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卷耳 于 2013-8-17 22:12 编辑
五、生日快乐
这是场不错的表演,虽然没有什么俊男美女,但是热闹、幽默,夏威夷风情十足,对于每个慕名而来的旅游者,都能在这里获得观赏的满足感。
可是对于见多识广的静留,表演的魅力远不如身边的人给她的吸引力。看到一半,就借口头痛让夏树陪她离开了。
夜晚的沙滩,看不见广阔无垠的大海,而天上的星辰却如上帝倾倒了珍宝,叮叮咚咚,星星点点,光辉灿烂,似乎一伸手,就能摘到一颗宝石。
她们把热闹甩在身后,耳边只余涛声阵阵,分外的静谧安详。
“跟我一起出游真的很讨厌哦。”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一段路,静留终于笑着打破安静,“因为我,害得你表演都看不完。”
“没关系。”夏树在黑暗中低声说,“你头痛好点了?”
静留的声音也同样低沉,更多了几分柔媚:“不知道呢,要不你摸摸看我是不是发烧?”任何人都不会拒绝她,等到那只手抚上她的额头,她就可以趁机捉住了。
只要握住了她的手,在这种自然天成的浪漫环境下,面对的是倾国倾城的自己,何愁任何女人不坠入她精心编制的情网?在藤乃静留的掌中,纵是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
玖我夏树,我们不用把那两张床并为一张了,今天晚上,沙滩、大海、星空,就是我们的见证。
夏树清凉的手指果然抚上了她的额头,她也如愿握住了那只手。可是她听到对方清醒无比的声音:“藤乃社长,你并不发烧。”又补充了一句:“请你不要这样。”
“我怎么了?”静留委屈地说,“我什么也没做啊。”她的确委屈,她真的什么也没做。每当她要做什么的时候,总会被对方料敌先机,扼杀了进一步行动的意图。综合她这两天的经历,她真觉得这个女人是上帝、佛祖或是天照大神为了惩罚她昔日的风流而为她量身定做的克星,她真的像拿破仑遇上了库图佐夫,曹孟德遇到了诸葛亮,莱因哈特遇到了杨威利,纵使能纵横天下,也总是在对方面前讨不来便宜。
“对不起,我只是个很保守的女人,不习惯社长用平常对待女孩子的方式和我相处。”夏树软中带硬地回答,这个女人,真的很难攻克。
“我从来没有把玖我博士当做平常的女子看待,请您相信,我一向对您尊重有加。”即使心里气恼,她仍然风度翩翩。再尴尬的场面,她也能用温润如玉的态度化解。这也是很多女人在被她丢弃之后,仍对她心存好感,无法口出恶言的缘故。
静留不动声色地放开夏树的手,轻松地笑道:“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虽然如此,可是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感觉不做点什么,真的有些遗憾呢。”
“特别的日子?”夏树注视着她,语气与其说是疑问,更多的是试探。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静留笑眯眯地看着夏树,“今天可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哦,属于我们两人的纪念日。”
“你知道?”夏树冲口而出,眼睛里居然闪现出两朵小火花。
“当然咯。一年前的今天,你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今天是耳光的周年纪念日哦。”
夏树眼睛里的火花也如花火,一闪即逝,她偏过头淡淡地说:“是么?”
“你抵赖不掉哦。”静留晃着手机,她已经把千绘的视频同步到自己手机和云端,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可要好好保存,“我有证据的。”
夏树接过了手机,专注地看着那段视频,认真的程度好像在研究室里对着电子显微镜:“对不起,我手重了点。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心情不太好……”
“生日?那么说今天也是你的生日?”静留讶然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可以帮你庆祝一下的。”
“怎么庆祝?”
“给你一个浪漫的生日纪念。”说起浪漫,可是她的专长。她交往过那么多女人,可以说她不负责任,可以说她没有长性,可是没有一个女人会说她不浪漫。很多女人在分手之后会怀念,藤乃静留给了她们多么浪漫的回忆,甚至连分手都那么浪漫。
“什么样的浪漫?”玖我夏树还是像在实验室里那样富有科学精神,锲而不舍追根问底。
“很多啊。”静留完全不用思索,侃侃而谈,“一顿高级料理,一个豪华的生日蛋糕,一瓶1974年的红酒,还有你想要的任何礼物,珠宝、手袋、跑车……或者我带你到巴黎看走秀,到佛罗伦萨听歌剧,到开罗去爬金字塔,到洛基山去钓鳟鱼……如果你喜欢热闹,我可以马上包下最近的酒吧,请所有人喝酒,然后在半醉的时候跳上DJ台,让全场的人为你唱生日歌……”
夏树被最后一句话逗笑了,可她还是摇了摇头:“你不明白,这不是我想要的。”她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你总是用这样的方式讨女孩子欢喜,你没觉得这很庸俗?”
“是啊,我很庸俗。”静留莫名地沮丧起来,为什么她总是在这个人面前很挫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很庸俗。”夏树急忙说,又补了一句,“你并不是庸俗的人。”
看来这个冰山美人到底还是个温柔的人,听她急急的语气,还是有点在乎自己。静留重又获得了一点信心,柔声道:“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呢?”
夏树没有回答,她盯着海洋上升起的星星,那些星星闪烁着,挑逗着大海,与海面亲吻,像是一对心灵相通又若即若离的恋人,海面起伏,星空也好像随之摇曳。她兀自出神,而静留也静静地看着她的侧影,耐心地等候。
“也许只需要一杯酒、一堆火,还有一个爱的人。”夏树轻的几不可闻的声音,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着星空许下的愿望。
她看上去如此的失落。
她也许不知道,她的失落一瞬间打动了旁边的这个女人,何况这个女人在爱情方面的超感应雷达,已经扫描出失落之下的隐隐期待。
无论你怀抱着何等样的感情,这个夜晚,我都不会让你失望。
“你猜猜我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看着这个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握着酒瓶的漂亮女人,笑得一脸孩子气的得意,谁都没办法不喜欢。
“酒是我从当地人酒桌上拿的,酒吧太远了,不想跑。还有这油灯,是个看更的人借给我的,本来只想要一个打火机,没想到会有这么古老的东西。”以她的魅力,没人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玖我博士,你也应该帮帮忙来生一堆火吧。”
夏树不禁也被她感染得笑了,她虽然很少说话,但动作非常利落,很快地收拾好一堆晒干的棕榈枝叶——这是海边人特别为要点篝火的旅游者准备的——引燃了一堆小小的篝火。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我虽然不是你爱的人,就当我是个临时演员,客串一下吧。”
静留和夏树并肩坐在火堆边,静留举起了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即使是这样粗鲁的动作,给她做出来,也充满了妩媚的风情,正当夏树这样想的时候,就见静留狼狈地咳呛起来。夏树连忙跳起来蹲到她身后,轻轻地帮她拍背。
“这酒……好烈……”静留又咳起来,“我错了……你喝……要小心……”
夏树“嗯嗯”地回应她,可还是忍不住笑了。
“啊拉,亏我还好心提醒你,你还这样……”静留气得嘟起了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虽然连连道歉,可夏树还是咬着嘴唇扭过头,她实在憋不住笑。
静留也不以为意地笑了,面对美丽的女孩子,她从来是风度隽爽。她温柔地说:“如果我这样能给你的生日带来快乐,我很满足。”
夏树转眼看着她,在跳动的火光中,静留看到那双碧眼里是柔软的感动。
夏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她默默地接过静留手中的酒瓶,就在要喝的时候,静留又体贴地提醒:“小心,很烈的。”
夏树微笑着摇了摇头,也仰头喝了一口,这个长发飘拂的漂亮女人,喝起酒来帅气十足,从骨子里透出自然豪爽。“那个酒瓶口,我刚刚喝过啊,这么算不算间接接吻呢?“静留把这句话藏在心里,暗暗得意。
“这是当地人酿的菠萝酒吧,虽然很有水果香,但的确很烈。”夏树看向静留,带着浅浅的笑意,“难怪你会……”
“忘掉它!”静留一本正经地说,“忘掉刚才的情景!”
“好,好……”冷峻的玖我博士今天的脾气格外好,“可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忘的,永远……”她喃喃地说。
“如果这能让你记住我,那你就记住吧。”浪花轻抚着沙滩,涛声如在歌唱又如叹息,即使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也拥有不可抵挡的浪漫情怀。她们也不说话,听着海浪的声音,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渐渐地有了些酒意。
“对不起……我是说……我去年打了你。”
“没关系,所谓不打不相识。”静留语气风趣地说,“何况任何庆祝都要听一声响,就当我给你庆祝的鞭炮声吧。”
夏树笑了:“那今年呢?”或许是一天的相处,也或许是大海、火堆和酒,她们的关系亲近了很多。
“诶?”静留环顾了一下四周,顺手就把手中的酒瓶扔进了火堆。
她真的只想开个玩笑,可是酒意让她忘了,酒瓶里还有半瓶烈酒……
“啪”的一声,酒瓶摔碎了,静留还没来得及笑,火焰已经呼地蹿起一米多高,燎到她的身边。
静留惊叫一声,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身旁的夏树已经抱起她翻滚到一边,到了安全地带,又急忙连声问道:“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静留只是怔怔的,她在她的怀中,那个柔软的女人身体,双臂的力量,清雅的体香,肌肤摩擦的触感……这个怀抱,和她经历过的所有怀抱都不一样,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遥远。这一瞬间她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不是因为她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女人终于入彀,而是那种感觉……好像是风尘仆仆的旅人终于在自己的门廊放下了旅行箱。
“你怎么了,怎么了啊!”耳边女人急切的呼唤让她猛醒过来,火焰腾腾的,映红了女人白皙的脸庞,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冰一样的女人,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
刚才的幻觉稍纵即逝,那个风流倜傥的藤乃静留又勾起了魅惑的笑容。谁说我要三天工夫?再难攻下的城池,我也只用了一天而已。
她轻摆腰肢,毫不费力地就将玖我夏树翻在身下,柔声笑道:“原来你也会为我担心,怎么样,在我怀中的感觉是不是美妙无比?”她低下头,在夏树那润泽粉嫩的薄唇上吻了下去。
就当她准备深入的时候,她听见对方喉咙里一声短促的惊呼。
静留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稍稍拉开一点距离,接着吞吐不定的火光,她看到那双绿眼睛里满溢着泪水,而泪水之下,则是毫无掩饰的失望和愤怒!
“你……”话还未出口,静留就被身下的人狠狠推开。她刚刚跌坐在沙滩上,就听见“啪!”……
这不是酒瓶碎了的声音,脸上的感觉却好似那火辣辣的菠萝酒入喉的烧灼,还有这眼前,怎么好像有繁星在游动……
所有的感官综合起来,都告诉她。在她去年挨了耳光的一周年纪念日,她再次以同样的方式完成了纪念。而且给予她这种纪念的,是同一个人。
是的,她被玖我夏树再一次狠狠打了个耳光!
脾气再好的人,对女人再温柔的人,也无法忍受这样一个结果,可是她没办法发火,因为她眼前的女人,正深深地看着她,泪水一颗颗落下来,落在细密的沙地上,悄然无声。
为什么她看上去如此的痛楚?
为什么我被她打了,却好像是我打了她?
天理何在啊!
她们就这样对峙着,能言善辩的静留,竟然一时找不出一句话苛责她,而夏树拭干了泪,转身离去。
就在夏树转身之时,静留好像听到她的叹息:“天,她是那么美,可以抵消多少罪恶!”
那一声,如泣如诉。
静留想追过去,可是停住了脚步。她被那一声叹息中的悲伤吓住了,这是何等样的深情,才会有如此的悲伤?
世上有谁,能够当得起这个女人的如海深情?
至少不是她藤乃静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