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标题

作者:凌雪
更新时间:2013-04-22 0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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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早上8點。楊致梳洗完畢,一邊收拾早上練跑用的裝備,一邊看著擱放在桌邊,已經完全充好電的手機。


昨晚在Skype中,和羽鳶開心地聊了一陣子。說起市中心區一月的時候開了一家新的牛肉麵店,聽說是蘭州道地貨,孩子們都去嘗過,一致盛讚其美味。連婉竹這個在台灣吃慣好牛肉麵的專家也著了迷,每週比賽完結後,必去報到一次。自己也想嘗嘗看,羽鳶便答應陪她一起去。


只是,今天自己有全天訓練,羽鳶也沒有東西要送來Dreams宿舍。不知道她有沒有東西要送去素玉領隊和Ekaterina教練的家;但今天羽鳶的下班時間似乎不定。她們便約好,中午到下午左右以Whatsapp短訊聯絡;如果有空,也可以用Whatsapp訊息聊幾句天甚麼的。


穿上能有效散熱的無袖T恤,再套上騎單車用的風衣;楊致呼了口氣,看著窗外晴朗的暮春天空。


有時羽鳶會在奇怪的時間點工作;也會在明顯是辦公時間的閒日白天休息。她的工作時間,似乎不像一般的文職人員。


像昨天,她們聊天到9點半,羽鳶便下線了。她們平時不會那麼早便休息的,也許她是去做類似的工作了吧?


不過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雖說羽鳶已經從SP的工作退役並成為文職人員,但負責望月給素玉領隊的物品,這應該也是一種保安工作吧?而且她以前是SP,跟現任的SP們也應該認識;羽鳶也許也在負責一些與SP有關的支援工作吧?


那些工作,大概不會有甚麼危險吧?畢竟羽鳶已經不需要荷槍實彈地保護著誰了。


SP不是有一些安排食宿、事前檢點造訪場地、裝置監護設施、聯絡統籌的人嗎?這些工作,即使是沒有受過武技訓練的人,應該也可以勝任吧?


唔,羽鳶晚上還要工作,一定是負責這一類的事情。一定是這樣沒錯。


這種事情應該很快就可以搞定,到時她們又可以和每天的習慣那樣,在線上聊幾句天、約出來吃飯見面,一起渡過快樂平靜的時光。


即使身在外頭比賽,只要收到羽鳶加油打氣的Whatsapp訊息,心臟就會溫暖起來,就有了能量,在兼任副教練和隊員雙重責任的今個球季,無論輪不輪到自己上陣,也能精神奕奕地面對。


楊致想起昨晚在Common Room和秀婷、小離音和兆穎一起收看的解放軍紀錄片。這次介紹的是負責保護要員的護衛工作,那種服飾,以及種種完美地收藏在一般衣飾中的裝備,令人大開眼界。


唔,羽鳶本身就很高挑,身姿也很美。穿起黑的套裝,感覺應該更完美吧?


楊致輕笑,把這些奇妙的幻想拋諸腦後。最後把電解質飲料的水瓶收起來,她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再套上跑鞋,把有平板電腦的包包揹起來,準備下樓到集合地點的宿舍玄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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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川市荷區和菖區之間的兩層小型平房。


這是荷區和菖區之間林立的這種獨門獨棟的兩層平房之一。由於地下有神川市通往污水處理廠的巨型水管,這一區規定了打樁深度上限,因此近乎沒有三層樓以上的公寓,公園預留地又多,保留了低密度獨立屋的景觀。如果不是太鄰近有時會發出臭氣的污水處理廠的話,很有潛力成為受歡迎的高尚住宅區。


不過崔羽鳶對污水處理廠的臭味完全不抗拒。畢竟曾有一段住在垃圾山的日子,這兒的臭味和垃圾山相比,簡直微不足道。


她把暖水壺和手機放在床頭几上,再拖著搖晃的身體,躺回床上,蓋好被子。


對SP來說,沒有比這兒更適合隱居的地方了。受限於城市規劃條例,這兒很少有人願意重新發展。屋子都很舊,通常被分成上下兩層,分租給單身或非中產小家庭的租客。這些人流動率高,通常互不瞅睬,也視來來去去的SP們為這樣的租客之一,完全不去關心。這一區倒是便宜實惠的美味吃食很多,物價也便宜,完全一副平民生活的格局。


不知甚麼原因,自己退役後,機要部便把這房子直接給了她,而另擇地方給SP們輪值。


不過現在大概也想不來那麼多了;以手心覆著疼痛的肚腹,崔羽鳶心想。


說起來她的經期雖然變得相當痛苦,但仍然如以前一樣準時。只是畢竟子宮受過重傷,再縫合後仍然留有傷痕。經期時子宮充血收縮,也會扯動傷處,帶來疼痛感覺。經期前的黃體期時還好;經期開始第一天,子宮收縮排血,疼痛感覺更加劇烈,完全失去工作能力,必須像現在那樣,在家平躺休息。


這也是她唯一會主動平躺的時間。


她的工作是半自由性質的;沒有運送給小姐的物資、和Dreams產品網上售賣的事情,便不必去公司報到。她的工作內容有些屬於最高機密,也必須在這個屋子,利用加密網絡去辦理。所以若調整得當,即使每個月必須有一天像現在那樣要平躺休息,也完全不會影響到工作。


平時疼痛都會在半天內消褪,大概中午左右,再聯絡致,安排今晚吃飯的時吧。然後再回覆一些Email,安排已經炒好的茶葉送給素玉小姐嘗新,還有讓素玉小姐試食雁音軒夏季佐茶小點的事情。


唔……先忍過這波疼痛,再說其他事情吧……


肚腹在翻動、在撕扯,崔羽鳶合上眼睛,如SP訓練時一樣,意識放空,防止痛苦的感覺蝕進理智。同時留意四周的情況;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其實也無法應對甚麼緊急狀況,但這樣至少可以引開注意力。


她很少掙扎;她深知這樣只是浪費時間和體力,任務期間受了傷,也只是平靜地坐著或臥著,等候痛苦過去,或有人來救援。但有時肚腹的痛苦,也令她禁不住在床上扭動,做些無用的動作。


肚腹的翻攪感覺漸漸變得強烈。崔羽鳶緊緊抱著小腹上的暖水袋,蜷成一團,意識漸漸飄遠,再也無法時刻留意房內的情況,連手機在震動也聽不見。


好痛、好痛。


恍惚之間,她感到自己抱著流血的肚腹,嘔著鮮血,踉蹌向前走著,腳步一高一低的踩著些斷肢殘骸,不知道在尋找甚麼。


必須要找到才行,那個重要的人,那個如此珍愛著的、每天互相擁抱溫暖著的身影……


對了,那個時候,也一口口的嘔出血來。但她不能倒、不能倒。


她倒了,紫子女士就完蛋了。


左手的刀子,死也不能放手。


脅下被她刀子刺中的恐怖份子,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之中。機關鎗架在倒下堆疊的椅堆上,正指著那班失了方寸的恐怖份子同黨。


起初譏笑她不懂操作機關鎗的人,被她射得永遠不能再發出一下笑聲。


這班巴基斯坦人、這班黑蠻子……


不准再過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任人蹂躪的弱女子了。她現在擁有武技;這個世界也有這麼方便的熱兵器,才按一按扳機,即使像她這樣單人匹馬、又受了重傷的女子,也可以輕鬆地把這些蠻子兵射成篩子。


她有保護別人的能力了,有保護重要的人和事物的能力了。


那是從靈魂深處,一直渴望得到的能力……


肚腹撕裂一般的劇痛又再傳來,崔羽鳶猛地顫抖了一下,抱緊小腹的手也失去了力氣,全身虛弱地側躺在枕上。


好痛、好痛。


講療傷止痛的書上說,若有牽掛之物、若有一想起便能單純地感到喜悅的事物,疼痛的感覺也會減輕。


這種東西,或許一直活在陽光下的一般人會有吧。但對她們這些SP來說,茫茫塵世,有這樣的事物麼?有可能有這樣的事物麼?


她們不能有任何世俗的牽掛,這樣會失去坦然赴死的勇氣的;到最後,受苦悲慘的也是她們自己。


了無牽掛的話,死亡便也不是甚麼痛苦的事了。


那個人……她先親手讓那個珍愛的、但備受痛苦的人得到了解脫,她再無牽掛了……


甚麼?甚麼……那是甚麼?那是誰……


子宮收縮和失血的痛楚,牽動到頭也痛起來;崔羽鳶沉沉喘息,理智進一步潰散,再也無法集中思緒。


意識在痛苦的浪潮中掙扎,遠處卻隱隱約約出現了陽光般明媚的笑容。


迷糊間,崔羽鳶伸出傷痕纍纍的左手,抓住了溫柔微笑的楊致的手。


致的手,好暖。


這麼溫柔的人,一直給她這麼多的溫暖……


『羽鳶、羽鳶?你在哪?怎麼了嗎?你怎麼了?』


致。


和她手牽著手,在遊樂園對自己回眸一笑的致。


在飯桌上托著腮,快樂笑著,看著自己一口口吞下飯菜的致。


受傷虛弱地躺在床上,卻對自己露出安慰微笑的致。


致。茫茫塵世中,那唯一的陽光。


和致在一起的時間,是這一輩子中,唯一感到心靈平靜的時間……


『羽鳶,請你回應我,好嗎?……』


崔羽鳶笑了,握著那溫暖的手,閉上了眼睛。


致,你來了,那就好了。


肚腹好痛、好痛……對不起,若今天肚腹的痛不消褪,無法跟你去市中心區吃蘭州拉麵,請原諒我,我們另擇一天再去,好嗎?


『羽鳶,不要有事……』


致,這麼動聽的語聲,這麼溫柔地喚著自己……


請你留在這兒,陪我一陣子,好麼?


經期會過去,子宮的收縮遲早會放緩。到時不再疼痛,便可以和你一起吃飯了。


致,等我一會兒好麼?等我好了,會立刻開車來接你的……


暮春的太陽一點點的爬升,透過半掩的窗簾,照亮了二樓寢室。長髮及肩的高挑女子裹著絲棉被,全身踡縮在雙人大床上,微弱的喘息著,意識沉溺在身體痛楚匯聚而成的海洋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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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s的上午跑山練習,與國家隊、飛鷹隊的跑山練習頗為相似;選址則與中國和(合併夏、冬訓時的)俄羅斯國家隊相同,都是在蔓區和菖區之間的後山。非春訓時採用的跑道,則是由雨花公園向西的五公里健行步道。這條步道坡度平緩、路況很好,是上佳的長跑練氣場地。


這神川市後山有好幾條環山路段;在春訓期間,Dreams會選用較長和坡度較陡的十公里路段。不過現在是賽季期間,有人因為練跑而捱傷並不值得;所以訓練量限制在五公里。


楊致把平板電腦交給周兆穎,自己整了整身上的裝備,準備一起練跑。


這次除了腳踝有骨裂舊傷的舒幸露被禁跑外,全員到齊。舒幸露和左萌照例在雨花公園起終點處擔任留守、王秀婷和鄭鐵則先以媽媽單車抄近路到中間點的眺望涼亭去,帶飲水、能量食品和電解質糖果毛巾等裝備去設立補給站。主教練Sadovskaia騎車喊場、林素玉領前跑步以控制均速、趙怡則以越野單車載運醫療物資跟隊。斷後的是也騎單車的周兆穎。


「不要把均速放得太快喔,素。」騎著與戀人共用的越野單車,Sadovskaia笑道。


「放心啊Tarina,大家的體力我都很清楚,我會有分寸的。」跑著上坡路,林素玉的語聲仍然溫柔平靜。


Anzhela Khordina和上官柔則並肩跑在林素玉後面。雖然已經是甜蜜熱戀的一對;但在跑山訓練時,她們仍然存有競爭意識,誰都不願比對方慢、或是露出疲累的姿態;只是不再吵吵鬧鬧出面而已。


安靜跑在這對熱戀情侶之後,楊致低頭,看了看放了手機的腰包。


羽鳶沒有回應。從今早出發前自己發了Whatsapp訊息開始,之後在開跑前再發一次,也沒有回應。


有時她們會偷空互聊一、兩句,都是些很閒的話題,就當作是報平安而已。無論她們多忙,至少早上也會通上一兩句話的。


唔……該不會是昨天的『特別工作』做得太晚,今天早上還在休息吧?


五公里的路程,跑步用不上一小時。在領隊林素玉的悠閒帶領下,前排部隊率先進入中間點,即山腰上可以眺望神川港的觀景涼亭。王秀婷和鄭鐵夫妻早就在此恭候,為林素玉、Sadovskaia、Khordina和上官柔等人提供飲水和毛巾。


楊致也拿了電解質飲料和毛巾,從腰包裏拿出手機來查看。崔羽鳶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看來真的是在補眠吧?楊致嘆了口氣,忍住從昨晚開始已經隱約出現的奇怪想法,把手機放回腰包,一邊做些輕鬆的拉筋動作,一邊等候隊友逐一跑抵中間點。


「致致,在想甚麼?」林素玉的臉忽然出現。


楊致呆了呆,隨即搖頭:「呀,不,沒甚麼特別的……素玉領隊不去看看弦音和和冬雲她們嗎?她們現在還在路上呢。」


「兆穎跟著她們呢,怡也墮後去照顧她們了,不用擔心。」林素玉笑道。「致致越來越有副教練的風範了呢,也越來越關心孩子們了。」


楊致也回以微笑。自從接手副教練的位置後,素玉領隊開始在自己面前用『孩子們』一類的名詞來指Dreams的隊友,儼然和與Ekaterina教練、秀婷鄭鐵兄兆穎等教練員們說話的方式一樣。「是的……弦音的耐力本來就是弱項,冬雲又是第一年打CVL,這樣的體力消耗,我怕她們不習慣。」


「冬雲的話,她的底子是在南陵女子學院時打到,這個我倒不擔心。」林素玉道。「倒是弦音……雖然爆發力很好,但體力一直上不來。畢竟她不像小鞠,小鞠的心脈受過傷,耐力本來就難練起來,不過她很刻苦,這幾年又漸漸回過來了。弦音是有再進步的空間的,如果就這樣放著不鍛鍊,到年紀大了便可能來不及,這就可惜了。」


「各人有各人的長處,我想大家應該也是這樣的。」楊致道。「弦音的體力在CVL級數上其實也合格了。只是說若素玉領隊想她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話,她還年輕,才17歲,的確還有潛力可以挖就是。」


「是這樣嗎?嗯,那也是,在合格的基準上再求進步,循序漸進也好。」林素玉笑了笑,「有致致的保證,我就放心了。」


「別這麼說,我只是就我知道的現實來試著分析一下吧。」楊致連忙道。


Sadovskaia走過來了。林素玉綻出溫柔的微笑,與事業拍檔兼家庭伴侶牽手,一起去察看其他隊員的狀況。


楊致忍不住,再看了一眼手機。再次確認真的沒有任何回訊,才把手機放回腰包裏,繼續拉筋,準備跑完下半段的路程。


午飯在Dreams宿舍吃。賽季期間,兼職的大媽孫媽會依照事先計劃,來宿舍烹調早、午、晚餐。餐點都遵照嚴格的營養計劃烹調,孫媽手藝不錯,枯燥的營養餐點也盡量弄得好吃;也盡力消除難吃蔬菜的奇怪味道。由於今天是全天訓練,即使是午餐,飯菜份量也豐富得嚇人。


和平時一樣坐在長條桌的中間位置,楊致默默地吃著餐點,不時拿眼瞧著擱放桌上的手機。


手機的屏幕漆黑一片,仍未有任何訊息傳來。


真奇怪,無論如何補眠,現在也應該醒來吃午餐了吧?


羽鳶從來都不會一整個上午也沒有聯絡的啊!這陣子,無論她們多忙,總會回上一句短訊,其實就是變相向對方報平安的。


畢竟一方是SP、一方是也算公眾人物的職業排球手,會互相擔心對方的安危,似乎是很自然的事。


羽鳶昨晚該不會去執行一些危險的任務了吧?那些任務秘密得不能跟她聯絡……唔,這樣也還好,萬一是已經再無法聯絡自己,那怎麼辦?


一個恐怖的念頭忍不住升上心頭,楊致全身劇烈的顫抖,胃也跟著翻攪,差點把剛才吃下去的食物都翻嘔出來。


該不會是去進行了甚麼和SP有關的任務,卻捲入了危險當中了吧?


她本來就是SP,不是嗎?是與危險為伴的工作、是與受傷和死亡共舞的工作。


該不會……


不行,現在不能想這個。


楊致用力甩了甩頭。今天是全天訓練,吃過飯後午休一小時,隊友們睡覺,自己則要為今天訓練流程和補給飲料等物資的事情做最後準備。


根據飯前Ekaterina教練的宣佈,她們會在對面的訓練場進行有球訓練,計劃是5點結束流程。當然到時有沒有人被Ekaterina教練留下開小灶,便是另一回事了。但身為兼職副教練的自由防守球員,若真的有人要補練和加練,她應該會留下的。


這樣自己今天的時間表便大約底定了。


吃完自己的一份餐點,楊致一邊喝茶,一邊打Whatsapp訊息,把今天下午的計劃寫下,寄到崔羽鳶那邊。


在午飯時間以手機或平板電腦聯絡處理私事,是很常見的事情。沒有人多看楊致一眼,大家都一邊聊天、一邊不時撥弄幾下手機。


午餐結束,大家陸續解散,回房休息的回房休息、留在Common Room喝茶的開始泡茶。林素玉和Sadovskaia也攜手回到三樓的『主教練宿舍』去了。


電梯上到八樓,楊致安靜揮別住九樓的郭唯和住十樓的楚菱、曹冬雲和秦知華,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在几旁坐墊上靜靜盤腿坐著,又忍不住拿手機出來觀看。


羽鳶為甚麼半天都不聯絡?


現在還不聯絡的話,今晚的拉麵之約怎麼辦?


羽鳶,羽鳶……


你在哪兒?請回應我,讓我知道你平安,好嗎?


讓我知道,你沒有涉入危險之中;讓我知道,你一切安好。


若真的有甚麼事……起碼也讓自己知道、也讓自己有機會救她,又或是見她最後……


「呸呸,真不吉利!我到底在想甚麼啊?」楊致不禁啐了自己一口,咬了咬牙,把手機擱放一邊;拿了平板電腦來,開始最後審視訓練流程計劃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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