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maygroovy 于 2013-8-29 18:14 编辑

11.

時已入冬。

訓練課程已加快腳步，再過半年就是結訓之時，到時大家也得各分東西，朝彼此選擇的道路前進。

但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感嘆，身處戰亂之中，離別顯得更是淡泊。

訓練兵團照例在嚴寒降雪的氣候下進行了限時兩天的雪山野外訓練。

亞妮、三笠還有另名男學員被分在同一組，這樣混搭的組合，就是要讓學員們從中迅速培育出默契，在嚴苛的氣候和漫長的路程以及隨處所設的陷阱之中聯手破除障礙回到雪山另一邊的駐紮營地。

但亞妮真慶幸那個自大的男學員踩空了鬆軟的雪地而墜下山谷。一意孤行也不肯聽從自小長在深山的她任何一句建言，會被大自然吞噬當然是自找的後果。

從訓練開始就一直被他的步調拖著在山腳兜圈子，亞妮已經憋得一肚子火；更沒想到那傢伙在墜下山谷前奮力掙扎，差點把三笠也抓了下去陪葬。

亞妮甩出登山爪準確釘入樹幹中，將另一頭繩索拋給被一半身子掛在山谷邊緣的那傢伙緊抱不放的三笠。

「救、救我──」男學員重覆說著這句話，懸掛在外的雙腿不住亂踢。亞妮聽得實在厭煩，被男學員緊緊抱住不放的三笠臉色也鐵青著。

「不要再掙扎了。」亞妮出聲警告，但是男學員仍然瘋狂的掙扎著。

她一把拿起掛在三笠腰間的繩索，從三笠脅下穿過打了結然後迅速綁上樹幹做好補強，再讓那傢伙繼續掙扎下去，三笠身下的雪地也會碎散開來，到時兩個人都沒命。

「不要再掙扎了，再這樣你會掉下去。」亞妮又說了一遍，男學員始終沒聽進她的話。

注意到三笠身下的雪地已開始鬆陷，亞妮立刻繞到樹幹後方抓住了兩條繩索，背心抵著樹幹，懸著心等待墜下的一刻。

雪地塌落只在一瞬。

抓住繩索的雙手忽地一緊，男學員的慘叫聲在耳邊縈繞著，亞妮被那瞬間失速加重的力道扯得往後緊貼樹幹，她張口喊出了被男學員抓住的那個人，「三笠不准放手!」

釘入樹幹的登山爪突然鬆動，往下拉扯劃爛了亞妮的雪地大衣衣袖，爪上利鉤刺入了她的掌心。

刺骨的疼痛讓亞妮腦中一片空白，但她並沒有放開緊握的繩索，大吼著：「三笠快上來!」

忽然間繩索承載的重量變輕了。

一隻手啪地一聲搭在樹幹上，三笠的臉從一旁探了出來，劫後餘生的恐懼在她的眼中隱約可見。

亞妮吁了口氣，背心貼著樹幹滑坐下地。

更讓三笠怵目驚心的是亞妮手掌一片鮮紅的血及外翻的肉，上頭還釘著登山爪。

「…妳受傷了。」扶著亞妮坐下，三笠檢視她的掌心一會。

「亞妮，看著我。」三笠輕輕抓住登山爪，雙眼直盯著她，「看著我。」又說了一次。

就在亞妮聽從地望著三笠的雙眼時，掌心的薄肉忽然被用力一扯，椎心的劇烈疼痛讓亞妮甩開三笠滿地打滾，而登山爪已經被三笠扯了出來。

扶起亞妮，三笠拿出簡易的醫療包替她消毒止血包紮傷口，亞妮大口大口呼著氣，咬緊牙儘可能不發出吃痛的呻吟。

雖然能夠瞬間治療自己的傷口，但是這件事絕不能讓三笠知道，亞妮努力控制體內自發性癒合的力量。

三笠將傷藥和繃帶收好，忽然又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慎重地說：「謝謝。」

最近老是被三笠用這種熱切的眼神看著…亞妮撇過頭去，不敢與之對視：「…會救妳是因為只有我一人回去的話，艾倫應該會把我煩死，妳別想太多。」

聽見這句話，三笠的眼神立時轉為冷淡，低聲回應：「啊…是呀。」

讓亞妮坐在原地休息了一會，三笠抬頭看著越來越猛烈的降雪，半晌才問：「現在呢?」

被意外拖延了一陣時間，隨著氣候越來越惡劣，前方可視距離已縮短至1尺範圍，天色一片灰濛，再不找到下山的路徑或者避難的場所，她們可能就會凍死在這片廣大的雪林中。

亞妮不發一語確認了地圖上營地的位置和指北針的方位，但舖天蓋地的風雪幾乎將能夠辨識的方向路徑都遮掩住了。轉頭和三笠的視線相接，兩人內心都有了一致的答案，她們必須先找避難的地方。

三笠領頭走在前面。

亞妮已分不清是氣溫還是恐懼造成她不由自主的發著抖，可是三笠並不知道她害怕黑暗。

內心備感孤獨地邁步向前，每踏出一步，就覺得恐懼逐漸攀住自己的腳跟。

天色也毫不留情地由灰轉黑，而亞妮心中的恐懼已至極點。

「──救我!」 壓制不住的恐懼從口中竄出成了尖叫聲，亞妮白眼一翻仰天摔倒。

「亞妮?!」聽到聲響，轉頭已見亞妮腿軟昏厥，三笠一個箭步抱起亞妮。

慌張地拍打臉頰，三笠試圖喚醒她：「醒醒!不准睡!在這地方睡了妳就醒不來了啊!」

降雪仍在持續，沒時間猶豫了。

將行軍背包挪到胸前，三笠一把揹起亞妮，顧不得有踩空的危險，在雪地中僅可能迅速的移動。

「──救我!」亞妮發出淒厲的尖叫，跳了起來。

還不及看清周遭，一雙手突然從後環抱住她，沉穩而平靜的聲音響起：「別怕。」

這個環抱適時地安撫了亞妮的恐懼。

她看見眼前烈烈作響的火堆，還有乾燥而深幽的洞窟。

想起了她正在進行雪山野外訓練。

─三笠?!

亞妮轉過頭那一瞬間的詫異差點要把口水吐往三笠臉上，「妳、妳幹什麼?!」她用力推開三笠，讓對方跌坐在地。

被摔痛的三笠苦著臉，拍拍屁股站起來：「真沒禮貌，是妳突然尖叫，我才趕快─」

幹嘛不把話說完，亞妮接腔：「趕快?」

「妳醒來就好。」三笠撇開頭，裹著行軍毯越過她大步走到火堆前坐下。

不過剛才三笠的環抱安定了自己…

亞妮蹉跎了好一會，才向背對自己的三笠輕聲說：「謝謝。」

「嗯。」三笠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

抱膝坐在三笠舖好的行軍毯上，亞妮第一次正視三笠挺直的背影。

結實的肌肉線條和著一份無從比擬的正氣凜然，不禁又讓亞妮想起那個令自己有些眷戀的環抱。

在三笠的懷中，確實感受到了溫暖。

外頭暴烈的風雪迴盪在洞口，傳來可怕的嗚嗚聲響。

猶豫了一會，亞妮還是走到三笠身邊坐了下來。這時三笠主動張開手臂，示意她坐近一些。

然後一把摟住亞妮肩膀，一同裹著軍毯取暖。

沉默時不時在兩人之間蔓延。

但風雪交加的噪音聽久了也挺煩悶，亞妮自行找了話題：「我害怕黑暗。」

三笠側過臉貼著亞妮的額頭，帶了一點寵溺的語氣：「為什麼?」

事實上亞妮也忘了自己從幾何時懼怕起黑暗，只覺得黑暗在她的心中是種記號，一種無可言喻的記號，是過去的烙印──

「怎麼不回答?」三笠催促她。

“不要在這時候想起!” 內心的悲痛呼喊讓亞妮臉色一沉：「算了，那是我自己的事。」

原以為會遭到斥責，沒想到三笠卻提起自己：「每個人都有弱點，我也有。」

亞妮想都沒想就回答：「艾倫。」

「沒錯，艾倫是我的弱點。因為他是我僅存的家人，所以我會全力保護他的生命。」

「…妳喜歡艾倫嗎?」亞妮無法理解自己為何丟出這問題，自從被三笠拿走初吻後，體內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變化，讓她變得在意三笠和其他人的關係，尤其艾倫。

「…艾倫是我的家人，我只希望他能活下去，其他的事我沒多想。」

「現在的確也不適合談情說愛，但要是哪天戰爭結束了…」亞妮住口不語。怎會突然就把心裡所想的都說了出來? 究竟怎麼了?難道──她不敢再細想，不敢面對內心的紛亂。

三笠忽然加重了摟住她的力道：「如果戰爭結束了，艾倫和阿爾敏夢想著去外面的世界探險，我也許會一同參與。那妳呢? 戰爭結束後有想要做的事嗎?」

又再一次感受到三笠那對熱切的目光，亞妮囁嚅著：「回到故鄉…」。

「我還以為一個只想進入憲兵團的人會有更大的野心。」

「回到故鄉，那裡才是真正讓我心安的地方…」亞妮索性轉身逃回剛才就寢的地方，她只想到用睡覺來逃避自己的混亂…和三笠。

「我還是很睏…晚安。」

「喔，晚安。」

三笠原本還想跟亞妮說要輪流守候火堆，但總覺得她的狀況似乎不太穩定。

既然又躺回去睡了，還是自己撐著好了，等過了下半夜，也就不必再守候火堆。

三笠將頭埋進雙膝間，打算小憩一會。

三笠並未對亞妮提起先前在雪地中的驚險。

除了艾倫以外，亞妮是第二個讓她如此驚慌失措的人。

她當時一邊想著再拖延下去，亞妮真的會一睡不醒，一邊奮力跨步在雪地中尋找能夠歇息的地方。害怕失去的感覺不斷在內心放大，一再提醒自己必須冷靜，但卻又好像快要崩潰了。

她沒有用哭來表示內心的恐慌，雖然眼眶酸疼得幾乎讓她淚下。

幸好找到了這個存放了足夠柴薪的緊急避難洞窟；畢竟雪山野外訓練是有相當程度的危險，所以在不定點處都設有緊急避難處，讓學員能夠在天候惡劣到無法行進時暫作安歇。

一踏進洞窟，三笠馬上安置好亞妮，接著急忙生起火堆，然後便守在亞妮身旁，不時確認她的脈搏和心跳。

“還能尖叫著醒來，真是太好了…” 三笠在小憩時恍惚地想著。

-後記小談-

寫文時我不會只聽一首BGM

前幾天是聽N.E.R.D的find my way

這兩天聽王菲的miss you night and day

大概是因為聽的歌太跳tone,所以我把人物都寫崩了(牽拖!{:4_3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