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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一只手在桌上敲的咚咚响,随着手指起伏的节奏,白炽灯在祖母绿戒指上形成一条光轨,闪的地图男双眼微闭。
地图男浏海已经湿成一片,黏乎乎的沾在前额,这不是因为室内的炙热,而是因为害怕,他知道事情很严重。
“你……说【风车】不见了?”
戒指的主人有着尖锐的嗓音,和他的外表倒是极为般配,说话慢条斯理,好似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在打什么鬼主意。
“是的,马雷先生,我们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从气象大楼出来了...”
“所有的口子?”
“恩,所有的口子....”
獐头鼠目的男人,马雷,停下了敲打的手指。
当咚咚声停下时,地图男也倒抽了口气。
马雷额头上两片短促可笑的眉毛此时正以国字八的形状,怜悯的“看着”地图男。
地图男感觉右脸颊被一道光束袭来,一眨眼什么东西轻抚而过,脸上便有一股温热爆开。
“你也不想5岁大的孩子脸上满是伤痕吧?”
“记得是一个特别可爱的男孩,总喜欢穿着一双蓝色的雨靴踩公园里积水的小水坑……”
鲜红的血液从地图男的右脸颊渗出,地图男听到马雷的话语,脸色变唰地异常惨白。
马雷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懒得看地图男惊惧的面孔,慢条斯理的自顾自说着。
“下次你来见我,只有答案,没有借口,明白?”
“明,明白。”
“明白最好,”马雷扬起嘴歪笑,“脸呐,刮的像个花猫还算好事,要是缺个胳膊短条腿...你说那该多可惜哦....”
马雷尖锐的笑声就这样刺耳的回荡在屋内,地图男要紧牙根,紧紧的握住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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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浓厚的云层,太阳炙热的温度就这样洒进机舱;橘发女孩坐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褐色的瞳仁被云层反射的光照的晶亮,瞳孔周围的束状物清晰可见。
据说观察一个人的瞳孔就能得知他的所有一切,包括过去的创伤、健康状况;眼球与眼白交接处如果模糊不清,表示这个人的身体开始有老化迹象——“老化糊”。
橘发女孩旁边坐着一个成熟的黑发女人,她随意的将墨镜置放在头顶,放松而慵懒的没入座椅,一手撑着脸庞偶尔看看旁边的女孩,一手点阅安放在腿上的平板电脑的屏幕,她正在看《学术研究:瞳孔与健康》。
忽的飞机穿进一大片云中,盯着窗外看的娜美大概是过于出神,肩膀明显的后移了一点点,看来是被吓到了。
短暂的惊讶后又恢复之前的状态。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罗宾看着她的后脑勺不禁的想,到底这时候在娜美脑中装的是什么事情呢?
是在观察未来一周的气象动态?
还是想起过去发生的事?
又或是想要好好记忆这个阳光的热度?
也或许是,对接下来的事情觉得紧张?
罗宾的猜测都对了,娜美现在小小的脑子里确实装着各式各样复杂的事。
在出院前就已经答应内奥米华滋的双亲,也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母,一旦假期有空就回老家看看。
所长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就批准了,这让娜美非常感激;唯一的两个要求是将预录带录好,另外,她得每天与气象局总部定时沟通,假期也不得闲。
为此她已经提前准备各种气象预报的事先录像,出发前一天几乎没把自己忙死;那天进棚已把未来一周的气象预测、所有可能的天气结果全部都拍摄而出,第一天往后的影片每天几乎有4、5个备份和走向,根据气候的变化做安排和调整。
特殊状况发生也准备好了,会由一位新人临时代替上镜。
其实她蛮希望培养新人来接班的,大概是跟踪事件的关系,她觉得抛头露面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娜美打算之后事情明朗她才会对罗宾提起这些事,在此前她希望尽可能的不让罗宾牵涉其中,包括自己和她关系密切这件事都要极力隐藏,这大概是女人的直觉,总觉得会让罗宾有危险。
她在出发前私下致电布鲁克,拜托布鲁克动用一些关系寻找这帮来路不明的人的背景,大概很快就会有结果。
当她出神思考的同时,突然被一阵颠簸抽回现实了。
“各位乘客,现在飞机在航行的过程中遇到不稳定气流,请乘客系好安全带,洗手间暂停使用。”
娜美是第一次遇到乱流,而且掌控乱流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也就是这架飞机的机长,她感觉有点紧张,手不自禁的握住座椅扶手。
刹那间就感觉到一双细致、温暖的手轻柔的附上自己的手背。
她看向罗宾,对方正对她报以温柔的笑意。
有越来越多瞬间,当娜美看着罗宾的笑容时就会忘记一切。
忘记烦躁。
忘记恐惧。
忘记呼吸。
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忘记跳动。
“不要紧张。”
罗宾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低语。
“嗯,我没有紧张啦。”
“真的?”
“只是比起把生命交到别人手上,我比较喜欢自己控制呢。”
“哦……控制啊……”
罗宾顿了顿,右手抚过下巴,娜美观察到每次罗宾在打什么坏主意的时候都会做出这个动作。
“你想说什么?”
娜美挑眉,准备接下眼前这个人即将放出的招式。
“我想说……”罗宾对她绽放笑颜,然后压低了音量告诉她。
“我喜欢被你控制哦,娜美桑。”
娜、娜美桑什么的,这家伙是故意的吧?!完全是那个世界里罗宾的口气!!
还有被我控制这种话居然在大白天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这女人究竟有多腹黑啊!!
娜美意识到这是一场情人间的角力,她并不打算在这种心情澎湃的状态下被击倒。
“我、我会控制你的啦!”
大概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当娜美这么说出来的时候罗宾确实闪过吃惊的表情,但惊讶仅仅是稍纵即逝的瞬间,又立即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哦?什么时候?我很期待哦。”
“………………………………”
这个回答直接让旁边的这个女孩涨红脸并且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句话配上那灿烂的笑容简直没让娜美立刻找个地洞将脸红心跳的自己埋进去。
看着娜美脸上一阵火红,计谋得逞的罗宾心满意足的继续阅读那份厚厚的瞳孔研究。
娜美知道自己就是拿这个人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她别扭的扭过头,目光又回到窗外的蓝天及云朵上。
“我也喜欢被你控制的。”
留下这样小小声的一句话,回荡在罗宾耳里。
娜美因为转头了而没有发现,在听到她这样的话语后,罗宾的表情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波澜不惊,实际上被黑发遮盖的耳朵却暴露了心底的声音。
娜美没有发现黑发后红透的耳朵,也不知道掌握罗宾内心的起伏就是自己最真诚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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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饭过后,娜美洗碗收拾,罗宾简单的清理了餐桌就神神秘秘的走进卧房,不一会儿走出来双手却放在背后。
微微弯的眼角,微微上扬的嘴角,但忍耐着没有说任何话,罗宾等着娜美来问她。
娜美看着罗宾的表情在心里悄悄萌动,眼前的罗宾给自己有种小孩等着老师给糖吃的错觉?
罗宾站在娜美背后愉快的等着娜美将手上的碗洗好,放进烘碗机种。
娜美终于忍不住,转身立刻问“好啦,你想给我看什么?”
只见罗宾拿出了一张纸,娜美接过一看,那张纸的标题写着“电子客票”。
还记得娜美来到罗宾家的第一天,行囊是极其简单,两口箱子;一箱是海图和书,一箱里面有简单的衣物,其它便再无多少东西。
罗宾帮娜美整理海图和书,娜美忙着布置自己的阁楼,他们只用了短短的一小时,便完成了所有的摆设。
当娜美完成布置后,便来到书房中,罗宾已将她的书和海图非常有秩序的放好。
书柜上有个小小的木牌,罗宾自己做的,木牌上复刻着一排字“娜美的书柜”。
娜美手指轻轻抚摸那块木牌,她感觉到十分温暖;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中,双脚终于不在空中飘浮,有个稳稳的地可以让她矗立。
罗宾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觉得自己有个安身之处。
她抽出一本书皮已经略微有些陈旧的书——《气象学》,然后惊讶的发现夹在书中的两张照片不见了,那是她之前在病院时最喜欢的两张照片。
她想问罗宾有没有看见,罗宾却不在卧室中。
“罗宾?”
娜美听见阳台那传来罗宾的声音。
当她走到客厅,很快就发现桌上放的两个相框,那里面有她正在找的东西。
一张是内奥米小时候的照片,和自己小时候长得如出一辙;只是小时候的自己更为男孩子气,而这世界中的内奥米给人感觉更淑女些;另一张,则是少女内奥米和双亲的家庭合影。
娜美站在客厅中,突然呆掉的看着那两张照片,早已忘记罗宾还在阳台浇花的事。
“娜美?你在找它们吗?”
罗宾轻轻出声。
“对不起,忘记先问过你就自作主张……”罗宾将水壶挂好,拉开了阳台的落地门进到客厅。
“在整理时,两张照片从书里掉了出来,一下子也不知道是哪一本,我就自作主张的把他们放到相框……应该先拿上来给你的……”
“不,没关系……”
罗宾看见娜美抬头望着自己,而那双眼中突然掉出圆滚的泪水,那时候罗宾着实的吓到了。
“真的很对不起,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
罗宾第一次感觉到慌了,她赶快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娜美,然后七手八脚的拿起相框想把盖子打开将里面的照片拿出来。
娜美按住了她的手。
“罗宾,照片就应该放在相框中,不是在我的书里。”娜美泪中带笑。
“……”
罗宾略微担心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儿,顿时也说不上话。
“我只是……我只是发现我真的很需要它们,”娜美擦了擦泪水。“我可以就这样放在桌上吗?这样我每天出门的时候也可以看一眼。”
“恩,只要娜美喜欢,你想放在哪里都可以……”
从那以后客厅的桌上就摆上了那两张相片,后来映着娜美的要求,说什么不能只有自己的小时候见光,罗宾也该拿出来奉献一下,逼得罗宾不得不拿出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展示在客厅的桌上。
娜美不知道自己偶尔会盯着内奥米及双亲的合影出神,这一切都看在罗宾眼里。
有些事并不需要她全部告诉罗宾,罗宾就能意识到她的想法。
尽管与这世界的双亲并不是时常联系,尽管对他们没有记忆,罗宾想,娜美对双亲的存在必定感觉是复杂的,因为她以前从未见过双亲的样子。
说来也算神奇的际遇,在那个世界中素未谋面,却在这里见到父母的样子,假如故事的开始不同,娜美或许也会像内奥米这样长大吧?
但或许娜美就不是现在的娜美了。
没有贝尔梅尔教导下成长的娜美,或许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娜美。
怀着对贝尔梅尔的想念,一方面又对双亲感到好奇,那张电子客票,就是给这样复杂的娜美一个小小的奖励。
“我现在可不会哭出来哦。”娜美看着电子客票的眼眶微微的红了起来,嘴上却这样骄傲的说着。
“你千万别哭哦,我会心碎呢……”
娜美嘟起嘴轻轻的“哼”了一声。
然后踮起脚尖,对眼前高挑的女人轻柔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