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elephone 于 2014-4-4 18:28 编辑

04、午休时间

到了11点半，要先休息的护士们就进入了休息室，事务所变得很安静。

不过相对的，交换尿布和检查什么的杂工结束后的医护人员和后半休息的护士们一起，把患者的床头变成坐的，开始准备吃饭，所以整个病房楼反而很嘈杂。

于是，还差点12点的时候，推着营养科送来的餐车乘上电梯。

后半午休的我，和打工人员们，还有因为没有做完上午的记录而被排进后半的藤沢一起，分头在患者的床边，迅速的分配午饭。

托盘上摆着名牌，原则上，脚可以动的人要自己拿饭，吃完再自己送回餐车。

这一点306的孩子们也一样，这个房间有亚美可以拿手的一边哄那些任性的小鬼，一边拿自己的饭。

这能力，这种能说会道，绝对是应该当护士的，但是她想当的却是音乐家！

唔——遗憾！

“亚美，一直都多亏你了啊。”

不去考考护校吗？一边用笑容掩盖着想说的话，一边和终于从厕所回到房间的亚美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我搭话感到意外，亚美的脸通红，拨浪鼓一样摇头。

“不会，护士姐姐们都很忙，我是知道的……呜！啊，那个难道说，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低头看着我的样子，隐藏着点献媚的感觉。

然后，隐藏着内心的想法。笑容挂在脸上。

没有没有，说什么添麻烦啊，是帮了大忙的。”

说了这样的话之后，亚美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太好了。明明住院就已经给你们添麻烦了，要是再多添麻烦就太对不起了。”

“嗯——，亚美真是好孩子啊——”

“诶嘿嘿，被靖子小姐这么说，真让我开心！”

歪着头说话的亚美，视线、声音、举止、表情，无一不藏着对大人的献媚。

可怜的孩子啊。

真心的，这样想。

亚美是好孩子，这我很清楚。

虽然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但这样看着大人的脸色做出好孩子的样子，让我没法喜欢。

对亚美周围的大人感到愤怒。

看着他们的脸色，做着他们喜欢的行为什么的……但这就是亚美在至今为止的人生学到的生存之术了吧。所以，我用轻率地心情擅自分析的东西，是不应该说出来的。

好像也不是家里人的问题。家人不来探望，也是因为总是住院，没有每次都特意抽出时间来的必要，亚美自己拒绝了的，这件事也是医疗记录里写着的。

不过，不是家里的问题，不等于，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这样的事，做护士的任谁都知道。

而且她还是肾病那种麻烦的病症。

……真是难题啊。

一边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一边结束了纷繁，上午的药也分完了。正好前半的休息组来到病房，作为后半就进入了休息室。

就是这样，一起午休的不只是打工人员，还有本该是前半的藤沢。

看来是因为发生了早上的事，藤沢完全不看我。

切，菊花都小的家伙，小心我帮你治痔疮。

……看来是准备一直无视我了，一起休息的打工人员们，一瞄一瞄的看向这边，所以就成熟的让步吧。

最快的让步，就是表扬对方！

藤沢好像很会做饭，日班的时候带着自己做的便当，夜班时候也会带点点心。

好，就从便当开始，然后夸奖她的手艺，这种藤沢在意的很女孩子的地方，就这么办吧！

“藤沢的便当，好像很好吃啊。”

“不给你。”

切。

对话，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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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说，这冷冰冰的感觉。”

真是的，任性的小鬼啊，干脆让你大哭着说‘对不起，原谅我吧，再也不敢反抗你了，山之内姐姐。’怎么样。

因为很火大，暂时沉默着吃便当。

可怜的打工人员没被无辜牵连拘谨的吃着便当。

嗯——，果然，必须要拿出年长者的从容才行啊。

持续这种气氛，真的很糟，也很对不住打工人员。

“……抱歉啊，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

“……”

藤沢沉默的吃着饭。

不过因为本质上是个直率的家伙，所以我知道她会认真听我说话。

“那个啊，藤沢。贫胸有贫胸的意义。”

“啊！？”

不去在意藤沢抓狂的声音。

虽然从余光看到打工人员也等着这边，但也不去在意。

“你想想主任。那样的爆乳，要是会下垂的话绝对会很快的吧？我很怕这个啊！！”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生气山之内你戏弄沢井！”

我‘嗯嗯’的点头打断藤沢的话。

“没事没事。我很明白的。”

“不对，你根本没明白！沢井还是有着纯真的心灵的新人啊。总是说奇怪的话，让她对护士这个职业据忘了就太可怜了吧！你能负责吗！？”

泽井抗议着。

打工人员表情为难的，交换着视线。

发现了这个情况，就先试着岔开话题回答吧。

“啊——但是，贫胸是不会垂的，下垂了的话，藤沢也会在意的吧？”

“～～～唔！！”

“发生了什么的话，山之内小姐会教你不下垂的按摩方法的……。”

“够了，不用麻烦了！！”

正在吃饭中，脸一下子就红了的藤沢，急急忙忙的合上了便当的盖子，从休息室逃了出去。

“啊啊——，藤沢的修行还不够啊。”

苦笑。

“……藤沢是个认真的孩子，太过头了不会很可怜吗？”

打工人员的代表，最是姐姐角色的高田小姐和我进言，但是他自己也和我一样在苦笑，所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藤沢啊……，如果不是那奇怪的一本正经，视线能更加宽阔的话，会成为好护士的吧。”

“用山之内的方法，藤沢要用多少年才能注意到啊？”

“多少年都无所谓啊，只要能注意到就好。”

其他的打工人员也都微笑着吃光了便当。

觉得今天的便当没有滋味，一定是错觉吧。

05、下午开始

结束午休回到事务所，看到藤沢面向办公桌消沉着。

……又来了。

“怎么，你啊，竟是这样郁闷的表情！”

“因为～”

沢井快哭了的看着我。

看到这表情就明白了。

“什么啊，又是那个任性大小姐啊。”

“唔呜……。”

沢井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那是个不接受教训的孩子，你也还真是有毅力啊。”

“啊？”

沢井快哭了的表情上又添了困惑。

“啊，是表扬你，不用在意。”

怜爱的摸着她的头。

这个叫沢井香织的新人，与立刻就败下阵来软弱的人相反，其实非常抗打击。

早上受的打击，中午就会恢复。然后，过了中午就又会开始消沉。不过，傍晚肯定会像平时一样呵呵的笑着，不断这样重复着。

“是在……表扬我吗？”

“对护士来说，‘有毅力’是最好的表扬了。主任也对我说过，‘山之内很有毅力呢’，我也觉得主任很有毅力呀。”

我知道沢井对主任是绝对信赖的，这么说对她会起作用。

“是……这样的啊！对护士来说，‘有毅力’是表扬啊！！”

……呼呼呼，上当了，上当了。这家伙这种单纯的地方，相当的可爱。

“没错。所以说，虽然不知道你被说了什么，不过反正也就是说你不适合当护士了吧，不要去管就好！”

“不……不去管……。”

沢井咀嚼一样的嘀咕。

太单纯了，真的，很可爱。

看来，堺小姐说的让她意志消沉的上人话，已经从沢井的脑子里驱除走了。

连上浮出了平时平静的笑容。

真的，我觉得沢井很适合做护士。

怎么可以一字一句的去为了患者和患者家人说的话尖锐语言消沉，并不是说一定需要这么快的复原速度，但我想也是很必要的条件了。

不过沢井会消沉的理由应该也不只是这样，要说的话，堺小姐对沢井已经是过了头的“嘴炮”的感觉了。

“好了，我要去看看301的爷爷奶奶的情况了……。”

正要说‘之后就麻烦你了’的时候，呼叫铃响了。

正好刚刚在呼叫铃的正前方，所以确认了一下房间号，接起了像是电话听筒的接收机。

“你好——，怎么了吗~？”

亮灯的是311——堺佐佑理的病房。

“因为负责护士在这里放东西了，很碍事，请来拿回去。”

不友善的声音传来。

“好的——，立刻就去~。”

“诶……”

接收机对面，听到疑惑的声音，但是不多说话的放下接收机。

忽然，对任性大小姐充满了兴趣。

瞄了一眼沢井，看见她正在对着纯白的记录纸和笔记不知所措，嘀咕着什么。

看样子，是没注意到刚才呼叫的是堺大小姐吧。

本来的话，应该转告作为负责护士的沢井，堺小姐按了呼叫铃的事，接着沢井去她的病房。

但，我不是老实的人。

我遵从着自己对于每次都让沢井意志消沉的，这位叫做堺佐佑理的患者的好奇心，对沢井保持沉默，准备稍微去看一下。

反正也说了要出事务所了，去看看堺小姐的情况，回来再和沢井报告也不错。

就是这样，来到了堺佐佑理的病房，311。

敲门两次。

因为立刻听到“请进”的回答，开门进入病房。

堺佐佑理大小姐患有叫做再生障碍性贫血的难症，所以在个人病房隔离着。

干净，但是毫无情趣的病房，为了感染的管理，所以有危险的个人物品尽可能的都不要持有。

但是，这样煞风景的样子，没办法体现出她的内心。

“山、山之内小姐……。”

房主心情不佳的，看向这边。

“啊——，抱歉啊，我们的新人好想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让你很大火的样子呀？”

首先轻轻的打出刺拳。

堺小姐的表情更加不愉快了。

“不……我想比起最开始不是已经好了太多了嘛。”

哇啊，一下子就是高人一等的感觉啊。

内心苦笑着，对堺小姐那个不管怎么说都对自己很诚实的地方让我有好印象。

轻笑着，说出了我的“提案”。

“这个，要是对她本人说的话，会相当开心了哟！！”

忽然，堺小姐的脸上就红透了。

“这，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

迎来超强烈的拒绝。

接下来，从有些孤单的表情里，猛的向我射出了强烈的视线。

表情意外的多变的孩子啊。

……不过，这和平时不太稳定的表情差不多，沢井这样的新人想要发现也许是很难。

“而且，说了这种蠢话，那个人奇怪的地方又增加了的话，会给其他的工作人员、患者们添麻烦的不是吗！那个人，被我这样麻烦又啰嗦的负责患者说得有些意志消沉也没什么不好！！”

……啊—啊——，真是，麻烦的孩子呀。

不破坏掉柔和的微笑，忍耐着要出现的苦笑，直刺进中心。

“那么，按呼叫铃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诶、真正的……用意……这……”

用欺负人的微笑，带着困惑的表情。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企图吧。

“这、这是因为那个……”

语言不通顺的有些可笑。

刚才说的太过分了，对不起。

她因为没法说出这句话，而费了这么大的劲啊。

所以才，用无所谓的事，特意呼叫沢井。就因为即使没法用语言表达出，‘我也有做反省了—，’也想做些什么来表达……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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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的话，我叫沢井来吧？不管如何她都是堺小姐你正式的担当护士。”

堺小姐考虑了一下我的话。

但是，立刻小小的摇了摇头。

“算了，不用了。也没有什么大事。”

啥、自己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啊。

是因为这样的事叫人来吧，堺小姐露出了好像有些难为情的表情。

“……我，对山之内小姐的这种地方，有些不擅长应对。”

“嗯？对我什么地方不擅长？”

“好像能把对方看透一样的地方……，总感觉像是连心底都被读透了。”

听了这话，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做了多年这工作的话，大概就可以预测到对方心里的想法了。”

“……是这样吗？”

“是的呀。主任是完美的掩饰起来了，其他的打工、派遣人员，在其他医院也有工作，有很多的工作的地方所以不是负责患者的人是没有什么兴趣多想，也不会过来，如此而已。”

听着我说的话，堺小姐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那过来看看的山之内小姐，是对我有兴趣吗？”

“嗯，有的啊。”

故意这样说。

“诶……？”

堺小姐好像猛的心跳了了一下，脸红了。

这样就满脸通红，真是可爱啊。

“想来看看大小姐你是怎么欺负我们的新人的，我相当有兴趣了呀。”

“…………”

脸一下子就黑了，还膛目结舌的。

这种对内心很诚实的地方，和沢井很像。

这个是，同类相斥也说不定呐。

因为堺小姐比沢井能说，所以每次，都是沢井输掉高中，不过这两个人在纯粹的地方上有着基本的相似。

“就是这样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需要，我就回去了。啊，有东西放在这里就先放着也行吧，下次沢井来的时候当做对话的契机也不错啊。”

堺小姐就这样红着脸，看向另一边。

“放心吧，堺小姐的想法，我会对沢井保持沉默的。”

边开门，边说着。

虽然堺小姐一直沉默不语，但门关上之前，听到了小小的声音。

“……果然，我不懂应对山之内小姐。”

别扭的表情之下，内心是在想着什么样的事呢，我单手捂着嘴不停的偷笑着，走向了301。

06、白班结束，辛苦了！

过了下午3点，晚班的护士来接班，白班护士——特别是新人的沢井和才第二年的藤沢——的有些急躁的行动和哭丧的表情，让事务所内的空气突然的骚动了起来。

这间医院的晚班是从下午4点开始。

为了可以在4点准时开始工作，提前30分钟到一小时左右来收集情报是很有效率的。当然，就算提早上班工资也不会有改变，但是尽早开始的话，对之后的工作进展会有压倒性的不同，而且发生了什么纠纷，或者忽然发生什么急变，也可以不慌不忙的对应呢。

也就是说，由此可知，夜班时间只要不出什么错漏的话，会是多么轻松的工作啊。

“辛苦了~，有什么变化吗？”

夜间专职护士不二小姐，边用轻快的语调询问，边拍我肩膀。

“嗯，没特别的。真是和平啊。”

我也轻快的回答。

虽然双方都清楚，详细的说明会在汇报里说明，但是有这种需要事前简单打听而做心理准备的人，所以尽可能的配合。

倒不如说，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白班的人也会战战兢兢的，那样夜班人员们就不会这么问了。可以轻松对话，同等于，和平的工作，很简单道理。

“已经写好了，现在读吗？”

“哇，帮大忙了！谢谢你！！”

把已经写好的301病房文件夹交出，清空办公桌。

因为我自己也倾向于做夜间专职，所以固定人员和白班人员尽早的为了夜班人员把地方腾出来真的会是很大的帮助。

——话是这么说，其实缠着桌子不放的人，只有沢井和藤沢了，其他人都已经准备离开了，虽然没有为了夜班人员清理干净桌子。

基本上，打工和派遣人员是不可以加班要可以爽快回去的。不对，到不如说是不回去不可，不然的话，普通来说就算留下也不会有加班费而造成损失，所以不只是工作，连记录的速度都很快。已经写好了记录，也准备好了汇报，理所当然的可以轻松的聊天了。

不过，不擅长记录的新人沢井，还没有写完，正泪眼朦胧的一只手拿着笔记。

还有比沢井早了一年的前辈，不能说是要领掌握的很好的藤沢，也是因为不能在工作时间里做完，还在写着记录的样子。

两个人都是一脸悲怆的，埋头于记录用纸。

不只是记录，工作也是需要习惯的啊，这样想着，今天剩下的工作只有汇报而已了，所以我也轻松的聊着天。

这和平的空气真好啊。

另一边，还留着的白班人员就是主任了，倒不如说，是在白班快要结束的时候又被医生追加了变更的指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拿着诊断记录，与资料战斗着。

一如平常的情景。

目送着读完了最起码需要读的记录，距离汇报还有些时间，正好可以休息一下而进入里面休息室的夜班人员，也是一如平常的情景。

一如平常的和平——虽然有一部分不是这样的人——，不变的事务所里的情景。

然后，到了下午4点。

夜班人员从休息室里出来，和早上一样，在主任的声音里开始了汇报。

“因为已经全员集合了，开始傍晚的汇报。”

因为汇报是病房顺的，负责301、302的我，要比其他白班人员都早的结束工作。

不过其实，如果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的话，当天的汇报会很短，有个10分钟也就结束了（有需要的情报，要夜班人员各自去和白班的负责护士直接听取，不会读记录），接着，结束工作的其他白班人员也痛快的进入休息室拿包，准备离开。

最后，汇报开始都还没有做完记录的藤沢•沢井组合，好像还是要留下写完记录的。

啊——、我还是新人的时候，也不擅长最记录。

想起了这样的事。

一直到习惯，这是每个人都要走的路。

所以，我是不会嘲笑藤沢和沢井的。

忽然，想起了对不擅长记录的自己耐心指导的前辈护士。

停下了思考，那个人现在是不是也在哪家医院工作着的事。没有答案的事情，思考也只是浪费时间。

我是没办法和那个人一样认真地对待看护或者是教育后辈的。但是，用自己的方法，告诉年轻的护士们未来之路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这栋病房里，有和我新人时代的前辈一样擅长照顾人的人在，是不太需要我出场的。

“那么，我先走了~”

拿着包，向留着的两个人回收。

“山之内小姐，好冷淡！”

“帮帮忙嘛！”

对着抗议，用鼻子发出冷笑。

“笨蛋啊。自己擦屁股才是大人啊。”

呵斥了撒娇的后辈们之后，轻轻地对着愕然的看向这边的主任使了个眼色。

主任小小的叹了口气，看来我的想法传达到了。

这样的以心传心，真是又燃又萌啊。

想一想要是什么时候，会有主任会握着我的手，热情的注视着我说‘山之内小姐……其实我，在挖角你的时候，就一直对你……’的这种展开，也很有趣啊。

——算了，死板过头的主任的话，大概会是就算喜欢上了谁也只会当做秘密的保持沉默的吧，很清楚就算是期待也没有意义。

不过不过，可以相亲相爱的话，就算把脸埋进那爆乳里也不会生气什么的！？你不觉得这是相当美味的关系了吗！？

啊—……不过，主任好像很容易嫉妒，果然还是从远处看着那爆乳来的……不，也没有多远，可以和平的看着这风景真好啊。

“那么，我们也……。”

“藤沢小姐、沢井小姐，明天见！”

在我之后，一个接一个的白班战友，同在记录前面泪眼朦胧的两个人挥手告别。

为了不给她们添麻烦，而向走廊走去。

一起走出事务所，快要到楼梯的时候，打工人员问我。

“喂，山之内小姐，不会偶尔想想，要不要帮帮忙呢？”

因为她还有别的医院三班交替的深夜工作，所以在百合浜的白班工作室绝对不能加班的。

“这个，没有呢。”

爽快地回答。

“我啊，时不时的，会有觉得很可怜想要帮忙的想法。以前，前辈帮忙做记录的时候，非常的高兴呢。但是，想起那边还有工作要做，就只能狠下心来了。”

“啊——，我也是！而且派遣人员也没有加班费呢。”

派遣人员好像也是同样想法。

那两个人……有很好的同僚呢。

虽然从结果上还是没有帮忙，但是这样会为她们心疼的人，不是好很宝贵嘛？

“是呢。虽然纵容是很简单，但是这对那些孩子没有帮助啊。而且……这样的事，交给主任就好了。”

“大塚小姐啊……，那个人，简直就是为了工作而生的啊。”

派遣人员嘻嘻的笑了。

虽然我也觉得那是很笨的生活方式，但是可以像她那样可以就算扔掉全部私生活也要拼命工作，也还是让人羡慕的。

派遣人员也好打工人员也好，都有比看护更重要的事情，在此之上，还是觉得很喜欢这工作，所以才在这里工作的。

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因人而异了。

有以孩子成长为第一考量的单亲妈妈。有丈夫事业失败为了还钱在医院工作的人。还有，对海外旅行有兴趣，而为了那个兴趣攒钱而工作的人。

形形色色。

不过，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明白自己没办法做到，和主任一样，把一切都奉献给看护工作作为生活方式，放弃了了那样的生活方式。

正因如此，才会羡慕主任那样的生活方式也不一定。

——虽然也明白，这说到底不过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即使如此，也还是不能否认，会觉得憧憬、羡慕。

一起进入更衣室，各自道别走向衣橱。

在衣橱前，只剩我一个。边换衣服边想着。

作为有才能的主任，一个能力过人的护士的初美小姐，应该会明白我最后那个眼色的意思。

是不可以纵容年轻人的意思。

——因为初美小姐意外的容易纵容别人。

窃笑着，我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照着镜子检查了全身。

那么，接下来，就是个人时间了呀！！

辛苦了！！

一面在心里对衣架上挂着的白衣致敬，一面好好地关上了衣橱的门。

（story.1 完）

Story.2 必然和偶然的重叠

01 看护管理研讨会

和风•五月。

虽说是树木发芽的时节了，但才刚刚到五月的这个时期，早上还是有些凉的。

被作为上司的护士长常盘，以转换心情的理由推荐参加听课的研讨会的会场里，反而是由于暖风开得太足，在接待处等待的大塚初美一边在走廊里排着队，一边拿矿泉水润着嘴唇。

“……好像，有些热。”

虽然说已经比开始时间提早了二十分钟到达，但走廊的尽头还是排着一直到楼梯的队伍。

真不愧是面向护士的研讨会，提早十五分钟的行为是基本的呢。

初美一边盖上瓶盖，一边从入口向会场里望去。大致看了一圈的情况下看出，会场的位子已经做了一半以上，听课学生四十岁以上的的人多一些的样子。

这倒也是，这个研讨会的讲义内容是‘看护管理’。基本上，都是有主任•护士长•护士部长的护士才会作为授课对象，听课学生的年龄段高一些才是正常的吧。因为这样，不管头衔是不是主任，让还只是二十过半的自己这样的后辈来参加，真是觉得有些没自信。

“请告诉我您的名字。”

猛的回过神，看来已经排到了。告诉接待员自己的名字，领取到简介。

进入会场，就注意到其他年长的听课学生偷偷往这边瞧的视线，怎么也算不上让人舒服。

为了不妨碍到，毫不掩饰那不礼貌视线的资深前辈们的学习，初美把外套搭在最后排的位置。

一边稳住可以说是自卑来源的丰满**，一边坐下拿出简介打开。

就算看过这里写着的文字也没办法把内容记到脑子里，也许是因为觉得这个阶段的自己并不能胜任主任的位置吧。

到任就立即是主任的初美，不被原本的成员认可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自己要年轻，而且还是从外面来的没底气的护士，不想承认这样的人是主任，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们很彻底的，无视初美的指示。

当然，初美自己也觉得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所以她们的行为也在预料之内。她们当然也有自己的自尊心，很难让她们老实的听从忽然从外面进来的年轻主任的指示也是很自然的。

正因为理解她们的想法，所以初美没法采取行动。

作茧自缚。

想要概括自己所处情况，就正是这个词了。

初美在到任之前，百合浜综合医院作为医院就已经陷入僵局了。

就算是有人数过得去的工作人员，但没有干劲，在当地人的嘴里有传出‘进了那家医院的人，都不能活着出来。’的传言。

确实，传言没有错。这医院有接收从合作的帝都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送来的，没有治愈希望的末期患者。

还有，从本地小诊所介绍来的，发现就已经晚了的患者，为了最后有人看护而入院的也不少。

但是，无论事实如何，来探望的患者家属是怎样看待没有干劲的工作人员呢。

家人的死是痛苦的。就算是理智理解，感情上想要接受也需要时间。

对医护人员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就只是普通的‘死’而已。但是工作人员冰冷无情的对待刚刚失去亲人的家属，对于百合浜综合医院——不如说对于医疗机构，会有良好的印象吗？因为没干劲的工作人员重要的家人才走得那么快，人在感情上也会想要这样转移责任了吧。

“……哎”

不自觉的叹气。

知道了有大恩的常盘在孤军奋战想要重振这样的医院，就觉得这是报恩的机会了。

在初美还是新人的时候，正因为有当时作为主任的常盘，不惜牺牲自己的个人时间也要把关怀传递给每个人，所以自己到现在都还没退役的穿着白衣工作的护士。作为尊敬着她的老部下，怕是不想鼎力相助也不可能吧。

早就有了这是荆棘之路的觉悟。

承诺、决定到百合浜综合医院赴任的，是自己。

就仅仅的，想要帮助在新人时候承蒙关照的前辈护士，就算是一点也想要回报她，想要在本地的医院再一次成为她的部下而已。但是竟然是给与主任头衔，这真的是预料之外了。

现在，正和常盘护士长同心协力的进行业务改革和人员整顿的准备。

已经预定劝说辞职的不能用了的护士的名单也完成了。

根据这个名单，常盘护士长会提出给他们减工资，要是不肯的话就算进解雇的范围里。

她们之后会采取的行动，已经很清楚了。会是让常盘和初美困扰的，让病房更加陷入僵局。因此应该可以做出让她们一起辞职的行动。

为了这种情况预备的，为了应对人手不足而与认识的只是打工生活的无从属护士或者派遣人员打招呼，目标是可以在名单上的护士们被一起辞职之后立刻补充好人员。

医院的态度是如果解雇护士们，作为解雇补偿必须要给与一个月的工资才行。但是如果发生她们一起辞职的动乱，就不只是不需要再支付那份补偿费了，还可以让病房的人员为之一新。因为是不好好工作而受到惩戒的她们擅自生气，擅自辞职的，所以没有任何法律方面的问题。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必要支付补偿。

——只是，就只有一天，需要压倒性不足的人员在病房里巡视。只要能在二十四小时里克服了这个难关，就可以开始和对“既为了患者，又能快乐工作的岗位”这句话有同感的护士们一起，再建立焕然一新的病房了。

改革是从常盘护士长工作的、同时也有这同样向往的初美所属的内科病房开始。

内科病房告一段落的话，接下来就是门诊。被认为是最麻烦的外科放在最后。

常盘护士长现阶段已经兼任了门诊部的护士长，初美回来这个研讨会学习看护管理也是为了减轻常盘护士长在内科病房管理方面的负担，可以专心在门诊的改革上了吧。

虽然是抱着这个想法而来听讲的，但是初美知道只是这样还不够。

还很不够。

还需要初美不在时可以代替她发挥领导作用的人才。

可以不嘲笑我们的理想论，不觉得那是愚蠢的，可以一起奋斗的人才——。

初美一边看着简介，一边用力咬着嘴唇。

“那么，时间差不多了，研讨会开始。”

在工作人员的声音下，醒过神来。

这样不行，反反复复的想这些事，果然是想护士长说的，累计太多压力了吧。

伸出手指，抚平思考时候眉间皱起的皱纹。

年轻的男性工作人员开始简介的说明，听课学生一齐看向手边，就是这时。

大门带着噪音打开了，年轻的女性跑了进来。

鲜红的外套，像是炫耀一样的敞开着的胸前是豹纹针织衫。迷你裙下伸出修长的腿。

因为声响回头的听课学生们看着她的眼神严厉又冷淡。大概是因为对她的形象反感吧。

“对不起我迟到了。好像是赶上了啊？”

关西口音的私语声。好像只是询问接待员的声音传过来一样，这就是会看气氛了吧。

正常报名结束的她，和初美进入会场时候一样，从入口往会场里张望了一圈。这时，正在用不礼貌的眼光看向她的年长的听课学生们急急忙忙的把目光移回手中的简介上。

她的视线，就这样笔直的看向错过了移开视线时机的初美——然后，微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带着能看出内心的强大的视线，让初美没能收回视线，就那样入迷了一样的回视着女性。

“…………”

女性就那样笔直的走来，竟然就的坐在了邻座空着的初美旁边。

一边狼狈的向坐在隔壁的她笑一下，一边把视线移回到手边的简介上。

明明还有其他空着的座位，为什么会坐这里！？

老实说，不想惹麻烦。

自己是为了学习看护管理而出席这个研讨会而来，不是来物色同龄护士的。

边这样告诉自己，边打算听工作人员的说明的时候，就传来邻座的声音。

“打扰你了，对不起。”

快速的点头致意，不自觉的回答“不会……”，然后看向她。

听到初美回答的她，露出了——就好像恶作剧被发现了的孩子一样——让人生不起气的微笑。

02 名为山之内靖子的护士

研讨会中，很难集中精力。

是因为讨论话题有难度吗？

不，比起这点——。

“那么，短暂休息5分钟。接下来的课程从11点15分开始。”

研讨会工作人员的话，一下子让会场里嘈杂起来。

有数人聚在一起聊起自己医院情况的人们，也有独自重新翻看简介的人在。

初美属于后者。——话虽如此，其实只是装作在读简介，意识都在注意着邻座的女性身上。

邻座的她，一定比初美还要年轻吧。

会来参加这个研讨会，也就是说，也许有在某个医院担任管理职位也说不定。

鲜红的外套、豹纹针织衫、还有迷你裙这种一般会被‘有常识’的长辈们皱眉的打扮，也不会被说什么的职位的护士……？

偷偷往邻座看，邻座的女性也在看初美。而且，还是毫不隐藏自己很感兴趣的表情，被这样无礼的看着，感觉非常不好。

正在犹豫要怎么开口说话的时候，值得庆幸的，对方开口了。

“来参加护士管理的研讨会也就是说，是新手主任？”

“唔……。”

这种时候，真讨厌自己的性格。

为什么不能友好的，随机应变的回答呢。

有些消沉的这样反省着，邻座的人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一样，兴致勃勃的表情看着初美。

觉得忽然因为这些小细节而消沉的自己好像笨蛋一样。

反正也只是碰巧参加同一个研讨会，碰巧坐在邻座，这样偶然的人际关系，就算被认为是怪人也无关痛痒。

这样想开了之后，没有多想就开口了。

“……问的真是直接，这样感觉很好吗？”

“是呢。我讨厌绕来绕去的。”

好像没有恶意的笑容，用取决于听着的尖刻语言回答。

“如你所说呢，我也不喜欢绕来绕去的。”

“喔，那我们很合得来呢。”

微笑的笑脸好像没有恶意。并不是嘴上说说，好像是真心觉得很合得来，初美这样判断。

“我叫大塚初美。最近刚离开神库在百合浜综合医院担任内科主任。”

轻轻点了下头。

“这还真是有礼。我叫山之内靖子。”

“请问现在是在哪家医院工作？”

按照对话的流程，打听了一下从属。就只打算这样而已。

“…………”

不过，这好像让她有些不快，介绍自己叫做靖子的她，露出了好像是有些为难的笑。

“现在应该是没有工作。”

“啊……，对不起，不慎重的问了这种问题。”

原来如此，虽然理由不明，但是在没有从属的时候问这个，确实不会感觉很好吧。

靖子她的喉咙里发出笑声。

“可以称呼你……初美小姐吗？”

“啊、啊啊，请随意。”

“那么，相识的招呼。”

伸出了右手，初美也急忙伸出右手和她握手。

回握初美的手，靖子哧哧地笑着。

“……这样明明白白露出有好奇心的表情……真是可爱的人呐。”

“诶！？”

猛的松开握着的手，捂住脸颊。

我真的，露出那种好懂的表情了吗？

脸因为羞耻而变得通红。

另一方面，忍耐住想要说出，你也一样露出充满好奇心的表情的这种话。

靖子笑的更加满意。

“姑且，是有现在从属医院的。但是多少有些问题，现在一心想要辞职所以逃掉工作了。”

“是、是这样吗……？”

……逃工作？

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但是又觉得打断对话很不好，就默默的点头。

“签约时间是半年，然后每半年续约一次，但是工作了1个月不就会发现很多的问题了吗？于是，就不想再签约了，言明到时间就辞职就立刻就展开攻击了。不管是工作中还是休息中，只要看到了立刻说‘去续约吧’,不管是不是在患者还是患者家属面前都不在乎的‘去续约吧’。护士和医疗都是服务业啊，我们的工作是为了谁啊好好想想看。这么说了之后，只要回到宿舍，就暴风雨一样的电话攻击加上直接上门拜访。前天终于连护士部长也来了，觉得太烦了，正好到签约到4月就结束了，夜班结束就去邮局拿了邮递证明，随便整理了一下行李就出来了。于是，现在就是在有薪假期的情况下，来东京游玩，消磨时间，就参加这个研讨会了。”

虽然靖子说的很随意，但还是感觉到了违和感。

消磨时间选择了“看护管理”的研讨会？

而且，这个研讨会应该是事前预约制的。随便整理行李就出来了，这样的话里，似乎是没有计划性的。

“但是……那样的话去参加压力性溃疡护理呼吸管理之类的实践研讨会，不是对找之后的工作更有利吗？对不起，多管闲事了……。”

“不会不会，我也觉得就像是初美小姐说的。我自己也有想了一点。但是……你看，懂得了看护管理的话，在没用的上司手下工作的时候，不只是自己，也可以照顾到一起工作的新手不是吗？”

面对说着轻快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话一样的靖子，初美睁大了眼睛。

“原来……如此……，似乎真的是这样呢。”

边点头，边偷瞄靖子的侧脸入迷了。

真是好表情。

——在光是自己就要尽全力的混乱的医疗界里，这个人，不只是自己，还想要照顾新手。

初美理解了在踏入会场的时候，回视一起射向她的责备的目光的那视线的强大，正反应着她自身的气魄。

在理解了的同时，想要。

作为在为患者提供医疗服务同时还能保护自己的护士的前提下，还可以，想到连同僚也照顾的护士，必然是有才干的。

无能的人，连想都不会想到。

有时，也有那种什么都做不到却说得好听，装成和平时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格，给人看起来很好的懦弱的人。但是，意外的，人的本性不管说得多好听，都有可以看透的部分。——特别是，在就算是不想看也会看到人的本性的医疗人员面前，只做那种薄薄的伪装是没有用的。

“靖子小姐真是有趣的人呢。”

“是吗？被初美小姐这么年轻就做主任的人说‘有趣’，还真是光荣啊。”

是真的觉得光荣，还是只是说的场面话，初美没能判断出。

也有还不习惯关西方言的语调的原因吧。但不止如此。

作护士的数年里，一直在猜透人的内心，从以前开始就有自信更何况还锻炼了数年而自负着。应该不会有在初美面前可以隐藏自己内心的人。但是，这时，这份自豪开始被动摇了。

“那个，靖子小姐……。”

准备问接下来的问题时，会场的照明忽然变暗了。

“那么，到时间了，开始第二阶段。”

因为工作人员的话，先把对这位充满兴趣叫做山之内靖子的护士的询问推后，看向手头的简介。

下个休息时间在问些什么吧。

感觉自己越听对靖子的兴趣就越浓厚。

在这样想的时候，邻座传来低语声。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讨厌自己的名字，所以可以叫我‘山之内’吗？”

不触及到她讨厌自己名字的理由的情况下，每到休息时间，初美都不断地询问着靖子问题。

靖子也实在又时而参杂着玩笑的回答初美的问题。

初美自己也知道，作为只是偶然的参加了同一个研讨会，偶然的坐在邻座的护士同伴，自己问的太多了。

但即使如此，也无法克制好奇心。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可以怎样改变那内科病房呢。

这样想着，就不停的问问题。也很担心这么下去，会不会让人觉得很烦忽然离开。

但是，午休也没有换位子，靖子一直在初美邻座。

对话的时间大概都不到二小时吧。但是，一小时肯定超过了。

平常的话，只要这样就可以大致才想到对方的性格了。可是初美却不能像对别人那样把掌握好靖子的性格。

觉得是认真热情对待工作的类型，但似乎又不是。

果断放弃工作，果断放弃关系良好的其他同事、和那医院里住院的病人，痛快的辞职的冷淡，和迅速可以融入下一个工作的柔软性，是初美所没有的性格。

说讨厌自己的名字，如果关系变好的话，也许会说出那个理由也不一定。

充满兴趣……真的是，有趣的人呢。

初美对靖子的兴趣越来越大了。

可是，研讨会结束后，初美整理纸笔挪开视线的一瞬间，靖子忽然就消失了。

桌子上，放有证明她存在过的研讨会问卷的回答。

初美很失望。

还想要更深的了解山之内靖子这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来百合浜一起工作看看。

“…………。”

从口袋里拿出名片放在桌子上。

‘你也是主任了，至少名片要随身带着。’

从这样说着的常盘手里拿到的名片，虽然出外的时候都随身携带，但至今为止没有给过任何人。

好不容易遇到了想要给她的那个人，结果没能给出……。

叹着气，初美站起身，融入离开研讨会会场的人潮。

03 偶然和必然

独自一人，回到了前几天登记的旅馆，在旅馆附近的酒馆里边减压边吃了晚饭。

虽然从很了解东京的常盘护士长那里得知了好吃的饭店，但看了地图也不是很清楚在哪里，特意做地铁换乘什么的也很麻烦。

有作为路盲的自觉。这把年纪了，要是迷路的话，不光麻烦还很难堪。

“反正，也吃不出高级料理和便宜食物的区别。”

边叹着气边出了房间。

从会场到回旅馆的路上，找到可以随便吃点什么的地方是正确的。

这么想着，但立刻就开始后悔这个决定是不是错的。

午饭来的很慢，是因为离有人来喝酒的时间还很远，店员人数不够吧。点的菜还没有上菜的预兆。

“……是不是哪里都不够人手呢。”

进入饭店已经超过三十分钟了。

也差不多等烦了，按下呼叫按钮。

眼前的这个按钮，是类似自己的行业里的呼唤铃的东西吧。

不自觉的和自己行业里的对照思考着的时候店员来了，打断了初美的思考。

不慌不忙的店员，听了初美的话之后，变了脸色跑去了厨房。看那样子，是点菜没传达到吧。

——即使如此。

初美表情忧郁的用指尖敲着桌子。

她为什么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呢。

出了错的话，首先要道歉，这是作为社会人理所当然的事吧。就算她只是打工，只要从店里拿了工资，不就有给客人提供服务的义务了吗。

承认错误，老实道歉的话，也就可以考虑客人接下来的行动是要继续等着还是离开了。这种，从包含着提供给客人判断接下来的行动的提示开始，才能说是服务业不是吗。

糟糕的隐瞒也好，当做正当行为的态度也罢，对店和她自己都没有好处。只会让客人感到不快和不信任不是吗。

医疗也同样啊。虽说作为医疗人员不可以有出错。但是，只要是人类执行，就不能回避掉出错。那样的话，出错的时候诚心诚意的态度，既可以恢复对方变坏的心情，而作为个人，不是也可以构筑更加深厚的信赖关系吗。

这一点，我们护士也她们饮食店的店员也一样吧，人真正的价值，就是在出错的时候才体现出来的。

刚刚的店员，表情紧张的偷瞄这边。直视回去，就会表情窘迫的移开视线。

——啊，那个表情。

在病房，初美对工作人员作出指示的时候，成为部下了的护士们的表情，这正是，质问她们不知为什么按照指示执行时候浮现出的表情……。

初美想，算了吧。

这不是需要都已经离开岗位还要特意去思考的事情。

这样就和把她送出百合浜转换心情的护士长的心意完全相反了。

这样想着，初美站了起来。

亚麻的地板上响起低跟鞋的声音，走向了店员。

这时，店员好像很不安，视线彷徨着。

“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在视线和声音里带有强烈的责备的询问。

“啊——，啊，往里面直走，右边就是。”

以为会被训斥的店员，好像有点呆住了的样子，可是，因为初美似乎很不满的表情而游移这视线回答问题。

“是嘛，谢谢。”

初美微笑了。这个笑容，是对正确的对应——简单清楚地告知了厕所位置——的感谢的意思。

特意走进什么的，还真是没个大人样的行为，可是还是希望她能至少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和以后的服务结合起来，这是同作为职业人士的衷心希望。

总而言之是达到目的了，虽然是想就这样直接回到座位，但已经问到了厕所的位置，不去的话总觉得很奇怪，就按照说明走向了店的里面。

“……还真是孩子气啊。”

手碰上厕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转过头去，四人位的桌子上铺满了纸张，眼熟的脸看向这边。

“但是，我不讨厌哟，这种样子。该说是希望‘再来点—’的感觉？”

“靖……靖，山之内小姐！？”

从那微笑着的表情里，让人不能生厌。

而且看来，是从头到尾被看到了吧。

即使如此，从话语的音调来理解，是被戏弄了。

“很……孩子气吗？”

“店员姐，可是因为初美小姐的眼神吓得够呛呀。不过，也是自作自受就是了。”

（03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