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平行线上的开幕人
章麟在奥多摩的地下街走着,手上提着自己的早餐。她今天早上六点就起床了,在家里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就去机关部打工,直到现在才赶去教导院。
“话说,你也还真是拼命啊,”走在将刘海分开到两侧的黑色长发少女边上的,有着机械义手的直政说道,“就那么想完成么?”
是啊,章麟用这样的话词开了头:“因为再怎么说我是第七特务,但是毕竟也只有一个人在武藏,要想置办装备的话不打工挣钱可是不行的啊,而且——”
少女提起手中的袋子,拿出面包问直政要不要来一个,被谢绝后继续说道:“前辈们已经是帮了我不少的忙了,直政帮我解决了打工和工作间,点藏同学则是带这我过了忍术课,副会长也说会在校内事务的安排上行方便……”
所以不拿出成绩来不行呢。章麟以此作为结尾,然后就着一同从纸袋中拿出的牛奶,啃起了面包。
第六特务看着从入学来说是自己后辈的同学,叼着烟斗的嘴唇一头微微翘了起来。
真的是很可靠的孩子啊,从清转来的时候明明是举目无亲的,但是却很快融入了进来。虽然多少还是有点距离,但总的来说是个给予温柔和善意就懂得回报友谊和尊敬的人。比起班里的群魔乱舞来简直是清风一般。自己的妹妹要是没出那事的话应该也会是这样吧?
直政吐了口烟,看着身边的女孩像松鼠一样啃着硬面包,说。
“别吃的太多,等下的第一节课可是体育,你也算经历过的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吧。”
章麟点了点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1. 序章舞台的演出者
“三年梅组集合——。好了没?”参水向着面前的一群人说道。
说过了今天要揍人的安排后,身为教师不能不确认出席情况呢。女教师并没有马上打开框体确认点名簿,而是姑且先问了一声。
结果,只有身为总长兼会长的葵·托利下落不明。
心想着那个男装的副会长太辛苦早上要去打工教书等下还要陪学院长出差,这就罢了;那个坐轮椅的女孩是是在没办法;第七特务早上一清早去机关部打工现在也到了……
那么这位武藏的头号人物算什么情况呢?果然还是揍一顿比较好吧,嗯,如果等下舒畅了得的话就算他走运好了。
参水心里和嘴上都没闲着的时候,章麟也默默的更新着自己的笔记。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远比初来乍到时想象的要复杂——说好听点,是多姿多彩。从阿卡夏那里听来的说法,这里是被叫做矛盾容许空间的法则所构成,次级世界。在“流体”这一媒介的作用下,在其他一些世界看起来奇妙异常的事情在这里不过是日常生活而已。
当然,托这个法则的福,自己的身份隐藏也变得简单起来。只说是“在清失去了双亲后决定换个环境的半吸血鬼少女”,就很轻松的混到了这条船上,不过这其中阿卡夏动了多少手脚就不知道了。另外,提交入学申请的时候,那个学院长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不太明白是为了什么。
另一边,参水似乎结束了和学生间的闲聊,在用“啊哈哈,你们两个想在上课之前就死吗”这句打发了忍者和半龙的不轨之心后——
在众人面前,她向后跳去。
“什……!”和同班同学一样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的章麟只说了半个词,就连忙运动起身体,和大家一起追了上去。
几乎完全感觉不到预备动作的起跳,还有那直接从教导院前台阶跳落到下面通路上的力量……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够怪物了呢。”少女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而在跟着点藏身后飞奔的她的脸旁,一个表示框被打开了。
“麟同学,就按照之前开会时候定下来的方案,拜托。”书记涅申原的脸出现在框体里。得到章麟“Jud”的回答后,框体里的内容被一个术式启动界面取代了。
来武藏不足两年的少女望向自己正在其上飞奔的道路,这是被称为“悔恨之道”的通路,记得是——
——和那个被叫做“不可能男”的总长有莫大关系呢。
那是已经稍微熟悉了武藏和教导院之后的事了,因为对道路一侧的那块碑非常有兴趣所以调查了一下,结果却从浅间智那里听到了全部的经过。那晚上的确很吃惊啊,无论是对过去的那件往事、总长的事情还是这个巫女的酒量。总之,跟着在同学和居民之间调查了一番后,也算是大致掌握了“悔恨之道”相关的情报了。
那就是说,自己多少理解了为什么那个什么都做不好还喜欢到处耍宝的总长葵·托利,为什么会有如此的人望。
章麟思绪结束的时候,正好和点藏肩并肩冲出了奥多摩,而参水也果然是往右舷方向切了。而忍者一面提高速度一面向着后辈喊道:“麟小姐,之后拜托了!”随即跟着女教师跳上了房屋。
等于是被对方带教着训练忍术的少女点了点头,确认了在高速运动下固定头发的术式后从挂在腰部Hard point上的携行包掏出了一堆符,塞进了刚才书记留下的表示框中。
表示框闪烁了一下,瞬间亮出了“接续完成,开始传输”的字样。
这是涅申原拜托浅间制作的,交由章麟来主导的情报传输术式。这个术式可以经由章麟的中介,传输所有加入到术式网络中成员所获取的情报,并可以在汇总给书记的同时,保有发出指示或听取意见的通讯功能。尽管大家都有走狗或携带社务,但是作为万一“这些手段都不太好用或不管用时候”的替代,还是开发了这样一个东西出来。系统的统括是由章麟从清带来的走狗西娜来管理的。消耗则是由总长联合公费支出制作的符咒。
“啊,通了呢。”说话的是班上作为从士的眼睛娘阿黛尔·巴尔乌弗特。她和其他一些人由于是使用旧派的术式和契约,因此当时为了能兼容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因为消费比较大,总感觉还不如直接用普通通神好呢。章麟苦笑着看着列表里的人一个个增多。
“Jud.今天只是测试而已,本来就是作为紧急情况用的,姑且也是要调整呢。”涅申原在后部集团中说道。
“父亲大人却是很赞同呢,说着要不要正式作为开发项目什么的,以后要是能拿出来卖的话估计也会付给权利金的吧?”浅间说道。而对于这段话,马上就有人吐槽“最近的神社也开始向着商业发展了嘛”。
“没关系,只要花出去的钱是正儿八经拿来用的,多少都不要紧——更何况是可以有回报的可能的!”学生会的会计,四郎次郎·伯托尼也加了进来。他正在进行和商业之神契约的术式使用,将能力分割后作为资源发放出去。而他身边名为海蒂·奥盖扎薇乐的女生则是笑眯眯地看着一个计数器不断的跳动着。
班上这群人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正常的时候啊。章麟叹了口气,决定无视会计助理计算这个系统单位时间消耗的行为。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包括她在内的前锋集团已经通过各种远程牵制攻击拉近了和参水之间的距离。
那么,在下就先上了。阿黛尔说了一声后,展开加速术式追上了参水。刺出了练习用的长枪——但是攻击落空了。
第七特务虽然在街道下面跑着,但也清楚地看到,自家的班主任在高速奔跑的过程中顺势闪过了突击后,轻松的就将从士控制住并借由她冲刺的势头将其摔了出去。顺便还击倒了从后面赶来的哈桑·福尔布斯。
呜哇,这女人真的还在人类范畴么?少女避开了同伴掉落的长枪,蹬地跃上房顶。之后从挂在腰部的携具上取下一件装备。那是按照圣谱记述和历史再现的约束而做出的,声明为“连弩”的武器。虽然不像章麟没有带来的Glock2000一样可以全自动和半自动发射,但是和历史上的连弩一样只要在扣动扳机后拉动机关就能自行上弹就行了。
也就是说,是发射钢箭的单动(Single Action)手枪呢。虽然射速比火枪快,但是射程和威力都因为限制而只能在近程发挥威力。
“但作为牵制武装来说已经足够了。”章麟瞄准参水的移动方向,摆出了射击姿势。她用右手握住手枪型握把并扣住扳机,左手则是拉住尾部有一根小横柱长杆。
射出第一发弩箭后,左手马上向下压动长杆,带动弹匣密封口打开,同时扯动弩弦,当弦被拉扯到位勾住弩机后,弹匣密封口也已经重新封闭,扳机也复位——这样就能继续射击了。
然而,参水已经察觉到了这一举动,马上挥动长剑用鞘打飞了全部射来弩箭。另外还有几枝箭因为没有算好瞄准提前量,落在了她的身后。接着当章麟一边跑着一边说着“可恶”并替换弹匣的时候,女教师则是一个跳跃闪过了从下面街道投掷来的一件武器。
那不是阿黛尔的长枪么?参水心想,稍微撇过目光,就看见纳特·弥托黛拉和葵·喜美各自晃动着自己标志性的身体部位追赶着。这样看来,方才应该是人狼的攻击吧。
而下面,喜美在戏弄玩纳特后,向章麟那里喊道。
“哟,小麟酱,为什么你也和那个点藏一样在用两条腿跑呢?和前几天我看见的那样‘咻’地飞过去截住那个蛮人女老师不就好了?”
“啊,那个东西还在试验中啦,完全达不到实战的水平呢……话说喜美姐,你没加到统合独立通神系统里嘛?”少女一面跑着一面大声说道。
“啊,要怎么加入?是要插什么东西还是让什么东西插进来?”
大家一致决定葵的姐姐还是不要加入的好。纳特更是忍不住就这样边跑边数落起身边的人来。
就在她们吵闹的时候,前方近战系的男生已经发动了第一轮攻势,但无论是点藏的钳制、乌尔基亚加的突袭还是野挽的收官通通被参水破解。于是……
“浅间殿——!”忍者喊道。
听到这呼喊的浅间立即按照之前部署的那样开始了射击准备,而章麟也依照安排将系统汇总的射击诸元的辅助数据提交了过去。然后随着射击巫女“上吧!”的呼喊,光之矢执拗地飞向女教师——的颜面。
该不会这也能挡下吧?自己的射击诸元辅助数据是最佳的,那个浅间神社的女儿还动用了四重代演纳奉来获得对射击产生妨害和阻挠的几乎一切要素的驱除,最终的瞄准也是那个听说只要盯上就绝对不可能逃开的义眼完成——
“射中吧!”少女不自觉的轻声呐喊。
自己刚进教导院的时候,只是感觉那个教师有点行事夸张、为人大大咧咧、还有点懒散。但是上过一次体育课后就完全改观了。自己就算没有用身体强化也没有用燃血,也足够摆平绝大多数人类等级的生物,但是这位……完全赢不了啊!即使加上了这个世界法则的向上修正,也是完全破格的存在了吧。
所以,章麟也不知不觉和班里的同学一样,期待着哪天能击败参水——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然而,现实还是辜负了他们。当参水没事人一样的从光矢的爆炸下脱离,接着涅申原发现了头发的小把戏后。
“要不要开一次燃血拼一把呢?”章麟在心里纠结着。虽然自己的房间里囤积了一些配给的代血浆,但按照计算只要烧一次就得全部喝掉。再加上自己从来就不喜欢摄取那个人以外的血液。
还、还是忍耐一下,开身体强化吧!
少女启动了术式,借着玛伽·成濑和玛戈特·奈特在往品川的太绳上阻扰的参水机会,一口气追了上去。
“哎呀哎呀,果然选修忍者系列科目的人可以追得上呢。”女教师笑着。但这次她没有主动攻击,而是一面注意魔女们骚扰,一面继续奔跑着。
章麟自然不会让对方舒舒服服的一路闲庭信步。她果断从携行包里掏出了符咒:
“翔!”
参水知道,章麟的术式有些特殊,既有清武田的仙术和道术,也混杂了魔术在里面。好像是因为她也有参加漫妍社的关系,所以从两个魔女那里学到了——是个好孩子呢。而“翔”的话,一如其名,是飞翔的再现,不过不只是飞翔,也包含有加速和中途改变飞行方向的功能。
眼角看到,加快了速度的学生,正从绳子的外沿飞速接近。脚下也并没有接触太绳的表面,而是完全悬浮在空中。这个符咒是以再现修道之人腾云驾雾而开发的,但问题是因为并非正规的术式,所以持续时间比较短,效果也有限。但反之来看,消耗非常低。
章麟转眼已经到了自己老师的右侧,而符咒的力量也正好用完。她并没有急于确保着陆点,而是借助弧形飞行轨道的余力向着师长运动的前方伸出了手。
想要抓住我将我当做落脚处吗?很聪明啊。参水心想,但她并没有挥动长剑。一旦使用武器的话,固然延展了攻击距离,但也提供给现在对方最想要的抓取目标。以自己的了解来看,现在这个半吸血鬼的女孩已经启动了身体强化的能力,要擒住长剑,并接着以此为支撑点开展攻击的话是非常有可能的。因此参水采取的举动是——
她卧倒身体,伸直双脚,将剑连着剑鞘一起挡到胸前。
滑铲!
“竟然在太绳上玩这招!?”涅申原感觉自己的下巴有点合不上了。虽然是很好的捏他,但是就实际来说是和玩命没什么两样。即使武藏舰船之间连接用的缆绳非常粗大,但毕竟还是圆柱形的,表面有弧度。在那上面高速奔跑已是不易,居然完全放弃身体的制动力以惯性来滑铲。就算是为了避开第七特务的袭击,也绝对算是玩过火了啊。
大家一起再次认识到,这个女人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在很多意义上。
至于章麟,则迅速从目标突然在眼前消失后的惊讶中拉回意识,双手向下双膝盖向前,高喊着“唔哦哦哦哦哦哦!!”整个人好像一个问号一样撞上了太绳。然后就这么扒在缆绳表面动弹不得。直到后面追上来的野挽把她拉上来并再次展开追击。
可是,接下来就算三年梅组使出浑身解数,从双人合体技到三人支援攻击到四人连续COMBO或是多人集中合击……都没能碰到参水分毫半厘。而待到一干人等喘着气洒着汗瘫倒在作为终点的流氓事务所门口时,却看见参水呼吸平稳地站着那里。
话说,自己早就怀疑了,这样的体育课,其实是给武藏全员上演的现场版神肖能剧吧?章麟在心里腹诽着。
然后,在看完了参水自导自演的“如何用正确姿势进行黑恶势力魔神讨伐”小剧场的同时。
“——啊咧? 喂喂喂喂,大家在搞什么啊?”
缺席许久的主角,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