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初，气候还并不是很热，太阳如点缀在碧蓝缎带上一般显得温和，让人心旷神怡。穿着清凉夏装，刚刚下肚的冰淇淋使得味蕾还尚存着些许甜美清凉，偶尔抬头，莫莫倚在床头看书，月牙白的被褥叠在一旁，大抵是看得困了，莫莫头一点一点的，发梢随着轻轻扫着被褥之上的亚麻枕套。
我翻着奶奶让我带回来的儿时遗留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从曾经的那个家带出来的东西，大都是些残破不能用的玩具，是很早以前母亲……还有父亲给买的。
又翻出一个已经破旧的玩偶，听见莫莫唤了一声：“圣。”
随口应了一声，动作上还在翻着箱子，但之后数秒房间里静静地，女孩并未在出声。我疑惑地抬头看莫莫，女孩头靠在被褥上，书本瘫倒在手旁，正巧小嘴里又发出一声 “圣……”
原来是在梦呓。
玩心突起，我脚步尽量放轻，悄悄地靠近，慢慢爬上床。床是张很大的双人床，五月末新换的，因此那之后莫莫都和我睡在一起。
想听女孩都会说什么梦话，我缓缓移到女孩身前，淡淡阴影压住了女孩的甜美睡容，侧耳俯身向下，依稀能听到莫莫有着些许咕哝，但还是听不清，越凑越近，耳廓甚至能感受到莫莫的温湿气息，心情一瞬有些窘迫，脸微微烫了起来。
正准备放弃时，忽然耳轮微微一痛，或许是阴影触动了尚在浅睡的莫莫，耳轮竟然被女孩不知被当做什么东西给咬住了，我愣了愣，女孩居然就此含着吮了吮。
……
我动作不敢太大，尴尬地将耳轮抽出起身，手指抚在耳上，可以摸到有着浅浅的凹痕。
不过女孩还是醒了过来，“圣？”迷糊而疑惑地看我。
“我想给你盖个被子。”随意扯了个借口，我故作淡定地下了床。想偷听梦话什么，被咬耳朵什么，这些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哦。”女孩呆呆地应了声。
我返回继续翻着箱子，
不久后，“圣在做什么？”莫莫穿着一身铃兰白的塌肩衫蹲在我一旁，纽扣散开着，横露着瘦巧锁骨，清新秀雅。
“稍稍整理一下。”
莫莫哦了一声，从一旁拿起一个小熊玩偶，拿起揉了揉，最后抱在怀里，莫莫那种带着懵懂可爱神色的模样，如今抱着只小熊玩偶蹲坐在一旁，被那样注视着，连心跳都止不住要慢上半拍。
只由于那种姿态的莫莫，萌得犯规。
手在提起一个袋子的时候，啪地一声，掉出一串钥匙。
莫莫被声音吸引过去，我捡了起来，“没想到连这个也有。”
“这是什么？”莫莫问道。
“大概是以前房子的钥匙吧……”
模糊的记忆里还存在着相关的印象，是老屋子的钥匙。只是真的没想到那个时候会被小小的我带出来。
“呐，要不要去找找看？”
莫莫如此提议的时候，我的心思被提了起来，儿时的记忆关于老房子的记忆已经很少很少了，而却多是不太好的回忆，那个勉强能记事的年龄恰是在母亲去世、那个男人颓废的时候，但突然有种想回去的冲动。
“在哪里呢？”
整洁交错的街道，在如斯明媚的日光下微微有些耀目，找了许久，仍然未找到任何能让我感到亲切熟悉的标示物。近二十年下来，尤其是这些年来小镇改建了大半区域，儿时所住的街道已经完全找不到了，甚至在自己脑中那稀薄的记忆里，连大体方位都很难弄清楚。
“还没到吗？”莫莫在一旁问。
“应该是已经拆迁改建了吧，不过连原址都找不到……”对这样的结果在出发时就隐隐有着预感，只是到头还是略显失落。
掌心紧了紧握着的钥匙，却在忽然之间，周围景象大变。
空气中仿佛微微荡着波纹。微微弯转的坂道旁植着一旁银杏树，一颗颗绿色交织镶嵌，成一排绿色风景。而在转弯处，有着人家，是记忆中的老房子。
一阵欢声笑语传来，男人、女孩、孩子，那久远记忆中的温馨场景，温柔得让如今的我心底深深地痛。
三人走到一课巨木下，树上有个树洞，女人回头给抱着孩子的男人说道：“以后谁做错了事情呢，但又不好意思承认的话，就写在纸条上扔进这个树洞里。”
小孩坐在男人的肩上拍着小手：“好啊好啊。”男人温煦地笑：“好。”
笑声细碎如雨，温柔如丝，只看着听着，胸中揪心的痛。
半秒之后，声音远去，回过神来，身旁只有莫莫，紧紧握着我的手。
“圣。”莫莫低声唤我，目光温热柔软。
我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心思却不禁飘远。
那棵树……
记忆的片段一闪而过，脚步下意识奔跑起来，心中跃动的心情，无法停息。如同魔怔，穿梭在一条条街道之间，而在气喘吁吁的时候，那棵树映入眼帘。
急跑过去，那是和记忆中并没多少区别的古树，十多年的风雨沧桑周围的沧海桑田似乎并未对它产生多少影响，它仅仅那样矗立于此，以一种挺拔的姿态。
而那个树洞，也依旧在。
我迟疑了下，伸手探了进去，然而出乎预料的，摸到了纸张的触感，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夹了出来，纸张很多地方都潮湿了，但明显不可能是十多年前的，纸上依稀能看到留下的字：我的错。
手再探进树洞，能拣挑出很多残破纸屑，也有大概是跟之前那张是同一时间的，还算完整，同样是“我的错”。有的早已腐烂了大半，大那还能辨别出曾经写过字，有残缺的“私”“の”“责”，更多的是完全看不清字迹的，大概是在更早前的时间里放进去的。
这些……
不敢相信，难以置信。其他的、完全不相识的人将写着错误的纸张扔进这个树洞的可能性并不太大，而那时约定好的三人……如今除了我的只会是……
这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