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呯嘭！』

街口循環回收用的垃圾筒被踢倒，廢舊報紙散滿一地。戴著不合時節的飛鷹隊隊徽頸巾的男子仍然未消氣，再踢倒一排分類垃圾筒，從紅色的垃圾筒中，一堆堆膠瓶子滾了出來，在地上滾動。

星期五的比賽後，神川市一半歡欣雀躍、另一半則愁雲慘霧。網上討論區也是如此；神川網和《國際體育在線》的CVL專區中，也充滿了討論Dreams得勝的條目，把平時總是佔據第一頁的神川飛鷹條目給擠了下去。

「裝模作樣！發甚麼英文條目，還一堆老外在那邊討論！」男子再推倒堆放在圍牆邊的建築廢料，一排排木棒和鐵枝倒了下來。他想撿起鐵枝，卻舉不起來，只得撿了塊小點的長條木頭，把放鋁罐的垃圾筒也打凹了一片。

可惡、可惡！

為了這次勝利，Dreams還特地掛上了慶祝橫額。只是甲組第五名的中游球隊而已，竟然這麼囂張？！

還讓大家的甜心蘭蘭（李蘭琪）和她們的國家隊級明星小瀞和伊久美小姐落淚，這樣的Dreams……

只是一班小女孩組成的球隊，今年還沒有了君灕和呂依雲。這神川海豚隊，明明只是26年來也沒上過甲組、一直在乙丙組浮游的球隊啊！連神川市的人也不願意承認市內還有一支這樣的隊伍。

這麼多年，她們連飛鷹的預備組也沒有戰勝過一次的……

這樣的廢物球隊，改名做Dreams後，也只是改成由望月大小姐帶領一班中國青年軍也選不上的小女孩、加海豚隊原本沒有人願意接收的廢物球手、再加上被原本球隊放棄掉的半殘球手，這樣的雜牌軍隊伍而已。這種球隊，憑甚麼升上甲組，還贏了神川之光的飛鷹隊？

這樣失去了寶貴的兩分……難道今年還真的要落得與北京紅梅或南京南通隨便一隊打附加賽的地步？！

去年就是因為在最後關頭以三比一贏了Dreams，全取三分，才可以提早衛冕的……才一年時間，還是兩名國家隊隊員離隊的情況下，Dreams憑甚麼就這樣囂張起來？！

偏偏自己就住在菖區，這幾天商店街簡直沸騰起來，Dreams水藍色的旗子掛滿整條街，還居然有商家趁機辦起減價特惠來，逢人就講起Dreams的勝績，上次差點把零食舖砸了，那老伯竟然用掃帚把他趕了出來，真是令人氣憤。

Dreams的官方網頁留言板上，還放滿了署名世界各國國家隊級球手，以不同語言撰寫的慶賀留言……

男子以木棒用力敲打舊衣回收的籠子，堅硬鐵籠令木棒被削去了一截。男子惱羞成怒，揮棒擊向並排地上的一排等候回收的玻璃瓶，把所有瓶子打橫掃倒。

『哐啷』一陣玻璃碎裂聲響過，滿地閃閃發亮的玻璃碎片，反射著下午的陽光。

看著一堆完全碎裂或半碎的玻璃瓶殘骸，一個大膽念頭從男子心中冒起。

他與父母同住的這條街道樓下，離Dreams宿舍和訓練場館只有三個街區之遙。這邊又是通往商店街的必經之道，平時也不時會看見球手經過。

今天沒有比賽，大家肯定在休整。如果趁哪個人經過的時候，用玻璃瓶……

若是主力便更好了，像是當天的正選，那個郭唯、或是Anzhela Khordina、或是楚菱、或是楊致……

讓伊久美小姐和蘭蘭哭泣的人，不可以原諒。

再不做點事情，飛鷹一定會陷入危機……

飛鷹神川之光的地位，才不會讓給區區一支Dreams！

隨手從舊衣回收籠撿了件廢衣裹手，男子蹲了下來，開始挑揀最適合的玻璃瓶，準備實行接下來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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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Dreams中堅和在學組的器械訓練完畢；去望月總部拍攝廣告硬照的兩位外援徐婉竹和秦知華也一起開車回來。擅長烹飪的楚菱、龍敏思和蔡堯雲在洗澡換衣後立刻加入烹飪戰團；企圖也幫忙的Anzhela Khordina則被忻千雪和郭唯合力押進電梯去。

「啊喂！我的廚藝已經有進步了，起碼可以幫忙切切食材吧？」Khordina抗議。

「算了吧你，你能有甚麼進步？你根本不是靠柔，便是靠Bolokova女士和映荷女士供餐，何時真下過廚？去去去，別礙著我們！」龍敏思毫不留情地吐槽，「小唯、千雪，給我把Anzhela帶下去！」

「真是，別以為今天柔回國家隊見龍教練了不在，你就可以隨便亂來！上道點，跟我們來吧？」郭唯道，強行把Khordina拖出Common Room。

「是啊！這兒有致姊和素玉領隊就搞定了；你還是不要幫忙比較好，留著力氣做體力活吧！」忻千雪是大半年前那坨黑色恐怖料理的知情者之一，從此之後立誓必定拼死阻止Anzhela接近大廚房一步。

楚菱的聲音從流理台傳來：「鎮江醋跑到哪兒了？誰借了大廚房的鎮江醋回屋子用？快自首！」

「啊！我忘了！昨晚吃窩貼時借用了！」曹冬雲跳了起來，「抱歉、抱歉！我立刻拿，等我一下！」

周兆穎從門口探進頭來。「小慧呢？還沒回來？」

「小慧被瑞乃的人留住了，似乎是要重新量身吧？」龍敏思道，「她剛寄Whatsapp訊息，說可能6點才能離開總部大樓。」

「這樣該不會趕不及開飯吧？」舒幸露擔心道。

「呿！不管她那麼多，難道要我們30人等她一個？大不了便盛了她那一份，等她回來自己吃吧？」正在攪拌奶油的龍敏思道。

對楚菱的選材，忻千雪半信半疑。「用鎮江醋真的可以代替意大利香醋嗎？」

「放心吧，味道保證鮮美，和鯷魚是絕配。」楚菱道。「這是素玉領隊的妹妹、我在RPS以前的隊友曉雪教的妙法。」

眾所周知中國國家隊正選第二主攻、現年23歲的林曉雪，與已退役並成為香港中文大學國際語言學系副教授的前『世界第一副攻』Maurizia Mifkova是家庭伴侶的關係。有意大利本地人的伴侶作為生招牌，忻千雪也就信了，接過曹冬雲拿來的鎮江醋，拿到廚房給楚菱調油醋汁。

楊致正在調燒小羊排的薄荷醬汁，思緒卻飛到昨天整理官方網頁的留言板時，收到署名為M. Mifkova的人留言，恭賀Dreams對戰聯賽冠軍球隊取得勝利。這種世界頂級的球手，平時像天上之人一般；但有時又好像距離自己很近，這種感覺非常奇妙。

在隊友同心協力之下，大餐漸漸成型。鞠妤也回復了元氣，從五樓的房間下樓來，準備看看可以就現有材料弄甚麼甜品。

「飲料由小唯去買，是嗎？」為微辣口味烤茄子試味的蔡堯雲問道。「不如叫她乾脆把Anzhela也帶去吧？免得等一下她又不知撩起哪條筋，又跑下來說要幫忙。柔不在，沒有人制得住她的。」

「好主意耶……」郭唯和曹冬雲同時道。郭唯便立馬從沙發上彈起，走到Common Room外電梯大堂，按下按鈕，準備到4樓去喊人。

Ekaterina Sadovskaia一身勁裝、揹著獵鎗鎗袋步入Common Room。「好香！今天的主菜是烤羊排嗎？」

林素玉笑著迎上，與家庭伴侶相擁親吻。「是的，烤好後會切粒，有三種醬汁配合食用。咦？羽鳶呢？她不是和你一道過來嗎？」

聽到崔羽鳶的名字，楊致忍不住豎起耳朵。

「羽鳶叫我在商店街放下她，我想她是去買東西吧？」Sadovskaia道。「她說，待會她會自己走路過來。」

正在調墨西哥風格醬汁的楊致立時放下心來。

鞠妤按著心口，慢慢從流理台下大烤箱門前站起來。「甜點就做布蕾吧？這樣在烤好約克夏布丁和蔬菜後，烤箱騰空出來，正好可以用。素玉領隊、Ekaterina教練，這樣好嗎？」

「好，甜品的話，小鞠辦事，我放心。」林素玉笑著點頭。「可是這樣雞蛋夠嗎？知華說要拿走一打雞蛋去做日式玉子燒的。」

「其實一打也還不夠。」正在以砂糖和味醂混和製作調味汁的秦知華插口道。「誰讓大家突然說起要吃日本料理呢？這是最容易臨時做出來的料理了。幸好今天人多，臨時加菜也應該吃得完。」

「是啊，今天也是做30人份的菜。」Sadovskaia也洗好了手，加入幫忙的行列。

「這樣雞蛋肯定不夠。」鞠妤道。「至少要再買兩打才行；布蕾和日式玉子燒的用量加起來的話。我去買一趟吧？」

「小鞠，你不要現在走啊！」楚菱哀鳴，「這兒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可以調整火候，用同一個烤箱同時烤三種東西啊！」

「是啊，而且小鞠你今早才退燒，這樣一個人跑出去令人擔心。」趙怡也道。

「那我去吧？反正三種醬汁也調好了。」楊致連忙道。

「啊，那就拜託致姊了。」鞠妤和秦知華連忙道謝。

「我和知華需要的雞蛋應該也是一樣的，棕色蛋殼的那種普通雞蛋，中等尺碼的就可以。」鞠妤道。

「好。」楊致微笑，把圍裙解了下來，放到沙發靠背上。

5分鐘後，楊致從自己的房間取了放錢包和家門鑰匙的提袋，步出Dreams宿舍，走在開始隱隱顯現暮色的菖區街上，向商店街的方向走去。

去哪兒買好呢？

一般超市也有雞蛋，但商店街小店的比較便宜和新鮮，也可以挑選適合的大小。不過現在已經快要6點了，雖說天還沒黑，但小店可能已經準備打烊；得快點去才行。

楊致一邊盤算，一邊轉入巷子中，打算抄近路到商店街去。

羽鳶也在商店街下了Ekaterina教練的車呢，楊致暗忖。不知道她要買甚麼？已經差不多半小時了呢，還沒到宿舍來。現在她也要去商店街了，也許會與她碰上面，也說不定吧？

唇間不自覺地帶了微笑；楊致的步履也輕快起來，走過公寓大樓和二層平房比鄰而立的住宅區小街，過了馬路，走到商店街中心地帶後方的公寓大樓一帶。

十字路口在望，楊致知道再過一條單線行車的馬路，便是商店街那一排大樓的後方了；從巷子便可以直接拐進繁華的商店街了。

她正在專心盤算該買哪一家的雞蛋，忽然聽見崔羽鳶低沉的聲音響起：「致，危險，快退後！」

楊致下意識地服從，停下了腳步。下一刻，一個深棕色的身影一閃，然後，血光迸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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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羽鳶幾經挑揀，才選好了紅玫瑰和薰衣草為主的花束；再請店家精心包裝，足足花了近半小時才完成。

聽Ekaterina小姐說，今天Dreams隊中補辦對飛鷹隊主場取勝的慶功宴。素玉小姐連自己那份也準備好了，說是順便感謝她一直協助大家調度物資。

致大概會很忙吧？身為球手兼副教練，幫忙煮食是肯定的。不過她會一直守著致、幫致的忙的；到慶功宴完結、大家忙完後，便可以獨處，到時便可以對致說清楚自己的情意。

揹著鎗袋，她捧著花束離開商店街，正想走巷子近路到Dreams宿舍去，仍然如以前一樣，警覺地察看四周情況。她立刻便看見單線行車巷子十字路口斜對面的楊致，心中一陣喜悅；下一刻卻看見一個高瘦男子掄起空玻璃瓶，從楊致斜前方的巷子標出，便要向她的頭部敲去。

腎上腺素急速上升，崔羽鳶也顧不得有沒有來車，全速打斜衝過十字路口，護著愕然停步的楊致，左手前臂抬起護著楊致的頭，直接擋住玻璃瓶的那一記。

玻璃瓶應聲爆裂，楊致清楚看見崔羽鳶的眉頭皺了一下，眼神卻全無動搖，轉頭注視著那男子，以防他有後著。

爆裂的玻璃碎片飛濺，崔羽鳶以左手和側身護著自己和楊致的頭臉

玻璃碎片似乎也扎進了那男子的手；他慘叫退後，崔羽鳶也就省回了進擊的氣力，一直冰冷地注視那抱著右手落荒而逃的男子，在巷子的轉角處消失。

崔羽鳶回頭，先把花束遞到楊致手上，再以沒有受傷的右手撫上楊致的臉頰，細細檢查。「看來碎片沒有扎中致，這樣就好了。」

「我沒事……」楊致看見崔羽鳶左前臂上的血跡，驚叫道：「羽鳶！你受傷了！」

崔羽鳶對楊致投以安慰一笑：「沒有扎中主動脈，而且玻璃碎片嵌進去了，暫時不會大出血的。嗯？致，這是給你的花，本來打算回到宿舍，在浪漫一點的氣氛下給你的，現在沒法子了，真抱歉。」

「謝謝……唔，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楊致抱著花束，想要碰上崔羽鳶的手，又不敢，生怕動到傷口，讓崔羽鳶更痛。「這樣得快點去醫院才行！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用。」崔羽鳶立刻道，「不用勞師動眾。宿舍有全套治傷設備，還有破傷風針藥，致帶我回去吧？我自己弄就可以了。」

楊致苦笑；作為Dreams的後勤物資調度人員，羽鳶實在最清楚宿舍、訓練場和比賽場館中有甚麼東西。「可是，不去醫院真的沒有問題嗎？」

「你打電話後，起碼5分鐘後才會有車來；而最接近這兒的醫院，救護車要15分鐘才到。倒不如走路5分鐘回宿舍吧？宿舍的設施，說不定比一般小型診所還豐富。」崔羽鳶強忍著痛楚，令語氣聽起來顯得平靜。

「羽鳶還真清楚啊。」楊致道，看見崔羽鳶按著動脈，傷口中扎進了玻璃塊和碎片，眼淚立刻又漾滿眼眶。「我立刻打電話回去，叫怡來看你……」

「不用。」崔羽鳶微笑了一下，還是讓楊致攜著自己過馬路。「別擔心，這樣只是小事，我自己也可以包紮好的。」

「這樣怎麼行？」楊致搖頭，聲音已經泛起哽咽，「至少也給怡看一下吧？」

「好。」崔羽鳶拗不過楊致的眼淚，只得答應。「不必擔心，真的只是小事。」

整塊大玻璃碎片扎進去了，還會是小事嗎？楊致心想，還是強忍住眼淚，顫著手戴上手機耳筒，打通了趙怡的電話；再扶著崔羽鳶，一步高一步低的走進巷子，走回宿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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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s宿舍，地下的小型會議室。

收到楊致的電話，趙怡與其丈夫－－2024年移居到神川市來開獸醫診所的美國人Brandon Young－－早已帶同宿舍裏的醫療用具恭候。林素玉和Sadovskaia也坐在旁邊，一邊安慰默默流淚的楊致，一邊看著趙怡幫崔羽鳶檢查傷勢。

「哇！扎得這麼深！」Young醫生一看見崔羽鳶手腕附近的玻璃碎片，大吃一驚。「你是怎樣忍耐回到這兒的？平常人根本痛到走也走不動了吧？」

正巧羽鳶真的不是平常人；楊致、林素玉和Sadovskaia都在心裏苦笑。

趙怡皺住了眉頭，轉身就拿了三角巾來。「這樣不去醫院不行啊！現在得先把玻璃碎片固定住，再開車送你去醫院才行。」

「不需要。」崔羽鳶道，「請借我鑷子、消毒藥物和止血帶就行了，我可以自己處理，不用浪費時間去醫院。」

「甚麼？」趙怡一呆，崔羽鳶已經迅速拿了止血帶繫上，拿了桌上的消毒酒精，直接倒在手上擦抺，再直接倒了些在傷口上。她咬牙，右手拿著玻璃碎片的一端，把整塊玻璃碎片拔出來。

Sadovskaia立刻反應，把林素玉緊摟在懷裏：「素，別看！」

連Brandon Young也忍不住別轉頭去，不忍再看；血隨著玻璃碎片拔出激噴出來，崔羽鳶咬著下唇，便要取敷料來按住傷口。

「羽鳶！」楊致驚呼。

「你瘋了！哪有人這樣直接拔的！」趙怡也大吃一驚，立即抓住崔羽鳶的左手手臂抬高止血。「真是，還直接把消毒酒精倒在傷口上……你完全不覺得痛的嗎？」

「痛，但真的沒有嚴重到要去醫院的地步。」崔羽鳶道，不管自己開始發白的臉色，以不便利的右手拿了鑷子，便想把剩下的玻璃碎片鉗出來。

「等血止住了，我再幫你鉗碎片，你不要亂動吧！」趙怡無奈道，扶著崔羽鳶的手肘，保持手臂抬高的姿勢。「真是的，怎麼我由執業開始遇上的，都是一堆亂來的傷患？不是帶傷堅持上場或亂動，就是不惜自己拔玻璃也不要去醫院的怪傢伙。哪有人不上麻醉，隨便紮個止血帶就這樣亂拔的？用得著做到這個地步嗎？你當這是哪兒？荒郊野外還是戰地？」

林素玉向楊致和崔羽鳶問道：「發生了甚麼事？為甚麼突然受傷？」

「羽鳶……羽鳶為了保護我，她……」楊致哽咽道。

「今天下午5點43分，在商店街後面的第三巷和祥和街交界，一名身高約175cm、年約25歲的高瘦男子，手持一個『生力啤』的空玻璃瓶，意圖襲擊致。」崔羽鳶道。「為了保護致，我硬吃了他一記。玻璃瓶爆裂開來，他手上也扎進了碎片，並逃去無蹤。素玉小姐需要知道該名男子的打扮如何嗎？好作進一步追捕的行動之用。」

「到現在你還可以把事情經過說得那麼清楚，小姐你難道以前是刑警？還是軍人？」Young醫生奇道。

「與這些也差不多了。」林素玉抬頭，苦笑了一下，又轉向崔羽鳶。「那個人的個人特徵的事，遲些再說吧。不過，羽鳶，這樣真的不像你啊。這樣單對單，對方會武技嗎？竟然連你也受了傷。」

崔羽鳶搖頭：「非常抱歉，素玉小姐。那名男子應該只是平民，並無任何武技。是羽鳶近來鬆懈了，而且太過緊張致的安危，導致判斷錯誤，才會吃了他一記的。照理應該有很多方法制服那名男子才對，造成這樣，是我的疏忽。」

「也不能這麼說；當時的情況危急，你應該是做了最適當的判斷。」林素玉安慰地拍了拍想說話的楊致的手背，才抬頭道。「總之，致致沒有受傷，總算是件好事。」

「是的，你真幸運啊；看你的手還能動，到現在還能說話，應該沒有傷筋動骨，只是皮肉傷而已。」趙怡道，看見血止住了，才自己拿了鑷子，在丈夫手持放大鏡的協助下，小心把比較小的玻璃碎片鉗出來。

楊致轉身，伸頭想看，卻被羽鳶伸出右手阻止：「致，你不習慣這樣的事情，不要看，會難受的。」

楊致搖頭，握著崔羽鳶的手，看著趙怡夫婦幫她處理傷口，眼淚又掉了下來。

「別哭，已經好了。」崔羽鳶柔聲道，「包紮好就沒事的了。」

「可是……」楊致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卻撞進了崔羽鳶溫柔注視的目光之中。

龍敏思靜靜推門進來，把一袋幾個食物盒遞給林素玉，與林素玉對話了幾句，便又靜靜退了出去。

趙怡和丈夫再次檢查，確定所有玻璃碎片都已經鉗了出來；才拿了蒸餾水來洗滌傷口和血污，再塗上Young醫師所攜來、本來是寵物縫合傷口專用的膠水（『基本上跟人類用的膠水是一模一樣的東西。』Young醫師道），才以厚敷料緊緊墊著傷口，再以強力繃帶包起來。

「相比起差不多每天練習的Brandon，我對包紮這種傷口比較生疏呢。」趙怡道，「不過，看來以前在醫學院學習的東西，沒有丟下呢。」

Brandon Young笑了，摸摸2025年開始結為連理的妻子的長髮。雖然是在Irina畢業後才認識她的；但他也知道，Irina Zhao當年是跳級唸書的神童，放棄了進入美國女子排球青年軍的機會，以16歲之齡入讀明尼蘇達大學醫學系。後來中國國家隊的副教練梁妍不知用了甚麼方法，把Irina弄回了中國參加國家隊；還陰差陽錯地成為了國家隊的隊醫，從此進入體育醫學之路。

林素玉見包紮得差不多了，楊致的眼淚卻仍是不停；便拿起了龍敏思剛才取來的膠袋，放到楊致面前的桌面上。「謝謝你們，怡、Brandon先生。羽鳶失了不少血呢，致致也受驚了。早點上樓休息吧？大家幫你們準備了你們那一份，待會感到肚餓，便翻熱了來吃吧？這次可不用羽鳶再次烹調了，放到微波爐翻熱好就可以吃了。」

「是……」楊致點頭，用力揉了揉眼睛，擦去眼淚。

崔羽鳶也揹回自己的鎗袋，以沒有受傷的右手牽著楊致的手。「麻煩怡小姐和Brandon先生了。謝謝素玉小姐、謝謝Ekaterina小姐，那羽鳶現在告退了。」

「別這麼說，救死扶傷本來就是醫者的責任。」Young醫師連忙道。

「好好休息。」林素玉微笑，與Sadovskaia一起送楊致和崔羽鳶到電梯大堂，安靜揮別這對需要寧靜相處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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