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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新章】- 流年

Ch. 0

我叫巡音流歌，大学毕业顺利考到规划师的我，成为一名每天往返于市政厅和住所的苦逼公务员。

如果基于兴趣考量，实话说我更乐意做建筑。设计於我而言有一份乐在其中的快感，当自己的想法付诸现实并且得到肯定的时候成就感是不言而喻的。只是建筑这行天才从来不缺，我不是什么天才，没什么自信能够竞争过已趋饱和的建筑行业。相对而言城市规划目前是妥妥的铁饭碗。

我家那对爹娘供完我高中以后就放牛吃草，只管着我家那一亩八方地，自诩神仙眷侣，除了每月一次的通话之外基本上完全断了联系，我得完全自力更生。

所以有饭吃才是重点。要理想要浪漫的十之八九早就在街头饿死。我承认我是个现实主义的人。

相对於空虚度日，我更希望生活充实。因此加班熬夜什么的对我来说完全不是什么困扰的工作形态，何况城规的任务周期都不短，一条产业道路的规划整合就可以精雕细琢个一年半载，需要熬夜的时候其实不是为了赶工作进度，而是为了创造更多的可能性。毕竟设计这种事，永远没有最好。

我的学贷还没有还完，因此目前还没有什么长期打算。我的租房在新宿区，一套典型的日式套房，一房一厨一卫，拉开门就可以睡。一个人住正合适，两个人也不会挤。

我之前的室友是初音未来，今年准备升大二，一个我始终不太敢相信能考上早大的笨蛋。

我名义上的恋人。

确定关系时我高三，她初二。认真算的话说起来我们已经交往近五年，但其实我没什么太大感觉。

大概总是不常见面的关系吧。我高三毕业后离开我们的出生地来到东京读大学，联系的方式基本上只有短信，电话不太打。

我不太擅长表达情绪，对我而言现实才是考虑的首要问题。因此和我打交道的人基本上觉得我低温冷淡，因为我是属于没必要的事情绝不做的那种。我怕麻烦，我无法理解情绪泛滥的人，路上见到一个乞丐都要同情老半天，我又不是他的谁，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而未来吗。要说不在意，也并不是。我知道我是喜欢她的，下意识不会想去排斥她缠上来的手臂，温软的声音，以及漂亮的天青色眼睛。刚认识她的时候天然又好骗，直到后来相熟以后发现她其实胆小又倔强，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去做，但又害怕遭到拒绝于是找了很多个理由和借口去说服自己和别人。这种人很笨很单纯，明明骄纵到天上去，偏偏又很有自觉地隐忍得让人难过，不管是和我告白时还是我大二她请假跑上来见我时，我总为她的固执感到幼稚又无奈，同时在心底铺洒开一片细碎的疼痛。

我不太能将那种感觉描述出来，既然描述不来就干脆不要描述。我不知道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很多时候认定那件事情是麻烦透顶的我不可能去做的，偏偏当事人中有一个初音未来。我于是叹口气去做，事后未来总是抱着我说对不起，我想说有什么好道歉呢，其实正常的情侣谁为谁做什么本来就是当然的，根本就不会在意吧。我于是转过身去轻轻吻她，试图以这种方式告诉她我并不在意。

可这种行为本身就和我的个性产生巨大的矛盾。

偶尔会很厌倦这样冷淡的自己，除了自己的事情之外像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一样。

Lily之前说和我做朋友很辛苦，做什么事都得讨价还价一番。

那也许我这种人根本不合适做一个合格的恋人吧。

大三大四就已经在外独自租房的我，某天晚上回到家中重新面对独自一人的生活，原本应该非常习惯而且感到愉快，但我忽然对自己感到极端厌恶。

一个星期前未来说要搬回学生宿舍，理由是这样比较方便。

“已经麻烦到连我这里都住不下去的地步了吗。”

我有些烦躁地靠在墙上开口。

“也不是……只是，总感觉住下去的话对流歌很抱歉……”

“现在对我抱歉，我高三时被你烦的要死的时候呢。”

“……对不起。”

“别道歉。”我突然觉得很累，连抬眼看她都懒得，“也好，反正你在这里也是白吃白喝。”

“我也有帮你打扫好吗。”

她睁着眼睛，嘟着嘴看我。吐槽时的一贯口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我揉了一下她的头，“那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搬东西不是。”

“明天流歌不是要上班吗？”

“怎么，打算自力更生？真难得啊。”

“哪有，我不是一直很独立。”她抱住我的腰，“明天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忽然失去了所有说话的力气，起身关灯。“那随你。睡吧。”

后来我想我或许下意识同样是觉得这件事是麻烦的，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回答。

但是其实或许再坚持多一个回合我大概就会败下阵来了。

因为对方是初音未来。

然而最终我们都输给了自己的性格，所以才会失去继续和你相处的机会。

我倒在榻榻米上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手机在口袋振动了一下，我知道那是你的晚安短信。

可是我连回复这种动作都觉得麻烦了怎么办。

我伸手捂上眼睛，想赶快就此睡去，这样就感受不到手上触到的一片软弱水泽。

【TBC】Ch.0 -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