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垢》
尤弥尔X赫里斯塔
对104期加入调查兵团的人来说,今日是难得清闲的日子。
聚集在往常就餐的房内,七嘴八舌的大家谈论着属于自己家乡的风土人情。
“三笠,那个……你刚刚说的那个有那么特别吗?”
把正与艾伦说话的阿明碗中仅存的面包偷偷拿过来塞入嘴中,含糊不清吐出如此疑问的,正是萨沙。被那从嘴中喷出的面包屑溅到脸上,三笠•阿克曼虽说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是怎么样都让人感觉到她浑身散发着嫌弃的氛围。并没有回答萨沙的问题,沉默着的三笠流畅地抬手,便是将那大半的面包从萨沙口中扯下,塞入了自己口中。
“啊啊啊啊啊啊——”
“白薯女你吵死了啊!”
“又来!阿克曼你也别老是欺负她啊!”
“这次第几次了啊……”
抱头的萨沙那惨烈无比的嚎叫声让被吓到的大家都不由转头破口大骂。不过恰好坐在萨沙旁边的三笠和赫里斯塔反而是只是微微抬眉。
当然,原因有所不同。
三笠作为罪魁祸首,而且对于这种司空见惯(多数自己引发的)的事情早就有了免疫力。当然对除了面对自己视为最重要家人的艾伦之外的人,她总是显得有点冰冷无情。
而在另一旁苦笑着的赫里斯塔则是一手将自己还剩下一半的杂烩汤推向满脸布满绝望泪水的萨沙,另一只便是抬起覆上捂住自己耳朵的温暖的手,柔柔地开了口:
“不介意的话,请帮我吃掉这份吧?”
“女神!”
高呼着的萨沙正要扑向赫里斯塔,却被人用手抵着脸颊,硬生生地推开。
“不想喝汤了吗,白薯女。”
虽没有三笠那般冷淡,但是也绝对说不上热情的言语钻入萨沙耳中,让萨沙一个颤抖便是如同护犊的母亲一般抱着汤碟猛地摇头。
在那人的盯视下,发现如果自己还不动口的话,可能真的就要失去这碟与生命同样重要的汤后,萨沙便猛地拿起勺子将那已经微冷的汤填入自己的口中。
——“呜哇,真是没品的吃相。”
看着萨沙那模样,面颊抽动的已经不单纯是104期的战友们,更加上了刚刚踏入房内的原调查兵团成员。
反倒是那两事件引发者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尤弥尔。”
“……啧。”
苦笑从刚刚开始就没从姣好可爱的面上散去,口中吐出的名字略带无奈又夹着责备,赫里斯塔握紧了还敷在自己耳上的那只手,抬头对自己身后的高挑女子——尤弥尔摇了摇头。尤弥尔静静地盯着她片刻,便咂舌抽回夹在赫里斯塔耳旁与手心之间的手,搁在桌面上撑住了自己的下巴。看向正用餐巾擦着嘴巴的三笠。
“喂,那个奇怪的服饰叫什么名字啊?”
“白无垢。”
三笠回答道。
可能是被萨沙刚刚那样一闹,大家便失去了恢复先前谈话的兴趣。恰好听到三笠嘴中说出的奇怪名词,起了兴趣的人们便汇集到三笠这桌旁边。
“白无垢,”停止了与阿明的谈话,艾伦想了一下便说道,“啊,就是三笠你说过的吧?东洋人的服饰?”
“恩。”三笠点点头,“按照妈……我母亲的说法的话,并不是单纯是东洋人的服饰,而是当时被我的血统所属的东洋人那一支而有的传统服饰吧。”
距离巨人侵袭人类的那天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有所谓的种族之分。三笠所拥有的东洋人血脉恐怕只是当时庞大东洋人血系中小小的一支,不过对于脑中并没有人类种族区分的大家而言,三笠所说的话语充满着魅力。
“是什么样的呢?三笠你知道吗?”
赫里斯塔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有点兴奋地探出了身子。
——真是可爱无比啊。
围观着的大家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
——结婚……
不止一个人在心中补上了这句。
不知何时早就已经被称为“104期所属女神”的赫里斯塔,简直就是在怪异人类团体大集合的调查兵团中,仅存的一朵纯洁的花朵。
并不是说三笠等人没有魅力,而是对男性们来说,恐怕缺乏的是——身为女性的魅力吧。
明明重新挑起话题,可是尤弥尔现在却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兴奋不已的赫里斯塔,将自己碟中的硬面包撕开塞入嘴中。
就尤弥尔而言,她对这个话题其实兴趣并不大,可是她却没有忽略赫里斯塔在听这个话题时那专注的眼神以及努力按捺着的雀跃心情。
若不是萨沙刚刚那一闹,想来提出问题的便是赫里斯塔了吧?只不过被萨沙一番抢白后,三笠看起来心情并不是那么好(实际上也说不上不好),被尤弥尔打上‘乖乖牌’烙印的赫里斯塔也并没有辜负这个称号,硬是将自己的好奇心压下,不想给三笠添更多的不快。
——啧,我也真是有够无聊的。
一时兴起,尤弥尔便是开口将话题接了下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做出这种不像是自己做的事情。尤弥尔嚼着那尝不出味道只能填饱肚子的面包,满脑子的混乱却在看到赫里斯塔笑容的瞬间,感觉烟消云散。
——难不成我意外的单纯?
奉行完全利己主义的尤弥尔对自己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行为归类为“保养眼睛”的范畴之类。
美少女的笑容,还是很有治愈效果的。
就此,尤弥尔的纠结往奇怪的方向做出了终结答案。
“看起来完全不方便!”
“真是奇怪的服饰。”
“名字也奇怪,既然是白色了,怎么可能有污垢啊!”
“虽然颜色很单一,可是总觉得不能想象怎么穿上去……”
“不是套上去的吗?”
“笨啊,谁像你那样穿什么都是套上去的。”
“实际上是三笠画的太蹩脚了吧?”
“……喂,嫌命长了?”
三笠倒是对大家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一心回忆着当时看过的图画。看着三笠蹩脚地画出示意图,大家在一旁便是七嘴八舌地评论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算啦,反正我们也不可能看到了。”
“谁说的!”
一个身影拍案而起,大吼出的话语,让大家整个僵住。
眼镜片后的精光让大家打了个寒颤,调查兵团出了名的“调查狂人”韩吉用手指推了推从自己鼻梁下稍稍滑下的眼镜,咧嘴笑道:
“你以为我是谁?”
——不好,那家伙的开关被打开了。
利威尔兵长在一旁翻白眼一样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而站在他身旁的团长也露出了苦笑。
作为一起共事数年之久的战友,利威尔和团长对于韩吉的性格可谓是知根知底。
——不可能、不能够、做不到
这些个词汇对韩吉而言简直就是在字典中被自动剔除的部分。
考虑把不可能的巨人捕捉,进行不能够的巨人实验,将做不到的分析完成。
韩吉一路走来,便是活生生将这些词汇击碎的存在。
与利威尔兵长在不同的方面,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不过,这样好吗?她绝对会动手的。”
“无妨……反正现在要忙的,只要我罢了。”
因为前期几次大的失利而卷入中央政治斗争,现在的调查军团无论从物资、人员还是后援方面,均不具备出战的可能性。周旋于中央的团长今日也不过是回来看一下现在调查兵团的状况。比起死气沉沉的等待命令,现在往奇怪方面欢腾地闹着的兵团,似乎让他更为放心。
——兵士们的休假,也是必要的。
——交给你了。
在利威尔耳边留下这句,团长转身离开了这个房内。
利威尔半垂着双眼,看着立刻融入到那群新兵之中的韩吉,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松动了一些。
“你们这群蠢货,给我立正!”
“是!”
除了抱着汤碟舔的萨沙、一脸懒洋洋的尤弥尔,还有扯了扯围巾的三笠动作慢慢吞吞,其他人几乎是在听到的同时猛然站立起来。
保持着立正的姿势,大家努力将头仰高,不去正视韩吉那双已经陷入狂热的瞳孔。
在经过了简直是可怕的五分钟训斥地狱,紧接着,便是重头戏。
“这种程度的服饰,你以为我们做不到吗?”
“诶?”
“哼,不怕告诉你们,我们无敌的兵长利威尔,可是有着神一般的缝纫技术!”
——胡说!
这是大家在看到兵长利威尔三步并两步冲过来一脚踹中韩吉膝关节的情境下,反射性迸发的想法。
“不愧是兵长!”
“……我也能做到的。”
纯粹崇拜着兵长的艾伦双眼发出光芒,而在他身旁的三笠则是闷闷地接了一句。
可怕的是,听到这句话的大家完全不敢反驳。
三笠说到,做到。
这才是基本常识。
“布匹的话,上次不是那个笨蛋商人被我们截取了一部分吗?”
利威尔恶狠狠地踩着韩吉的脚,淡淡地说道,
“虽然不是什么上等好布,但是也不差。”
“示意图虽然简陋,但是有见过图画的三笠和我们引以为傲的缝纫巧手利威尔兵——痛痛痛痛痛!”
似乎脚上那扭曲的痛楚愈演愈烈,韩吉的面容也跟着越来越扭曲,只不过她还是努力地继续道:
“还原是不成问题了,不过现在问题在于,让谁来穿呢?”
这种衣服不可能大批量生产,最多也不过就是做出来玩玩。但是就算只是做出来玩玩,若是没有参考的身材的话,做出来的东西不过也是白做工。
“恩,这里有人举手了。”
此时,尤弥尔开了口。
“诶?”
在她身前,发现众人目光突然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赫里斯塔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却转头看见自己的手居然举起了。
——准确来说,是在尤弥尔的帮助下举起了。
“恩……她吗?”
韩吉用打量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赫里斯塔,时不时发出恩恩哼哼的赞叹声。
反倒是赫里斯塔完全陷入了慌乱状态,她转身用手捶着尤弥尔,生气地大喊:
“尤弥尔,你,你在干什么啊!”
“呵呵,没什么,乖孩子不是想穿看起来就适合乖孩子穿的衣服吗?”
举着双手投降一般,坏笑着的尤弥尔任由赫里斯塔那没啥力气的拳头捶向自己,想必撕裂尤弥尔的嘴她也只会坚称是因为看出了赫里斯塔那对白无垢浓厚的兴趣,而绝对不会说
——因为我想看。
这样的另一个,更大,更根本的真相。
“身材娇小省材料,而且很纤细,感觉起来也不错。你觉得呢?三笠?”
“恩,她的话,很可爱,应该很适合。”
三笠对韩吉点点头。周围的其他人也不由表示赞同,就连利威尔兵长也没有露出不屑的表情,想来也是投同意一票的。
她并没有看过真正的白无垢,也就是在绘图书上看过粗粗的轮廓。没有种族分别想法的三笠和其他人更不会知道,在过去有着黑发比较适合穿白无垢这样的说法。若是知道,没准就是三笠作为第一人选了。
——当然,身高似乎高了些。
就这样,完全排除赫里斯塔那微不足道的反对,模特人选,就这样拍定了。
而在后韩吉大刺刺地当场询问赫里斯塔三围以及其他身体数据之时,本来竖着耳朵想要一听究竟的男生们,屈服于尤弥尔那毫不掩盖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气。连带着实际上兴致不大的利威尔兵长、艾伦以及阿明都不得不架起怎么看都会影响气氛的萨沙,离开了房内。
五天后。
晚餐过后,赫里斯塔便被韩吉叫了出去。
一人呆在下铺的尤弥尔显得很是无聊,与她睡并排对面萨沙正流着口水,兴致勃勃切着不知道又从哪里偷出来的肉块。而睡在萨沙上铺的三笠也不见了踪影。
这五天均是如此。
除了例牌进行的训练研究外,韩吉似乎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白无垢的制作过程中。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利威尔兵长还是一直陪着韩吉做着这种‘浪费时间的蠢事’。
作为重要情报来源的三笠以及重要模特的赫里斯塔当然无法避免要被叫去参与其中。
包括尤弥尔在内,大家口中不说,但是对于成果均是倍感兴趣。
每天晚上回到房内,面对尤弥尔那句:怎么样?脸红红的赫里斯塔总是发出像是幼猫一样呜呜的声音,然后硬是钻进了赫里斯塔的被窝里面。
看着蜷缩在自己被子里面蒙头一言不发的赫里斯塔,尤弥尔满脑子除了‘该死的好可爱,果然还是结婚……’这样的话语外,所有的想法,都在一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最后,尤弥尔也就只落得抓住抱着赫里斯塔沉沉睡去的选择。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敌袭?!
——不对,巨人没办法在夜晚随便行动,那到底是……
外头突然传出的巨大呼声让尤弥尔反射性地一跃而起,往明显因为被吓到而让肉卡着喉咙的萨沙的背上用力一拍,缓解了对方差点要噎死的囧事,尤弥尔快步往外跑去。
“咳咳咳咳——等,等等我!”
刚从不体面的死亡可能中逃生,萨沙将手头上剩下的肉块一股劲地倒入口中,还没有切开的部分则被她偷偷藏在了枕头底下,便跟上了尤弥尔。
只不过,待到尤弥尔冲出宿舍,眼前发生的事情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得愣愣地张开了嘴巴。
没想到尤弥尔会在门口突然刹车的萨沙撞上了她的后背,眼冒金星的她晃动着脑袋,从尤弥尔的背后走开,嘴里还嚼着肉块,可是依旧含糊地嘟囔着:
“干嘛啦,到底是……”
接着嘴里的肉块从她猛然长大的嘴巴中落下,却被萨沙反射性地用手接住。
若是往常,想必尤弥尔会一句‘恶心!’,直接一拳挥过去吧?可是现时的她和萨沙一样,只能愣愣地看着前方。
纯白。
从没见过的纯白服饰裹在娇小金发少女的身上。
轻柔地将她包裹在一片雪白之中。
楚楚可怜,毫无防备。
红润的脸颊带着几分羞涩,又夹了几分胆怯。
——该死的,真漂亮。
就像是街头的小混混害羞一般,尤弥尔在心中用如此恶狠狠的话语掩饰着自己动摇的心情。
“真是大满足啊。”
“真漂亮呢,和我在妈……母亲那里看到的,一样。”
“啧,都不知道真正辛苦的是谁。”
“哈,啊哈哈……”
抬头将鼻子翘得老高的韩吉双手叉腰,满脸自豪。
虽说表情不明显,可是却能看出感慨与赞叹的三笠就像是回味起了什么一样,露出温柔又复杂的神情。
利威尔兵长则是满脸厌恶,就像是这几天他经历了什么他本来不想经历的事情一样。
不知何时被拉入队伍中的阿明抱着手中的笔记本,骚着脑袋苦笑着。
“尤弥尔?”
如同棉花一样柔软的声音传入耳中,缓过神来的尤弥尔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赫里斯塔的面前。
小巧的赫里斯塔抬起头,在那白色布帽之下,隐隐闪现出金色的光芒。服帖的发丝没有一丝凌乱,稳妥地裹在那帽檐之内。
“恩……”
对着如此不同于往常的赫里斯塔,尤弥尔突然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的言辞匮乏。她能做的,也就只是认真专注地注视着赫里斯塔,将这一幕牢牢地刻在脑海之中。
似乎被尤弥尔盯得脸颊发烫,赫里斯塔缓缓地低下头,那充满少女娇羞的模样甚是可爱,让周围的其他调查兵团员们倒吸一口气。
当然,其中有一位高挑健壮的男性似乎失态地捂鼻伏地挥拳砸向地面,想必目不斜视的艾伦等104期成员并不想在此刻承认他是他们重要的同期友人之一。
“那个,尤弥尔。”
“恩?”
“你这样看我,好害羞。”
“忍着。”
“……过分。”
赌气一样鼓起了脸颊,赫里斯塔却似乎还有所踌躇。她斜眼看了看身旁的阿明,阿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便笑着点点头。如此,赫里斯塔脸上的红霞变得更为深邃。
然后,像是有点踌躇但最终下定决心一般,赫里斯塔深深的埋下头,却将自己的手向着尤弥尔伸去。
尤弥尔目不转睛,虽说仿佛没看见赫里斯塔的动作一般,却依旧反射性地握住了那向自己递过来的手。
温暖,柔软。
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已经将赫里斯塔的双手,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双手手心。
——啊啊。
尤弥尔看着对着自己抬头巧笑的赫里斯塔,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好想碰她。
不单纯是握手,拥抱。
而是更深刻的,想要触碰到她对自己毫无遮掩敞开的心灵。
夜幕降临,尤弥尔和赫里斯塔却没有住在自己的宿舍。
“白薯女那个蠢货!”
“尤弥尔,不要这么粗鲁啊——”
身上依旧穿着那套‘白无垢’,赫里斯塔正安抚着暴怒状态的尤弥尔。
其实原因很简单,白薯女——也就是萨沙将烤肉块藏在枕头下的行为引来了巨大的危机,让那宿舍成了绝对不忍直视的地狱。
“而且萨沙现在一定还在被三笠教训着的啦,尤弥尔就原谅她吧,呐?”
“……”
尤弥尔看着讨好一样晃着自己衣袖的赫里斯塔,再看看今晚两人独处的房间,咋舌却不由心道:
——算你好运,白薯女。
搔了搔脑袋,尤弥尔指着床说:
“怎么样,你是想要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
很快做好了决定,尤弥尔看着赫里斯塔蹭蹭地跑到右边的床铺,察觉到自己对于不能像是前几天那般一起相拥而眠感到遗憾。但是还没等她继续沉溺于这种伤感之中,砰的一下砸到自己脸上的柔软枕头却让她回过神来。
“啊!尤弥尔,打到你了吗?疼吗?”
“……不。”
穿着难以行动的衣服,在尤弥尔看来,赫里斯塔就像是抱着比自己大很多的果实的仓鼠一般,努力地移动着身子。
将刚刚击中自己正面的枕头拿开,尤弥尔看向赫里斯塔的双目中晃着疑惑的光芒。
“尤弥尔,往里面去一点啊。”
爬上床,赫里斯塔用双手推着尤弥尔的身子,想要将她往床的里侧挪动。奈何她的力气实在是不足以应付尤弥尔的体重,用力了半天也只是推动了一点点。
不知道是不是对这样没用的自己生气,赫里斯塔嘟着嘴嚷着,
“这样我怎么睡在右边啊。”
“……抱歉。”
听到赫里斯塔这句话,尤弥尔才反应过来,将身子向里面移动了一下,空出足够的位置让赫里斯塔能将自己的枕头放在她枕头的旁边。
——原来她的意思并不是要睡在右边的床,她的意思要睡在这张左边床的右边啊。
尤弥尔得到了答案,也就同时失去了刚刚的遗憾。
然后,她开口道:
“你还要穿着这身衣服吗?”
赫里斯塔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尤弥尔淡然的面容,突然有点慌乱地扯了扯衣服的下摆。
“啊,抱歉……很,很不适合吧?”
啧,这是什么奇怪的误会。
皱起眉头的尤弥尔不由啧啧出声,目光直视赫里斯塔那略显慌乱的双眼,
“不,很可爱很适合你,可是总不能穿着这玩意睡觉吧?”
“也、也是呢。”
听到尤弥尔称赞自己,赫里斯塔双颊泛红的同时也松了口气。然后显得有点笨手笨脚地,开始想要脱下这身衣服。尤弥尔一开始还耐心的看着,可是看到赫里斯塔脱得半掩却依旧没能顺利完成,让她有点不耐地支起身子,伸手抓住了那固定在头顶的帽檐。
“我帮你。”
说的话语倒是坚定不移,可是尤弥尔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静静地看着赫里斯塔,等待她的允诺。
赫里斯塔也察觉到了尤弥尔的想法。虽说同为少女,可是尤弥尔的触碰,总是让赫里斯塔感到温暖又羞涩。
但是,依旧眷恋。
所以她——
“恩。”
点了点头。
尤弥尔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始了动作。
头上的棉帽被她取下,金色的发丝被很好的盘着,听赫里斯塔说,那是三笠做的,名为发簪的饰物。
一根两根,发簪刚刚被尤弥尔从发间抽出,那金色的半长发就这样散落,划过她的手背,让她感到一阵瘙痒。
然后,心也痒了起来。
赫里斯塔穿在身上的纯白衣物实际上并不难脱,只不过赫里斯塔脱得次序不对,导致卡在半途无法继续。
“尤弥尔。”
“恩?”
没有抬头,尤弥尔专注在解开腹带的动作之中而随口应道。
“刚刚,好像有点不高兴?”
“你是说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在集会场的时候。”
将腹带叠好放在一旁,松开在衣襟前的挂饰,尤弥尔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动摇,而是开始脱下赫里斯塔的外衣。
“恩,因为太多人在看了。”
“诶?”
坦率又不明所以的话语让赫里斯塔很惊讶,但是没等她追问,尤弥尔边接着说边抬起了她的双手,将外衣顺畅地脱掉。
“可以的话,我希望是第一个看到的。”
赫里斯塔虽然天然,但也不至于不解风情地辩白尤弥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韩吉他们更早看到自己的容妆,但是清楚地从尤弥尔的话语听出那丝丝点点的酸味,已经足够让赫里斯塔红晕上脸,她低头,轻轻地哼了声,
“恩。”
将里衣的衣襟用手指拈起,尤弥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立刻继续了下去。
她的话语,也如同她的动作一般利落。
然后,将只剩下内衣的赫里斯塔用被子裹好,从外面一把揽入自己的怀中,尤弥尔揉乱那头柔顺的金发,大笑道:
“不过,第一个脱掉赫里斯塔衣服的,是我。果然还是结婚吧?我会负责的!”
“尤弥尔!”
夹着认真的暧昧话语让赫里斯塔还未退去的红潮更为汹涌地覆上面颊,挥着拳头敲着大笑的尤弥尔,大叫着尤弥尔名字的她心中却默默地补上了一句。
——也是最后一个。
——脱掉这件衣服的,尤弥尔,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那是新娘服。”
站在艾伦和三笠旁边,阿明看着现在还在操场上绕圈的萨沙,突然说道。
艾伦和三笠对视一眼,由艾伦开了口。
“你是说那件什么白无垢?”
“恩。”
阿明扬起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在爷爷的藏书里面看过,东洋人结婚的时候,会穿这种服饰的。”
三笠将围巾拉得遮住的嘴巴,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围巾后传了出来,
“所以,妈妈才说我也会有机会穿上的吗?”
“我去添点汤。”
看着眼中流露出伤感的三笠,艾伦站起身子,拍了拍她的头顶。拿过阿明和三笠的杯子,他走入还亮着灯的厨房。
“你和那小家伙说了?”
听到三笠突如其来提问,阿明却立刻明白她意指何处。
所以,阿明笑着点了点头。
“恩,我告诉了她,那是结婚的时候穿的服饰。”
“怪不得。”
怪不得她会伸手让尤弥尔握住。
三笠理解一般地点点头,然后挥手将放在身旁的面包条丢向操场。
看着原本已经像是烂泥一样摊在地上的萨沙一跃而起叼住面包,然后对自己露出如同小狗一般邀功的眼神,她却只是别过头完全置之不理。
——三笠你还是那么过分。
阿明苦笑着地不去理会那可怜得不忍直视的萨沙,就像是自言自语的开口道,
“说起来,白无垢有是为了掩盖丑陋而存在的说法。”
“恩?不是纯白无暇的意思吗?”
“这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阿明耸耸肩,“爷爷的藏书里,说一开始似乎是指遮掩新娘头上那鬼角的意思。”
“鬼吗……”
小时候在睡前,三笠的母亲曾经和她讲过类似的故事。
——不能随便在晚上跑出去哦?会被鬼抓住吃掉的。
鬼,就像是巨人一样,会将人吞噬。
人会变成鬼,人也会变成巨人。
“那个赫里斯塔,怎么看也……”
“我觉得啊,”打断了三笠的话语,阿明看着暗淡无光的夜空,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白无垢所遮掩的,一定就是人的内心吧?”
“人心……吗?”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想都是隐藏在那身白无垢之下的,所以,能够脱下那白无垢的,便是女孩以心相许的另一半。”
阿明伸了个懒腰,笑着对正无意识用手刀敲趴在自己腿上的萨沙的三笠说道,
“被允许脱下白无垢,一定就是被允许触碰女孩最真实的心灵,不是吗?”
——所以,我告诉赫里斯塔属于白无垢的事情,赫里斯塔的心中已经有所决断了吧?
——在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上,就算不现实,我还是天真的希望能够让可以得到幸福的人,就算只是片刻,也能紧紧地握住幸福。
听完阿明的话语,三笠沉默了片刻(但是用力攻击萨沙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嘴角稍稍抬起,说道:
“阿明。”
“恩?”
“你意外的是个,很浪漫的人啊。”
“……”
“挺好的,恩,这样很好。”
“你们在说什么?”
阿明来不及回答童年玩伴那带着纯粹笑意的话语,只是对身旁那萨沙扑向艾伦手中的食物而被三笠直接用脚踩在地上的场景,莞尔一笑。
抬头看向天空,阿明轻声道,
“星星,出来了。”
星光摇曳,透过窗,一定会轻轻的铺盖在相拥而眠的两位少女身上吧?
战士们的休息日,短暂,却又美丽。
在这残酷的世界上,微不足道却满溢的幸福也会像是暗夜中隐现的光芒一样,终归划破黑暗,星星点点。
纵使刹那,
愿获幸福。
FIN
配图由leo的第19日(leo19th)绘制,请勿随意转载,谢谢
385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