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结衣挑好食材时,便利店墙上挂着的钟表的时针刚刚偏离5点。外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聚成大块的乌云压着房顶,近得触手可及。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不约而同地猫起身子呈冲刺姿势。
大雨随时可能倾盆而下,等待漂亮的收银员小姐找零的结衣也注意到了这糟糕的天气。很可惜我们并未带伞,导致她那原本就过分正经的脸上现在如同即将破产的老板一样写满了不安。我没有说话,只是埋头继续按手机。虽然很想直接装装傻或者调侃调侃她,不过在陌生人面前,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维护金发美少女的尊严。
手指在屏幕上动的飞快,我迅速退出浏览米拉库露的网页,偷偷点开相机,神情自若地拍下此刻结衣的表情。
等等该怎么对这照片动手脚呢。我按下锁屏,把手机塞进口袋。放过调戏结衣的机会是不可能的。
想象着之后结衣气急败坏着要夺我手机的样子,我知道我没法压住我上扬的嘴角。
出了店门,空调的冷气被阻断。“啊,好闷…”我出声抱怨着。
“快点回去就好了。”结衣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朗姆提子好像没买。”不想顺她意,想拖时间等下雨让她不高兴,我扭头就往便利店里钻。
“家里冰箱里还有。”后衣领被拉住。
咳,才不会轻易妥协,“我想吃pocky了~”冲着她撅起嘴,我摆出撒娇的神态。
意料中的手刀落在我脑袋上,但并没有痛感,“想的美,我不会买的。”结衣表情有所松动,自耳根起的红晕迅速爬满整张脸。现在的她想到了什么,我很了解。
“咦,结衣的脸好红。”调戏现在的结衣最有趣了。
等待着她作出可爱的反应,我凑近她,努力地让自己摆出严肃又无辜的表情。
以往的暴力行径迟迟未发生,结衣侧过头并不看我,我还在思考这是什么情况时,右手被一团热乎的柔软物包围。
“别发呆了,快点走。雨下起来了。”结衣语气平平淡淡的。
等踏入公寓楼下时,雨势已经形成完全体了,嗒嗒的雨声让人觉得很烦躁。一路上我们不可避免地被淋湿,好在不至于狼狈到衣服可以拧出水的程度。
被牵着一路跑回来,直到刚刚结衣才松开手去整理已经乱糟糟的头发。我只觉得脸部发烫,不是大概,我肯定现在自己脸很红。要是结衣问起,
我想我大概可以用运动后搪塞过去。
多久没被结衣牵着走了呢,好像也没有很久,被牵着走的次数也不是手指头加脚趾头就可以数清楚的个数。近的就是前些天还因为骚扰偶然遇到的一位萌妹子而被结衣死命拽走。远的大概得追溯到自己第一次认识结衣。关键词是迷路,大哭,牵手,回家。然后发现两家住得不远,一来二往的就熟络了。
只是被牵了一下就脸红,真没出息。我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
湿漉漉地进了门,体贴的灯里ちゃん表示已经在浴室替我们放好了热水,以防我们感冒。而最可爱的千夏ちゃん冲到结衣面前捧起她的手对她
“嘘寒问暖”,完全无视了同样境遇的我。这种差别待遇简直没天理了啊,旁边这位面瘫少女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啊,感觉糟透了。
我自顾自脱鞋冲向浴室,扭头对结衣咧嘴一笑,“啦啦啦,我先进去洗澡啦。”身后千夏ちゃん喊着京子前辈真是的,我充耳不闻。
虽然听到外面千夏ちゃん和灯里ちゃん表示担心结衣感冒建议她进来和我一起洗,但结衣一向不愿意和人共浴,我得以独处片刻。
要打起精神欺负灯里啊,有了明确目标,我迈出浴室精神抖擞。
结衣也洗完出来了,外面的雨势不见减小,还时不时伴随着闪电和雷声。我全神贯注地盯着火锅里的食物,想要趁千夏ちゃん不注意时下手。可惜手都被敲肿了,我鼓着嘴满脸泪地看着她。
雷声愈发的响,我们四人的注意力都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这是悬疑小说的开端。”,我压低声音让她们注意我,“接下来我们一个一个的消失,先是我,再是千夏,最后是结衣。”
“灯里呢?京子ちゃん是故意的吧!灯里各种意义上都被否定了啊!”
“嘛,这种小事不要在意。”
“才不是小事啊!”灯里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一篇漆黑。
“停电了啊…”
“千夏ちゃん怕停电?”结衣的声音。
“呃…还好。没有呢。”
“快亮灯吧!”欺负灯里欺负灯里,我默念。
“灯里才没有这样的作用啊!”
“嘿嘿。”
“灯里好想厕所啊。”
“现在更有悬疑气氛了。灯里ちゃん都已经立好flag了呀。”
“京子ちゃん不要这样子啊,灯里真的想上厕所了啊。”感觉灯里ちゃん都要哭出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灯里忍不住冲向厕所,结果撞墙负伤。不忍心再欺负她了,世上最后的好孩子。我满是内疚。
啊,好闲。我闲得发慌。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屋内的大致摆设都可以看清楚,几个人的位置也很好判断。还是调戏结衣吧,这么想着,我人已经凑过去趴在她身上了。双手分别紧紧抓住她的袖子,我尽力让自己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千夏ちゃん?”
“…”猜错的,就算猜对我也不会做声。
“怎么了?因为太暗,所以感到不安吗?”结衣说着将手伸向我脑袋。
这下总能发现自己搞错人了吧。
毫无预兆的,明显使了几分力气的拳头落在脑袋上。“好痛!”我脱口而出,“突然之间做什么啦?!”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好过分,竟然对着女孩子挥拳。”我不满地说。
“够了,给我老实一点。”
“……”,屋里太暗,我看不到结衣的表情,“没办法呢。”我低下头,暂时妥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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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烈日高照,持续多天的高温天气依旧盘旋在我们小镇。娱乐部四人都在各自干自己的事。灯里ちゃん昨天生病请假,现在正认真地在抄笔记。而千夏ちゃん准备了一堆彩色纸条折星星,一颗接一颗地扔进一个精致的玻璃瓶里。
大概是要送人吧,我抬头看了一眼玻璃瓶后视线又回到手上的书本。我很庆幸娱乐部并不是个正规的社团因而没有空调,因为此刻娱乐部捣乱的根源的体力被压榨干净,正绝望地瘫在桌子上。
我翻过了一页,书中恶俗的三角恋剧情一点都不吸引我,但还是坚持看下去。
“结衣…”金毛动了动,有气无力地叫我。
“怎么了?”这女主优柔寡断的样子真让人不舒服,我又翻了一页。
“明天晚上我想吃火锅。”
“…”我在消化这句话,信息量略大。我合上书,思考是要先吐槽她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下住我家,还是吐槽她一副男主人的样子。不对,不对,呸,什么男主人,是小孩子,我应该吐槽她这副以为向妈妈讨食的样子。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京子的要求,千夏ちゃん已经站起来激动地对京子进行谴责,“京子前辈怎么可以老是麻烦结衣前辈!结衣前辈一定不能答应,不能老是纵容京子前辈。”说着说着脑袋一扭,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也不想答应的啊,都是京子死缠烂打啊!才没有纵容啊!”虽然很想大声反驳,但此时重点不在这。眼睛飘向京子那边,啊啊啊,早知道不看过去了,京子又在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感觉没法拒绝啊…算了,答应好了。
我微笑着向灯里开口,“灯里ちゃん明天和千夏ちゃん来我家过夜吧?一起吃火锅怎么样?”
“好呀。”灯里ちゃん报以微笑。灯里真是好孩子。
灯里ちゃん和千夏ちゃん很早就来了。我食材都还没准备,表示歉意后便拖着一只硬要跟去的金毛去便利店。京子基本都在按手机,浏览关于米拉库露的网页,偶尔会抓过几包有送玩具的零食要求我买给她。
“你是小学生么?”我白她一眼后继续挑食材。
买好东西后,发现外面随时可能要下雨。真糟糕,没带雨伞。旁边这只金毛还一个劲嚷着要再进去买东西,烦死了,买什么pocky,才不会再被你骗着玩pocky game。
“咦,结衣的脸好红。”金毛的脸凑近我。要镇定,要不然又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脸颊突然接触到冰凉的液体,我略微抬了抬头,“别发呆了,快点走,雨下起来了。”我拉起她的手赶紧跑了起来。
跑到公寓时都湿透了,都怪途中京子一直在发呆,拉着她也跑不快。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京子心情不是很好,行为很反常。但看到吃火锅时的她,我觉得我大概是我脑子反常了。
外面暴雨不停,打雷不断。我前一刻还担心会不会停电,后一秒真停了。短暂的沉默中,我低头咬了口调羹里的豆腐。
没了光亮,京子欺负灯里ちゃん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会遭报应的啊…我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灯里ちゃん喊着我忍不住了便咚咚地跑向厕所。脚步声后伴随着更大的响声,灯里ちゃん被墙壁击倒了。神啊,遭报应对象你确定没搞错?我深感无奈。
电力还是没恢复,我正在胡思乱想会不会停一晚上,那火锅怎么办,洗澡怎么办,怎么这么倒霉。突然有个人紧紧地抓着我,并且整个身体压在我身上。嗅到自家的沐浴露味道,是京子?我顿时感觉脸部发热,下意识想要躲开。不,不可能,她不怕黑,或者说什么都不怕吧…第一反应立刻被思考后的结论取代,放松了警惕,我基本确定地喊出这人的名字,“千夏ちゃん”
“…”没有回应。是太害怕了?
“怎么了?因为太暗,所以感到不安吗?”我向她脑袋伸出手,想让她平静下来。触碰到的不是印象中蓬松的头发,而且蝴蝶结和柔滑的头发。啊啊啊,我几乎要喊出声,代替喉咙工作,我没有控制力道的拳头砸在她脑袋上。
“好痛,突然之间做什么啦!”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吓死我了啊。
“好过分,竟然对着女孩子挥拳。”
“够了,给我老实一点。”好热,脸滚烫的。
“没办法呢。”京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是生气了吗?我感觉就像被泼了盆冷水,不安的感觉像千万只蚂蚁顷刻爬满了身体。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喉咙也被穿透,发不出声音。我默不作声。
接下来的一个晚上京子都没怎么讲话,显得闷闷不乐。虽然来电时做鬼脸吓哭了善良的灯里ちゃん,虽然试图冲进千夏ちゃん浴室结果被制裁。
一个晚上我踌躇了多次想要问京子你是不是生气了,但看她的状态估计只会得到“嗯?生气什么?”之类的答案,只好放弃询问。
大概现在时间过了12点了,我还是没睡着,以往陪京子熬夜都熬成习惯了。旁边床上灯里ちゃん和千夏ちゃん呼吸声平稳均匀,我死死地盯着京子的背,希望她转过来。番茄混蛋肯定没睡。感觉又渡过了漫长的时间,她还是不转,我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被打的位置。
“京子,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声音还是有压低的,不想吵到两位学妹。
“…”还是不理我,太过分啊…
“我被你吓了一跳,”我顿了顿,继续说,“呃,害羞了,所以失手打了你。”我现在反而觉得很镇定。等着番茄的回应,我硬是把她翻了个身。
“噗…”番茄混蛋一直捂着嘴在笑,“我没有生气啦,你一晚上都愁眉苦脸地盯着我看,我怎么气得起来。”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自家的沐浴露味道又钻进鼻腔,京子双手绕过脖颈揽住我,“是害羞了吗?希望我不要生气那就不要害羞怎么样?”看不清她脸,可以想象出她此刻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
“不要凑过来,很挤啊。”我还是觉得脸部发烫。
“床就这么点大,我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