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

作者:sweet~lonely
更新时间:2013-01-23 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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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weet~lonely 于 2013-1-26 23:00 编辑


NO EXIT


CHAPTER1


我坐在正对舞台中央靠右的位子。剧院里灯光昏暗,唯有舞台上的人被照亮。我看到了绝望,无奈与愤怒混杂起来的表情,而周围的人,楼上包厢的人,甚至身边的友人,似乎和舞台左右的两位男女演员一样面无表情。不知为什么,竟对这麻木自私的情绪愤怒起来,转而是平静后的悲凉。此刻的心情,或许也只有我才能理解一般,在这个偌大的剧场,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被划为一类。我不自觉地张开嘴,附和着孤独的她,喃喃的吐出最后一句台词:

Hell…… is other peo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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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面前的自动售票机,选择了去Santorini(圣托里尼)的票。当我拿着票站在检票口的时候,检票员却告诉我不能去圣托里尼,他的英语相当蹩脚,以致我很难听懂他的意思,似乎他正试图更我解释为什么不能去圣托里尼,可是我很想弄清楚现在的情况,至少,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去那里。

他着急了,竟然用希腊语开始说起来,脸颊通红,语调也变得急促起来,我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Μετάβαση Λέσβο,Δύο εισιτήριο καταστρώματος.(去莱斯沃斯,两张甲板票。)

——?

我转过身,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她,向我挤挤眼睛,带着一副希腊式的微笑,向我走来。

(好久不见。)




——你就不问点什么吗,志摩子?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的确是太过惊讶以致于忘记了说话,直到现在才想起。


——对不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嗯,你知不知道我被weimar学校录取的事?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


很久没有消息的她,到底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竟不知道,心里微微的,有些叹息。


——的确……这是最近才考上的,我没有告诉你们。3月的时候我过来考试,然后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雅典,这里有一个朋友,她帮我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还帮我提供住处。你知道,志摩子,在这里生活下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没错,让我惊讶的,正是圣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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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你打算怎么做呢?我并不清楚为什么你会考德国的音乐学院,你甚至没有在我们之中提起过这件事。

——的确,至少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在莉莉安,我是指。当然,那里有很多理由吸引着我……


——可是莉莉安……

——嗯,我会解释的。德国的音乐学院历史悠久,这里曾经出现过很多有名的音乐家,现在也算是才人辈出,虽然不必浪漫主义时期和二战时期繁盛——这些你都知道。而且在德国申请读音乐学院的话,只要是公立的,基本上都不要学费,最近一些公立学校开始收费,虽然也就每年5000欧左右的学费,他妈的联邦政府!我先考的Hochschule für Musik,这个在柏林,结果今年宣布开始收费,我就不想去读了。而weimar坚持免学费的传统,这对我来说是个诱人的条件。你知道,这里的生活非常昂贵,所以免学费的话对我来说可以节约一笔不小的开销。更何况柏林的生活成本远远高于魏玛城,你说,在同等的条件下,我何不选weimar呢?


——嗯,的确,这里的物价很高。可是,圣,你们家的家境应该,我是说肯定是,足够供你读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学。

——我不想当一个需要父亲供养的可怜虫,见鬼!那样还不如让我死掉!


她露出一副相当鄙夷的表情。


——至少,我还能在这里养活自己。乘这段空隙我可以到希腊来打打工,这里的收入相当不错,当然,就像你所说的物价也很高。


我的朋友可以让我在雅典和她一起住,而且我还在lesvos租了一套相当便宜的房子。在这里很自由,完全不用生活在那个老头的阴影之下!


在圣和她父亲之间的事上,我插不进一句话,所以我还是选择避开这个话题为好。


——圣,那为什么你要这么早离开莉莉安呢,你完全可以读完莉莉安,然后再到德国读研,莉莉安的艺术系也是相当有名的啊。

——我知道!当初我选择莉莉安完全是个错误!说什么还想再体验一次学生生活,全都是幼稚可笑的想法!


——咦,我没听你这么说过。

——噢,那是跟佑巳说的……就是毕业那天,我不知道那时是怎么啦,竟然会觉得有些……嗯,感动。


——……

圣,你看起来变了很多。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但是的确,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似乎——变得坚强起来了……


她靠在船舷的栏杆上,夸张的笑起来。海风吹着她金色的头发,那的确已经很短了,反倒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但我知道,那和她自己口中那时的幼稚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说实话,我并不觉得那是幼稚,相反,要是我,也会这么想的。佑巳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祥子大人还说过,呆在佑巳身边,会觉得自己的特质全都表露无遗。或许,那就是我们本有的赤子之心吧。


她没有回答我,过了许久,视线才从海平面上收回,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那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


——志摩子,你知道这条船的名字吗?

——不知道。你擅自把我拉上来,甚至……连目的地我都不知道呢。

她再次笑起来。


——就这样你都肯上来?被一个很久没见的熟人拉上一条根本连目的地都不知道的船?

我没有说话。

——志摩子,你一定没察觉自己的变化。


我看着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要是在以前,你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的确如此。

但是如果是眼前的这个人,我一定不会拒绝的。


——不过真的,你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跟我说,虽然我感觉到她刻意把我的话题避开,但是这的确不像是在说谎。而这以前,她从没这样跟我说过。


——圣,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

——我可没说谎,志摩子,我想,很多人都会喜欢这样的你,我是说——你以前也很迷人,身边也不乏追随者,我是一个,要算起来的话,祥子也算一个……


——哦,那不过是……

——本来就是嘛~~~她打断我。只是——现在的你更加美了,可以说,像是在闪耀着光芒或者是什么,至少看起来比以前要快乐许多……


——圣……我不是很明白……

——哦,对不起,说的有点多,我想今天心情太好了点。志摩子,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不是吗?嘻嘻。对了,还没告诉你这条船的名字呢。她叫米科诺斯(Mykonos),喔,我爱死这个名字了!


她的表情变得相当的俏皮,从刚才起,就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一样的光彩。她眨了眨眼睛,这样对我说:


——志摩子,不要告诉我你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嗯,确实有所耳闻。小时候在一本希腊神话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那书上说的似乎就是这个是希腊传说中宙斯的孙子、半人半神的阿尼奥斯(Anios)的儿子的名字。传说海神波塞冬就是搬起这块名为“米科诺斯”的巨大岩石打死了那些巨人。


——可是圣,你很喜欢巨人吗?


我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个名字会让她那么感兴趣。


——哈哈!当然不是!


圣似乎觉得很好笑,捧着肚子笑了老半天,弄得我更加疑惑了。

她挥了挥拳头,继续说:


——这是个岛的名字,我们会经过那里的——虽说与我们去的地方并不是同一个方向,但是的确是因为它太出名了,才会故意绕到那边去,该死,现在那里被那些人糟蹋成什么样了!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还有一个叫米科诺斯的岛?爱琴海上的小岛这么多,我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你会喜欢这一个小岛。


——嗯,的确。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船会在那里停上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去看看。

既然来到希腊,这一定是个不可错过的地方……啊,对了,志摩子,你来这里几天了?


——希腊吗?我也只呆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前天下午下的飞机。说实话我对这里还不是很了解。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希腊了,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很小的时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自己却没有什么印象了。从雅典机场出来,在姨父家住了一个晚上之后,他们建议我到圣托里尼去看看——我的祖母也在那里,结果发生了刚才那件事。我刚才起就想问,那个检票员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去圣托里尼了?还有,圣,你什么时候会说希腊语的?


我的心中,还有好多好多关于她的问题。


——希腊语嘛,我这段时间到这里打工,当然学了不少,而且我的朋友也在帮我,但是现在我也只会说那么一点。

她那不常见的谦虚样子把我逗笑了。


——刚才,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有一艘去圣托里尼的邮船撞礁了,通常那一带海域不太容易出事,而且那么大一艘船即便是被撞上,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更何况那里到港口已经不远了,船上的人就没有叫附近的船只救援。结果情况比预想的要差!船还没到港口就有一半倾斜下去,就像这样,嗖——

她比划起来,样子很滑稽。


——你肯定没见过——志摩子,结果那群蠢货!知道船要沉了,失踪了好多人,才知道叫救命!现在那里已经被封锁,似乎是抢救还是什么,反正船只暂时不允许往那边发了——这就是刚才那个希腊佬想跟你说的。

——的确……啊!我必须尽快告知姨夫和祖母他们我没在那艘船上,否则他们会急坏的!


——嗯……现在是3:45,大概快的话……五点左右就可以到米科诺斯,我们可以到港口上去,那里有公用电话。


我们突然陷入沉默,或许是因为听到不幸的消息而感到有些难过吧,我这样想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有些不适,从刚才起就一直有,忍到现在让我疲惫的连话都不想说了,我们只是怔怔的看着蔚蓝色的大海和同样蓝的天空,爱琴海真的很美,很纯净的感觉,就像雅典那些纯白的房子,就像他们的国旗,蓝白相间的条纹,没有任何让人觉得不纯的色彩掺杂在其中,这让我想起莉莉安的校歌——圣母玛莉亚的心,就是那蔚蓝的天空。注视着我们的,广阔的蓝色天空……玛利亚大人的心,那就是蓝宝石,照映出我们大家的,闪光的蓝宝石……似乎红蔷薇姐妹还同时问过为什么是蓝宝石的问题吧,现在的我,突然有些想念起佑巳她们来。


——志摩子,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要不要找个位子坐下?

——嗯……我想我的确需要休息。


——可能是时差还没有调过来吧。志摩子,你是不是有些晕船?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不过,你买的不是甲板票吗?


——别管啦!而且现在是旅游淡季,船上的位子有的是,的确没有必要多花那几欧。我们绕过去就能看见。


可事实是,位子基本上被挤满了,即便甲板上没有什么人。我们沿着位子往里面走过去。看到一些人竟躺在好几个座位上。我听到圣骂了些什么。突然,她面带怒色地走过去,做出要踢人的动作,我赶紧拉住了她。


——你们这些该死的杂种……!

——好啦,圣,停下来吧,我没关系的,不要在这里引起事端。


我很庆幸圣说的是日语,要是让那些人听到,说不定真的会打起来的。我看到由于好几个人都开始往我们这里望,他们的身上刺着纹身,表情也极不友善。我把圣从那边拉开了,好在那些人没有找我们的麻烦,只是瞪了几眼,又闭着眼睛躺下去了。


——该死,我想错了,今天是星期天,航班要少一些。但是平常去lesvos的时候的确不会有这么多人。我想,到Chios的时候,会有大约一半的人下去,那个时候一定能找到座位!


是啊,的确还有很久,但是看到圣为难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些希腊佬都很擅长坐船,即使像今天这样有风的日子,他们也很少感到晕船。

我笑了笑,作为回应。


——看样子我们运气真的不太好,刚才在起浪,弄得船有些摇晃。我开始来这里也特别不适应,每周会去莱斯沃斯一次,天!那快把我折磨死了,我都吐了好几次呢。


我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很难想象,圣生病时会是什么样子,她一直给我一种印象,那种印象支持着我,让我变得坚强起来。话说,佑巳也跟我说过有些依赖白蔷薇大人或者类似的话,那时我们还是花蕾,后来她跟我说过一次,那已经是圣离开莉莉安——我是指高等部的时候了。我突然有些感动。


——圣,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好不容易才问出来,可是比我设想的要容易得多。我突然意识到,那种饱含着各种复杂情绪和回忆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单纯的想知道而已。


——噢,要说起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她停顿了一下,我看到她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至少……还不赖。考试的时候还称得上艰苦,不过毕竟能脱离那里了,我是说,莉莉安。这段时间在希腊,要比那轻松多了。工作并不辛苦,而且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到了周末或者像这样的假期,我就会像这样到莱斯沃斯去做些简单的活,像是检橄榄,收入也不错,而且还蛮有趣的。你看,这里的人很会享受生活,生活节奏很慢,看起来很悠闲,至少我还比较喜欢这些。硬要说什么不太喜欢的话,就是——他们这里的果酱太甜了!


她又笑起来,像是跟我开了个很有趣的玩笑似的,我没倒觉得有多好笑,她自己却笑起来了。


——真的,希腊人不知道是不是味觉有问题,他们的甜品我都有些受不了。然后喜欢喝一些怪异的东西,像是茴香酒这类的,莱斯沃斯可是个不错的茴香酒产地哦,它那里有名的茴香酒就是ouzo,他们还喜欢自大的说‘if you have never had ouzo from Lesvos there is a possibility you have never had good ouzo’!到时候,还可以带你去尝尝,开始的时候会觉得挺难喝的,但是不久之后你会觉得这真是不错!

——圣,你知道,我不会喝酒。


——别这么说嘛,好不容易来一次莱斯沃斯,肯定要尝尝才行——


我看她笑的相当得意,说的不好听点,甚至有些邪恶。就像捉弄佑巳的时候露出的那种表情。


圣突然开始往外走,虽然身体已经很难受了,但是除了跟着她,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走到船头桅杆旁的时候,她才转过身来看着我。我趄趔了一下,差点撞倒她的身上,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才能勉勉强强在摇晃的甲板上站稳。我抬起头,看到她的表情,就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在那棵盛开的樱花树下。


——这样子的话,比在船舱里好些了吧?


我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的确没有刚才那么糟了。


——嗯,是的,谢谢。


——你打算一直抓着我的手,还是打算让我抱着你免得再次跌倒?

——啊?!


才发现,我们的手扣在对方的手腕上,就像那年秋天,圣将念珠绑在我的手腕上之后,拉着我奔跑时一样。我连忙将手松开,脸上也一片绯红。虽说一定是从她那里获得的力量——就像那时认定的一样——但是这个时候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尴尬。


——那么……圣,你还没说完呢。


我想她一定察觉到了我脸上的变化,不过她只是笑着,并没有给我一种她注意到了的感觉。果然还是那个姐姐大人啊。


——还有他们总是说自己多么能吃辣,上次我让我一个希腊的朋友尝了一些寿司,我就让他

占了一点点芥末,真的只有一点点!而且还用酱油泡过,他就辣的不行了,说是再也不吃这个了!要知道,我可是把整份寿司都吃完了,而且那些芥末没让我有任何感觉!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啊。


——的确!希腊佬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圣好像完全把话题绕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好像故意避开某些部分不想让我去了解她。而让我在意的是,她为什么没有谈及莉莉安。还有这段时间以来的想法,从决定到德国读书的那一刻起。


——那么圣,你在这边主要做些什么工作呢?

——哦,是类似于音乐指导或者助教之类的工作,我现在还不敢说有什么成就,毕竟还有很多东西还没学,当时考上了之后我们也只有不到两个月的短期培训,那能学些什么!或者换句话说,我只是过来学些东西,类似一些实习之类的,你知道,这里有很多不错的音乐家。尤其像希腊这边的民族音乐我相当喜欢,传统已经延续了几千年,可以说,希腊是欧洲音乐的发源地。


——而且还是文明的发源地。

她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我。


——是的。音乐之神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想是竖琴吧。


——虽说作为希腊发源的神话来讲有些自私,不过的确竖琴是从希腊人发明的,然后才有提琴和各种弦乐器,可以说,竖琴是乐器的祖先,那么希腊就是音乐的发源地,这个说得通吧?

我点头表示同意。


——你知道奥路菲斯吗?

——听起来有点耳熟……


——哦,他是个名竖琴手。这也是希腊神话中的一部分,不过或许有些书上并不会提起他,但是他的确是个历史人物,真真实实的存在过。

——嗯。


——传说中奥路菲斯和她的妻子非常恩爱,呸,典型的罗密欧式的肥皂剧,总之他的妻子死啦。奥路菲斯多次努力希望把她从冥界带回——就像希腊的那些司空见惯的英雄们一样,但最终失败。此后,奥路菲斯对所有的女人失去了兴致,独自一个人在荒野里游荡。后来他去了一个叫托拉其亚的地方,那里的女人们爱上了这个情种!当然这个对其他女人根本没兴趣的家伙把它们都拒绝咯,那些女人们一怒之下将他肢解后抛到大海里。呵呵,这倒挺有意思的。

后来奥斯菲斯的头和竖琴漂到了莱斯沃斯岛。莱斯沃斯的先民们将他安葬后,又修建了一座神庙用来放置他的竖琴。从那以后,莱斯沃斯岛便出了许多诗人和音乐家。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啊。


——是啊,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莱斯沃斯,其中最出名的诗人和音乐家就是萨福了。我想你一定听说过他。

——我来这里之后经常看到明信片上印着她的头像。


——她的头像甚至曾经被印在当时的货币上呢!

这可以足够知道她在当时有多么伟大了!(μπράβο!)

——什么?


——就是bravo的意思……志摩子,你看,已经到米科诺斯了,看到那个岛没?

——嗯。


——Το λιμάνι της Μυκόνου(米科诺斯港)。

——Mykonos harbor。


——马上就要靠岸了,这下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嗯,不过我还要下去打电话。


——当然。


当我们下到米科诺斯的港口岸的时候,我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小镇的房屋,全都刷成白色,就像雅典一样。或者说,比雅典的房屋白得更加纯粹。走在陆地上的感觉,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是马上就好了。看来果真是晕船,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


圣跑下悬梯,向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希腊小伙子问着什么,然后向我招手,示意我跟着她。

那个水手带着我们沿着海岸线走了一会儿,然后指着不远处一个黄色的箱子说:


——Εκεί。(就在那里了)

——σας ευχαριστώ。(谢谢)


他还向圣交代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懂,然后就走开了。


——绕过那个集装箱就有一个公用电话。他说还有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会开船,应该足够了。

——嗯,我能自己走过去。


——好,这个给你。


她递给我一张电话卡,上面印着一个女人的雕塑,写着lesvos还有其他的文字,我想这一定是她在莱斯沃斯办的卡。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嗯,我会快点的。谢谢你,圣。


我向她道别之后就向黄色集装箱走过去。


回来的时候,圣正坐在港口的阶梯上,咬着一根树枝,望着不远处的被夕阳映得通红的海滩。那里正有两个小孩欢快地叫着笑着,奔跑在海滩上,海水不断漫过他们的脚丫,偶尔也会停下来捡捡被冲刷的浑圆的漂亮石子。


我在她的身旁坐下,告诉她我已经打完了电话。


——果然祖母他们担心了,联系不到我,还以为我遇难了。她们说,直到现在,还有一些人下落不明,她说,真是惨烈啊!

——是啊。


——这个,谢谢你了。


我将电话卡还给她。


——呜,大约还有十五分钟,要不我们先在这里走走吧,也可以顺便向你介绍一下这个岛。

——嗯。


圣带着我沿着海岸线走过去。这是一个月牙形的海滩,的确很适合做港口,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圣突然开口了


——看到那边的风车没?


她指的是前面稍向左的方向。


——嗯,有五台呢。


很有特色的风车,典型的地中海风格。我说了出来。


——那些风车很有特色,它们是用来干什么的?

——很有意思吧?那种风格你应该见得很多了——


——感觉这个岛上的白房子和它有种相似的感觉。我是指——船上看到的那些。


我看到港口不远处的沙滩上,有几家咖啡馆和酒馆,咖啡馆还好,有一些很有感觉,三面都是落地窗户,可以看得清里面的布置,显示出咖啡馆主人的高雅品位。那些酒馆就显得过于繁华。


——看来你很有眼光嘛,志摩子。这种风格应该叫cycladic,它们都是用当地的石头和火山灰做成的————我想你在高中的课程中学过这个————


——portland 和pozzolanic cements!

——portland和pozzolanic !


我们两同时叫起来,然后相视而笑。


——你还记得啊,圣!

——当然,你不知道,当时为了这两个相似的名字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她说的好夸张,让我觉得更加滑稽了。她继续说着


——见鬼,就是那个英国老小姐皮埃尔嬷嬷,简直要把我们折磨疯了!

——三年级的时候也是她教的我们呢!


——哈哈!看来你们也受了不少的罪呢!要知道,我们那时候没有一个人喜欢她!每次要到她上课的时候,大家就会抱怨几句,可这家伙耳朵不知怎么的那么灵光,进教室之前总能听到,而且她居然还听得出是谁在讲她坏话!然后免不了罚站一节课的命运咯。

——圣,看样子,你是经常被罚站的那个吧?


我捂着嘴笑起来。圣搔搔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像个认错的小孩,很可爱的样子。


——好啦,专门带你来,还没说正题呢。


圣继续说下去


——你将会在以后的旅行中见到这种风格,米科诺斯岛、圣托里尼岛和其它一些岛屿统称为Cyclades Islands,大抵都是这样的建筑风格。那些风车的话,以前这里是个很重要的商业通道,殖民者免不了对这里大发兴趣,这里的风也不错,而且随四季变化不大,人们就建了这些东西帮他们省点儿力气,磨磨谷子什么的,到时候你还可以在lesvos看到很多的风电场,不过那些风车与这里的可不能相比,这些嘛,少说,也有几百来年的历史吧。

——关于这个,你懂得真多,圣,你让我有些惊讶。


——这没什么,多看看旅游方面的书就好了。更何况……有些是我猜的~~

——啊……?


——嘻嘻!她向我做了鬼脸,然后说。好啦,我们差不多要走了,船快开了,你看到风车对面的那些建筑没有?

——嗯,那些感觉和cyclydic很不一样,或者说,有些眼熟————


——在船上我们可以看到它,我会跟你讲的。那叫小威尼斯。


难怪,我想起来了,和去年修学旅行时去威尼斯看到的风格是有点儿像。

我们沿着原来的海滩往回走的时候,我看见两个男人牵着手,显得相当亲密。圣回头给我一个鬼脸,显然是想跟我说些什么,我不好意思在别人背后谈论他们的事,即便说的是日语。我别过头,看着那两个小孩玩着石子。


——啊!格伦特!


咦?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我回过头。那是一只类似鹅一样的动物,白白胖胖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向我们走来,相当惬意的样子。

圣蹲下身子,格伦特马上向她跑过来,似乎相当熟识。

圣掏了掏口袋,脸上带着一种失望的表情,说:


——对不起呢,格伦特,今天没带东西。

——呱————呱!


格伦特迎合着圣叫了几声。圣转过头,向我解释


——啊,它叫格伦特,是一只塘鹅。

——和莉莉安的猫是一样的名字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嗯,他可是这个岛上的吉祥物哦,要说起来的话,可能算个传统了吧,岛上的人会主动喂它们————嗯,我想想————算上格伦特应该只有三只吧,或者四只,我不知道——

——不过不会超过这个数,在这个岛上。


圣想了一会,说,


——似乎和一个故事有关。不过船要开了,我们走着说吧。Αντίο,Granta!(再见,格伦特!)

——呱!


在我们走上悬梯的时候,圣跟我讲了这个故事。


——早些年的时候,似乎是二战期间吧,这个岛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在那过后这个岛上出现了一只塘鹅,它住了下来,那是这里的第一只,似乎以前从来没有过,估计是旅行到附近海面被吹过来的吧。30余年后,那只塘鹅去世了。岛上的居民和它似乎有了感情,于是找到了新的塘鹅来取代。所以你今天看到的,似乎是第三代了呢。

——啊,还真是个感人的故事。


——现在他们看起来体态臃肿,怕都爬不动,恐怕全是被岛民和游客惯坏的啦————他们好像叫他佩特罗或者佩德罗三世之类的,有点像帝王的称呼吧?随便啦,要知道,他们的祖先算是一种候鸟,当然,现在说是游禽————反正差不多啦,他们是可以飞的,至少短途旅行没问题。

——看样子宠坏它你也有份咯。


——啊……是的呢。


我们都想起了那件事,只是我们俩什么都没说。在这一点上我们很有默契,或许这也是我们不同于常人之处吧。


圣离开高中部之前,给那只叫格伦特的猫喂食的时候,我和她聊了一些沉重的话题,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的我,眼泪一定是不争气地流下来了的。那似乎是很痛苦的经历,否则我也不会如此印象深刻,甚至连后来的学生会选举都没有打算参加。但是现在我却一点都想不起来我们说过的话,甚至连痛苦的感受都快要忘却了似的,实在是有些可笑。要知道,当时那种感觉,就像唤起了沉睡之人唯一的欲望,也第一次让我尝到世俗欲望的沉痛和无可奈何。啊,感谢玛利亚大人,我心中泛起微微的感激。


我们重新站在甲板上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欢快的乐声,我吓了一跳,往后看去,是那个巨大的写着Hellenic Seaways的蓝色烟囱那边传过来的。


——啊,这是他们这边的习惯……在开船的时候放一段音乐——可能是为了提醒游客“要开船了”这样的吧,我猜。毕竟这里外国人很多——像我们这样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听得懂希腊语,这样或许比较好和广播其他的事情区分开来。

——的确,很聪明的做法呢。


希腊人确实懂得在细节处显出人文关怀。


当船在暮色中转向新的方向时,我看到刚才的五台希腊风车和小威尼斯港——它确实建在水里,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似的,在橘色的夕阳映照下,海面上蓝色和金色的波光交织,色彩变得更加丰富,一点也不逊色于真正的威尼斯。我们沿着船身走向船尾,目光也逐渐流连在那些白房子上……现在看起来像是红色的,突然,前方的一座小教堂闯入了我的视线——那是一个东正教教堂。


我突然想起一步看过的电影,画面中也是这样美的景色,沐浴在夕阳余晖中的港口和船,逐渐的分离。岸上的人拿着一团线球,将线的一端交到离别之人的手中,随着船渐行渐远,线也越拉越长,直到被拉进的那一刻,很多很多色彩缤纷的线在空中飘舞,除了橘红的海面和彩色的线头,画面中看不到任何其他色彩。


我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圣开口说话了。


——米科诺斯……我一直想带你来一趟这里,志摩子,不是像这样的……我是说,正正经经的玩一趟……

——嗯,说实话,我真的挺喜欢它的。


——爱琴海上的每个岛屿都能让你喜欢起来。

——嗯。


过了好久,我们都没有说话。


——米科诺斯有些特别,它和其他岛有一些不同。


圣先开的口。我看着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刚才那对情侣,你看到了吧?

——啊?


我没反应过来,突然那个画面在我脑海里闪现出来。


—— 难道是——

——没错,海滩上的那两个男人,是一对情侣。


我相当惊奇,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我只是觉得他们的关系亲密,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而更令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圣要特地跟我说这个。


——米科诺斯是个很自由的地方——在这个信仰东正教的国家里,大多数人都反对同性恋婚姻,但是只有米科诺斯不同,那儿的情侣可以不受约束……但是这也会遭人反感,至少岛上有反对的的居民。不过那也只能怪那些变态做的蠢事!呸!尤其是那些gay!我有见过一些相当恶心的!那些同性恋酒吧,我去过Mont Parnasse,本来那还不错的,很有怀旧气息,但是现在!简直就是集合了一群人渣……


我听着圣的埋怨,竟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给我的那串念珠。才想起它已经没有挂在我的右手腕上——就像圣第一次将它绑在那里一样。我有些不安。


——那两个人光着膀子对吧?他们应该是刚从天体海滩那边过来。


说这个的时候,圣的表情相当狡黠。我看见她的脸像是晕在好看的绯红色之中,那一定是夕阳的原因吧,我想。


——天体海滩?

——简言之,那整个海滩上躺的全是裸体,男女都有。很遗憾没能带你去玩!


上帝啊!我突然很想默诵使徒信经。我觉得我的表情一定是哭笑不得。虽然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这样说还是有些冒犯我。我瞪了她一眼。


——哦,对不起,那不说这个了……那些人,我是说他们,把它称之为天堂!当然咯,米科诺斯至少还有自由的这一部分……对了,志摩子,你看到刚才那个蓝色的小教堂了吗?非常显眼的那个。

——嗯,我的确看到了。是小威尼斯的那个吗?


——是的。

——好像那里,就那个蓝教堂的近邻,和它并排的地方,那是不是也是个教堂?红色屋顶那个?


——对,你从背面可以看到它的十字架,从就在屋檐下面,并不是很明显。能发现他,不愧是志摩子!

——我只是觉得,它和蓝教堂有种特别相似的地方……我并不是指外形,那没什么特别的,我不知道,只是他们都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对,那叫St. Nikolas Church,我想……岛上应该还有几个类似的教堂,米克诺斯镇,就是你看到那一排白房子的那块地方,还有许多家庭教堂,规模都不算大。以前都是东正教徒们在哪里建的,不过……说出来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如果沙织修女在的话,说不定她会气晕的!


她指的是学院长。圣说完之后又格格地笑起来,仿佛这么做会让她很开心似的。我只好责备他。


——圣,你在高等部的时候给她惹得麻烦还不够多吗?

—— 噢,对不起——


她还是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为了迎合这些同性恋,全希腊可能就只有这里的教堂可以为他们证婚吧。其他地方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些东正教徒,有的时候是相当顽固的。当时是以红蓝教堂为首,才开始提倡的。不瞒你说,那两个是全岛唯一的天主教堂!


我有些吃惊,不管怎么说,这对我来说还是一个冲击。在此之前,我一直相信天主教徒严格遵守教义,那时候萌生相当修女的想法,或许也是受到这种严格而虔诚的信仰而吸引着的吧。


我还来不及对这件事做出反应的同时,圣说出了更让我吃惊的话。


——换句话说,志摩子,你可以在那儿成为我的新娘!


圣的表情相当认真,让我有些怀疑她的真正想法,当我回过神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的时候,我真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发现我呆若木鸡的盯着她的时候,圣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我突然有点生气了,却也松了一口气。


——圣,不要对我开这样的玩笑!


突然我感觉她好像从见到我开始就一直在捉弄我,况且,心理这种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点哀伤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我突然有些恨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


——为什么……

——天知道!那些人脑子里只有钱钱钱,鬼知道他们会为了钱做出什么事来!至少这里成为同性恋岛之后,他们免不了要在这里大赚一番的了。他们做了很多的事,把那个地方建的像威尼斯一样还自以为浪漫,甚至把那些堂堂正正的牧师赶走,宣布那些教堂可以提供同性证婚的服务,收个几百欧,虽然我不是什么好的天主教徒,但是估计不久之后他们可以把耶稣切成几瓣再高价出售什么你想尝试一下耶稣肉是什么味道吗?就像中国那个和尚一样……


——不要再说了!

——是,抱歉,我只是想说,为了钱,他们为所欲为。


我不想责备她的,可是这些东西不得不让我愤怒,即使她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即使我知道她一向喜欢用这种口气说话,我还是不能容忍把圣子说成那样。


——那个白教堂是什么?我注意他好久了。


为了不让她以为我在生他的气,我还是找了个话题。


——哦,那个是Paraportiani Church,意思是为边门圣母。我想你应该在明信片或者关于希腊的照片上看过,因为那算是希腊教堂中上镜率最高的一个。


我想圣是领会我的意思了,即使她并不喜欢教堂,他还是没有对它吐槽。


——嗯,我觉得它的风格很奇特,不得不让人注意。

——是啊。


圣没有说下去了,静静的看着米科诺斯的方向——它已经完全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中了,这说明船已经行使好久了。我也不想说话,现在已经接近六点半————我还是不习惯希腊的作息时间,天还是光明一片,没有一点黑下来的迹象。加上晕船,如果再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的话我真有点撑不下去了。


——志摩子,我想起来了,要不我们到餐厅去看看吧,一般来说,希腊人吃饭都吃的很晚,大概要等到……运气好一点的话,9点就能开餐,现在那里应该人很少,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虽然有点闷……

——哦,没关系的,况且现在我也吃不下东西。


昨天我算是领教了,虽然胃口也不是很好,而且姨妈他们相当的照顾我,可还是到了9点才吃晚餐。他们告诉我,这边一般餐馆到了10点以后才会热闹起来,当时我就在想,或许那个时候日本的夜宵店可能都快要打烊了。


当我们找到位子坐下的时候,我感觉好些了,但是那种疲惫感却在不断的加重。


我们到餐厅的时候,果然没什么人,有一对中年夫妇坐在最后一排,几位老人也在不远处聊些什么,然后就是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那附近休息。的确如圣所说,这里的环境不是很好,灯光有些昏暗,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台大屏幕电视机,现在正放着新闻,好像是关于圣托里尼那件事的报道,由于是希腊语,我听不太懂。那几个老人在看新闻,时不时会讨论几句,餐厅另一头的小伙子也在看,其他人似乎就没什么兴趣了。这里的桌椅是那种快餐店经常见到的塑料桌椅,摆得整整齐齐,上面还印着一种饮料的广告,收银台也很旧,现在没有人在那里,圣告诉我卖食物的窗口在屏风后面。


我突然有些想埋怨她为什么不早点想到这里,不过算了。


——志摩子,你要喝点什么吗,那边有自动贩卖机。

——不用,我还不渴。也不想吃东西。只是有点累而已。


——好吧,如果你累的话,可以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

——没事。


圣还是过去买了两罐饮料过来,一罐咖啡,一罐汽水一样的东西,我注意到上面的标签和桌上广告里的是一样的。


——我觉得这个味道不错,通常我不太喜欢喝甜的,不过这个我还能喝下去————咖啡还是Γύρω?


Γύρω是指那种汽水。


——就咖啡吧,谢谢。


我打开罐子,只喝了一点点,就放下了。这里沉闷的环境更让我觉得困倦。


圣向离我们不远的一位白发老人借了报纸,估计她也知道我累到不再想说话,所以没有向我搭话,只是专注的找些事情来做。困倦马上包围了我的全身,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我没有刻意去抵抗睡眠,而圣似乎是为了减轻我的负担似的,并没有打扰我或者让我觉得冷落了她,但是疲惫的真实感让我没有力气去想那些。


——Ηλικιωμένοι, μπορείτε να διαβάσετε αυτή την είδηση​​?(老人家,你看了这则新闻吗?)


那位老人走过来,开始用希腊语和圣攀谈起来好像是讨论的报纸上面的新闻,似乎是跟某个叫Robort的希腊议员有关。这是我在模糊中记忆起来的最后一件事。



——志摩子,志摩子!

我好像听到圣在叫我,但是我怎么也没办法清醒起来,我努力睁开眼,发现餐厅里的灯全部都打开了,亮的有些刺眼。我才注意到我一直靠在圣的肩膀上。


——啊,圣,对不起!

我坐起来,圣回报给我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注意到,窗外的天空已经全黑了,是啊,已经是晚上了。


——我睡了很久吧,真对不起……那位老人呢?

——啊,他在chios下船了,说起来,你饿不饿?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吵醒的。


——我不饿,谢谢。来之前我的姨父他们把我照料得很好。

——倒也是,船上的东西并不好吃,平常我也是等下了船才去吃点。你知道吗,我们快到lesvos了。


——真的?太好了。


餐厅里的人比起开始是多了许多,但是远远没有称之为热闹的程度。大概的确是快到了,而且lesvos是终点站,所以没多少人了吧。


——对了,圣,现在是什么时候?

——九点三十九。如果不晚点的话,我们十点左右就能到达。


正如她所说,没过多久我们就听到一阵欢呼声,圣问了一下,已经能看见lesvos岛了。


——Η Λέσβος Χονγκ Κονγκ.。(莱斯沃斯港。)

——Lesvos harbor。


我们收拾好东西,跟着人群向甲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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