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巡逻而过的脚步声打断了练师的回忆。王异已经去了中军帐不知多久,而她就这样呆呆的坐在,托着脸,想起了她和王异在不久之前相遇时的事情。说起来……明明没有多久的事情,为什么会让她觉得那样的飘渺而久远?在那之后,她作为吴国被俘将领中的一员,跪在了甄姬的面前————那是种什么感觉呢?心血仇敌就在自己眼前的样子,然而却无能为力任人宰割。甄姬挑着眉用笛子抬起她的下巴,一脸玩味的笑容。是在劝降?还是在计划下一步要怎么折磨她。这时候她听到了一个来自身后的声音:“我军中女将甚少,末将想求一个贴身副将。”练师被迫昂起的头看得见甄宓眼中闪过的一缕很明显的不愉快——她为什么对王异的这个要求如此的反感?“王异,你就不怕她背叛你吗?”她第一次听到甄宓除了冷笑以外的声音,千娇百媚,难怪曹丕第一眼在战场上见到她,就想将她据为己有。王异的声音听起来倒是镇定自若,不温不火:“若我不死,她亦留不得全尸。”“哈哈哈……”是曹丕的笑声。“哼,说得好。那你就拴好你的狗,若咬了其他人,王异,你知道后果。”“谢主公。”在那之后,她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情——作为一个副将,照顾自己主上的生活起居,满足主上的所有要求。陪伴出征,或是留营等候。其实除了晚上不会做某些事,和在孙权身边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没什么沟通这一点都一样。孙权对她十分热情,但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他,于是只能微笑着尽力去配合。王异是不同的。在练师看来,王异是一个时而冷漠,又时而喜欢恶作剧的人。有像男子般残忍霸道的一面,又有女子一样温柔的笑脸,虽然她笑的时候并不太多。她又想起今早王异那诡异的笑脸。似乎“陪她喝酒”这样的话,是第一次说呢。想再多也是没用的吧。练师叹了一口气,她早就清楚地知道一句话,【在这乱世里,即使想好了下一步要做什么,你也完全掌握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她把床榻重新收拾过,整理好王异换下来的衣物,洒水,扫地,擦拭物品,备用的兵器,铠甲,准备好王异回来之后要用的水,食物。然后站定了思考自己还有什么没做。习惯性的拍了一下手,看到了皮肤上的些许灰尘——这一点她跟王异倒是不约而同的观点一致,即使在脏乱差的军营里,也绝对不让自己变成脏乱差的那一个。于是她重新打来水,烧热,然后准备洗个澡。就在练师刚刚把她的皮肤浸入温热的水里,甚至还来不及呼出一口轻松的气,就听见帐帘突然一响,熟悉的脚步声“踏踏”的迈了进来。王异有点心烦意乱。西边战事基本已经平定,吴国已灭,蜀国亦元气大伤,魏文帝的位子算是越坐越稳,想来一统天下也是早晚的事情,而她的世仇马超,失去了蜀国这个大靠山,也不过是条断了腿的蚂蚱,早晚会被碾死。只是,天下局势如此,她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若乱世平定,豪杰尽服,往下的路,又要怎么走?她是为了复仇才坚持活到今天,然而现在的局势对她来说,让她想到了更远的事情——身边没有了任何人的她,需要怎样的信念,在乱世之后,继续生存下去。王异觉得自己心里的感觉并不像当初那样,她想要更多的东西,更多,能够让她感觉到真实的东西。治世,王权,霸图——女人又何尝不可呢?一边思索着,一边回到了营帐里。掀开帐帘却是先听到了一声娇呼。抬头一看,屏风后面一个曲线姣好的剪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王异当然知道那是谁,所以突然觉得有趣起来。放下武器,故意低声说道:“不用怕,是我。”“主上的脚步,我听得出……”练师平时的声音虽然温柔绵软,总得来说还是很有元气的。不过难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洗澡洗到一半被自己撞到的尴尬,她今天的声音显得格外——妩媚?王异轻笑了一下,走到屏风面前,看着那个剪影想坐下又不敢,想后退没办法的样子,接着说:“练师……”“主上……”“更衣。”“呃……主上请稍后,待属下穿……”“现在。”一阵有点暧昧的水声,带着迟疑又无奈的脚步。练师明显察觉到王异是觉得她这样有趣,仍然只能在能够到的范围内抓起一块布把自己裹上,然后低着头红着脸走出屏风。王异看着平时办事利索,眉宇间透着一股不输给她的英气的练师,居然露出那种羞怯怯的小女儿姿态,心里莫名的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很想抱一下她。她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到,不再看她。练师是嫁过人的,但在王异面前,她觉得这样的状态要尴尬许多倍。平时做习惯了的动作在这种随时要担心那块布掉下去的状态下显得格外僵硬。她拆下王异的手甲,胸铠,肩甲,然后蹲下身子解下腿铠,猛然间看到王异大腿上的那块白布上浸着血,吃了一惊,起身就去拿药箱。王异头也没抬的就拽住她的手,说:“不必。”话音刚落,练师这一跑,王异这一拽,那块可怜的松散的布受不起这两下拉扯,直接落地。没想到还不等练师红着脸捂住关键的部位,王异却先转了身子,嘟嘟囔囔的说:“……你,你先去把衣服穿上。”仿佛得了特赦一样,练师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屏风后面穿起衣服。再转出来的时候,有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弥漫在空气里。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的王异,已经自己把剩余的铠甲脱了下来,正背对着屏风坐着。练师觉得脸上的热气还没有褪,于是连忙低头把除下来的铠甲整理好,想办法转移话题:“您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吃过东西吧?”“嗯……司马大人说明日一早拔营回洛阳。”“那……主上……”眼看着话题就进行不下去了,练师把准备好的饭食放在桌上,斟了酒,转身想出去的时候,王异突然说:“陪我一起吃。”“……是。”练师看着回过头来的王异,第一次注意到在烛火下面,那双妖异的眼睛有多美。说是一起吃饭,大多数的时间是练师看着王异在吃,时不时给她重新斟满了酒。王异似乎也没什么胃口,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说不出话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练师看她那个样子,微微的皱起眉头。“怎么?”王异的观察力很敏锐。“……您伤还没好,不应该饮这么多酒。”端起来的碗又放下,王异抓过酒壶倒满一杯,推到练师面前。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言下之意就是,不让我喝也行,你喝。练师苦笑了一下,低头说:“属下不善饮酒。”“……你恨我吗?”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练师抬起头来看王异,只见她脸颊绯红,再数数旁边的酒坛子,笑着摇头:“您醉了。”“你恨不恨魏国?”“……”漫山遍野的猩红突然响彻了练师的脑海,她情不自禁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惨然笑道:“恨。”“因为我杀了孙权?”“不。是甄宓杀了尚香。”王异挑起眉毛。她是有耳闻孙尚香和练师自小形影不离,但她并没有多想。有些情谊,在战国乱世里很常见。世俗礼法崩坏的年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练师不说话,继续端起酒坛给自己倒酒。魏国人喜欢喝浓香醇厚的老酒,汉中之地产的汾酒是军中最常见的酒,所以一碗下肚,练师不胜酒力,已经是额角见汗。但正是这样,有些话也变得容易说了。王异自己拿过另一个碗,慢慢酌着,听练师慢慢讲起以前的事。“其实……我对尚香,更多像是姐妹。可她,并不是只当我是个姐姐。孙家只有她一个女儿,自小养得像个男孩子,所以……”说完,又一坛酒被两个人喝得精光。练师起身想要再去拿酒的时候,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一扑,被王异搂在怀里。“主上……您可有喜欢的人?”王异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有过夫君,益州刺史赵昂,但是父母订的婚约,她还年幼的时候就稀里糊涂的嫁了,谈不上喜欢。再往后,守将叛变,联合马超杀了她全族,而她也被马超的副将**,让她从此对男人深恶痛绝。但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喜欢什么人。练师因为喝酒而变得殷红的唇瓣在她怀里一开一合,烛火的照耀让她觉得有些眼晕。看着王异有些目光涣散的看着自己,练师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想要流泪——大抵是喝醉了,人的情绪会不受控制,她揪住王异的衣襟,把头埋在她怀里,微微的颤抖。她们是在沙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女人,有时候压根儿忘记了自己是女人这个事实。再往后发生的事情更加让人无法控制。王异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嘴角还带着泪的练师——没有人教她该怎么在一个女人哭泣的时候安慰她,但这是她第一件想做的事。练师的动作些微有点迟疑,随后她的手搂住了王异的脖子,温柔的回应着这个莫名其妙,又有些生涩的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持续了多久,到什么时候结束,从最开始的浅触,到失控的唇舌纠缠,有些情愫在酒精的催化下愈演愈烈。“嘶……”有些激烈的动作牵动了王异的伤口,她停下来,轻喘着,皱了眉头。练师支撑着身子,跪在地上看那个伤口,她伸出小舌,轻轻的舔去因为伤口裂开而流出的血珠。有些麻痒又有些刺痛的感觉让王异咬紧了下唇,在喉间闷闷的哼着。“唔……练师你……”练师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扯下王异身上的袍子,继续舔着伤口,还有伤口周围,细嫩的皮肤。从膝盖内侧,到大腿,然后再往下……她抬起头,扯下自己里衣的布,重新把伤口裹上,然后扶着王异躺到榻上,笑盈盈的一点点脱下自己的衣服。这时候的练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她的舌头在王异的耳骨上打着转,喘息着咬着王异的脖子,等王异耐不住麻痒昂起头来的时候,轻笑着把手覆上前胸,狠狠的朝锁骨要去。王异吃痛,下意识的叫喊出声,练师只是钳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用惯了轻叉的王异和自幼修习战弩的练师,力气上的差距显而易见。王异本来就长得妖娆的眼睛此时蒙着雾,带着不安和迷惑的眼神看向练师,后者的黑发披散下来,覆盖住了王异形状较好的前胸。“啊!……唔……”在王异看着练师温柔的笑脸发呆时,没有注意她变得如墨漆黑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滑进了自己的身体里。这不是她的第一次,但是却是第一次有想要抬起腰的羞耻感……她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练师,却被越来越奇异的感觉弄得神志不清。练师柔软的身子伏在她身上,伴随着手的动作,王异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这里是军营,如果让别人听到……“主上……您喜欢这样吗?”练师在王异耳畔轻轻的说,王异不知道她的手是如何动作的,一种快让炸裂开的错觉让她努力挣脱了练师的桎梏,紧紧的抱着练师,说:“你……哈……你在做什么……呜!”第一次没有回答主上的问题,练师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王异遏制不住的悲鸣响在练师的耳侧,空气里也弥漫着一种暧昧的声响。在顶点到达的一瞬间,王异高高扬起的头和痉挛的身体都让练师浅浅的笑了。失去了知觉的王异,可能不会听得到,练师后来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