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樱花开了呢。跟全息投影不同，自然的味道确实不错。”
就在几天前，她去分析室的时候，开了门发现显示屏的画面是一张樱花盛开的照片。
“想去看樱花？”
“不~我才没有那么罗曼蒂克的少女情怀。”
“唔。”
今天就要执行昨天制定的计划了，作为诱饵的弥生身份和其余执行官不同，坐的是公安部配给常守的私人用车。常守坐在她旁边，时不时的抬起手腕看联络器。弥生挺直了背坐在车上，偏过头看向车窗外。已经驶入普通车道，路旁开满了粉色的樱花，灿烂迤逦得像少女的梦。
刚好，五年了啊。
“五年前的事情之后，北泽也萧条了啊。”穿着朋克装的年轻男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告诉身边便装的弥生，“搞什么反政府啊，老实讲，音乐不就是音乐嘛，自由啊，激情啊，一旦扯上政治就是把音乐糟蹋了啊。”转过头多打量了弥生几眼，“你很眼生哎。”
弥生没回答，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舞台上灯光忽明忽暗，几个陌生的年轻人演奏着重金属摇滚，声音充斥着狭小的地下室，熟悉又陌生的一幕。
人群之外，常守也穿了便装混在人群之中。这个地下室是北泽非公认音乐新的据点，至于为什么时隔五年弥生仍然了解，那就不要去问了。重金属摇滚不太适合在温和环境里长大的常守，她现在只觉得心脏和耳膜都很难受，手上的联络器响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
联络她的是二组的监察官浅川。
“有件事。”
“什么事？”
“岩田跟着来了。”
常守愣了一下：“她的心理指数……”
“已经稳定了。她说她希望参与，她要亲手抓住滝崎丽娜。”
常守沉默了片刻：“抱歉，我希望她退出这次抓捕行动。”
显然岩田不会真的去“抓” 滝崎丽娜，她一定会抓住任何时机直接杀了滝崎丽娜。浅川一定知道，可她假装不知道。直接的杀戮违背常守的准则，而且她总觉得滝崎丽娜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之前跟二组的人员也已经说起过这件事了，不过目前来看，他们对此并不关心。
“我可以拒绝吧。”
常守预料到了，叹了口气：“浅川桑，你是监察官啊。”
“是。”浅川的声音很平静，透过内置耳塞那种平静仍然盖过了地下室的吵杂，“可我也是人。”
常守不说话了。
很早以前，她曾经和那位教授谈论过这件事。像她那样绝对的理智，是不是已经脱离了人性的范畴。即使亲友在自己面前死去，仍然能保持着心理指数的稳定，即使最信任的人死去，也能保持所谓的原则，这是不是已经不像个普通的人类了。
那个教授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会一直跟她在一起，尽量配合你的计划。”浅川的声音再次从耳塞中传出，打断了常守的思绪，“抱歉。”
“没关系。”常守说。
随心所欲这种事情，她好久没敢去想了。只有此刻，暂时不去理会吧。
第一天的诱饵计划毫无收获，凌晨四点两组人马一起收工回了公安部。天快亮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重新讨论了一下计划，做出了一些细微的改动。岩田也在讨论组中，一开始她基本上不说话，只是盯着弥生。过了一阵大家都发言完毕了，她才像是回神一样问了常守一句：“这样的计划，真的有用吗？”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转向了常守。的确，他们昨天就有这样的怀疑了，这么低级的诱饵计划，滝崎丽娜没理由上当。
常守没有回答。
“唐之杜分析官还是不参加吗？”远山转来转去的看，“该不是猝死在分析室了吧？弥生，你要不要去看她一下？”
“唐之杜分析师有别的工作。”常守说，然后看向岩田，“抱歉，我不能保证有用。”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有个执行官似乎气得想站起来，岩田拉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她说：“我还是相信常守桑。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会议在不太和谐的气氛中散去，宜野座留下和常守商量事情，弥生独自离开。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分析室的门口。
只是来报个平安。
还是算了吧。等真的平安的时候再来吧。
弥生站在门口，小声说了句：“晚安。”转身离开。
下楼的时候遇到了岩田，岩田居然对她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电梯。
第二天的任务和昨天一样，弥生仍然是搭常守的车过去。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再次驶过那段开满樱花的路的时候，弥生问常守：“那些花是真的，还是只是全息投影？”
“六合塚桑不知道吗？”常守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
“以前没有注意过。”
“真的樱花。”常守回答她，“开得真美啊。”
弥生降下车窗，被风吹落的花瓣飘了进来，落到她掌心中。
今天的据点换了一个地方，仍然是个地下室。稍微有点积水，仔细闻的话能闻到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远山从踏进来开始就不停的在抱怨：空气不流通，一股霉味，我死也不能理解这群人的音乐，活该被认定为不适合搞音乐。
除开他一个人抱怨不停以外，其他人都算态度端正。几个人按照计划的那样分散入人群中，时刻注意着弥生周围的可疑人物。过了一会儿，岩田走到了弥生身边坐下，浅川坐到了岩田身边。
“良~”远山开始在联络器里撒娇。
竹井选择了无视。
“哎，良，你快看，那个神经病岩田跟弥生是不是有点像？”
“哪里像了。”竹井仔细对比了一下两个人，脸完全不像。
“我说身材啦身材，都是长黑发。哎，良，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的黑发？”
竹井直接挂断了。
“那个滝崎丽娜，你们以前是恋人吧？”岩田问弥生。
弥生没有理会，慢悠悠的喝着酒。
昨天跟她搭讪的那个小青年今天成了吉他手，远远的看到了弥生，笑容灿烂的朝她招了招手。弥生抬起手，稍微招了招，算是打个招呼。青年跳下了台，径直走到弥生面前：“要来试试吗？”
弥生愣了一下：“我？”
“我昨天注意看了一下你的手，你常常弹吉他吧。手指上有硬茧，非常明显呢。”
散入人群中的两组人视线全都集中在弥生身上，随时警惕突发状况。
“可以。”弥生站起来。小青年吹了声口哨，舞台上的人扔下来一把吉他，弥生接过去，台上的人朝她伸出手，拉着她上了台。
远山趁刚才的时间挪到了竹井旁边，搭着他的肩：“搞什么？玩起来了？”
“不。”耳机里传来宜野座的声音，“她在吸引滝崎丽娜的注意。”
“这样好吗？”霜月的声音。
“没关系。”常守说，“弥生桑在给我们创造机会，注意观察。”
“是。”
时隔多年，弥生又一次站上了舞台。
【只想和你一起站在舞台上而已！】
时间实在是改变了太多东西。
拨片接触琴弦的一刻，人群中传来熟悉的视线。弥生向那个方向看去，一张陌生的脸，眼神里带着些微的惊讶，和些微难以分辨的情绪。弥生扔掉吉他，跳下了舞台。
“注意！目标人物出现！目标人物出现！”
“跟紧六合塚！”
“不行！人太多了！”
“她去哪儿了？”
“那边！”
联络频道里不时传出所有人的声音，弥生跟着那个陌生的女人跑出了地下室，跟到了地面上。不远处有摩托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弥生举起执行者朝向她。
【犯罪指数45，非执行对象。支配者模式：锁定。】
弥生放下枪，冲到了疾驰而来的摩托车前面。摩托车紧急转向，车身擦着弥生的左肩一掠而过。
地下室仍然闹哄哄一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公安部来了”，本来拥挤的人流更加混乱，只有宜野座和竹井勉强冲出了人群，冲到了地面。门外不远处躺了两个便衣的执行官，地上有扔下的执行者。宜野座立刻联线志恩：“唐之杜分析师，唐之杜分析师！”
那边也是第一时间接通了：“讲。”
“六合塚在哪里！”
“稍等。”
自从二组某位执行官和滕消失后，公安部说执行官的管理必须更加严格，对所有人都植入了一个微型追踪定位的仪器。志恩追踪的就是这个信号。宜野座的联络器上出现一张地图，地图上两个点几乎重叠在一起，正在快速移动。两个信号一个是弥生，另一个不知道是哪位执行官。
宜野座快速联系上霜月和常守，两个人下达追踪指令后叫出了隐藏在不远处的车。竹井和宜野座抢先上去，直奔信号所在。
“一定要保证弥生的安全！”常守告诉宜野座。
“知道。”
常守刚断开与宜野座的联络，二组的浅川冲到了她身边：“岩田不见了。”
“我知道了。”常守平静的点了下头，“她大概和弥生在一起。”
常守继续联系弥生，弥生一直没有回应。远山已经捡起了地上的执行者，左右手一手一把，玩得不亦乐乎。二组的执行官把另一辆车开过来，剩下的人坐进车里，往信号所在的方向赶去。大概过了两分钟，地图上的信号停了下来，宜野座在下一刻接通了常守，语气凝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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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封闭的房间里，丽娜坐在舒服的躺椅上，看着面前的弥生。弥生被两个男人抓住了手臂，她稍微扭了一下，然后皱起眉。
“哎呀，左手被我撞伤了是吧？”丽娜笑起来，仍然是一张陌生的脸，“看到我应该很高兴啊，你不是找了我很久了吗？”
弥生漠然的看着她，仍然不说话。
丽娜挥了挥手，示意屋里其他的人：“你们出去吧。”
“可是——”
丽娜一脸戏谑：“没关系，她不会拿我怎么样。”
屋子里的人陆续离开，走在最后的人带上了门。
“出事了。”宜野座说。
弥生捂着左肩站在高架桥旁，桥下有一辆摔得散架的摩托车。宜野座看了看显示器，两个点仍然重合着，但岩田不在这里。
丽娜笑眯眯的撑着下巴：“我可是非常想念你呢。”
弥生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过了一会儿，嘴角几不可查的向上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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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多少六唐（撑下巴。
下章会多点吧，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