架的力气,那一定总有一天可以生龙活虎的。
「不要多说话。咳…你、你还有力气走路吗?」
「嗯……」那人回答的同时,怜觉得身上的重量稍轻了。
那人似乎重燃了生的欲望,只是被冻得太久,身体实在是僵了,还得靠别人支撑一下才走得动。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互相搀扶着向前走着。一时间,只有怜出现频率越来越快的咳嗽声响起。
糟糕,这样下去,岂不是会变成别人来救我。
清楚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怜,心中忽然一阵担忧。
好在,目的地就在眼前了。
怜努力推开那扇门,迎面而来的热气让她瞬间幸福得快要融化一般。
「快,快暖和一下。咳咳……咳咳、咳……」
「你没事吧?从刚刚开始就一直……」
「我已经习惯了,倒是你,赶紧、去暖和一下才行。」
说完,怜就径直回到了榻边,也不管有陌生人在旁,就这么钻到了被子里。
好想睡,冷得不行时到了暖和的地方,就变得好想睡。
啊,说不定就这么睡着了再也不醒也不错。
于是她就这样想着,渐渐睡着。
被她救回来的少女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现在的情况就是,自己被这个看上去相当瘦弱的女孩子救了。
然后现在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情况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糟糕。
主人家不发话,自己勉强作为客人也不能做什么其他事情。
抱着膝,坐在她榻边。少女耐心等着自己身体变暖和起来,然后耐心等着自己的救命恩人醒来。
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被主人家从冰天雪地里救回来的少女都因为暖意而开始犯困,抱膝坐在那里止不住的瞌睡。而主人家这一觉睡去,仍未醒来。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救命恩人这一觉,是从早上睡到了下午啊。
嗯……一直这样坐着也不行,既然被人救了,那就该报恩才行。一会她睡醒,会不会觉得口渴……嗯,冬天还是要喝些热水才行……
暖炉里的柴火熄了,少女便跑去找到了堆在小库房里的柴火堆,重新生了次火。
她对着炉火摇着扇子,让火能燃得更旺。她看着那火苗,觉得睡在她身后那一角的人,就像是随时将熄的火苗一般。
不禁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她想起先前在外面,少女那有些可怕的频繁的咳嗽声,吓得立刻丢下扇炉火的扇子,跑到床铺边,壮着胆子喊她起床。
张了张嘴,她才想起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才好。
「那个……快醒醒!醒醒!」
不由自主的,手伸向了睡着的人的鼻前。
太好了,还是有呼吸的……
稍微安心了些,但少女并没因此彻底放心。
「请醒一醒,你已经睡太久了……」
怜觉得很烦,自己的心灵都渐渐沉入一片宁静之海,很快就能得到永远的救赎了,偏偏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提到了半空。眼看着下方那一片宁静之海消失,怜懊恼得想要赶紧弄清楚打扰了自己的人是谁。
于是她满含着怒意,睁开了眼睛。
「呀——!」睁眼时,她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有些惊怕地向后缩去。
「唔……」看见那一脸担心和害怕的模样,怜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这是哪里来的陌生女孩,怎么会在自己身边,而且露出那样的表情……嗯,一定是还没睡醒,如果现在闭眼,一定还能去那片宁静的归处。
这么想着,怜又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扯起了一丝安详微笑。
「咦,怎么又睡了,快醒醒,你已经睡了快四个时辰哟。」
「烦……」口中喃喃念叨着,怜确定打扰自己美梦的就是这家伙。
很想大声喊出「你好烦」之类的话,却只是在吸气的时候便一阵呼吸不畅,紧接着又咳嗽了起来。
「没事吧!要喝点水吗?刚刚我已经擅自烧了些水。」
「水、水……」怜点了点头,那少女便立即飞奔去倒了杯水过来,小心吹得没那么烫了,然后扶怜坐起,把杯子凑到她嘴边喂她喝下。
「好些了吗?」左手有些不知所措,她很想帮怜抚一抚后背、理顺一下呼吸,但她不太敢这样做。刚刚怜睡醒时那一瞬间的表情和眼神,实在是有些可怕。她立刻敏锐的感觉到,自己一定是被讨厌了。
说不定救自己的人,其实不喜欢有陌生人接近之类的……否则怎么会独自一人住在这种地方?
在喝水的时候,怜也想起了这位陌生人是谁。没记错的话,是自己救回来的那个人吧?过于生龙活虎了,让自己一开始根本没联想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家伙。
诶,这很不公平的感觉呢。被救的这么一会儿时间就如此精神,救人的反而快丢了半条命了。
「水……你烧的?」
「嗯。抱歉……擅自就……」
「没事。炉火,你烧的?」
「嗯。抱歉……我看它快熄了就……」
「没事……」怜摇摇头,继续打量自己的屋子。
大体上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总觉得哪里变得不一样了。非要说有变化的地方,却又说不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怜歪了歪头,又将视线重新放到这位陌生人身上。
「清水谷龙华。」正襟危坐,她回答道。
「嗯,清水谷。」点点头,怜表示自己记住了这个名字。
「那个……请问,恩人的名字是……」小心翼翼地,因为先前被讨厌了,让龙华觉得就算是问恩人的名字都是不敬的事情。
「恩人?」倒是怜,被她这称呼弄得一愣。
「诶,是恩人呀,是你救了我。」
「……我叫怜,所以别再叫我恩人了。」
「诶……」龙华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似乎不知该怎么问出口的样子。
怜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她要问的是什么。「清水谷龙华」,这名字听上去应该是不错的出身吧。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报上一个差不多的像样姓氏来,但可惜的是,自己——这位清水谷龙华大人的救命恩人,并没有姓氏。
「嘛……就只有这一个字,我的名字。怜就是我的名字,没有什么姓氏。不如说……父亲并没有告诉我姓氏。」
「既然这样,那怜也直接叫我龙华吧。」
少女脸上的表情太过欢悦,让怜不由自主就点头答应了。等回过神来,才察觉到自己似乎反而像是个客人,对方反而像是主人家一样自然又大方。这就是好人家的出身吗,和陌生人能这么快就打好交道。
「怜是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啊,对不起,因为很在意就问出来了。」
「没事,也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我的父亲是一位云游诗僧,我是他的女儿。这里是他晚年停留的地方,他去世后,我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因为父亲和园城寺的住持有交情,我得以靠寺院的救济活下去。」
「抱歉,让你想起了这些……嗯,园城寺啊……」
「嗯?怎么?」
「不,没什么,园城寺可是很著名呢。有这样善心的住持在,不愧是有名望的大寺院。」
「这样啊。」怜点点头,一直没怎么接触过外界的她,对园城寺的名望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怜一个人住在这里?那柴火什么的,还有吃的东西都是园城寺的僧人送过来?」
「不是,都是一个叫夕的樵夫家的女儿帮忙送过来。」
说了一会儿话,怜的眼皮又开始打架。
喝了热水的确让身体舒服许多,加上那烧得旺旺的暖炉,让睡意止不住的往上涌。
「不行,不能又睡着……!」见怜稍有些睡过去的迹象,龙华就赶紧出言提醒。至于究竟为何不想让对方睡去,她自己也说不清。大概是面前这个人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躯看上去太令人担心,总觉得若放任她睡去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嗯,这样的预感不得不说是失礼。也正因为莫名其妙出现了这样奇妙的失礼预感,让龙华更确信——不能让她睡。
事实上,龙华不说,怜也明白自己该精神些才行。
已经睡过了那么久,再睡下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会消沉下去。
当身体不适时,怜会很希望就这样死掉才好;当身体状况还不错时,怜理所当然的如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般,向往着自己还不熟知的这个世界,希望自己能永远拥有这样不错的状态,希望能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健康。
不如找些话题吧,说起来,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直忘了问……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怜疑惑的看着龙华,看见她脸上的笑意骤然淡了下去。
「因为……我是逃出来的!」迟疑少顷后,龙华平静的回答说。
「逃?」第一反应,怜想到的是逃婚。嘛……这位出身不错的少女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还是性格……嗯,就从刚刚的接触认知到的来说……都是相当不错的。穿着一件白色单衣光着脚跑出来,感觉就像是在被人要求换上婚服之前逃婚跑掉一样。
「全家被判流罪,嘛……虽然我只是旁系庶出但也免不了被流放,所以我逃走了。」
「……」
怜愕然,半晌才有反应。
她想就刚刚脑中出现的那番逃婚联想向对方道歉,原来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华丽美好新娘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任性逃婚的奇怪戏码,而是……对当事人来说那毫无疑问非常残酷的现实。她听夕说起过,因法皇与天皇争得不可开交,两边的武士也频频争斗,面前这位的家族获罪莫非和这个有关?
「嗯……这种事,就这样告诉我没关系吗?」
「没关系,怜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这条命怜想要拿走,我是不会有任何反对的。」
怜没有做任何评论,只是摇了摇头,看不出是在否定还是在无奈,总之绝对不是在认同吧。
「雪好像停了些。」不再继续那个话题,怜起身去窗边,稍稍推开窗子向外看了看,「雪停的话,夕应该会来。你要躲起来,还是就这样?」
——「怜来决定吧。」
当樵夫家的孩子担着一挑柴过来时,龙华就如同侍从般端正的跪坐在怜身后。如果不是那一身本属于怜的穿在她身上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显得太紧的浴衣,夕说不定真的会以为那是位堂堂武士。
「吓死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把怜拉到一旁,夕小声的问着。
「嘛,要怎么说明呢……简单说的话,就是她的命是属于我的,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嗯。」
「喂喂,不要开玩笑啊,你还是说仔细些嘛!」
怜觉得有些麻烦,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一遍的话。好在并不是多长时间前发生的事情,实际上要说明的也并不多。小小的烦躁了之后,便将自己救起龙华的事情讲了一下。
「原来如此啊……!」夕点了点头,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到了龙华身边,右臂抬起搭到了她肩上——「这么说的话,以后怜的事情可以放心交给你了!」
「怜的事情?」龙华有些困惑的问道,完全没在意夕自来熟的搭到她肩上的胳膊。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嘛,怜的身体啊!」
「身体……?交给我?」
怜喉管一痒,又是一阵轻咳,自己端杯喝了口水将那阵气闷咽了下去。
「呐……照顾怜的身体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其实我很想帮忙的,但是笨手笨脚的,家又住的有些远。」
龙华点点头,看向了怜,却见她脸上神色不豫。
——「我还没到……需要别人照顾的地步。」
其实这是谎话。
她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
不至于马上就死,但绝对不好过。
小时候父亲还在,就算体弱也没关系,有父亲在总不至于就死掉。
后来父亲去世,自己对外界实在不熟悉也不想去接触,身体难受便忍着,如父亲常说的那样听天命,时间久了便积累成现在这副模样。
「到了什么地步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怜一个人在这里我可是一直都不放心的啊!」
怜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视线投到了他处,不再看她们二人。
「很好,就这样决定了!」夕在龙华肩上重重的拍了拍以示托付。只是那手劲之大,若不是龙华是武家出身好歹也锻炼过,真要被她拍得身体弓下去一大节了。
「我得快点回去,再晚的话说不定有什么危险。我要是冻倒在雪地里,可没有一个怜这样的女孩子来救我啊。」
龙华听了这话,没来由的脸红了起来。偷眼看了看怜,见她依旧是看着别处,一副「你们在说什么和我没关系」的表情,便将眼神收回来看着自己脚尖,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仔细想想,这毫无疑问是种缘分。在那样白茫茫的一片中,能望见这所宅院,并能被怜发现被她救起。
她又忍不住看了看怜,想起自己其实也只是个暂住客,待身体暖和了、雪停了,自己也该离开了才对。那位樵夫家的女儿托付的事情,自己多半是没法做到吧。
夕说完,也没再多做停留,背起柴火捆子顶着风雪走了出去。屋里又只剩下龙华和怜两个人,于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呒————」
忆及当时的情景,怜忍不住笑出了声,却惹得龙华误以为她身体不舒服,飞也似的冲了过来,举动间手还险些磕到门边。
「龙华,小心些呀……!没关系的,我没什么事,别担心。」怜脸上仍带着笑意,手托着腮看着龙华,「呐,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龙华闻言有些诧异,自己两年来时时刻刻都和怜在一起,可不记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存在啊。
「嗯,而且是和龙华有关的事情。」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用相当严肃的表情面对龙华,说出了这句话。
「诶?!和我有关?什么事情?!」被怜那和以往大不相同的表情所慑,龙华立刻手足无措起来。
「咳咳……」怜将手背抵在唇边,却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咳嗽,只是清了清嗓子以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龙华下意识抬了抬手,又在发现对方只不过是清嗓子罢了之后把手缩回了原先的位置。端正的跪坐在那里,她忐忑地等着怜接下来的话。
「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清水谷龙华大人,在下忽然记起,在下似乎从未说过“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之类的话。」
清水谷龙华瞬间睁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所谓「很重要的事情」竟然是指这个。
不过……诶诶?没说过吗?!这个、这个……完全没有印象了啊!!
那现在忽然提起这件事,难道是说,想要自己离开……?
啊确实是该离开吧,虽说这个地方长年累月的只有夕一个人会过来,自己逃犯的身份在这里也不会影响到什么……但现在的话,外面的风声已经没那么紧,何况自己一个女子只要遮挡好面貌总不至于被发现。嗯,女孩子出门遮住面容本就是应当的,应该不会让人起疑才对,也不会受到盘查……
于是清水谷龙华,已经开始考虑离开这里之后的逃亡生活。可不管怎么说,逃亡这种事还是太辛苦,她如今都怀疑起当初在家中被包围之前便抛弃跪在院中待罪的亲人翻墙逃出的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勇气。
「龙华?」怜小声的叫她,让她心底一颤,以为来自怜的判决即将宣示了。
「嗯,怜,你说吧!」闭上双眼,以赴死的决心等待着……
周围一片安静,龙华静待着判决的来临。
无论是什么样的决定都没关系。
要坦然接受,然后听从。
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是对待恩人该有的态度。
但,如果是让自己离开……
不,就算真的是那样的决定,也要遵从。
不能因为自己到了外面居无定所朝不保夕就妄图赖在这里。
但是自己离开的话,怜的身体……
不,没关系的,还有夕在嘛。
到时就要辛苦她多跑一跑,多留心照料。
呜…………
脑中闪过杂七杂八的一堆念头,到最后龙华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可是腿上忽然一重,感觉到有什么压在了上面,她下意识睁开眼睛,看见怜枕在了自己腿上。
「………………怜?!!」
龙华惊讶得几乎尖叫了出来,想不通为什么怜会忽然这样子。
「叫什么嘛……我只是觉得累了,想找地方睡一觉。」
怜的语气却如平常那样平淡,其中又隐隐带上了一丝抱怨。
「睡觉的话……枕头就在旁边哟,我扶你过去……?」
怜听了她这话,便有些恼怒了起来。
想要枕头的话,她难道不会自己走过去吗?何须她来搀扶。
反倒是,在她看来自己就弱到了这个地步,连睡个枕头都要人扶?
于是调整了姿势,更加沉沉的枕在了龙华大腿上,一只手还搭了上来,好让身体更平衡一些。
「咿呀……!」龙华却发出了奇怪的叫声,又惹得怜有些不满。
「在乱叫些什么呀……」又扭了扭身体,调整着姿势,怜说道。
「呀、怜、别……有点痒!」
痒?这样会痒的吗?
怜立刻又坐了起来,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龙华泛红的脸,又看了看她的大腿。
嗯……原来这样子会感觉痒?这倒是没听说过。
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然后对龙华招了招手,做出了某个提议——「你也来枕一下?」
刚刚从自己腿上离开的这位少女,所用的语气和语调都太过平常,让龙华产生了「并没听到什么大不了的话」的错觉。受这错觉的驱使,龙华也没做他想便斜身倒了下去。
软绵绵的……很单薄的样子,怜的身体果然太瘦弱了呐…………
——不对!
思及「怜的身体」,龙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多了不得的事情,身体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惊弹而起,向后足足退了有三步才停下来。
「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
「咦?怎么了?」
「啊啊啊我我我……我不该那样做!」
「只是枕在腿上而已嘛。」
怜万分不解的看着龙华。有什么的嘛,需要这样害怕的样子。这边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被枕了腿之后的「有点痒」是怎么样的而已,刚刚试了一下,也没有很痒嘛,多半是面前这个今天不知怎的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家伙在危言耸听罢了。既然这样,以后多枕一枕也是没关系的咯。
「呐、龙华。」
「在!」
「…………还是说回刚刚的话题。」
「诶?刚刚的……?」
「有关“我从未开口应允过你住在这里”这件事的话题。」
「诶!那个……」
确实,在没多久之前,龙华还为这个提心吊胆来着,可不知怎么的怜忽然枕到了自己腿上,那猛然从双腿袭上的麻痒之感让龙华无暇去想那件事,注意力完全被引走了。
怜伸出手去,扯住了龙华身上的衣服,把她向自己这边扯了扯,然后又身子一歪躺了下去。
那阵又麻又痒的感觉立刻又席卷而来,龙华红着脸想让怜起身,又没法就这么把她给推开,只好听之任之地静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清水谷龙华,以后……会一直住在这里吗?比如有天你的家人获得恩赦,被免除流罪……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回去的吧?」
「这个……」这个问题,从未想过,「没可能的吧,虽然我也希望能被宽恕,但很难的吧……」
「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哟。」
「就算有那种可能性,我觉得我也没法回去的吧。」
「嗯?为什么?」
「你看,我可是背弃了家人逃掉的家伙啊。」
「家人啊……」
怜把脸埋在龙华的腿上,那衣服的布料多少有些粗糙,蹭在脸上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但她却觉得这样贴近着便是极安全的。
「家人……很重要吗?」
「很重要的吧,虽然我在家里是旁系庶出,母亲在我出生之后就去世了,父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战死,但和家族中的人在一起必定是安心的。」
「安心……」怜又用脸在她腿上蹭了蹭,那动作惹得她又开始难耐起来,「我就算和家人在一起时,也没觉得安心哟。」
龙华来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两年,还是头一次听怜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
「父亲啊……是位僧人。据说出家之前也是位武士,至于出家的原因他从没说过。从我记事起,他就总是坐在那里……」怜说着指了指房间一角的蒲团,「总是坐在那里看书或者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干。有时候我咳嗽起来,他才会睁开眼睛来看看我,然后说好多我根本听不太懂的话……」
「听不太懂的话?」
「嗯,当时是听不懂的,他去世之后我才懂的。大概就是人生一世终归尘土、生老病死诸事随缘之类的。很不妙的对吧,那之后我就是一直那样认为的,所以不管身体多糟糕也无所谓,不需要和任何人说也不需要谁来救,随缘就可以了。」
「的确是……糟糕的很。」真要说的话,龙华有比这个严厉一百倍的话要说,可那样的想法毕竟是其父所留,她就算有一百句话来反驳也不好这样说出口。
稍微支起了身体,怜抬起头来看着龙华。那张有些苍白却较初识时有血色得多的脸距离有些过于近了,让龙华本能的向后撤,却在对方的手按到自己肩上时立刻停止一动也不敢动。
「龙华……现在的龙华,对我来说就是家人,如果家人指的是……让人觉得安心的人的话。」
双膝向前,更加靠近龙华的身体,最终整个人都紧贴了上去。怜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那是自己这副破败不堪的躯壳中从未有过的鲜活声音。
「啊……似乎这颗心还是在不安的啊,仅以跳动的声音来说的话。」怜双手轻抓着龙华背上的衣料,靠在她耳边说着。
——“因为不知道这仅有的家人,会不会在某天离去。”
她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在沉默了半晌后,换到了有关另外一件事的话题。
「龙华最初,说过我是恩人对吧?但是对我来说,龙华才是恩人啊。」
武家出身的少女,连流罪的旨意都敢反抗、甚至做出独自逃跑这种事的少女,此刻怔怔的全然没了反应。
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只好本能的选择最顺当的摆放位置将手环在怜的腰间;双眼也不知该往哪里看,只能傻呆呆的盯着正前方;呼吸也不知该用什么频率,以至于越来越紊乱,到最后变成了与怜的心跳共鸣般的声音。
「我只是在、在做……做自己希望去做的事……」
本是想表达「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千万不要说“龙华才是恩人”这种话」,可话才说到一半,龙华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是这样啊……自己希望去做的事,就是照顾这个人啊。”
在全身几乎被大雪掩盖,连骨髓都将被冻成冰渣时,感受到的那一丝温暖。
那是一双放在平时或许会觉得冰凉的手,彼时却如冬雪后升出的暖阳般。
龙华还记得,自己进到这屋子之后觉得「可以活下去了」时的感叹和看见救自己的人反而摇摇欲坠模样时的愕然。
「一定是住在山间的圣人吧。」——当时甚至有了这样的猜测,但那个人并不是圣人,只是个比自己情况还糟糕许多倍的少女罢了。
最初的确是为了报恩,此外夕的嘱托也是一个原因。现在却是自己在希望照顾她,连自己都记不起是何时开始出现了这样的心情。
忽然身上一轻,是怜的身体离开。
「果然有些太蛮不讲理了呀。」怜在心底自语着,而后笑了起来。见她的笑容,龙华脑中闪过的却是最初她那几乎没什么笑容的模样和淡漠的神情。
「如果能回家的话,龙华还是回家吧。龙华和我不一样,龙华是有家人的呀……」
家人…………
「我答应怜。」龙华直起身,身高和姿势的差距让她得以居高临下的看着怜的眼睛,说话的口吻和气势也因此变得不容反驳和抵抗。
听到她回答的瞬间,怜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对龙华来说是明显到不需细看便能察觉的事情。
「我答应怜,会一直住在这里的。」她低下头去,将额头与怜的额头贴到一起,无论是她自己的还是怜的目光便都只能看着对方,无法移开,「如果真有可以回家那天,我也会带着怜一起回去的。」
——“什么呀……这样的语气和表情说出的话,简直就像是要迎娶谁一样……”
这想法一出,怜便被自己吓到,再不敢和龙华贴得这么近,更别说再去看她那双眼睛。
别过头去,怜相当刻意的冷哼了一声——「这里很好,谁要和你回家啊……!」
一时弄不清要不要去哄一下,龙华只能尴尬又无奈的笑着。「嘛…………话是那样说,但我是真的不打算回去的。你想啊,我这个年纪,回去也肯定是立刻被找个人家嫁出去吧?」
「……唔,龙华不想要嫁人?」
「难道那种事是你所希望的?」
无论把这句问话如何理解,怜的答案都是一样。
——“难道嫁人那种事是自己所希望的?”不不不,嫁人什么的,那种事从来都没想过。就算是现在开始想象,也觉得可怕极了。只要稍微想象一下那种不是和龙华、而是和某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跳出来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的怪异生活,就觉得可怕极了。
——“难道龙华嫁人那种事是自己所希望的?”
那样的事情发生的话…………
「嗯……其实嫁人也不是不可以。」龙华忽然说道,惊得怜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嫁人的话,嫁入园城寺家你看如何?」
「诶?园城寺家?那是什么?」怜还没从之前的错愕恢复过来,又被她这话弄得一头雾水。
「这个地方是在园城寺的范围内吧?」龙华左手扯着右边袖脚,努力按捺满心的羞涩,「如果嫁到这个屋子里,就算……算是嫁到园城寺家吧。」
怜第一反应很想说——「你这话听上去明明是打算嫁到寺院里吧!」。然而她的身体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远远的甩了出去,不顾一切的向前扑了过去。
樵夫家的孩子,两年来个子没怎么见长,模样却越加可靠起来。
外表看上去完全没有女孩子的模样,穿的也是男孩的衣服,大概是方便干活的缘故吧。
从前年纪稍小时,每天还只能背那么一点东西而已。把那些送到怜的住处又离去时,准会在回家的路上自责起来。
现在好多了,每次都能背两大捆,此外双手还能提些其他东西。拜这猛涨的力气所赐,龙华都开始犯愁堆积的像小山一样的柴火该怎么用完了。
于是这天,夕没再送柴过来,而是把邻居猎户家的女儿猎到的猎物提了些来。
嘿,山里的孩子,别的本事没有,弄吃的东西可是很擅长。让龙华用这些猎物做个烧鸡大餐什么的,绝对超美味!
「龙~~~~华~~~~~~~」
心里惦记着龙华做的菜,夕在大雪中隔着老远就喊了起来。
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龙华过了好半天才开门迎接。
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慌乱,满脑子想的都是食物的夕摇了摇手上的东西,推着她的后背便进了屋。
「怜,今天要开荤了哟!龙华快快,我快饿死了!这些要怎么处理,做成什么菜,全都交给你了!」
于是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龙华话也没多说一句,便飞也似的冲进了厨房里。
「龙华看上去也饿得很啊……跑的好快!」夕大笑着说道,转过头来,这才发觉屋里的异常,「诶?真罕见呐,居然这么乱!」
床铺完全是歪斜着铺在那里,被子也皱皱巴巴的团着,枕头则不知道缩在了哪里。
「嗯……刚刚才睡醒,还没来得及整理。」怜努力压制着,总算让呼吸平稳了下来,缓缓说道。
「诶?糟糕,怜是做恶梦了吗?!不对,这个情形恐怕都不是恶梦的程度了吧,难道是被梦魇住了!」
「没有啦……真的只是刚刚才睡醒,嗯……」
既然怜这样说了,夕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反正怜的脸色看上去红润得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呀啊~所以说,当时拜托清水谷大人果然是没错的!才两年的时间,怜的脸色看上去已经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了,甚至还要更健康的样子?
听夕讲着外面的一些见闻,怜的目光却时不时向龙华所在的方向飘去。
唔……闻到了,烧鸡的味道。怜不止一次的想过,武家的女儿连这个都要学的吗,还是说这超棒的手艺是天生的?
「怜真是幸福啊,我那边就糟透了。」
「嗯?你那边……?」
「我那边那位大人啊……」
「噗……」
怜不顾夕的心情,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
夕和那位的事情实在过于好笑,以至于就算怜努力忍耐还是会笑出声,于是也不忍耐,干脆直接笑出来算了。
「喂喂,不要笑啦。那家伙啊,仗着地位出身每天都换着办法欺负我,有什么办法欺负回去一下就好了……」
「不去见她不就好了?」怜微笑着出着主意,「其实你没有必须见她的理由吧?只是在她家做了几天的事情,之后不就和她家没关系了吗?等她回家乡了,就更不需要烦恼了吧。」
「…………这个才更让人烦恼啊。」
「嗯?」怜细细看着夕的神情,想到之前自己有关于龙华的那些担心,直觉的感觉到在夕的身上似乎也在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那家伙回去的话我不就…………我、我不就没法再欺负回去了嘛!」
「噗…………」结果,怜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聊什么?啊……烧鸡的话还要再等等,没那么快熟的。」这边说笑着,那边龙华拉开纸门走过来坐到了怜的身边,和怜一样笑眯眯的看着夕。
「喂喂,不要两个人都用这样的表情看我,很可怕的啊!」
「咳,嗯……」怜清了清嗓子,「我说……我是说认真的,如果那位新子大人启程回家,你要怎么办?」
「诶?什么怎么办?」夕抓抓头发,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着怜,似乎完全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嘛,还没到那样的程度,或者还没有意识到吗。”
「唔,认真想想,那家伙离开的话,我什么都做不了吧?唉不说那个,我快饿死了呀……」夕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把脸在上面滚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夕……中午吃完饭一直忙着……其他事情,所以桌子还没擦啊。」龙华小声提醒着,夕听到之后立刻一动不动,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悲鸣。
「怎么到这里也被欺负了呀!」
「没有欺负你!是你自己要在上面滚来滚去的,我这就把它擦干净!」
「嗯,龙华,多谢你,说不定这是个好思路。」夕坐直了身子,用手摸着下巴,模仿着那些老谋深算的大人物一样眯起眼睛阴沉沉的说着,「让她被欺负了,也没法说是我故意欺负她的,这样她绝对会气到全身冒烟的吧!」
「…………你和她之间就只剩下互相欺负这件事可以做了吗。」
夕带来的东西,做了烧鸡,又做了汤。
平时虽然也总有奇奇怪怪的山货可以吃,但大多都是素菜,开荤还真是少见。三个人都是相当心满意足的饱餐了一顿。
「虽然还想留下来把锅底都舔干净……」
「喂……」
「但果然还是得早些回去才行!」
「就是说嘛,现在天黑得很早呢,回去晚了可不安全。」
「嗯嗯,而且说好了天黑时见面,回去晚了就要爽约了。」
「…………」
怜和龙华面面相觑,那位该说是玩伴也好冤家也好的新子家的お姫様在夕那里的地位高的真是相当令人惊讶呢。
「我就先走啦,明天再来哦~!」
龙华送她出了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渐小的风雪中,然后关上了门。
回过头来,怜正专注的盯着自己看,让她和那目光对上的瞬间便窘迫得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龙华,今天多谢款待哟,很好吃。」
「嘛……合怜的胃口就太好了……」
「嗯,相当合胃口,相当的美味哟!」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夸奖厨艺了,龙华仍是不好意思起来。「我去收拾一下……」急匆匆的收拾了碗筷,快步走了出去。
洗刷碗筷、洗刷锅灶,又生了生火,然后把手脸洗干净。
再难为情,也还是要回来见怜的。刚刚有夕在,并非二人独处,还没觉得害羞,现在却……
现在回想的话,已经记不起双唇紧贴时是怎样的心情。当时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感觉不到……如果说感觉,大概就是那一片空白、世间只剩下这件事的感觉吧。再之后……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胸前被她又揉又蹭时的感觉……
啊啊啊!太难为情了,居然会做那种事!
满心都在狂喊着这句话,人却乖乖的坐到了怜的身边。
「龙华。」怜身子歪斜,然后把头枕到了她腿上,她觉得自己喜欢上枕龙华的双腿了,高度正合适柔软度也刚好,为什么之前没发现呢……「龙华,其实父亲说的那些话里,有一句话我现在相当同意呢。」
「嗯?哪句话?」
「诸事随缘。」
「为什么喜欢这句?」
「因为我和你就是这样的吧?你能向着这所宅院所在的方向逃,就是缘;我能在你倒下的时候向窗外看,就是缘啊……」
「再说下去,我可要怀疑你要出家啦。」
「才没到那个程度吧。」
怜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看着龙华,抬起手来抚摸着龙华的脸。
「龙华,我的姓氏决定了,就是园城寺了,你看怎么样?」
「姓氏这种事,就自己这样决定了啊……」
「有什么不可以,反正也没有人来告诉我,更没有其他人来帮我决定。啊,如果是龙华的话,是能帮我决定的。」
「诶?我怎么决定?」
「比如不姓园城寺的话,姓清水谷也是不错的。」
「唔……」
「你嫁到园城寺家,和我嫁到清水谷家,是一样的吧?」
清水谷龙华,被巨大的幸福感猛然淹没了。
她俯下身去,强忍着羞涩,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双唇。
算上下午时那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可言的青涩的吻在内,这也只不过是两个人活到现在为止的第二次亲吻罢了。
谈不上任何情欲,没有那么多杂念,全部是爱恋和感谢之情。
——“感谢你,让我和你一起生活在这山中的一方世界里。”
——“感谢你,能够陪我一起生活在这山中的一方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