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一篇寫完之後就陷入工作的地獄，一直忙過居然四個月才寫了新篇

不過最近在下會試著趕看看...這一篇的架構在這一回合就超展開了，

這一篇寫了將近一萬字...回頭看，很多地方沒有交待到，

不禁讓我苦惱接下來大概還有8-10左右的回合是要怎麼辦Orz

順帶一提全文會一直有修文的動作，但是網路上放的會是寫完後第一次校過的內容，

至於修正是否會有機會釋出，就要在下努力趕稿了><

也感謝還有在看這篇文的人們(合十)

以下正文

汝兮相伴，斯是闕堂

Chapter 4# 抉擇

緩緩步近臥房時，艾妲漸漸停下了腳步。面對艾妲這個舉動，後頭的瑪格莉特盯著她，神經開始緊繃。

「那個……」瑪格莉特沒有說話，但艾妲彷彿可以感覺到瞬間冷凝的氣氛，因此不敢隨意亂動甚至轉身。她背對著後頭的人，只差沒有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去誰的房間？」

瑪格莉特這才稍稍放鬆，走過艾妲身旁，元素球一路跟隨，停在艾妲面前流光轉動，似在警告『我盯著妳，別想跑』。

瑪格莉特打開房門，終於在這漫長的相處中再度開口：「請進。」

艾妲走上前，並思考著這顆機械球居然能等速率與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後退的同時，注意到門後盯著自己的瑪格莉特。

瑪格莉特對自己抱持戒心是正常的，沒預料的是，她看著眼前的機械球核心突然變亮，視線範圍裡白光一閃，接踵而至的是莫名渾身麻軟而雙膝一屈。

那是，恍惚。

「抱歉，我不得不。」瑪格莉特接住了她倒下的重量，並被壓退兩步站穩後，她使勁把艾妲拖到一旁的單人沙發，摔入其中。

艾妲側倒在沙發上，全身上下大概剩臉部肌肉還勉強可運作，看著瑪格莉特轉身將門鎖上，一邊感到手腳失去知覺，身子像鉛塊一樣沉重。而機械球還在頭上兜轉。

瑪格莉特並不急著跟她對話，她離開了艾妲的視線範圍，在書桌附近翻找著，抽出一個小方盒，打開後裡頭放著一隻注射槍，她看著針筒裡頭的液體並搖晃了兩下，然後捧著盒子走到艾妲面前，放在矮几上。

『在影世界，咱死不了，但這可以讓人痛不欲生。』

她想起羅索那張冷酷微笑的臉。

『連聖人都會跪下來求你。當然，解藥也不一定可以中和症狀。』

她看著艾妲，她冷靜的藍眸直視著自己，似乎並不懼怕自己會對她做些什麼。

「……好吧，妳可以開始說妳想跟我談什麼？」

「我不明白……妳蒐集材料的用意。」

瑪格莉特挑了挑眉，分析著艾妲問話的意思，並決定用最保守的方式回應：「大小姐用材料讓人找回記憶並提升能力，我想研究其中的原理，或許可以找到某種捷徑，讓大小姐不用這麼辛苦。身為工程師，不能具有這樣的實驗精神嗎？」

艾妲頓了頓，這話聽似合理，但仍有些疑點。

看著艾妲的神情，瑪格莉認為她可能知道的狀況並不多，既然如此，只要她被說服並承諾不說出去，消息應該還不會走漏。

「大小姐說你們在進行的實驗會破壞平衡，而侍僧也在追查你們的行動。」

「這我知道。」瑪格莉特點點頭。「每個實驗都有他的風險，畢竟我們之前也炸壞幾間實驗室，所以他們會緊張是正常的。」

艾妲似乎被說服了，但她的眼神相當堅定：「那妳應該向大小姐說明。如果是為了她好……這樣的話，大小姐提供資源，也好過你們私底下進行？」

「妳太天真了。」瑪格莉特哂笑。「她們不會答應的。」

「為什麼？風險是什麼？」

瑪格莉特陷入沉默。

而艾妲仍然靜靜的看著她，似乎也在分析她的一言一行，是否掩藏著什麼。

「對我的風險是，我可能會受到一些傷害，但我可以知道實驗結果。對大小姐的風險是，可能會造成這個世界暫時性的不穩，不過依照目前的狀況來看，那些扭曲很快就會被修正。」

瑪格莉特想了想，這的確是接近真實的狀況。但，字面上的解讀和實際上的意義可不同。

「妳會受到怎樣的傷害？」

艾妲的麻痺狀態似乎稍有緩解，她問完話後，身子似乎使盡力氣想挪動，卻也只是徒勞在沙發上小小滑了下。

「如果中止我的實驗，對我的傷害會比可能實驗結果還要劇烈。」

避開正面回答，瑪格莉特冷冷看著艾妲。還有五分鐘，她的麻痺差不多會消消除。如果談話未果，她不排除使用強烈的手段跟艾妲槓上。

艾妲可以感受到瑪格莉特的決心，卻仍抱持懷疑。她的行動絕不會是替大小姐找一個捷徑這麼簡單，她一定有更深一層的目的，卻不肯說。

她可以感受到四肢的知覺正在恢復，不久之後，她就可以行動自如。在那之後，瑪格莉特也不會輕易放自己離開這間房間吧，她不希望讓大小姐知道消息，但自己有義務和責任必須回報狀況，該如何抉擇？如何解決這個不信任的氛圍？

她回想聖女之子曾說過的話，她擔心被侍僧抓到的戰士會受到懲處，但她自己的想法呢？比起這個世界的規範，如果她更在乎的是戰士們的心意和感受？身為部屬，又應該怎麼做呢？瑪格莉特會捨去求助大小姐而私下進行實驗，看似事倍功半的行為，表示她不僅不想被發現，從她的態度看來，這一定是某種危險性極高而大小姐不會同意的實驗──就算再寵也不會同意──那自己是否應該通報阻止她？

瑪格莉特看著陷入沉思的艾妲，算了下時間，靜靜將小盒捧在手上，看著裡頭的注射槍，再看艾妲。她在等，艾妲的結論如果不理想，她要在麻痺消除之前展開動作。

「我想參與妳的實驗。」

艾妲的聲音鏗鏘敲入耳裡，回望著對方，瑪格莉特輕撫著注射槍的手僵了一下。

但她的眼神卻是認真而果斷，沒有一絲猶豫。

「妳想幹嘛？」

她應該不知道實驗的真正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參與？她想更深入了解內容，蒐集更多資訊嗎？

「我可以做什麼？」緩下了嚴肅的表情，艾妲反而露出了淡淡苦笑。「說的也是，我並沒有你們這麼淵博的知識，只是一介軍人。」

這輕鬆的回答，反而讓瑪格莉特亂了方針。現在是為了讓自己放下戒心而演戲，是為了窺探目的而採取的迂迴手法，還是……？

「妳是大小姐的眼線。」瑪格莉特雙眼微瞇，盯著艾妲，她沒時間玩諜對諜，要嘛乾淨俐落講清楚。「幫我或幫大小姐，是兩件截然相反的事，以妳絕對忠誠的個性，幫我等於背叛大小姐，這根本不可能。」

「幫妳不見得是背叛大小姐。」艾妲看著瑪格莉特，她知道她不會那麼輕易相信自己，如果她預設立場就是背叛的話。「如果妳希望不要讓大小姐知道，我可以保密。或者妳想在我身上做什麼預防動作，我可以任妳處置。」

如果說這個實驗的代價是一次性的傷害，而中止實驗的代價是長久的傷害──瑪格莉特可能因此與大小姐的關係破裂，甚至發生更可怕的情形──畢竟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卻被迫中斷，瑪格莉特會有什麼狀態可能會令人無法想像。

這其中的抉擇，很明瞭。在亞歷山德莉安娜女王身邊，她不是沒遇過這種抉擇，身為王座有其意志與行為的限制，部屬則沒有這層壓力，才可以做為王座的左右手行事。

她追隨對大小姐最好的決定。

瑪格莉特看了看時間，推估起來艾妲身上的麻痺早已解了，她卻仍是一動不動的靠在沙發上，的確是「任憑處置」的樣子。

雖然仍有些懷疑，但前一陣子的相處下來她了解，只要艾妲願意保證，基本上她會遵守承諾。

「好吧。妳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保密，參與就不必了。」即使她願意協助，瑪格莉特卻也不願意牽扯更多人進來。她不知道艾妲是基於什麼理由，但那是在不知道實驗目的為前提的結果，如果她知道了，很有可能會改變心意。

「剛剛說話太倉促了，我想我什麼都不做也是對現況最好的。」艾妲笑了笑，「我可以起來了嗎？」

「妳可以離開了。」瑪格莉特揮了揮手，這一場談話已經花了不少時間，她還有實驗要做。

艾妲離去之前，瑪格莉特想起了什麼。

「妳的機甲，我晚點再去檢查。」

艾妲握上門把的同時聽見這話，露出淺淺一笑。

「謝謝。」

※　　※

「我想來想去，工程師們真的很可疑，但又找不出什麼端倪。」利恩咂咂舌，仰身陷入沙發。

「嗯。」阿奇波爾多手上正在進行槍械的保養，似乎有些隨意的應著。

「瑪格莉特還會出門，羅索幾乎是都窩在實驗室裡，而且那間怎麼都不把窗簾打開，陰暗潮濕、感覺真的會長香菇欸……話說，你怎麼看？」

阿奇波爾多瞇起一眼，另一眼透過光往槍管裡頭看，邊說道：「就我所知，羅索沉浸在複合材料的研究裡，就是用不同的成分去製造加工品。要說起來他這樣也算違法吧？好像有人會私下去找他製作武器。」

「真的嗎？」利恩想了一下，「好像也是，很久之前就有聽說這件事，但這和大小姐要調查的事情不太一樣吧？」

「那你對瑪格莉特怎麼看？她不在我的名單上，所以我不知道。」阿奇波爾多放下槍管，淡淡看著利恩。

「雖然我不願這麼說……」利恩皺眉，口氣有些惋惜。「但我覺得她很有嫌疑。她最近在製作一些機器，說因為路德那裡沒有提供，時機點很敏感。」

「嗯……再觀察一陣，等大小姐出任務回來，應該也會找我們問吧。」

「嗯。」

阿奇波爾多將槍重新組裝好後，起身，將槍插回腿間槍套。

「那，我先去練靶了。」

「好，回見。」

※　　※

伯恩哈德在房內書桌前，將小布袋的束口解開，從袋口滑落、滾落到桌上發出硬質金屬聲音的幣，莫約有數十個。

修長指尖輕撥，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桌上的事物，眼神閃過一絲精光。

靜靜地，他將蒐集來的幣一一收回袋中，束緊之後再打一個結。披上他慣穿的獸毛滾邊藍色大衣，並將布袋放在大衣內側暗袋裡，整好衣裝，準備出門。

喀、喀、喀、喀……

皮鞋穩定步伐聲回響走廊，他的去向並非朝著書房、廚房或是大廳。

轉過一個彎，猝不及防的迎面撞上另一個人。

他並沒有時間細想為什麼沒聽見腳步聲或感覺到他的氣息，那個撞到他的人並不高，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看見的──傑多，退開兩步後抬起頭瞪著他，用紅通的雙眼和鼻子，帶著哭過、或正在哭的表情，還反過來不知是否惱羞成怒的吼聲朝著伯恩哈德洶洶而上。

「走路不看路啊你！」

伯恩哈德愣了一下，他想，應該是這小子才走路不看路，不過他知道這傢伙牙尖嘴利，他不想浪費唇舌跟他換來一頓胃痛。

「看什麼看，沒看過人哭喔！」

他又怒意沖沖的飆出一句，然後隨意擦掉眼間的淚水，繞過伯恩哈德悻悻離去，而後者只覺得莫名其妙。

難道是被欺負了還是幹嘛了……好端端的怎麼哭成這樣。不過他也沒興趣知道，他繼續往目的地邁進，停在羅索的實驗室門口，敲了敲門。

羅索不是個會應門的人，他試了試門把沒有被鎖上，便逕自入內。

他在一旁看著羅索，試著清了清喉嚨，提醒對方自己在一旁的事實。

「喔？」上揚的音調，羅索看著伯恩哈德，露出微笑。

「材料齊了？」

「嗯。」伯恩哈德應聲，並將手深入大衣內側摸索──

那袋事物卻不見了，讓他動作一滯，隨即想到方才發生的事。

──該死的小鬼。

「怎麼？你該不會要跟我說忘了帶或掉了這種笑話吧──」羅索充滿興味的眼神看著伯恩哈德，他那冷淡的神情卻突然浮現一股殺氣，看來自己的話十之八九是中了。

「那怎麼辦？」攤了攤手，羅索又轉身回到他的工作檯前。「備齊了再來吧，我很忙的，沒時間陪你打哈哈。」

「哼。」似是怒意似是不以為然，伯恩哈德轉身，連帶甩過大衣，跨開腳步離開實驗室。

聽腳步聲遠去後，羅索啐了一聲。

「雜碎。」在這計劃至關時刻，最好不要又給我出什麼亂子。

在他預備開始這項實驗計畫的時候，他就知道他需要非常大量的資源。靠著超量負荷的能力和時空分斷刀，這個能力也讓他可以不用踏出房門直接穿梭到其他空間，他甚至可以超越聖女之子的搜索範圍，抵達更遠的大陸去蒐集材料。

但他可以預見，靠一己之力絕對趕不上材料蒐集完成，就會被揭發意圖，然後落得被迫中止的下場。

所以他需要協力者，守得住秘密而不會因多嘴而失言，有能力單挑魔獸，並且迅敏得可以應付各種狀況，他自然想起連隊裡的戰士伯恩哈德。

和伯恩哈德交換某種形式的契約，並沒有讓他知道自己的計劃。雖說如此，他卻讓自己的計劃一度有破局的危機，而這次他似乎也嗅到了類似的氣味。聖女之子最近布下了眼線，如果刻意去調查宅裡人的行蹤，最有可能曝光的就是他。

在這種節骨眼突然弄掉了一袋來路不明的幣，只要被發現了──尤其是消息傳到侍僧那裡，不久他們就會找上門來了。

眼色一沉，羅索轉身在櫃子裡抓出一台類似瑪格莉特那台機械球，卻是橢圓流線型的光滑面無人機，輸入指令之後，機器便悠悠晃飛了出去。

※　　※

瑪格莉特看著分析箱裡的元素球，自機器啟動之後，她便一直全神貫注在尋找契合的頻率。

因為機器的組件不夠，沒辦法設定自動化回饋，她又沒有太多時間一組一組反覆測試，因此她只能用最陽春的方式，盯著機器外接的錶針，將自己的專注力提升，就像絕對音感的調音師能抓到精準的440Hz音準那樣，在一串連續面中，抓到正確的點。

她暫停了機器，轉過身子來坐在一旁椅上。揉了揉太陽穴，神情有些疲憊。

雖然有幾次好像找到了契合點，好比寂靜中復甦的心電圖般突然跳動的線形，但二度測試時都顯示同步失敗，有時瑪格莉特會懷疑自己看到的其實都是錯覺。

桌上紙張密密麻麻記滿測試的資料，瑪格莉特一手撐頰，漫無目的翻閱著，讓腦袋稍微放空休息一下。

隨手抄起桌上鉛筆，將紙張上記錄著的特殊代碼圈點起來。原先只是一個無聊的小動作，瑪格莉特卻在其中慢慢發現端倪，她清出一塊空間，將散落的紙張重新擺放，幾乎是傾身在桌上，她比對著文件上的記錄，偶爾把第一張換到第四張，把第六張抓到最後面，或者把中上跟中下對調。

「我懂了……」瑪格莉特喃喃自語道，她的神情豁然開朗，一掃方才的陰霾。「這得試驗看看才知道。」

再度起身，她將一落資料拿到分析箱前，在接著分析箱的電腦上，依照方才推演的內容輸入代碼。

『嗶、嘶───』

什麼聲音？

『嗶、嘶───』

瑪格莉特回頭，望見了不知從哪鑽進來的無人機，橢圓平滑狀的表面閃爍著訊號提示燈，於是她按下接收指令。

是加密訊息。這讓瑪格莉特蹙眉。

※　　※

「急急忙忙，找什麼呢？」

在樓層交誼廳坐著貌似休息中的阿貝爾見伯恩哈德遠遠疾走而來，不禁好奇問道。

腳步停歇。「你有看到傑多嗎？」冷峻而直接詢問，一副不打算閒聊的樣子。

「剛剛有，但不知道他往哪去了。」阿貝爾笑了笑。「你知道，小孩子就是愛亂跑。」

「他房間在哪裡？」似乎有些不耐煩，伯恩哈德繼續詢問。

「……瞧你這樣，傑多做什麼惹你生氣了？還有，大小姐在一樓有貼一張房間分配表，如果你有用心聽宣布應該就會知道……欸欸。」

伯恩哈德轉身，邁開長腿就要疾步而去，阿貝爾知道話語留不住人，隨手將事物往桌上一拋，隔著布料在桌上撞擊與相互碰撞的金屬音，成功喚住去人的腳步。

他轉過頭，凝視著阿貝爾，接著凝視著桌上，那包曾經在自己收在外衣內的硬幣袋。

「……小偷。」

「雖然傑多不幹那個已經很久了，但他身手還是很不錯的。」阿貝爾笑顏斂下，「我們只是打賭你袋子裡會裝些什麼，我猜是彈珠啊螺絲墊片之類的童年小玩意兒，不過傑多直覺很準，他說那就是個硬幣袋，我想是我把你想得太幼稚了。」

看著伯恩哈德板著的臉，似乎沒什麼好說，阿貝爾決定單刀直入。「所以，為什麼私下蒐集這些硬幣？」

「我想我愛蒐集什麼，是我的個人嗜好。」

「既然這樣，把這些交給大小姐保管也無妨吧？」

「……」伯恩哈德深吸了一口氣。「你知道要多久才能蒐集到那一些嗎？交給大小姐，只會變成尋找記憶的材料而已。」

「不然還可以變成什麼？」

「……還我。」伯恩哈德伸出手，盯著阿貝爾看。「你如果有問題，就讓大小姐來問我。」

不過到時候，大小姐看到的會是超越這些硬幣價值的東西。

阿貝爾將硬幣袋放在伯恩哈德的掌心，見他迅速收緊五指，這一次將硬幣袋收到腿側的口袋中。

看著伯恩離去的背影，阿貝爾淡淡一笑。

看來，他找到大小姐要的線索了……

※　　※

「聖女之子帶著部分伙伴正在外頭進行任務，其他眼線似乎有眉目了，侍僧那裡也捉到了一點消息的樣子。」

「雖然時間很緊迫，但是已經可以準備啟動了。」羅索隔著護目鏡凝視著盒中的藍色碎片，口氣並不急躁。

「在這個過程中我提供了不少消息給你，也確實達到模糊焦點的目的，讓你的實驗可以順利進行……之前說好的你沒忘吧？」

「那當然。」羅索斜眼盯著對方，伸手在桌下摸索，拿出一件背心。「時候到，穿著它。記得我說過這其中的危險性，你穿著它才會安全。」

那人將外套脫下，把背心套上。

「嗯，還挺合身。」

就著背心再次將外套穿上，他露出笑容。

「那……計劃什麼時候運作？」

「明天。下午三點。」羅索表情似笑非笑，護目鏡底下看不出他的眼神與情緒。「我有小探子跟在他們身邊，目前看起來他們晚上才會回來。」

「那我兩點多會過來。」

「別把礙事的人招惹過來。」

「這我知道。」

對方掩上實驗室的門後，弧形平滑無人機便飄忽靠了過來。

羅索的護目鏡反射著無人機投射出的訊息。

『To：恐有生變，實驗結果如何？』

『Re：已找到數值，試驗中。』

『To：沒時間試，要趕在回來前進行。』

『Re：晨10時抵。』

羅索嘴角扯起一個笑，將訊息送入無人機。

『To：諾。』

※　　※

羅索一夜無睡，他花了一段時間確認能源箱裡的碎片，還有輸送口的檢查與整理，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早上。

興奮刺激的情緒在時間壓力的累積下，於心頭堆疊成一股焦躁。

侍僧、大小姐、宅裡其他人，想到每一樣都讓他的焦慮益發滿溢。10點了，她應該來的，羅索在實驗室裡踱步，黑圈重重掛在眼上，更顯得他狂躁。隨著時間，羅索感覺每一片焦慮都轉為怒氣，一片片開滿心頭之樹。

終於聽見敲門聲，他幾乎是飛奔上前將門掀了似的拉開。

「是在蘑菇什麼？」早上近11點，看著瑪格莉特提著箱子站在門口，羅索滿臉不耐，逾時的焦躁讓他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

「利恩早上突然來找我。」瑪格莉特一臉冷然。「不要對我發脾氣，我也被他問得很煩。」

此時，他感覺那些憤怒之葉慢慢凋零。

「啐，礙事的雜碎。」

「別囉嗦，現在把機器接哪裡？」

羅索將窗簾一把拉開，映入瑪格莉特眼簾的，是爬滿窗格的管線，接自窗邊下的那個矮櫃。

「能源自這裡輸出，可以維持『通道』。妳的混沌元素力量接在這，它可以開啟『門』，藉由你這台擴大它的能量，好夠負載我們進行跳躍……」

「『我們』？」瑪格莉特打斷他的話。

「當然，不然妳以為還有誰？」

「我以為有阿奇波爾多？」

羅索攤攤手。「我有說過要讓他加入嗎？」

「你不是還替他製作了一件……」

「那的確可以保護他……這是為了不讓那蠢蛋在空間裡被空間拉扯成粉末。但我沒保證那有用，也沒承諾過要讓他參與跳躍。」

「沒想到羅索也有溫柔的一面啊？」

「妳這女人執意要去，也要有在空間被壓扁的覺悟。」

「說我執意，到底是誰多害怕我不來幫忙做實驗的？」

「囉嗦！注意妳的混沌元素。」

「開始了。」

「能源轉換需要一點時間……我操，他們是用飛的回來嗎？」羅索喃喃著，當眼神注意到窗外廣場上出現的身影時，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的探子在晨間被破壞之後，內心就一直有不祥的感覺，沒想到這群人居然比預訂更早了好幾個鐘頭回來。

不要緊，他們還沒趕上，都還有機會。只要門一打開，跳躍馬上就可以進行。

羅索將注射槍刺入頸間，滿滿將綠色的液體注入。眼球轉動，看著一旁的骷髏行李箱，他感覺體內湧升一股熟悉的興奮沸騰──他已經預備好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　　※

艾妲追隨聖女之子出任務，在這一次出發前一兩個星期，瑪格莉特幾乎沒日沒夜的待在實驗室裡，她去過幾次，每一次都見瑪格莉特異常專注的在測試什麼。

日前達成協議後，他們便一直維持不好不壞的相處狀態。但她隱約有感覺瑪格莉特的實驗已接近尾聲，似乎是卡在一個快要結束的關鍵上無法解套，終日埋首實驗，艾妲甚至覺得瑪格又瘦了些。

「如果不休息，妳要多少吃點才有體力。」她擔憂的說道。「大小姐要我一起出這次的任務，會去好幾天……實驗如果完成，會發生什麼事？」

瑪格沒有理會她，她也僅是苦笑了笑。

「那希望妳完成實驗之後可以跟我說。」

但她一直都沒有停止過想這些問題──瑪格莉特的實驗是為了什麼、大小姐的心意是什麼、以及自己的抉擇是什麼。

完成一天的任務後，他們選定一處紮營。夜晚休憩之時，聖女之子趁著艾妲守夜的機會陪伴著她，並問了調查的狀況。

艾妲沒有講得很清楚，只說瑪格莉特最近在做的研究有些複雜，並試探性的反問，如果真的有哪位戰士在進行什麼計劃，會怎麼樣。聖女之子給人的感覺也很微妙，不知道是自顧自的說，還是早就心裡有數、意有所指的說，希望瑪格莉特可以幸福，因為過往太過痛苦。艾妲不知道瑪格莉特的記憶內容是什麼，因此只是頷首回應。

「我不能阻止我的母親要做什麼。」聖女之子淡淡的說道。「對於那些事情她很生氣，我要調查只是想保護我的戰士們，但由我自己來問更不可能得到答案。看起來，我果然還是某種具有阻礙性的存在，是吧？」

「我想，那只是因為不了解吧。」艾妲輕拍人偶嬌小的背影，雖然不知道她是否有知覺。

因為已經答應瑪格莉特，所以不能說。一時間內心稍微掙扎了一下，艾妲仍說服自己要守口如瓶。

「欸，真幸福呢。」

「嗯？」

「我是說，能遇見你們真好。」

「嗯。」

聖女之子靠著艾妲，輕輕闔上眼，不再說任何話。艾妲不知道她是否睡著了，但任由她倚靠著，偶爾伸手去翻翻火堆，注意著四周的情況。

天微微亮之際，伙伴和聖女之子都醒來了，一行人準備著裝出發時，突然揚起一陣不明的風沙，大夥都舉起手臂試圖阻止粉塵吹入口鼻。

從風中走出的是一頭褐髮，右頰有十字星刺青的人，掛著溫煦的微笑，一手放在腹間，向大家微微鞠躬。

隨行的古魯瓦爾多和布列依斯都舉起劍，艾妲方才就把聖女之子掩到身後，並舉起了槍。

「梅倫。」

「是的，小姐。」

聖女之子推開艾妲護在前方的手走向對方，見兩人似是認識，大夥便放下武器，雖然搞不懂他是怎麼出現的。

「占卜顯示，今天有不祥的預兆。」他微笑著，攤開另一手的棉質手套上躺著一台小型機器上插著一張紙牌。「主子請您儘快回宅邸，找出正在進行不法行動的人。」

「……知道了。」

「那麼，小的先告退了，稍晚時，路德會去府上拜訪。」

他再度微微鞠躬，有禮的身影再度被揚起的風沙掩蓋，隨後消失。

艾妲看著那小型的機器，只覺是工程師的道具。卻不明白為什麼會給這個？

「回去吧。」

「嗯？」

「宅邸可能發生事情了。」

※　　※

他們趕到宅邸的時候，只覺整棟房子看起來似乎詭異的扭曲著，漩渦似的，以某個地方為核心緩緩扭轉。

「……羅索。」聖女之子抬頭看向那個擔任核心的窗口，是羅索房間的窗子，呈現黑洞般的漆黑色，正中央卻又透出一股強光。

一股不安湧上心頭，艾妲拔腿跑上前，雖然眼前的大門看似扭曲，但推開時的順暢一如往常，好像扭曲只是一種幻覺。

砰的一聲打開瑪格莉特實驗室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她三步併作兩步往不遠處羅索的實驗室將大門打開，劇喘中她看見羅索手中的弧光劈開那面窗──或該說那兒有個類似黑洞的空間，劈開了一道細縫裡頭閃著詭譎的光影，羅索臉上掛著興奮笑容。

「我們先走了。」

「？」艾妲尚未理解發生什麼事，只見瑪格莉特看了她一眼，微笑著說：「再見，艾妲。」便轉身準備要跨入那道深黑色的洞中。

強烈的不安感襲上心頭，艾妲正打算上前，身後就有股力量推她進入室內，擠了進來。那是阿奇波爾多。

「羅索……我就知道你絕對會擺我一道。」

阿奇波爾多提著槍，瞄準羅索。

羅索啐了一聲，「婆媽什麼，妳先進去！」一手推著瑪格莉特，再拖下去門就要關了。

「瑪格莉特！」艾妲箭步上前，只差兩步，她就可以抓到瑪格的手。

「真礙事！」

『砰！』『砰！』『砰！』

羅索皺眉，正想擊退艾妲，卻被阿奇波爾多的槍阻撓。一槍擦過臉，一槍打中旁邊的燒杯，一槍被黑暗吞沒了進去，差點打到瑪格莉特。

聽見叫喚，瑪格莉特回頭看著艾妲，卻發現她正在靠近。「不要過來……！」腦中突然想起，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跳躍這件事。

她半身已經進入空間，並感覺某些部分正在消失，如果不趕快通過會很危險，在轉瞬間，她感覺眼前白光一閃，艾妲捉住了她的手，但她卻被一股力道往後吸進空間裡，連同艾妲一起帶了進去。

「媽的！」艾妲最後只聽見羅索爆出的髒話。

轉瞬間的分神，羅索根本沒辦法處理身旁突然被捲入空間的人，阿奇波爾多的槍法，看起來也是受到空間扭曲的影響吧。羅索拔掉腳邊的管線，喪鐘一下漫開，整間房間充滿紫色霧氣，阿奇突然被醺得猛咳。

門要關上了，既然前面的人已經走了，他不能再拖。

轉身也要跨入空間，卻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攫住腳踝，往後一扯，整個人跌在地上。

「啐，空間被扭曲的關係不能使用沙漏，慢來一步。」路德的鞭子緊縛在羅索腳踝上，使勁將他往後拖，換來一陣咒罵。

阿奇波爾多看著尚未關閉的門，心想著這是個天大的機會，於是箭步上前，路德察覺他的意圖，卻也來不及抓住他。阿奇波爾多雙手交叉護在身前，正要撞進空間的同時，卻感覺到硬質的玻璃、管線壓迫在手臂上，收不住力道的他突破了真正的窗，異空間突然消失，扭曲現象平息下來，徒留喪鐘的紫霧漸漸自撞破的窗口洩出。

墜落的同時，他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地面，還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而被其他侍僧擋在外頭的人，見羅索被路德扛出來，又聽說阿奇波爾多墜樓時，各式各樣的聽說和臆測便一下傳了開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