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崩坏、异变、涌动
事态终于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就在前些日子,雷欧斯不自量力的带着伙伴将我从房间里强行拉出。
既然他想打架的话就去狩猎啊,为什么偏偏抓着一件小事情不放呢?
为了回敬这份固执,我便舍弃了自己的理性,作为一名战士来对付企图让自己颜面扫尽的敌人。
在他毫无防备就这样把我抓起来的时候,我明白这是再好不过的反击时刻。
我驱动着身体,将头撞向了雷欧斯。
可怜的雷欧斯仅仅以为只是这一刻会让我占上风,信心依旧的他仍然向我吐出肮脏的词汇。
这并没有激怒我,反而是让我觉得有几分兴奋。
我像一头野兽一样趴在了地板上,快速的爬向了雷欧斯。
雷欧斯的伙伴们试图阻止我。
我为了杀鸡儆猴,从地板上跳了起来,扒在了一个身壮如虎的男孩身上。
毫不留情的,咬下了男孩的耳朵。
但是伤口中并没有喷出我所期望的大量血液,只是像山上的溪流般缓缓流下。
这样的惨状并不能遏制我长时间压抑着的嗜血欲,我从这个男孩身上跳下,继续像一头野兽一样向着雷欧斯爬去。
其他的孩子们终于明白了我的异常后,纷纷散去了。
接下来的细节我有些忘记了,因为我只是凭着本能在行动而已。
就好像是做梦一样,我没有必要用意识驱使自己的行动,自己的身体就会自主的动起来。
我所记得的是,雷欧斯真的吓坏了。
之后,我便犹如睡着了一般失去了意识,将行动全权交给自己的身体。
我安心的睡下了,因为我明白这并不是我的错,我并不是真心想要用如此狠毒的方法来惩罚对我纠缠不休的雷欧斯。
这一切都是我的本性在作怪,违背本性去伪装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也是时候让我的灵魂自由一会儿吧。
于是我睡着了,好像一个婴儿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听着母亲哼出的摇篮曲,感受着这个世界上独特而又美好的温存。
“弗拉德,弗拉德!!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现在的我是醒着的,大概是因为我在之前与雷欧斯的厮打中,我的嗜血欲已经得到了满足。
我正在接受父亲的教诲。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躺在血泊中的雷欧斯。
仔细的看了看雷欧斯的尸体,看来他是被野兽咬断了颈部。
可怜的雷欧斯,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凶狠的野兽。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被血液浸染。
口中含着跟海水一样咸的液体。
会是什么呢?
我将口中的液体尽数吐出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才意识到我的本能在我睡着的时候干了些什么。
口中吐出大概是雷欧斯颈部中流出的血液吧,因为如果不这么解释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
既然有野兽经过的话,雷欧斯和我应该都会命丧黄泉。
如果说我还活着的话,难道说那头野兽也知道应该吃犯了错的孩子这种理性的标准吗?
当然不可能,野兽只是凭借自己本性活着的生命罢了。
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可能。
我,便是那头杀了雷欧斯的野兽。
“看来这里不能待了,弗拉德,快点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神啊,怎么会这样呢···我们好不容易找了安身之处。”
“怎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这个混小子?”
父亲一个劲的指责我犯下的过错,母亲只是不停地捂着脸哭泣着。
在这个黑暗的夜晚里,我们必须冒着会被野兽袭击的危险穿越丛林到另一个村庄去,这对母亲来说的确是有点残酷。
但是,这该怪我吗?
我只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本性活着而已,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吗?我为了不给家人添麻烦,我长时间的待在那件什么都没有的茅草屋里。
如果说我这样做都还避免不了悲剧的话,那么就说明这个悲剧是必定发生的罢了。
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拖延时间而已,结果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一厢情愿的行为而发生改变。
我一边想着,一边搬起了那些带给我新奇感的石板。
“弗拉德,那些石板到处都可以找得到,搬一些别的。”
我皱起了眉头,对父亲会说这样无知的话表示十分疑惑。
“到处都可以找得到?爸爸你在说些什么呢?”
“让!让!他们来了,雷欧斯一家来找他们的孩子了。”
我把头探出门外看了看情况,正如母亲所说的,远处有微弱的火光正在缓缓接近这个地方。
我们家由于村子的分工问题,并没有向其他屋子一样建在村子里,而是建在了离村子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从某种意义上,这个一直被我们认为不方便的居所,现在却为我们的潜逃提供了宝贵的时间。
“没办法了。我们先离开这间屋子吧。”
“去哪里?”
“先去丛林里多一个晚上吧,等到了白天他们人走了之后我们再回去整理东西。”
我连石板也没来得及拿,就这样被拉到了丛林的深处。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们终于完全被包围在了漆黑的丛林之中。
丛林实在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白天人们毫无畏惧,成群结队的来到深林里面猎杀动物。
可是一到晚上,丛林却成为了人们畏惧的地方,人们反而害怕自己成为野兽的猎物,害怕自己像那些家畜一样被切断四肢,最后送入野兽口中。
“弗拉德,快点爬上树!”
父亲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话,并将我推向了身边的大树。
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听从父亲的意思快速的爬快速上了身边这棵大树的树干上。
“妈妈,快点。”
“嘘,别讲话,弗拉德。”
父亲和母亲也正要爬上来的时候,不远处传出了野狼的嚎叫声。
父亲放弃了爬树,拿起了随身携带着的木叉准备迎战,并不断的保护着正在往树上爬的妈妈。
不久后,一条野狼冲了出来。
父亲将木叉精准的插进了野狼的身体中,野狼哀嚎了几声后便断气了。
危机并没因此解除,刚刚的那只狼仅仅是为了吸引注意而已,真正的狼群其实在父亲的身后。
就在父亲准备将木叉从野狼身体中拔出时,后方潜藏着的野狼群们抓准了时机,争先恐后的扑到了父亲的身上。
父亲便在野狼的撕咬下痛苦的喊叫着,直至失去意识。
而母亲由于害怕,爬树爬到一半的时候便由于哆嗦而掉到了地上。
狼群没有给母亲多少思考的时间,便一拥而上撕裂了母亲的四肢,疯狂的啃食着诞生我的地方。
母亲的喊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狼群开始啃食着母亲下半身没多久后,母亲便翻起了白眼。
痛失亲人的我什么也做不到,只是这样看着父亲和母亲的身体被野兽享用。
曾经熟悉的笑容现在在两个人的脸上荡然无存,残留在脸上的是有些陌生而绝望的表情。
最后就连脸皮也被残忍的撕碎。
这个场景也让我隐约的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依照本性杀害雷欧斯时的情景。
我当时大概也是像这些野狼一样,疯狂的啃噬着猎物的血肉,没有独特的方式,只是根据自己的冲动去开闭着上颚与下颚。
只是根据自己的冲动去活动四肢,尽一切可能去吸食血液罢了。
也许,这些野狼能够理解我的渴望。
说不定我会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但是,毕竟是不同的物种。
就算我长得再像野兽,我的行为再怎么接近野兽,也只是会被那些野兽们当成异类罢了。
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我的归宿。
隔天清晨,我从树上悄悄爬了下来。
眼前残破不堪的尸体已经让我认不清谁是谁了,我甚至怀疑这真的是我的父母吗?
但是,昨夜所见并非只是一场噩梦。
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的父母确实被野狼们夺去了生命。
只是由于过度的惊吓,我的脑中几乎没有留下多少悲伤和遗憾。
只是突然地感慨罢了。
根据之前父亲在树上留下的标记,我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家。
但我却认不出来这间自己生活了将近13轮四季变换的茅草屋。
现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堆被烧焦的残骸罢了。
我明白其中的意义。
雷欧斯他们家大概是发现我们埋得不太完美的尸体后,便一把火烧掉了这里吧。
就算他们没有烧掉这里,我也应该明白我的家从我杀死雷欧斯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我还能挽回些什么呢?
······
“对了,石板!”
石板不像草木一样容易被火焰吞噬,就算家没有了,有石板的地方照样可以带给我几分安宁。
我费力的移开了被烧焦的残骸,一个劲的只想着要找到石板。
上天果然没有抛弃我,即使睡觉用的草席没有了,这些垫床用的石板还依然健在。
我确认了石板一块都没有少后,便开始用附近结实的野草编织成草绳。
费了一些时间将草绳绑住这些石板后,我拖着沉重的步子的向丛林走去。
以昨天的一系列事情为契机,我的日常彻底的崩坏了。
我明白自己正在走上了一条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任凭自己的本性而活吗?
遵从自己的本性活着,要付这么惨重的代价吗?
也许紧接着的旅途便是让我探索这个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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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怎么会是这样······”
在经过了十分短暂的一瞬间后,我和艾丽来到了彼世。
从艾丽发出的感叹中我体会到了几分遗憾。
“怎么了吗?”
“哦,没事没事,只是看到了我内心中的世界之后不禁有些惊讶呢。”
是吗?
其实每个人都摸不清自己的潜意识到底是什么样,但是···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潜意识竟然变得如此浑浊了起来。
暗红色的土地中央,是一个巨大而不见底的黑色洞穴。
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中悬浮着数不清的人类的尸体和楼房的残骸。
最让我在意的是,覆盖着天空的是一颗一望无际的眼球。
而摆在我面前的也只有唯一一条路,就是踏上眼前这段通向眼珠子深处的浮空阶梯。
因为我和艾丽所站的地方是一块仅一平方米大小的土地。
这就是我所期待的世界?
“诶?通讯机没有信号了,怎么会这样呢?”
艾丽不停地试着接通海伦那一边,但不管怎么试也是无济于事。
“没办法了,看样子我们的路也只有一条了。”
没错,就是走上这个通向天空的阶梯。
彼世虽然显示的是各自所看到的世界,但是实际上那只是一种欺骗眼睛的手法而已。
就比方说两只蚂蚁陆续要过一个小桥,你前后分别在桥上放上羊毛和茅草。
那么前面的蚂蚁便会以为自己过的是羊毛做的桥,同理后者则会认为自己过的是茅草做的桥。
实际上桥本身并没有改变,只是在表面上做了一些手脚而已。
彼世也是如此。
我和艾丽处于同一个空间,看到的环境和景物尽管不一样,但是空间结构肯定是相同的。
“艾丽,你应该知道彼世的统一性吧。”
我牵起了艾丽的手,踏上了通向天空的阶梯。
“嗯,你是说‘蚂蚁过桥’的理论吧。”
艾丽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之前曾经告诉过梵蒂冈的成员们这个理论。
这样的话也省了不少事。
“我们现在虽然只能走这条路,但很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感受到缘的存在。”
“诶?”
“所以我们可能就算走到底也不会有缘这个东西。”
“怎么会这样?那我们还要怎么出去啊?”
艾丽提高了声调,额头上皱起了眉头。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等个一两天,这个地方会再度在某个地方开启裂缝,到时我们跳出来就行了。”
“那···运气不好呢?”
“运气不好的话···大概一个月,甚至要一年。”
艾丽握紧了我的手,脸上的表情变得紧张了。
“如果过那么长时间的话,我岂不是也要变成跟古物一样喜欢人血的怪物了?”
“艾丽?”
“小夜,我不想变成怪物。”
艾丽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为什么她会认为自己将要变成怪物呢?
“艾丽,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艾丽低垂着头,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我明白她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小夜,你还记得我说过祖母的事情吗?”
艾丽的祖母——露西。
“记得,你说她在你16岁的时候就死了,十年前是吧。”
“嗯,但是祖母的死法十分不正常。”
“不正常?”
艾丽所说的不正常是指生病吗?
她到底想跟我表达什么呢?
“祖母和祖父他们是自杀而死的,而且尸检可以看出来他们死亡前有互相扭打的迹象。”
“自杀?互相扭打?”
一个个充满了攻击性的词汇刺激着我的神经,颠覆了我对露西的印象。
在记忆中,露西是一个乐观而温柔的人。
艾丽越说越激动,看来这件事情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十分深刻的烙印。
“他们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他们明明那么恩爱,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艾丽的话语开始带有几分哭腔,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的艾丽立刻将身体背对着我,试图控制着自己的心情。
这个时候,我该做些什么呢?
我该做些什么来抚慰心灵受到创伤的艾丽呢?
“艾丽,冷静下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走进了背对着我的艾丽,将双手轻轻地放在了艾丽的肩上,渐渐地移动着双手到艾丽的胸前,直至艾丽的身体包裹在我的怀中。
艾丽的身体开始停止了抽搐,微弱的啜泣声也不复存在。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嗅着艾丽身上散发着的气味,感受着艾丽传来的温度,与艾丽陷入了微妙的静谧中。
“好香的味道。”
“诶?”
“之前虽然只闻到了汗臭,但是现在闻到的是类似小麦的香味。”
“你···闻到了吗?”
“嗯,好像是包裹在阳光中的小麦所散发出的独特香气。”
“真是的,现在才闻出来吗?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艾丽转过身子来,噘起了嘴,脸上还残留着几道泪痕。
这才是艾丽,有些小孩子气但是惹人喜欢的艾丽。
她的喉咙不该发出啜泣的声音,属于她的应该是令人安心的笑声。
她的脸上不该出现悲伤的表情,属于她的应该是在恶作剧时所露出的天真笑容。
“冷静下来了吗?艾丽。”
“大···概吧。”
“能够继续说了吗?”
“嗯,可以哟,可是我们之前讲到哪里了?”
“······”
果然这才是艾丽,脑袋不清不楚,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的艾丽。
“在祖母他们死后,医生曾经私下跟我说过一些事情。”
我和艾丽并排坐在悬浮在空中的阶梯上,继续着之前还没有结束的对话。
我几乎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艾丽讲述她心中的疙瘩。
“祖母和祖父的血液采样表明有大量的红细胞发生变异,而且尸体上有多处咬痕。”
“咬痕?”
难道不是野兽之类的东西吗?
“是的,咬痕。祖父和祖母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所以一开始我在想会不会是野兽袭击了他们。”
“结果?”
“医生鉴定出来,那个是人类的齿痕,而且就是祖父和祖母的齿痕。”
“他们彼此啃咬对方?”
“嗯,简直就像是吸血鬼一样呢。忍不住对人血的渴望,就开始对身边的人下手。”
“吸血鬼是吗···”
“他们大概是忍受不了这种疯狂的生活,所以才开枪自杀了吧。”
“没有留下遗言什么的吗?”
艾丽摇了摇头,摆出了一副很无奈的笑容。
“没有,他们走的貌似很仓促,大概连他们自己都没料到吧。”
艾丽将视线投向了脚下的那片深渊,似乎想要把心中的不快都投进去一般。
她看到的果然也是类似深渊的东西吧。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会变成怪物?”
“抱歉,好像跑题了。”
艾丽转过头来向我苦笑了一下。
“其实在祖父祖母死前,他们曾经跟我说过一些事情。”
“七原真人自从获得了绝对性的力量后,梵蒂冈便渐渐的失去了作用。于是梵蒂冈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开始派大量人员到彼世进行调查。”
“就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吗?”
“嗯,他们想派研究员去彼世取得一些研究成果。说是这么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方向性,所以中途就停止了。”
艾丽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看来真正的话题才刚刚开始。
“但是,就在这段时间内,祖父和祖母参与了一次调查活动。由于时空裂缝的不稳定,导致包括祖父祖母在内的5个人就这样被困在了彼世将近一个月后才回来。”
“听他们说,其他的3个人貌似在出来的一年内先后死去了,而且死因不明。”
我大概明白艾丽的思路了,将一切疑点串起来的话···
“你是不是认为他们跟你祖父祖母一样由于待在彼世很长时间因此得了嗜血的病,然后被神秘处决了呢?”
“嗯,但祖父祖母之所以这么晚才发病,我猜想是因为祖父祖母身体中有抗体什么的吧。”
露西和戴维,他们真是意志坚定的人呢。
“你是这么想的吗···”
“嗯,但说不定真的是这样,我刚才突然想到,说不定祖母他们一直被监视着,说不定···”
“说不定?”
“说不定祖父祖母是被别人暗杀的也有可能。”
艾丽握紧了拳头,眼神中添加了几分愤怒。
我能理解,艾丽此时的心情。
那种无法救赎亲人的悲哀,那种无法亲手制裁凶手的不甘。
这样下去,艾丽很有可能会被触发复仇的感情。
但是···
艾丽能向谁复仇呢?艾丽只是根据自己的推理认为有凶手存在,但是艾丽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
只是徒然的向四周散发着自己的愤怒而已。
我似乎看到了仇恨的种子正在悄悄地种在艾丽的心中。
这样的艾丽让我感到有些担心,因为我知道复仇的结果往往是不尽人意的,落入名为复仇的深渊还想再爬出来的话,需要支付的代价无法想象。
现在的我能够做什么呢?我该通过什么方式防止她成为像我一样的复仇者呢?
“艾丽,你所担心的是你如果在这里呆太久的话,会跟你的假设一样成为嗜血的怪物是吧。”
“嗯。”
“但是,那毕竟是你的假设。不管你认为你的露西和戴维他们是因为有抗体而晚病发还是你认为他们是被政府人员杀害的,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是吗?”
“可···可是。”
“艾丽,你永远不应该去依靠这些没有确实根据的假设。如果说那三个人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死呢?如果说你的祖父祖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自杀呢?”
“可是连细胞都变异了啊,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而且我无法想象为什么他们会自杀啊。”
“艾丽,你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而已,你忽视了其他可能性,因为你偏向于这个可能性。”
“偏向性?”
“你的偏向性是不能说明这个可能性便是事实,你觉得呢?”
艾丽咬起了指甲,不断晃动着悬在空中的双腿。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
“也许在这里待着根本不会变成怪物,也许我们能在这段阶梯的尽头找到缘,一个劲的胡思乱想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小夜?”
我从艾丽的身边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继续走上了阶梯。
艾丽看着我渐渐离她远去后,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便追了上来。
“等等我啊,小夜。”
能够阻止艾丽产生仇恨心的方法,便是把这一切的根源给解决。
一切的根源便是艾丽对自己所处境地的恐惧。
如果要让艾丽的恐惧消失的话,那便赌上我们能够找到缘的可能性,继续前行才是。
从上一次的旅途我学会了一件事情,复仇者不应该通过完成复仇来解决一切的事情,至少艾丽不能变成这样。
这便是我的赎罪。
但是,等我说完之后才发现,就在刚才我无意识间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不能欺骗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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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怎么了,建一?”
“是我看错了吗?浦岛。”
“哈哈,建一你难得有这种滑稽的表情呢。你看到什么了,恐龙吗?”
“外头··下雪了?”
“雪?你在开什么玩笑啊,现在不是夏天吗?”
浦岛耸了耸肩,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建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口,就在他准备打开门确认情况的时候···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两个人都开始明白了这个地方正在发生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建一握住了门上的铁把手,却又马上松开了手并且退后了几步路。
“怎么这么冰?”
“建一!”
“怎么了?浦岛?”
“镇神庙被毁掉了。”
“镇神庙···被毁了?也就是说那个怪出来了吗···”
建一全身不断地打寒颤,他大概是预料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在自己和浦岛身上的事情吧。
“浦岛,快把地下室封死,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把地下室封死?那我们怎么办···”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底下的那些人跑出来啊。”
“那种事情无所谓了,现在我们不是应该先为自己想······”
话音刚落,浦岛便像是一尊雕像似的静止不动。
“浦···浦岛?”
建一注意到浦岛的脚上正在开始结冰,这股结冰的趋势并未减缓,而是快速蔓延到了扑倒的全身。
30秒前还站在建一面前的活人,现在却变成了好像游乐园里供人欣赏的冰雕一样。
建一的双腿不断地颤抖着,以至于他的双腿开始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但是建一的噩梦并没有到此为止,建一眼前的冰雕开始出现了裂痕,并且不断地发出卡兹卡兹的声音。
裂痕布满了冰雕后,整个冰雕便从内部向外炸开。
并向四周飞出了黑色的血块,其中一块不偏不倚地插进了建一的咽喉。
建一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这样慢慢的体会着咽喉被撕裂的痛苦,直到失去意识。
不一会后,建一的尸体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穴。
雪女穿着白色的和服,光着赤脚从洞穴中飞出,缓缓地落在了地面上。
雪女妖娆的身姿,以及故意露出肩膀的着装方式,都很难让男性不产生占有这具躯体的欲望。
但是又有谁会知道?
在这个美丽的外表下,却完美的隐藏着一颗嗜血成性的心灵。
雪女踏上了通往地下的阶梯,那头银白色的长发便这样拖在地板上缓缓移动着,并不断吸收着从建一咽喉中流出的血液。
头发的末梢因此呈现出了美丽的樱花色。
“这里就是你说的监狱吗?清行灯。”
雪女通过楼梯走到了距离看守室的地面有100多米的地下室,但是雪女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犯人。
“你只要将两侧的铁墙破坏后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雪女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开始展开双臂,随后那头银白色的长发也随着来历不明的寒流飘舞在半空中。
不一会后,四周的铁墙表面上解除了一层厚厚的雪霜,最终也想浦岛一样结成了巨大地冰块。
雪女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握紧了本来松弛着的双手。
就在雪女握紧手的一瞬间,两侧的铁墙结成的冰块尽数粉碎成了冰渣。
“嗯?怎么会有我同族的味道?”
雪女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后,再度操控起了从自己身体中流出的气流,使阻碍自己视线的冰雾迅速消散。
冰雾消散后,一群身型健壮的黑影整齐的出现在了雪女的面前。
“诶~~从味道来看的话,你们并不是人类呢。”
雪女说完没一会儿,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眼神落魄的男人。
“我们曾经是人类,但是现在被过去的同胞抛弃了。”
“原本是那些家畜么?”
“家畜?哼,与其说过去是家畜,倒不如说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更适合家畜呢。”
“不再是了。”
“嗯?”
“既然你们身上散发着古物的气味,就说明你们已经不再是家畜般的存在。至少现在的你们根本引不起我半点食欲。”
“那可真是悲哀了,现在我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只会等死的家伙,连成为你们食物的权利都丧失了么?”
雪女的眼神开始变得犀利起来,语气也变得不再那么具有讽刺性。
“既然你们已经不是家畜,就说明你们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死了。”
“什么意思?”
“与其等死,与其将自己的生命交给别的家伙,不如自己决定死亡的方式如何?”
“自己决定?死亡方式?”
男子自言自语的重复着这些字眼,全身的血液也随之沸腾。
落魄的眼神中开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松垮的拳头开始变得刚劲有力。
“之前人类有绝对性的力量限制着我们的行动。但是如今不同了,我们准备向人类复仇,你们呢?与其在这里等死,倒不如跟我们一起讨伐那些背叛你们的下等生物。”
“讨伐是吗?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雪女的嘴角扬起了微笑,她明白自己正在将一个可悲的男人逐渐拉向希望的边缘。
还差一步棋,这个男人就将会成为自己的臣下。
“让我等待的时间是有限的,该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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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
为了赶上我的速度,艾丽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好像怕我会丢下她不管一样。
这么一看,艾丽孩子气的一面的确有几分可爱。
但我转过身去才发现,现在并不是悠闲的时候。
我们还在不慌不忙的向上走时,身后走过的的阶梯不知何时开始了崩坏的序章。
变得不复存在。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吗?
而这股粉碎的趋势并没有就此打住。就在上一秒,艾丽刚蹬起的阶梯已经悄然声息的化为尘埃。
“艾丽!”
我失声喊了出来,立刻抱起艾丽向上迈开步子。
“诶?小夜,你要玩公主抱吗?”
不明情况的艾丽,还在沉醉于自己的妄想之中。
无视艾丽的妄想,我加快了上阶梯的步伐。
“等等,小夜!干嘛那么快啊?”
“你自己看看身后。”
原本兴致勃勃的艾丽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情况后,脸上的兴致荡然无存。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的,连退路也被切断的我们,只能不断地前行。
“啊,小夜,上面!”
我顺着艾丽的方向投去了视线,发现距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阶梯也开始出现了粉碎的趋势。
“切!给我抓好了,艾丽!”
趁着没有粉碎的部分离我们的距离还不远,我用力的从地上一蹬,尝试着直接跳到上方的阶梯上。
“小小小小夜!你干嘛?”
一向谨慎的我会做这种事情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与以前不同,容不得半点犹豫。
我的行动此时更多依靠的是本能的指示,而不是理性。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脚尖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即将崩溃的阶梯边缘。
“真是的,干嘛做这么冒险的事啊!”
“有什么办法吗?你倒是抓好了啊。”
“再来几次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抓得好啊。”
为了让艾丽安静下来,我抬起了手臂,让艾丽的嘴巴埋在我的胸中。
“先安静下来,你可不要对我的胸部做什么奇怪的事啊。”
不知怎么的,艾丽被我这样对待反而安分了起来。
这个家伙意外的容易满足啊。
我抱着一言不发的艾丽又爬上了好几层阶梯。
但是,我们似乎根本没有跟天空上的眼球拉近距离。
看来这个眼球大得惊人。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打破了这个空间的沉寂。
“枪声?”
这是哪里传来的枪声?这里难道有其他人存在吗?
还是说···是古物?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这里我根本没有闻到一点古物的气味。
这个地方真的是彼世吗?
让我真正惊讶的应该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随着枪声的响起,天空中的眼球开始出现了变化。
黑色的眼珠子由中心向四周扩散着红色的液体,好像海浪一样,眼珠子上泛起了血红色的涟漪。
最终,眼珠子上的黑色毫无残留的被血色取代。
这个眼睛我比谁都熟悉,血红色的瞳孔,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由于突如其来的变化,我停下了脚步,驻足观赏起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
毫无疑问,这是我的眼睛。
“小夜?你怎么不走了?小夜!小夜!”
艾丽似乎在不停地摇动着我,但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我的身体现在就好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一样。
我只是站在别人的眼睛里看东西罢了。
不一会后,一颗硕大的子弹从黑色的深渊中穿出,径直的飞向了天空中发着红光的眼球。
结果,子弹自然的射中了眼珠子的中心。
出人意料的是···
眼球没有因此迸发出大量的血液。
在子弹接触到眼球表面的一瞬间,天空像玻璃一样被打碎,变成了无数块形状各异的碎片。
一场荒诞的表演变在尽数落下后戛然而止。
“原来是这样,这大概是在回放我之前被文人射中的情景吗?”
准确来说,就是这样。
我身为更衣小夜的那段短暂的日常便以文人的子弹打穿了我的左脑为契机,彻底崩坏,并翻开了身为小夜的我的复仇序章。
对于我来说,这既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小夜!小夜!”
艾丽不停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的意识也得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回过神来后,我发现艾丽正在空中手舞足蹈着。
奇怪了,艾丽不应该是在我的怀中吗?
我环顾着四周,才发现原本踩着的阶梯已经不见了踪影。
确切的说,所有的阶梯在天空崩坏的时刻便已经粉碎成了细小的颗粒。
我和艾丽正在坠向下方的深渊。
“艾丽···”
浑身无力的我尝试着抓住艾丽不断挥动的手臂,但是随着距离不断地增加,艾丽的手最终变得遥不可及。
艾丽没有停止对我的呼喊,可是她比我更早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对此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在空中活动自如。
即使想借力,在我身旁也没有任何可以踩得住脚的物体。
“我们就要这样消失了吗?”
一切发生的都太仓促,我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就这样被随意的安排了命运。
随着艾丽的消失,我的悲伤和绝望的感情似乎被一起带进了深渊。
现在的我跟一个人偶没什么两样。
但是···
这样真的对吗?失去重要的人还能如此的安然无事的我,真的算是正常吗?
想到这儿,我向着即将吞噬自己的深渊不停地挥舞着双手。
“还给我···”我无力的喊道
把我失去的还给我。
哪怕是生死未卜的艾丽,哪怕是被吞噬的感情,哪怕是任何能够让我恢复正常的东西。
深渊并没有回应我的期待,反而加快了我坠落的速度。
我···终于···要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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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嗯?”
“呜···”
“是谁在哭吗?”
我的身后传出了某个女孩的啜泣声,我试着转动自己的身体。
经过一番周折,我终于成功背对着那片即将吞噬自己的黑暗。
“啊?”
我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被巨大的眼睛遮盖着的天空,现在却像电影屏幕般播放着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是我的罪业。
那是我的愧疚。
那是我的报应。
果然我还是无法逃避最直接的方法来救赎犯下罪过的自己吗?
广阔无边的荧幕上,一个留着茶色头发配戴眼镜的女孩正在抱着一个中年的男子痛苦哭泣。
那个女孩,便是真奈。
而那个男人,正是真奈曾经给我看过的——————他父亲照片上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啊!!!
本篇终于开始进入略微黑暗的风格了。
大家可能会觉得这一章的百合成分太少,而且大概很压抑吧。
还请见谅,因为剧情需要的原因,我必须把一些支线写清楚。
我不得不忍痛割爱啊。
不过下一篇又会有福利就是了,还请大家尽情期待哦!~~~
提示:下一章节有一对御姐X御姐的新CP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