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兽事件之后,夏树得到了学园的嘉奖,连玛丽亚女士都对她表示了赞誉——当然评语里仍有一句“欠优雅”。
“真的,真的好厉害呢,夏树。能教我这种绳网的结法么?如果下次再遇上,我也可以用这种方法,不用像现在这样跑断了腿。”舞衣躺在病床上,有点惨兮兮地对床边坐着的夏树说道。她因肌肉使用过度而产生了抽搐痉挛的症状,膝关节半月板位置出现水肿,韧带也有局部拉伤,暂时不能行走,不得不留在医务室观察。
因为是周末,夏树在医务室陪伴舞衣。其实也并不需要她特别的去做什么,只是呆着听舞衣发泄那没完没了的倾诉欲罢了。她觉得自己很有幸地患上选择性耳聋,对舞衣的一些废话能做到充耳不闻,却又能在关键时刻应和两句,免得因太过心不在焉而被抱怨。她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漫不经心地说道:“等你痊愈了就教你。”
“一言为定。”舞衣欣喜地说道,“不过,没看到静留姐姐消灭奴兽的英姿,稍微有点遗憾呢。”
“唔。”夏树敷衍地虚应了一声。
“呐,静留姐姐一定夸奖你了吧。真是让人羡慕的家伙。”舞衣自顾自地说着,似乎不说话就会觉得无聊。
称赞么……夏树静默地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众人的感谢与称赞让她有些晕头转向。但那双红眸的主人却只是冷冷地旁观,等人群散尽时,才缓步走到她面前。
“我应该感激你救了我哥哥,并且称赞你勇气可嘉么?”她淡淡的开口说着,脸色霁和,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真遗憾,我完全不想感谢你,更不想称赞你呢。”又加重了语气强调道,“一点都不想!”艳色的红眸深不见底,那莫名的情绪让人无法看透。
是说对我没有感激之情么?不过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得到别人的感激啊。可是,看静留的样子似乎又不是这个意思。夏树觉得自己不能完全理解那番话,于是选择了沉默。
之后,两个人便很少有交集,即便夏树每天会去她的房间完成勤务生的职责,也只是匆匆一面,静留似乎很忙的样子。之前明明那么悠闲,总会适时的出现,微笑着调侃,轻而易举地让笨嘴拙舌的自己钻入进退两难的话语圈套中,不甘却又控制不住地羞红脸。
嘛,毕竟第二次综合测试之后,静留重新回到了珍珠NO.1的位置,Triassic的工作繁重,所以是情有可原的。算了,这样也免去被她戏弄的尴尬,夏树这么想着,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安之若素。只是静留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心里多少有点疙瘩,毕竟之前表现得那么热情。可能是因为反差太大吧,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适应。
“夏树?夏树?”
舞衣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回。
“嗯?怎么了?”
“你发呆了。在想什么?”焰色的友人好奇地看着她。
“没,没想什么。我在看书。”有点慌乱地回答。
“夏树,你,很不擅长撒谎呢。”舞衣一本正经地看着脸红的蓝发友人,片刻之后,却又露出开朗的笑容,“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呢。”直率地表达对友人的欣赏。
“笨…笨蛋,胡说什么。”加深的红晕让原本白皙精致的脸看起来更加的俏丽可人。
舞衣忍不住笑道,“言不由衷是夏树另一个可爱的地方呢。”
“闭嘴啦!”恼羞成怒的边境少女随手抓起果盘里的一颗苹果,直接塞向友人口中。
舞衣后退避让,“好过分啊,夏树。你这是虐待病人。”
夏树锲而不舍地逼近她,威胁道,“谁让你胡说的!”
“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确很喜欢你啊!”
“狡辩!我说的是前一句。”
“啊,难道你希望我说,‘夏树好擅长撒谎哦’,这样。”
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言辞上扳回劣势,干脆单膝支在床上,微俯着身子更努力地用苹果去堵对方的嘴。
正玩闹着,医务室的门轻轻打开了。
“你们在玩什么吗?”海德拉拎着小小的餐盒站在屏风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静留站在她的身侧,脸上也带着惯有的平和笑容。
“快救救我,海德拉姐姐,静留姐姐。夏树要杀人灭口。”舞衣边笑边语不成声地说道。
夏树讪讪地直起身,在病床边站着,有点气鼓鼓地瞪着坏笑的友人,“谁要杀你?灭你的口就可以!”
看也知道,一定是夏树又被气急了,说又说不过舞衣,结果只能用诉诸武力。
“啊啦,夏树真可怜,又被舞衣欺负了么?”柔雅的语调,惯常所用的调侃,静留的态度似乎还跟以前一样没有改变。
之前觉得静留变冷淡了,那种疏离感只是我的错觉么?夏树看着她温文尔雅的笑容,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重又占据心头。
“欸~明明是我被夏树欺负,静留姐姐偏袒她呢。”
说话间,上位珍珠中的两人已经走到床边。
“这么可爱又优秀的妹妹,偶尔偏袒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静留笑着伸手在夏树的头顶轻抚了一下,在她有抵触反应之前及时垂下了手。
不知为什么,“优秀”这个词从静留口中吐露出来,一点都无法让夏树高兴起来。这根本不像是在称赞,反而让人觉得静留是含嘲带讽的。
“啊啊~夏树好幸福呢,真是让人眼红!”
海德拉故作不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做我的妹妹不幸福吗?亏我还带了茶点过来。”
舞衣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连忙笑着辩称,“没有。能成为海德拉姐姐的妹妹,我也很幸福。”
“这还差不多。”
“谄媚。”夏树含糊地嘟哝了一句,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
舞衣却显然听到了,立刻毫不留情面地反驳道,“哼,你这个不懂情趣的木头人。”
“木…”夏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啦。咱们还是边享用茶点边聊吧,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吃了。”海德拉打断了她们之间的拌嘴,“这可是静留亲手做的哦,现在已经很难得能吃到了。”
很难得能吃到?夏树记得之前几乎每天都能吃到各种各样美味的茶点啊。当然,最近就……的确很难得能吃到。
“啊啦,是说我变懒了?”静留笑着说。
“我只是很怀念你亲手做的茶点而已。自从有了妹妹们之后,大家都变懒了。”海德拉笑着说。
“你是在为自己开脱?”
“嗯,也可以这么理解。”
四个人就在这种和乐融融的气氛里,喝完了下午茶。虽然静留恢复了常态,可夏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似的,每次对上那双深邃幽远的赤瞳,都会让自己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