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和蘇我約好的，星期六，下午。
上白澤慧音站在屋子前抬頭仰望大得簡直不像話的洋房，陽光刺眼。
在正大門和刮得老遠的門牌間來回檢查多遍，確認自己沒有眼花，她才敢去按下門鈴。
和這棟房子比起來，自己和妹紅住的公寓樓感覺就像……呃，估計連洗手間都比那邊大了？
想想蘇我衣服上掛著“實習”的牌子，慧音一瞬間有‘那麼有錢爲什麽還要去當醫生呢’的疑惑，但想不是每個人都和自己一樣工作是爲了謀生，比起賺錢，蘇我大概是更注重體驗生活吧。
說不羡慕是假的，不過，就算羡慕也是別人的東西嘛。
等待了幾秒，門口的通話器接通了，裏面傳出中年男子的聲音。
“請問，是上白澤慧音小姐嗎？”
“啊…我是。”
“請您稍等片刻。”
該說不愧是超級豪宅吧，掛斷通話后，慧音等了差不多有半分鐘才有人來開門。
這是她差不多是第一次真的看到‘執事’這樣職業的人，還以為只會出現在電視劇或者漫畫里，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真的有，像是妹紅房間里丟著的幾本漫畫里那個惡魔執事那種，雖然沒有那麼帥氣也沒有那麼厲害的能力就是了。
被執事模樣的男子領著走進屋子，慧音抬眼偷偷瞄了高個子的中年男性，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整整齊齊的西裝，腳穿擦得锃亮的皮鞋，對比起來，自己這邊的穿著是不是太隨便了點呢……
“我們到了。”
“啊。”
“蘇我小姐在裏面，您先休息片刻，我去給您沏茶。”
慧音還沒說出‘不用’，執事就先一步離開，留下她在鋪著華美地毯的清冷走廊。
沒辦法，先進房間吧。
慧音敲了敲門，裏面傳來“請進”的聲音，她轉開門把手進入房間。
“哎？不是吧…這些今天都要背完明天要來抽查？”
才剛進門就聽見蘇我唉聲歎氣，房間是華麗的純歐式裝潢，除了蘇我外，還有一名青藍色頭髮的女子和她一起。
看到她的第一眼慧音就不由在心裡感慨‘好漂亮的女人’，畫著淡妝的青髪女性約是三十左右的年齡吧，與其說是‘漂亮’，大概‘性感’更接近一點，總感覺她是不是在有意無意散發著魅惑人的氣息。
“你好。”
“啊，我叫上白澤慧音，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慧音慌慌張張地回應青髪女子的招呼，可能這種初中生似的見面語實在是太青澀了，逗得女子笑了笑。
“不必那麼拘謹的，初次見面，我叫霍青娥。”
“中國人……？”
“嘛，算是咯？叫我青娥就可以了。”
青娥半托著下巴，回給她一個意義不明的笑，“接下去是要由你來給小屠自古當老師么？廚藝上的。”
“是、是的……啊也不是，我不是廚師，就教些家常菜之類的……”
“很不錯了嘛，我家的灶台完全就是擺設，只用來煮開水泡泡麵呢。”
慧音也覺得像這樣美麗的女子，每天男人們排隊請著吃飯都來不及，根本不需要下廚嗯。
“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屠自古要記得功課哦。”
“咕嗚……”
發出了被欺負了的鳥兒似的悲鳴哎…有些像自己上課后發下去一堆練習紙后那些孩子們的哀歎啊。
名叫霍青娥的女子是這棟豪宅的常客了吧，收拾了東西就輕鬆地出了門，慧音想自己出去肯定還得要人帶路，不然絕對會在這所迷宮樣的房子里迷路的。
之後蘇我帶著她去了廚房，慧音一邊走一邊感慨這屋子好恐怖的構造，廚房離剛才出來的房間足足要走三分鐘才到——這根本就是酒店級別的廚房了吧！？
各式各樣的烹飪器具一應俱全，還有一台看起來就非常高端金貴的機器，不會是做最近很流行的分子料理的機器吧？
慧音驚得差點合不上嘴，她昨天還在猶豫要不要和妹紅商量買台家用小烤箱，微波爐做蛋糕或者烤鴨的效果不太盡如人意。
“材料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了。我們開始吧。”
蘇我仿佛對這些早就習以為常，很普通地說道，點了點在長檯上一字排開的食材。
等等…胡蘿蔔、豬後腿肉、香菇、馬鈴薯、洋蔥，還有……咖喱塊？
慧音再看了遍確認沒看錯，是的，盒裝咖喱，但看起來似乎是進口的，價格不菲。
“……做咖喱？”
那麼全套的設施就爲了做咖喱……？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像那什麽，殺雞用牛刀啊。
“嗯。她喜歡咖喱。”
‘她’…
慧音轉頭看了蘇我一眼，她很嚴肅地注視著食材，並沒有注意到慧音的視線。
別人的事情還是別多問吧。
“我知道了，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行動吧，先把食材切一下好嗎？”
“呃……”
蘇我聽到慧音的這句話，面露難色。
……不會是根本不會切菜吧！？……
“咳、好吧，那麼先學習怎麼用菜刀吧，啊不要用那把，那個是用來處理帶硬骨頭的肉的，用薄一些的刀就可以。”
看來蘇我學習烹飪的路程任重而道遠。
慧音打起在學校授課時候的勁頭，擄起袖子。好，一定要把自己會的教給蘇我啊。
——霍青娥從被窩裡鑽出些，磨蹭到落地窗邊撩開了些窗簾。
“幾點了。”
背後傳來微微有些沙啞的嗓音。窗外的天空染上一層楓糖般的紅蜜色，冬天的夜幕降臨的會早，青娥推算了下，約是第五點。
“四五點吧。”
她鬆開手，窗簾落了下來，遮住外面的光，屋裡重新變得暗下來。
“哦……”，身後的人翻了個身子，將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拽走了些，自顧自地卷走。
青娥也是習慣性地去摸胡亂丟在一旁地上的大衣，身後的人卻好似比她還先一步就知道她在找什麽目標，提前發出警告。
“不許在我屋裡吸菸。我討厭菸味。”
“哎——”
她只好吐吐舌頭，悻悻地收回手，而後把喜歡用棉被把自己捲起來的傢伙身上的被子再打開，鑽過去壓在她身上。
赤裸的肌膚與同樣赤裸的肌膚毫無隔閡地接觸，青娥的大腿蹭進身下傢伙的腿間，將自己的手指伸到她嘴邊。
她也順從地張開口含住，嫺熟地舔弄——手指略微帶些鹹味，來源是青娥體內的體液，所以可以說，是青娥的味道。
“啊……好像又有感覺了，再來一次吧？”
青娥咬住她的耳垂低語，對方卻不為所動，徑直說出煞風景的話。
“我拒絕，肚子餓了。”
“好冷淡。”
“我才不要我的雙休日被你攪得那麼糟。”
“淫靡的休息日有什麽不對嘛。”
估計自己是有M傾向，或者是平時跟在自己屁股後面順從得像狗一樣的男人太多了，青娥對於她的這種冷淡一點都不感到厭煩，僅是覺得可愛極了。
畢竟如果真的不喜歡的話，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糾纏在一塊不是嗎。
對了，這裡說的‘喜歡’，是指肉體糾纏的快意。青娥從來不會混淆‘愛情’和‘肉欲’的分界線的。
所以說布都這種只是小孩子鬧彆扭罷。
不過作為對自己不敬的回禮，她還是想把下午的見聞告訴她。
“吶，布都啊。”
“嗯。”
“小屠自古啊，找了人來教她怎麼下廚呢。”
青娥繞了幾縷她散開的爐灰色髮絲，放到唇邊輕吮，她沒立刻回話，沉默了幾秒。
“然後？”
裝作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是知道的吧，她喜歡你。”
外人可能看不出，但熟于情事的青娥只需幾眼就能看出來了，那個女孩子非常關注布都，女生喜歡女生不是什麽怪事，那個上白澤和藤原、麻醉師霧雨、布都、小屠自古，當然還有自己。
只能說頻率挺高的，算是物以類聚咯。
“……”
“你不喜歡她嗎。”
“不知道。”
“我不擔心你被搶走啊，你的心在別人地方都不介意，你看我多寬容。”
“我沒有。”
布都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慍色。青娥笑了，有什麽好抵抗的呢。
“好好好，沒有沒有。只是……還是會有芥蒂吧？”
“……”
布都少有地選擇別開眼不去正視，青娥知道她在猶豫著什麽，如果不是因為蘇我家，她怎麼會留學幾年就不得不中斷求學回國——不過那種大人間的陰暗事，單純的屠自古並不知道。
青娥就是要戳她痛處，把手指扎進她的傷口裡攪。
屠自古對布都的‘喜歡’，和她對布都的‘喜歡’，是兩種不同的情感。
比起安逸地占著物部布都來說，青娥倒是更想看看屠自古和布都會怎樣，別人的事情總是比自己的有趣的。就和看電視劇一樣。
——不過現在還是……
“生氣啦？果然還是再來一次吧？等會我請你吃甜品。”
“你說的。”
青娥當前的目的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