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rsz 于 2013-7-26 13:45 编辑

【流年】

Ch. 1

下班时我接到Lily的电话，约我去她店里坐一坐。

我想说没什么事，于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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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是我高一高二两年的室友，严格上要说是青梅竹马也不能不承认。虽然我更愿意将其称为损友，但其实我们俩在某些方面是很合拍的。会认识是因为两家住得近，我爹和她爹整天拄着锄头梗着脖子为谁家今年的收成比较多争得死去活来，我娘和她娘则在房里论茶，组合成一个很诡异的家庭形态。

也正因如此，我们两个做女儿的不约而同遭到被家庭放逐的待遇，其实没什么好奇怪。

我压根一点也不担心，我家和Lily家那两对玩世不恭的爹娘，一定比我们过得更逍遥。

Lily大我一年。本来应该叫姐姐或者学姐之类的，但是她压根没有什么值得令我这样称呼的地方。

对读书没什么兴趣的金毛从小就是不良少女，初中时已经打遍了我们那区的所有中学，确立了她无可撼动的大姐头地位。彼时的我经常被她拉去厕所帮她上药，动不动疼得龇牙咧嘴，心情很坏的我毫不客气地把酒精棉压在她的伤口上。

——反正是自作自受。

但好在小事接连不断大事无伤大雅，顶多被请到办公室教育处分记过，最严重的一次是因为聚众闹事，把友校一个正要调戏但结果调戏未遂的地痞男生打断了腿，赔了钱后学校象征性地记了她一只小过。真正违法犯纪的事情Lily没碰过也不会去碰，起码我还是妥妥地相信她这一点。

再说了也是托她的福，我初中和高中过得简直一整个自由自在。外面的传言是“那个巡音可是那个金毛罩的人！”

于是除了同班同学之外，其他班或其他学校的同学都对我敬而远之，想到刚升高一时抽屉里每天七八封奇怪书信的日子，连丢到垃圾桶我都觉得浪费时间。

因此你根本无法想象我究竟多感谢Lily这一点。

Lily高三毕业之后整整两三年杳无音讯。我偶尔会想到那个金毛不良，无聊时打过一次电话结果已经是空号。郁闷地想说要保持联系的可是你啊。

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有一回问起，我爹说Lily似乎自己一个人出国去了，Lily最后一次回老家的时候和她爹闹了点不愉快，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我哑然想这家伙真是不良透了，直到我大三那年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那个不良少女在电话那头笑得振聋发聩，“巡音流歌！我Lily大人回来啦！”

说实话，那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直接挂掉电话。真心的。

“再以这种音量说话，只要我听力受损你就等着被我告到倾家荡产。”

我把手机拉远一点，努力忍住不挂掉电话的冲动。

“怎么这样，那么久不见还是这么冷淡啊！”她在电话那头嚷道。

“少说我，你那么久不见还是那么吵。”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性格这种事本来就很难改变的。

“哎呀哎呀，听说你现在在东京？”

“你怎么知道？”

“打个电话回家不就知道了。”

“你居然还有脸打电话给你爸妈。”我的震惊发自真心。

“……啰嗦。再说我现在可是光环满满的海归。”

“不就是个王八，有什么好自豪的。”

“……你很烦啊流歌！”

后来我们两个在她新开的Pub里头见了面，得以了解到Lily这几年的生活。听完之后我觉得老天爷在安排Lily命运的时候一定是打着瞌睡的。

连一句“How are you”都不会说的Lily跑到了澳大利亚打工。更匪夷所思的是她没被饿死和冷死，而是被爆发户——某个日裔的少年农场主以“你是金发我是金发又是同乡真亲切啊”这种破理由看上并且当场签下了日薪800美元的合约，到最后竟然亲热到都以姐弟相称了。

现在名义上坐拥一个一百多公顷的农场五分之一的股份，当年的金毛不良整个一脱胎换骨成为新时代的富婆。相对而言我这个高三时睡眠严重不足最后终于考上东大的资优生，还在极度苦逼地烦恼现在的生活费和以后毕业的学贷还款问题，可见人参果然扑朔迷离。

“你怎么不在澳大利亚结婚算了。”

我抽了抽嘴角，根本不想掩饰内心千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的心情。

“哎哎，我只把Len当弟弟而已哦。”她一脸正直地说，“再说了相对Len而言我觉得Rin更可爱啊！”

“你就这样跑回日本不觉得没有良心吗。”

“不会啊？反正他们说以后也是要回日本的，就让我先过来打个基础。到时候介绍你和那对姐弟认识，长的真的超～级～可～爱！”

彼时的我飘动的唯一一个念头是，要怎么把Lily从小到大欠我的人情换算成金钱，寄一份账单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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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车熟路地摸进“LLR”二楼最里面的某间包厢，金发不良正在大汗淋漓地玩跳舞机，摇滚的音乐声吵的我很不爽。我自己从小冰箱里面拿了一瓶可乐，倒在沙发上看着她终于跳完最后一个音符，金色发丝扬过来朝我眨眨眼。

“嗨，流歌。”

“有事吗，怎么突然想到叫我来。”

“哎呀哎呀，该这么问的是我才对吧。”

我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她。

“和未来吵架了？”

“没有啊。”

我说的是实话。除了她主动要求搬出去以外……我们之间的交流很正常。晚安短信也还是有的。

对于巡音流歌而言，“初音未来搬出去”这种程度的不快我很快就冷静下来。得以恢复单人生活对我而言其实减少很多麻烦。我没有追究原因，懒得追究。后来我采取的策略是我想说一切随她高兴就好，我没有想太多，也许是不敢想太多。

和未来的事情Lily早就知情，当初告诉她的时候她很没礼貌地把酒喷到我的脸上，我怒得直接摔了她店里一整箱的Vodca。

“你这种冷血八爪鱼会有人喜欢？世界简直要毁灭了……”当时Lily是这么说的。她和未来说起来比我还早认识，一个劲地感叹未来所嫁非人。

我当时心情很坏地说又不是老娘告白的，她非要黏上来我有什么办法。

然而现在有时候我会想，我这种令人讨厌的个性，Lily在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也说不定。

算了。我抓抓头发，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但是我比较在意的是Lily为啥会这么问。

“未来不是搬回学生宿舍了吗？”

“所以？”

“所以问你啊。”Lily一脸无奈地望过来，“之前未来不是黏你黏得很紧吗。”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我开始烦躁，“她喜欢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当初我说住我那里也只是希望帮她省钱而已。”

Lily看了我半晌，喝了一口酒然后笑得让我有拿酒瓶子往她头上砸过去的冲动。她哈哈大笑着说恋爱中的流歌还真可爱啊，从小到大都没看过你为这种事情生气啊。我回她一句闭嘴，这种事还不值得我生气，再说未来上大学之前我们不也只是短信的相处模式吗。

那是因为之前客观条件不允许啊。她悠悠然再抿了一口酒，现在明明有可以掌握的可能性但是流歌你却让它丢失了……你肯定觉得自己身为恋人很不合格，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觉得怎么做都很麻烦而且不合适吧。

混蛋这死金毛什么时候说话的命中率也这么高了。

我说啊，流歌。Lily抬头直视我，我一直没太问过你这些事，但是你和未来交往那么久了，加上你大学她高中你们根本没见面的情况下，她对你是什么，你对她又了解多少，这些你有想过吗。

我说不出话，撑着下巴看着她。她最后叹了一口气说，我之前就说了，你这人自私又冷漠，和你做朋友很辛苦。现在看来，喜欢上你的人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得以想起来高三时她扑进我怀里第一次亲我的唇，略微冰凉带着点不安的颤抖。她说我们交往吧，我会很乖的。我想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有什么好呢，你看现在还不是自己搬走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对Lily说是啊其实我没什么地方值得她喜欢。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天青色头发眼眸味道，幼稚的时候麻烦得让人无奈，倔强的时候固执得让人难过。抱过来蹭我的时候一声声叫我的名字确认我的存在，睡着的样子天真自大。

——因为你这笨蛋，

——我快对自己没有办法了。

【TBC】Ch. 1 -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