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落雲 于 2013-7-5 10:29 编辑
adiemus 发表于 2013-6-29 00:09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必须发自内心的表示作者本人真的是个坑……这都过去20多天了……
你居然好意思说我坑嗯?
前段时间的确想来更新,结果一上来刚要更就跑去吵架了于是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也是不可抗力啊!(你够了!
其实一开始写了很多,倒是现在回头看,需要修改的地方更多,于是进度就慢了下来
总之...就这样吧...
---------------又到了分割线的时间--------------
七
(一)
但是没有人能够再见到黎振斌。
因为他已经死了。
黎振斌的脸上布满了惊恐,有错愕、有恐惧、更多的是始料未及,他一定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为什么是他?这或许是黎振斌最后想说的话。
——什么样的人会让他惊恐至此?
木逢春站在他的尸首前沉思。她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的结束,她们能够轻易地进入飞燕阁本身就是一个陷井,如今黎振斌又死了。如果她没有猜错,很快便会有人来到这里,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很多。
黑暗如同巨鳄的嘴,几乎要将人嚼得一干二净。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她对龙思思说道。
龙思思的眼睛里又是那股奇怪的光芒,她的笑声即使是在如此的黑暗里也是动听的。
“我为什么要走?”
“因为这件事与你无关。”木逢春相信,以龙思思的智慧,无论怎样的困局都难不倒她,她没有必要在这里丧命,她也不必要陪自己丧命。
可是她错了。
“如果我不走呢?”
木逢春哑然。当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无论是怎样的英雄都是没有法子的,更何况是龙思思这样的美人。
“你们谁也走不了。”
数道火光照破阁内的黑暗,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男人带头走了进来。虬髯,瘦脸,宽阔的肩膀,有力的双拳,一双鹰目死死地盯着木逢春。
木逢春认得这个人,他是秦仲铭,秦家堡的主人。
“墨云蛟,”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说话,他没有立即下令将她碎尸万段是因为他想知道理由,杀他的儿子,杀他的好友,“你有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给老夫?”
“没有。”木逢春淡淡地回答道。
秦仲铭冷笑:“你是自我了断还是老夫亲自动手?”
“我本想将这条命送予你,”木逢春轻轻叹息,“但是我改变主意了。”
秦仲铭大笑,他抬起左手,只要他一掌挥下,身后便会百箭齐发,任她武功再强也无法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避过凶猛的箭雨。
木逢春的脸上看不出惧色,左手放在刀盒上。她不怕死,她相信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任由是谁,只要她想,从不失手。
火焰在刀光上跳跃,弓箭在满弦上待发。
“今日就让老夫来替你这条毒龙送终!”他手掌如期地落下,落到了地上。秦仲铭甚至还没有觉察到疼痛,木逢春的刀光已来到了他的颈部。
但是她的刀第一次出了鞘却没有杀人。
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会放过她。
秦仲铭捂住断手,恨道:“你以为这样就逃得掉?杀了我,你也难逃一死。”
一阵笑声自人群之外传来,一个人说道:“你们杀不了她,你们也不能杀她。”
所有人朝那人看去——来的是个灰袍客,身形瘦削,面貌温和,没有习武之人的杀气,反而像个商人。他身后跟着的二人却截然不同,步伐又轻又稳,佝偻着背,微垂着头,既不看人也不看物,只是冷冷地盯着前方。
只见他抚掌笑道:“我家公子常对我说,墨云蛟出手快如闪电,今日所见果然非凡。”
“你是谁?”秦仲铭忍痛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人冷笑,“重要的是我家公子是谁。”
“你家公子又是谁?”
“一个你们都要向他下跪的人。”说着,他举起一块玉牌。
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那是极乐府的玉牌。
灰袍客走到木逢春身边,那两个怪异的跟班也走到木逢春身边。他拱手道:“木姑娘,请随在下出府。”
龙思思走了过来,替她将手里的刀放回刀盒。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淹没在夜色当中,秦仲铭才发觉自己又惊恐又害怕又魂不守舍,他头一次意识到墨云蛟是个多么可怕的人物,他也头一次意识到这样一个人物在世上多活一天对于他而言都是噩梦般的威胁。
他不顾疼痛地喃喃自语:“为什么极乐侯会出手救墨云蛟?他怎么会这样做?”
一个声音冰冷地在耳旁响起:“因为她值得。”
秦仲铭回过头望向声音的主人——说话的是黎振斌的师弟王云崧,他持剑走到门前,继续说道:“他当然可以这样做,只有他能够这样做,也只有他敢这样做。因为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与墨云蛟抗衡的人,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眼里,不过虫豸。”
“我不相信。”秦仲铭咬着牙齿说道。
“不相信什么?”
“我不相信区区两个人能与整个武林抗衡。”
“你又错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有与整个武林抗衡的资本。”王云崧冷笑。
“什么资本?”
“极乐侯世袭的王家爵位,墨云蛟手里的山河社稷。”
“难道就没有办法能杀得了他们?”
“有。”
“什么办法?”
“拿到山河社稷。”面对秦仲铭不可思议的表情,王云崧阴阴地说道,“墨云蛟撑不了多久了。”
(二)
仇和是个商人。
他开的镇东钱庄遍布天下,在大部分人眼里他是一个温和、善良、慷慨的大老板,很少有人会记得他是极乐侯的家仆,就算记得,他们也只会感叹极乐侯何等人物,连仇大老板也能收入麾下。
人们总是习惯性去记住那些更强的人,并臣服于他们脚下。
仇和也不例外。
他从骨子里欣赏木逢春,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能如此淡然,哪怕是极乐侯也不能。这名少女与极乐侯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极乐侯爱极了自己的命,而她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命。
现在,他们并肩走在洒满星光的小道。
地上的雪,踏过无声。
龙思思的手一直搭在木逢春的手腕上,仇和眯起眼睛,咧嘴笑道:“放心,她死不了。千年鹤归的劲头够她撑上两三个时辰。”
少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却没有放开。
“我开始明白侯爷为什么要救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怕死。”
木逢春没有否认。
“你是一个运气非常好的人。”仇和又说道,“像你这样的豪杰,理应成为侯爷的朋友。”
木逢春平静地说:“可惜他不是我的朋友。”
仇和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
“侯爷有吩咐,木姑娘可凭此玉牌前往各地镇东钱庄,钱物任取。”
出乎龙思思的预料,木逢春毫不犹豫地收了下来,甚至没有一句感谢。
“在下就此别过。”仇和也不多话,带着两个怪客,转身离去。
在确认仇和已经远离后,龙思思停下了脚步。木逢春转过脸,看着她。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接受卢英平的东西?”她说。
“我以为你不会愿意接受他的恩惠。”
“以前我不会,现在我会。”
“为什么?”
“因为一个快死的人,永远也不怕欠敌人的人情。”
龙思思不出声,她很少像这样默不作声,连她自己都想不出为什么要这样默不作声。她应该说点什么,但就是说不出口。
她的心很乱,乱得不像她。
木逢春也不出声,她不知道龙思思的心在乱,以为她在想着极乐侯的事情,于是她说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扔掉它。”
她也没有意识到,她没有说『我』,而是说了『我们』。
龙思思仍旧不出声,木逢春默默地叹气。
“我反悔了。”突然,龙思思开了口,她的眼神很奇怪,木逢春过去从来没有被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可龙思思总是用那种眼神看她,她有些好奇地回望着龙思思。
“反悔什么了?”她问。
“我说过,等我治好你的毒,你这副身子就归我。”
“是。”
“我不想等了。”龙思思的脸上干净得没有一丝表情,“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
(三)
安蒙的脖子被架上钢刀时,龙思思正在客栈的房内休息。
半个时辰前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带着孩子般的满足入睡。
木逢春却醒了过来。
没有声响,没有动静,越是寂静,越是危险。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毫不在意,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欠了别人一些东西,注定无法还清。
木逢春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欠人东西的人,不过,当她真的再也没有法子去还时,她便会拿自己的命去抵。
这是木逢春对待人情的标准方式。
比如说现在。
刀俎在即,她可以死,但龙思思不能。
她一向冷静,却很难看清此刻自己的心情。
这或许就是人的矛盾之处,哪怕你再英雄,终归是人,也就免不了有气短的时刻。
她低头看了一眼沉睡的龙思思,替她盖好被子,轻轻披衣地下床。桌上的玉瓶在寒夜里闪烁着圆润的光芒,木逢春没有犹豫,揭开瓶盖,一饮而尽。
片刻,体内的某种东西被暂时地释放出来。倘若龙思思此时醒来,她一定会发现木逢春赤裸的肌肤上泛起深浅不一的红纹,她或许惊讶或许会阻止,可是她终究没有醒来。
木逢春穿好衣服,来回抚了两遍角落里的刀盒与二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间屋子。
(四)
木逢春走到客栈之外,那个又丑又瘸的哑巴正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又怒又惊又惧的表情。
他怒自己喝酒误事被人擒下,他惊木逢春居然蠢到自投罗网,他惧秦仲铭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她。一个恨到骨髓的人会用出怎样残忍的法子去折磨他的仇人是任谁也想象不到的。
他不敢想。
木逢春朝他眨了眨眼睛,让他不要出声。
“很难相信你这种人会自己送上门来。” 秦仲铭对于不费吹灰之力擒到木逢春仍有些怀疑,时不时疼痛着的断手提醒着他,绝对不能对木逢春掉以轻心。
木逢春浅笑:“我也很难相信如秦堡主这样的大人物,动用如此阵仗,只为杀一个又丑又瘸的哑巴。”
秦仲铭的面颊抽动了一下,他示意门下刀客松开哑巴。
木逢春被擒住时,她意外地没有丝毫反抗。
她明白这是个怎样的江湖,没有永恒的情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交出山河社稷,我可以放过你。”他说道。
木逢春摇头叹道:“你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把山河社稷交给你。”
秦仲铭笑得有些狰狞:“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法子了么?”
木逢春还是摇头:“即便我不说你也有很多法子来逼迫我说。”
秦仲铭沉默半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羽儿,上断魂锁。”
二子秦羽手里拿着两枚造型诡异的钉子,体弯如钩,端有倒刺,星光洒在奇怪的钉子上,露出一点寒锋,如同两只眼睛,散发着残忍的青光。
哑巴见此物,面如死灰,甚至连拿着它的秦羽看上去也不怎么好受。
“木逢春,我不会让你死。”秦羽铁青着脸将断魂锁的一端钉入木逢春背部时,秦仲铭冷笑道,“我会让你痛苦的活着,直到你交出山河社稷的那一天为止。”
断魂锁的另一端也没入锁骨,木逢春未见神色有异。她呼吸沉稳,面色祥和,目光如炬,仿佛那样的酷刑并不是发生在她身体之上。
“哑巴,替我向你家主人道谢,无以为报,二胡与刀请她收好。”
这是木逢春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