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无标题

作者:卷耳
更新时间:2013-07-09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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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竹井同学,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江利子问道,“你进到弘世堇的休息室,除了搬走遗体,擦掉血迹,制造脚印,有没有动过其他东西?”


“没有,我没有时间做其他了。”


“我想,这就是江利子你说的第二点——时间。”兰看到江利子点点头,“他们利用交叉作案的方式,混淆了杀人和坠楼的时间,让宫永咲脱罪。这么短时间能想出这种办法,清澄的人果然很聪明。”


“不,不是清澄,是我。”竹井久抬起头,看着这个温和的长发女刑警,“其他人没有关联。京太郎是我指使他的,我负主要责任,他都是被我胁迫的!”


“不,我没有被胁迫。”京太郎磕磕巴巴地说,这个少年稚气的脸上夹杂着害怕和勇敢,“我是个男人,我有主见,我自愿做这些的!”


“不,都是我,是我杀了人,部长他们是因为我,抓我吧!别抓他们!”咲挡在他们身前,胆小的她此时却似乎拥有无穷的勇气。


他们如此急着否定同伴的话,可这种否定,却是对彼此的友情和回护的写照。


“不可能的,咲怎么会杀人?”原村和仍是满脸的不相信。即使听了咲和久的自白,她也无法接受,温柔善良又有些怯弱的咲,怎么可能狠下心来杀人?


“我们吵了起来,她要我离开姐姐……”说到姐姐,咲怯怯地看向宫永照,却失望地看到照回避的眼神,心中一阵剧烈酸痛,“永远不要出现在……姐姐的面前,我没有答应,她就……”


“怎么样?”江利子温声问。


“她很生气,揪住我,说什么……她已经饶了我的命,我还不知死活……她很用力,我喘不过气来,好难受,就用尽全力一推,就……”她再也说不下去,扑倒原村和的怀中大哭起来。

看着她可怜无助的样子,兰转头看向水野耕助:“部长,这个可不可以算是误杀?”


水野耕助声音低沉地说:“这要法官大人才能判定,不过我们如果审讯结果无误,可以以这个罪名把案卷移交给检察官……”


“明明是谋杀,你们警方怎么可以偏袒!”打断水野耕助的是弘世家和白糸台高中的代表,这几个人站起来,大声说,“还在大小姐去世后那样对待大小姐的遗体,不可原谅,我们要请律师告死你们!”


“那样对待死者的遗体,绝对不可原谅!”江利子无视水野耕助被打断后的不快表情,以及清澄的女孩子们那无助的样子,“而且谋杀,而且是精心筹划的谋杀,也的确存在,警方不能无视。”


“是啊,这位侦探小姐也这么说。”这几位已经把江利子当做了权威,用她来挑战警方的结论。


“江利子……”蓉子不禁低声说。精于法律的她从头到尾都可以看出,无论从证言还是从检验结果,这不是精心筹划的谋杀,应该可以算是误杀。难道就是为了和爸爸作对,江利子就可以颠倒黑白?


不,这不是她恋人的秉性。


江利子依旧不疾不徐地按着自己的节奏说下去:“可是你们说错了一点,谋杀的确有,可是你们颠倒了对象。”





“什么意思?什么叫颠倒对象?”弘世家的人追问道。


江利子回头看了看水野部长身边的桌子上放着的液体瓶子、棉纱布、口罩和那块沾着灰尘的堇花手帕,出了一会儿神。等待答案的人等得心焦,却无人敢去催促。过了两分钟,她才回过神来,说:“有些东西,我知道,但我现在不想说。特别不想在很多人面前说。”


她的话让在场的大部分人如腾云雾,而水野蓉子却很快理解了江利子话中的含义,而姬宫千歌音、藤乃静留、灰原哀看了看,想了想,却也似乎了然于心。


水野部长也没有强求,他沉着脸挥了挥手,兰他们就要把宫永咲、竹井久、须贺京太郎带走。


“不,不要带走她!”原村和的嘶叫划破了乌云压顶般的沉寂,她死死拉住宫永咲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她不会杀人的,她怎么也不会……”


“小和!小和!”咲只能哭叫着恋人的名字。她也紧攥着小和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们是那样的亲密,纯洁的恋情容不下任何间隙,即使是睡着了、在风雨中,甚至在麻将大会的开幕式上,她们也会只手相牵,感受肌肤传递的温暖和心灵的震颤。


如果现在放开你的手,我什么时候才能牵到?


拜托,不要放开,不要失去。哪怕只有一分钟,哪怕你身背重罪,我也要牵着你的手!


可是警察是不会容许女孩子的耽搁,法律无情,执法者虽有人情,却只能循令而为。


一个警察走上前,要拉开两个女孩子紧握的双手,可没想到握得这么紧,以至于没有撼动分毫。他只得狠下心,将女孩子的手指一个个地扳开,一个、两个、三个……


“够了,到此为止吧!你还不自首么?!”一声断喝,让警察停止了动作,两个如蒙恩赦的女孩又流着泪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而所有人的视线,却投向了说话的人。


当然,还是那个自命不凡,却又能扭转乾坤的鸟居江利子。


此时她的脸上却没有了那洋洋自得的俏皮表情,她眼神冷得像冰,说出的话也像冰凌撞击般寒意十足:“看到此情此景,你还要将罪恶推到别人头上么?你杀了一个最爱你的人,又栽赃了另一个最爱你的人,甚至看着她们生不如死还能冷漠无情地置身事外,想不到你要将所有爱你的人都置于死地,枉费她们爱着你,而你只爱你自己!”她的目光倏地如利箭射出,直指目标——“你真是我见过最狠毒的人,宫永照!”







“哦?”即使场内一片哗然,像炸开了锅,无数人或猜疑或惊讶或紧张地看着她,宫永照仍是那般八风吹不动的表情,冷冷地问道,“你有根据么,平白指责别人杀人很有趣?”


而咲则是大声说:“杀人的是我,不关姐姐的事啊!”


江利子没有理咲的话,她的脸上也早就失去了笑容,冷淡地对宫永照说:“如果没有确凿的根据,我怎么会指证你?我给你一个提示,刚才我对竹井同学说,她在窗台留下鞋印是画蛇添足,也请你想想,你做了什么画蛇添足的事?”


“你这叫诱供么?”宫永照语带讥刺,“可惜我什么都没做,你用什么手段也钓不出来。”


“诱?不用诱,你就会自投罗网。刚才你不就这样做了么?”江利子的语气中的讽刺不比她弱。


宫永照没有说话,她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知道言多必失,刚才如果不是竹井久多说了一句“丁香色连衣裙”,也许不会那么快被眼前这个大额头女人抓住把柄。何况现在有这么多警察,即使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也知道“现在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这个规条。


见她不说话,江利子也不在意,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说你刚才自投罗网,就是我和静留进入弘世堇的休息室,可巧碰到了你,实在是太巧了。”


还没等周围迷迷糊糊的人问为什么,静留迅速反应过来:“是的,难怪我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我记得当时我让手下说谎将守门的警察骗走,我和江利子立刻进去入休息室,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可用。我骗走警察的事,事先毫无预兆,低调到生怕被人发现,时间又那么短,宫永同学怎么会那么巧就能碰到那个时机,紧跟着我们进去呢?”


江利子对静留笑笑:“答案很简单,只有一直注意休息室动向,在一旁窥伺的人,才会抓住警察离开的短暂时间,立刻潜入里面,试图消灭证物。而且她自恃聪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认为她可以瞒天过海,可是大错特错了!”


“证物?你说的……”静留回忆着当时宫永照的一举一动,眼睛一亮,“你说的是麻将?”


江利子笑而不答,她看到宫永照依旧毫不动容,眼角却微微一跳。她转头对兰和园子说:“警方在现场的照片有没有,拿给我。”


“有,有。”园子连忙说,可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有点尴尬地看向水野部长。


水野耕助面沉似水,江利子倒是不急不忙。莉莉安的修养不会让她此时说出什么“不给我我就走了。”之类失礼的话,而且她也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水野叔叔也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终于在水野部长幅度小到极点的点头下,兰和园子动身返回顶楼的临时搜查本部,去取鉴识课刚刚整理好送来的现场照片,没走几步却又被江利子叫住:“麻烦一下,那位被羁押的江口夕同学,也请一并带下来。”


等待的时间对有的人很短,对有的人却很长。而对于被指证为凶手的宫永照,一定是异乎寻常的长。江利子却将宫永照晾在一边,她反倒坐下来,对着蓉子和几个朋友,聊天似的解释她的推理。


“其实这个案子说简单真的很简单,可是说复杂也真复杂。因为它总是违背一般人的常识,总是处在别人的思维误区中。自杀假象被识破之后,又是密室和时间差。看上去没有一个人能做到杀人、布置现场、发短信、移动尸体所有的步骤,可是当我换种想法,把案件分解为几个部分。就异乎寻常的简单,连最平庸的警官,也能推理出作案的是哪个团队。”


蓉子低声说:“你这样说很失礼哦。”刚才用排除法推理出清澄的,不正是铃木园子么?幸亏她到楼上去了。


小紬也离开圣旁边的座位凑过来:“那么江利子姐姐什么时候发现真正的凶手呢?”


“其实很简单,首先被怀疑的有三个人,被摄像头拍到的两个:宫永咲和两点后穿男式校服的人;还有一个,一点半左右被小春目击到的另一个穿男式校服的人。除了宫永咲,另两个神秘人虽然衣着相似,但不会是同一个,她不可能第一次没有被拍到,第二次却堂而皇之出现。而且是在更为致命的时间出现。”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被目击,却没有被摄像头拍到?还有弘世堇,她上午还出现在监控,可是中午过后就再未拍到她。难道真的是闹鬼?”因为兰不在,哀才敢提出这个话题。如果怕鬼的兰在场,她是万万不会提及的。


“你是科学家,不是巫女,还真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江利子耸耸肩:“监控里找不到人,原因很简单,摄像头出了问题。”


“不会吧?”这个答案显然不能服人,“摄像头有问题的话,怎么会有的人拍到,有的人没拍到?难道摄像头也会挑人?”


“如果有人在摄像头启动之前微调了摄像头的角度,留下一个拍不到的空隙,知道这种情况的人在走过摄像头的时候按照这种方法通过,就可以不被拍到。至于是否如此,水野叔叔现在可以让人去测试一下。”江利子故意提高了一点声音,让离她不远的水野部长能够听到。


不用水野部长吩咐,两个警察已经飞奔而去。江利子并没有等他们的测试结果,她继续说:“至于谁动了摄像头,很简单,一定是两个躲过摄像头的人的其中之一,而物证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她看着桌上塑胶袋里那块沾着灰尘的手帕,“摄像头打扫得再干净,也一定有细微的灰尘,比对一下,结果就分明了。”


她轻描淡写的话,又让两个鉴识人员赶忙跑上楼。


“你是说弘世堇?为什么!”灰原哀震惊的问话也代表了水野耕助的想法,这比江利子指出宫永照是凶手还有让他吃惊。


没想到他得到这句答案:“我只陈述事实。至于原因,我还是不想说。”




警察和鉴识人员跑回来,对着水野部长耳语几句,他们的神情很明显,摄像头上有细微的痕迹,和手帕上的灰迹吻合。摄像头的确被动过。而且据测试,摄像头下右边靠墙的地方,有十厘米左右的空隙,身体苗条的人,只要贴着墙走,就可以完全不被拍到,直到走出摄像头的摄像范围。


“弘世堇没有被拍到,是因为她动了摄像头,而那个被小春目击到的人,一定目睹过弘世堇的行为,也目睹过中午过后,弘世堇奇怪的行走路线。当然,以她的聪明和对弘世堇的了解,很快就明白了事实情况。于是,她也用这种方式掩藏行踪,她就在镜头前隐身了。”


“宫永咲、竹井久,还有那个巧妙隐身的神秘人,那你如何判断三个人各自扮演了什么角色?”小紬真是个好学不倦的好学生。


“刚才不是说了么,一旦推理出个人无法完成这个案件,只有团队作案,就很能明确方向,轻松锁定清澄。再通过大星淡的证词,以及宫永照的旁证,弘世堇约大星淡在控室见面,共同推演宫永姐妹的牌局,可是不仅是宫永照要去比赛的前夕,直到两点的比赛开始后,她却违背约定,一直没有不露面,也就证明她死在两点之前。那么第三个人,也就是竹井久不可能杀人,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我们剩下的工作,就是找到证据,确定杀死弘世同学的,是宫永咲,还是神秘人。当然,她已经不神秘了。”她用挑衅的微笑着看向宫永照,“她就在我们面前。她利用宫永咲离开之后的间隙,杀死了被撞昏迷的弘世堇,而后伪装好现场,若无其事的回到白糸台的控室。速度之快,以至于一点五十大星淡到达控室的时候,看到她敬慕的学姐正淡定地坐在里面,等待比赛。”


“这里有警察,有律师,你这样信口开河,我可以告你毁谤。”即使说着话,宫永照依旧面无表情,她深不见底的眸子,永远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无论是宫永咲颤抖的嘴唇,难以置信的眼神,还是一旁大星淡惊惧的表情,都无法动摇她半分。


作为律师,蓉子谨慎地问道:“可是宫永咲同学的确推了弘世同学,让她的后脑撞在茶几角上,这可能会引起死亡啊。你又是如何判断出真正杀死弘世同学的不是咲,而是那个穿校服的神秘人呢?也许她只是去了休息室,看到死去的弘世堇,然后什么都没做就吓得退出来呢。更何况,你又是怎么判断那个神秘人不是其他人,就是宫永照呢?”


“当我和静留进到房间,看到那桌麻将的时候,我明白了三分之一。当我看到宫永照进来的行为后……” 她眼睛带笑,锋利地睃了照一眼,“……我又明白了三分之一。当我来到永水的控室,看了小霞她们录下的比赛录像。什么都明白了。从此以后,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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