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之二◆

乃梨子着上夫人准备的橙红色浴衣，站在大宅的庭院里眺望星空，也许是这两年长高了的缘故，志摩子的衣服穿在身上竟意外合身，看着换装后的乃梨子，夫人露出的愉快表情就像得到了一个新女儿。可乃梨子却完全高兴不起来，末班车时间已过，志摩子也许不会回来了，主持和大冢师傅亦没有踪影，贤文叔叔却像早有预谋，趁主持不在家才跑来横扫晚饭，也许是想避开双亲唠叨僧侣修行的问题么，可单单是夫人一个，都够他受的了。

如果哥哥真能信守诺言接手家业，志摩子该会轻松不少吧，乃梨子想，那个人啊，总是考虑得很太多，多得像在自寻烦恼，一路笨拙又倔强地遵守原则而活，片刻不曾松懈，看着就让人心疼。

乃梨子叹了口气，蹲在鲤鱼池旁边，探头去看自己脸庞的倒影，看着看着就拨弄起水花来，堵塞的心绪于动作往复的过程中畅快地泄进了池水。

因为出神，水越拔越猛，亦未发觉。

有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按住了乃梨子的肩膀。

咦？

以为是期待着的人，乃梨子赶忙转过头，开心地喊道：

“志摩子！你回来了？”

“嗯？老夫与小志摩没那么像吧。”说话的是一把沉稳带点沙哑的男声。

“啊……！？”

乃梨子的眼睛霎时瞪圆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大冢师傅。身躯宽大的他穿着深灰色和服，连大肚子也包裹得极其和雅，他正一手扶着腰带，一手慢慢摸着往后梳得齐整的灰发，稍凸的后脑捆起了一条小马尾，方方的脸上挂着和蔼的表情，凭灯光和月亮的映照，乃梨子感到了大师炯炯有神的目光，虽然看着亲切，却是个深邃的人。

大冢师傅走过来，也学乃梨子一样蹲在池边，一言不发地用手拨水，池面被波纹搅得碎乱，月影也破裂成块。乃梨子有点紧张，盯着水波在肚内搜索开场白。

“阿诺，师傅今天是去了看雕刻佛像的材料？”

“对，附近有工匠收购了一批很漂亮的黄梨木，专程去看看。”大冢师傅答道。

“太好了，那尊布袋罗汉佛就是用黄梨木雕的吧？我看过清代的一尊童子弥勒佛，雕料也是这种木材。”

“哦，你是说去年东京苍边家族对外开放私人藏品时展出的那尊佛像？确实，清代早期流传到民间的多是金铜佛像，能传到日本的木雕就更罕见了。”

“那场展览老师也有去么？另有尊大型文殊菩萨雕像也很美啊。”始终是佛像爱好者，乃梨子庆幸话题顺利打开了，虽然紧张，但到底是个好开始。

可当她还想继续接下去，大冢师傅却冷不丁抛来一句：

“你有什么烦恼吗？”

乃梨子心里一紧。

“虽然心思不在这里，手却在扰乱池水的安宁。这个池塘，大概就像你的心一样不平静吧？”

乃梨子垂下眼睑，放在膝头上的双手摩挲着浴衣，她忽然很想对这个人求助，却说不出口。

这么多事情，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很多时，人下意识说出的话，作出的事都会泄漏真心。”大冢师傅停止了玩水，“人心的模样会投影在他所面对的事物上。”

“就像，雕刻出来的佛像会反映制作者的心？”乃梨子接话道，看向了身旁的老者，大冢师傅对之微笑，拍了拍少女的脑袋，似乎挺满意。

“心不宁则水不静，泥起池浊，遮蔽了视线，迷惘就愈甚了，迷闻经累劫，悟则刹那间。”师傅站起来甩干手上那点水滴，把双手收在衣袖里，看向天上的明月，“可是呢，镜虽非悟具却乃迷具，但能执迷地凭心而行，倒可领悟更多的东西，也包括你自己真实的想法啊。”

看着大冢师傅安然的神态，乃梨子的确感到池水在逐渐平静，池中的月影渐露本形，两人的倒影慢慢晃动，直至成为能看清形貌的整体。

这刻，主持已在走廊那边呼唤了：“老灯！赶快过来！”

大冢师傅回应一声，转头要走，乃梨子却立刻站起身了，她大声喊道：“请等一下！”

对方闻言止步，转身站定等候，身后蜜糖似的暖灯勾勒他沉稳的肩线，老者展露的笑影深锐，确是琢磨不透。

乃梨子轻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走至跟前，先与对方交目，再直直往下鞠躬，趁涌起的果敢未消，将堵于胸口的话语道出：

“忽然说这件事很唐突，但是我，我自小的心愿就是成为佛像雕刻师，虽，虽然现在对雕刻工艺一窍不通，可我打算毕业后报考东京美大的雕刻系，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在这段时间跟随大冢师傅学习，可以吗？”

略显结巴但语速奇快地言说完毕，乃梨子的心已扑通通得几乎跳出，稍顷抬头，没有志摩子打理的刘海这时倒嫌长了，遮住了有限的视线，她只好忐忑地等待老师傅的回应。

“那好，暑假再来这找主持，他会告诉你我在哪里的。”

意料之外的干脆，确认得到对方的首肯后，乃梨子一把甩起脑袋，不敢相信似的捂着嘴，大冢师傅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等你拜师也太难了啊，小丫头。”

“你答应了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谢谢老师！”

乃梨子一时雀跃不已，极兴奋地欢呼着，可主持不解风情的催促接着杀到，一浪猛似一浪，年少者听后赶紧抢白：“请再等等好么！我还有东西要给你啊，那是志摩子准备的赠礼！”再次以超高速完成了发言，乃梨子急急忙忙想往走廊上跑，可大冢师傅阻止了她。

“不用，那由你收下就好。”

“可是……”吃惊之余，乃梨子满脑问号。

大冢老师拍拍她的肩膀，走上黑木铺设的长廊，别有深意地说：“就当是藤堂家和我的见面礼吧，小梨。”

毕竟是直快之人，乃梨子这时也不推辞了，她露出感激的笑容，往师傅渐远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没问题的，她想。

只要听从内心，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跋：

看看日期好像又到了更新的时候{:4_351:}

莫名其妙就会忘了这就事的作者似乎很没节操...{:4_330:}

一期一会的自槽：

会想到最后那段话的梨仔果然是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小魔头{:4_342:}

感觉她与圣祖父某些方面也挺像，不过祖父是外man内少女的纠结体，阿梨则是赤果果的真汉子{:4_365:} ~

白家都是打着姐妹的旗号玩夫妻爱嘛?

圣志=因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所以同血bobo是正确的

志乃=我能与你同枕与你接吻可我们始终对外宣称“我喜欢你但这不是爱”（玖我病传染）

再想想：

比起百面相辈急缓+刹车的元气组合——玛利亚历算起的山会四代，三位萝莉乃瞳菜，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阿...{:4_386:}?

若蓉子女王辈是手腕高明笑里藏刀，四届简直是不折不扣的黑社会组合...{:4_354:}

歇斯底里辈每人的妹(姐?）依赖症都超严重的，喂，拜托请自力更生一下好吗{:4_332:}

last回马枪

大冢某人你和主持到底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