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ezyh 于 2013-6-30 14:31 编辑
【章3 温暖人心的music from sky】
“桑妮娅~我洗好咯~你要用浴室……”
艾拉擦着头发从卫生间的门后出来时，桑妮娅正蜷着身子坐在一架富有蒸汽朋克风格的概念火车头上打短信。手机荧屏惨白的光芒，把原本就白皙的桑妮娅映衬得有点诡异。
自己当初是怎么把那个大铁块搬上来的？艾拉试着在模糊的记忆里搜索，但很快就放弃了。
算了，那种事怎样都好，比起这个——
艾拉随意踢开脚边的二十面骰，骰子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撞上墙壁停在13的位置。
啧，真不吉利。
“桑妮娅，又在发短信啊，最近有什么事吗？”
“……没。我去洗把脸。”
桑妮娅像一只猫一样，灵巧的从半人来高的车头上跃下，轻巧无声的晃过地上的障碍，擦过艾拉湿润的长发进了浴室。
不知什么时候，桑妮娅已经比艾拉更习惯这个屋子的布局了。艾拉摸索着来到桑妮娅刚刚坐的位置。翻盖手机的指示灯，忽闪着绿色的光芒。
最近桑妮娅发短信的频率突然增加了。原先明明是个彻头彻尾的非机械主义者，不用电话，不看电视，不上网，艾拉甚至觉得她像是19世纪的居民。一起住的时间已不算短，也就最近艾拉才发现桑妮娅居然有配手机。
这样的桑妮娅，这几周，居然频繁的在与别人联系，让艾拉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要说奇怪，最近桑妮娅作曲的频率也异常的高。她留在酒吧的自主练习时间愈发严重的拉长，回到家里也一改往日闲着发呆或是睡觉的猫一般的习性，艾拉这些日子里耳边总是充斥着手机自带的作曲软件发出的旋律片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艾拉无意识的拿起桑妮娅的手机把玩。
不是说桑妮娅与别人联系不好，也不是说她在努力就很奇怪，只是……
她看起来并不高兴。桑妮娅并不是会把感情表达的很明显的人，但相处的久了，艾拉也稍稍的明白了一点她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情绪。
有什么烦恼，不能跟我讲吗？
艾拉感到莫名的烦闷。
自己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想插手她的事，也太超过了吧！就算这么告诉自己，艾拉也没办法疏导自己纷乱的心情，她烦躁的翻开手机的翻盖……
诶？等等，翻开翻盖？
“呜，呜啊……”
想得太专注的艾拉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无意间打开了桑妮娅的手机，按开了收件箱的窗口。
不，不不不不这个肯定是不能碰的吧！这样下去绝对不对的啊！怎，怎怎怎怎怎么办，果然还是赶快关掉放回去……
不，等一下，桑妮娅现在在卫生间。这是绝好的机会，就，就只看一下，这，这也是关心……
不不不，再怎么说做这种事情绝对会被讨厌的啊！果，果然……
啊，啊啊啊不，不快点作出决定可不行，我，我！
嗒。
艾拉的大拇指触到了按键，最上面的一封邮件被打开了。
“呜，呜啊！……诶？”
“……这是，奥拉夏文？”
屏幕上显现出来的文字，毫无疑问就是桑尼亚的母语。
而艾拉虽然会讲奥拉夏语，但通过与当地人沟通自学成才的艾拉，除了最基本的标志和招牌以外，对奥拉夏文一窍不通。
“哈，哈啊……”
怎么回事呢，这种有点庆幸，又有点失落的感觉。
“艾拉？刚才为什么大叫啊……”
“桑桑桑桑桑妮娅！？没没没没没有！没错，那个，什，什么都没有！”
艾拉以受惊的鼬鼠都会自叹不如的迅捷动作恢复了现场，向刚出来的桑妮娅打哈哈。
“艾拉，好奇怪呢……艾拉不是要出发了吗？去酒吧的夜班。”
“呃，嗯，我马上就走……稍后见喽，桑妮娅。”
嘎吱——咔嗒。门被轻声关上，桑妮娅目视了门的背面一会，穿过房间走到窗户边上，掀开了窗帘。
纷乱的霓虹灯和花哨的彩灯光芒混杂在一起，灌注进这漆黑的房间，嘈杂的人声和乱糟糟的音响糅合，再分不清彼此，混乱的噪音让桑妮娅皱起眉头。
她抬头向上看。刚刚入夜的天空积满厚重的云彩，云的底部全部被来自地上的人工光芒映成铁锈色。
“……不行，呢。”
桑妮娅拉上窗帘，光怪陆离的一切被重新隔绝在外面。
室内仿佛从未被浸染过一般，恢复了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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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妮娅觉得最近的艾拉很奇怪。
不论是在酒吧里，还是在家里，桑妮娅总能感觉到艾拉投来的视线。
但是当桑妮娅转过头去回望她时，她又会把脸立即别开。
最近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情况也出现了好几次。
桑妮娅从八岁开始就来维也纳独自生活了。就读维也纳皇家音乐学院的学生们，都是注重向内在关注自我的艺术家，沉默寡言似乎是学生们共通的特质。同学之间的交往可说是极少，桑妮娅虽然跟别人一起住着混合宿舍，卧室却也是独立的单间，因此她虽已成年，但在与朋友或舍友的交往方面，可说是个罕见的外行。
再加上家里的情况……桑妮娅仔细想了想，自己还真是基本没跟人怎么接触过。
一切都是在来这里之后改变的……不，应该说是在遇到艾拉之后改变的吗。似乎能处理好任何事情的艾拉，给与了桑妮娅接触新世界的勇气。
所以艾拉对桑妮娅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不谙人事的桑妮娅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对艾拉的感情，但毫无疑问，如果是简单的按讨厌和喜欢分类，绝对是喜欢的。
因此桑妮娅讨厌像现在这样的空气，仿佛有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两人中间，让桑妮娅感到不安。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麻烦的事接踵而来，本来就让桑妮娅疲于应付了。
是艾拉的话，这种时候应该能顺利的找到解决办法吧？
可是自己什么也做不到。讨厌这样无力的自己，明明在毕业的时候，已经决定好了的——
“艾拉……”
“我，想要见你……”
昏暗的房间内部，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的桑妮娅，第一次有了向别人求助的念头。
艾拉回到家时，桑妮娅像往常一样睡着。
“真是的，又是这样不注意……”
艾拉随意的脱掉鞋子，把围巾和大衣甩到一旁，拎起一旁的被子重新给桑妮娅裹好。
“只有今天哦……诶？桑妮娅？醒了吗？”
桑妮娅微微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
还不是很清醒的桑妮娅，眼眸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有朦胧的水雾，让艾拉心头一跳。
“吵，吵醒你了，吗……”
艾拉连忙起身，却被桑妮娅抓住了手腕。
“……艾拉。”
“唔！”
完全没有防备的艾拉因突然的袭击而失去平衡，倒在床上。
“艾拉最近，一直都在躲着我，吗……”
“桑，桑妮娅！？等等，你这个姿势……”
桑妮娅从包好的被褥中挣出来，欺上仰卧的艾拉。
桑妮娅用两腿夹住艾拉的腰部，趴伏在艾拉身上。
好好好好好近！连细小的睫毛也能清楚看到的近距，和没睡醒的桑妮娅模糊的耳语，让艾拉的体温呈直线上升，心脏也超负荷的疯狂跳动。
昏暗的环境，吹在耳畔的吐息，还有身上的，那个人……这，这不会是……
“……艾拉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吗……”
艾拉听到了桑妮娅的喃喃低语。
像是被抛弃的小猫一般，仿佛呜咽般寂寞的声音。
艾拉突然清醒了。
“什么啊……原来如此吗。”
艾拉放松了绷直的身体，伸手环抱住桑妮娅。
“呜诶！？”
桑妮娅摔在了艾拉身上，几秒之后，艾拉就感觉怀里的人突然僵硬了，从灰色的柔软发尖看到的耳根也染上了比肤色更深一些的颜色。
“……睡醒了吗。”
“……抱，抱歉，艾拉……”几乎听不见的细小声音。
“没事。我早点注意到就好了，”
“注意到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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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所以艾拉其实是在担心我吗？”
“啊，嗯……想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明明自己的确是在担心，但听到桑妮娅这么说出口，艾拉还是遏制不住的让红色染上脸庞。
艾拉和桑妮娅两人正面对面坐在床上讨论着事态。桑妮娅的怀里抱着一个印有红色猫形图案的黑色抱枕，是最近买的吗？很适合的感觉啊。艾拉分了片刻神。
“嗯……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不过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因为创作进行的不顺利吧。”
“诶？是乐曲的创作么？我觉得桑妮娅编的曲很好听啊……而且我虽然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但是创作应该是急不来的吧，慢慢来没准哪天就突然有灵感了。”
艾拉伸手去摸摸桑妮娅抱着的抱枕，桑妮娅则玩弄着抱枕的角。
“……我现在有，不得不赶紧创作的理由……之前的片段程度的作品虽然能做得出来，但是还不够，音乐的氛围太狭隘了。”
“音乐还会狭隘啊……我不太懂呢，不过桑妮娅之前作的那首天空的曲子，不是又辽阔又广远吗？”
“只有那一首而已。因为那首描绘的是我故乡的天空。”
“……故乡，吗。”
艾拉把抱枕纵向拉开，红色的瘦猫变成了胖猫。桑妮娅则试着把抱枕的两个角并到一起。
“是莫斯科的天空。我的父母都是莫斯科大剧院海外出演团的知名音乐家，爸爸弹钢琴，而妈妈则拉小提琴。他们一年到头都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小时候，家里永远就只有佣人和我自己。没有其他娱乐的我，每天除了练琴，就是仰望天空。白天，晚上，雨天，雪天，不知不觉间，莫斯科的天空像是映入了脑海一般，闭上眼睛就能清晰的浮现。”
“所以我，一直很喜欢天空。”
桑妮娅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啊啊，天空一直都是寂寞的孩子和独行的旅人最忠实的伙伴嘛，我也非常喜欢天空哦。我旅行的途中也见过了各式各样的天空，真是让人如痴如醉啊。虽然说哪里都能看见天空，但各地的天空却不尽相同呢，真奇妙……啊，对了！”
艾拉突然猛地站起身来，吓了桑妮娅一跳。
——然后艾拉就一头撞上了垂挂着的铁链。
看到艾拉抱着头重新蹲回床上，桑妮娅也被逗乐了。
“噗，艾拉你在干嘛……”
“可恶，好疼疼疼……桑妮娅，等，等我一下！”
艾拉麻利的爬下床，打开了靠在墙上的棺材。
里头的东西顿时稀里哗啦的涌出来，艾拉完全不管它们，只顾一个劲的翻找着。
原来这个棺材是用来放东西的啊……桑妮娅好奇的探头来看。
“好嘞！找到了！”
只见艾拉从一堆不知何物的小部件里拽出一个大大的塑料密封袋，三两下重新爬回床上。
“这里头是我最最重要的东西哦！”
“最最重要的东西，就这样搁置在杂物堆里……吗？”
“最重要不是看它实际放在哪里，而是看它在心里放在哪里哦！”
好好~这么应付着艾拉的桑妮娅打开了塑料袋，里面是一堆与艾拉地上随处可见的小物件没多大差别的小东西，和一个小密封袋。
“这是？”
桑妮娅又拽出了小密封袋。
“……手机卡？”
在那个袋子里面的，是超过二十片以上的手机电话卡。每片手机卡上面，还用麦克笔写上了什么。
“这张是CAI，这张是NGO，这张……唔……啊，是BNA吧。艾拉，这些是什么？”
“呵呵，”艾拉骄傲的挺起胸膛，“这是我在到过的城市使用的当地手机卡，你看的分别是开罗，名古屋和纳什维尔哦。”
“诶，诶诶，这么多全部都是！？好厉害……”
桑妮娅还是头回直接接触到艾拉游离国家的直接证据，不由得发出感叹。
“里面有我在当地认识的朋友的电话号码，是我重要的回忆哦，我的目标是把这个装满。剩下的小物件，则是我认识的最重要的朋友们送给我的纪念品哦。”
果然是很重要的回忆啊，桑妮娅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收好放回。
不过……
“艾拉，你给我看这些，是要做什么？”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回忆天空了！”
“回忆天空？”
桑妮娅有点跟不上艾拉的思维。
“没错，像这样看着它们，当时在那个地方经历的事情啦，认识的人啦，看过的天空，就稍微能回想起一点。”
“桑妮娅不是喜欢天空吗？那么我就给你描述一下其他的天空，看看能不能作为创作的参考吧！”
“诶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意外的也许……总之先试试吧。谢谢，艾拉。”
“那么就开始喽~”
桑妮娅好奇的凑近艾拉，期待着接下来的讲述。
自己被困在烦躁的心情里，仿佛是很久的过去的经历。果然是艾拉的话，就能帮助我呢。桑妮娅的胸中，原本灰暗的地方被某种轻快而不断膨胀的心情替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