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wolfvenn 于 2013-9-9 13:50 编辑
不好意思拖了這麼久,沒預料到八月份會這麼忙...不過盡量撥出點時間寫文
這篇因為添加蠻多劇情,會分成上下兩篇,而且敘事方式有改變,過去場景會一直出現,所以可能會有些看不懂的地方
ps斜字體的地方代表過去回憶
身披漆黑斗篷的女子行走於黃塵飛揚的戰場中,儘管身遭充滿喧囂交劍的吵雜聲,她依然無視一切、甚至像是整付心神都在別的地方。
「我無論何時都...一直掛念夏樹的事」
幾乎以為那個愛騷擾她的奇怪女子就在她身後,一轉身,險險側身閃避迎面而來的直砍,乾淨俐落持槍向上穿過持劍攻擊者的胸口。
拔出,本以為會是濃重的鐵血味道撲鼻而來,但卻是一股茶香隨著話語兀自飄盪在鼻尖,以及心底蔓延的濃厚失落感覺。
卻沒時間細想心中感情,漆黑長槍流暢的在她雙手迴轉,再順勢突刺下一個敵兵。
瞬息萬變的沙場不容許她任何一絲猶豫或是心軟,節奏快的甚至連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敵人面孔也沒看清就已摒棄在記憶之外。
所以夏樹很少去記憶別人,真正駐留心底的人不多、真正能與之好好交談的熟人更少、而真正知曉夏樹這個人的朋友...或許是她珍視重視的僅有。
那名奇怪女子卻無法歸類於任何類別,算是熟人嗎?可又比任何人還要直觸內心;那朋友呢?好像又不是這麼一回事,至少她跟舞衣的感覺完全不同。
她曾經苦苦深思,試著給它一個精確的定義。
「感情的事又有誰能好好說得明白呢?」
『本來就不該談甚麼感情...戰場上誰又認得誰?誰又在乎誰?』矮身橫掃一腿踢倒接近背後的敵兵『她有可能會是下一場交戰的對手啊』
蹲身的她瞬間瞥見踢摔的敵兵與自己深藍飄而髮絲一同墜落,轟隆紛亂的重踏聲響似乎透過土地、透過撐地的手在她耳邊放大。數不清交錯移動的雙腳在她眼前飛逝,倏地感到自己一人在戰場上竟是如此可笑又讓人害怕的渺小。
「至少在我能觸及的距離內能好好看顧妳...」
腦海中突然浮現她認真而憂傷的臉,夏樹的思緒又再度中斷、然後被迎面而來的劍風連接起。
『這樣的我...』起身,一陣急速暴力的廝殺,逼退身邊周遭的敵兵不敢接近『值得讓你露出這麼哀傷的表情?』
夏樹握緊扳手、用力一拉!兩管重金炮管雙雙發射高威力的火砲,直直在前方土地轟然畫上兩道焦黑深溝以及滿地血紅,她也被武器的後座力震地屈膝向後滑行留下兩道拖移痕跡。
剩下的敵人直接嚇得棄械逃跑,整個戰場因為那震垮山般的驚人砲響而倏然寂靜,夏樹周遭偌大的空地靜得只餘她一人。
用力撐起施力過大而僵硬的雙腳,耳際只聽得見吵雜的蜂鳴,漆黑槍柄上的炮口泛著大量灰煙、散發強烈的火藥味,額際滑過的汗水滴落在發紅的砲管馬上滋一聲跳躍蒸發。
即使多裝上隔熱的石麻厚墊,也還是感到手持地方有逼人的高溫透過空氣傳來。
她忍不住任由手中顫抖的武器垂落地上,在這分難得片刻的死寂中喘口息。
每當有這種時刻她都感覺自己正顛簸踩在生與死、那如同薄冰一樣細弱的交界線上。
會不會在下一次戰鬥中失去平衡呢?如果就這麼死去了,長老、守衛長、還有大家會不會原諒我了呢?在戰鬥中死去一直是庫魯卡傭兵團的驕傲,那見到媽媽時,她會很欣慰吧。
「我很好奇,在人命如草芥的戰場,一人的生命值多少?」
好像也曾有人跟她聊過類似的話題呢,熱烘烘的大腦卻一時之間想不起是誰說過。一人的生命...媽媽究竟是怎麼看待、怎麼衡量生命?想必一定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視,否則當初會做出其他選擇吧。舞衣呢...我想她對人的價值換算應該是取決於擁有多少情報。
『那對妳來說呢?』夏樹如森蓊鬱的雙眼失焦在遠方一端,但思緒又快速落回再度喧囂的場上。
遠方的敵軍部隊正重新集結,準備另起一波新的攻擊。
----------------------------------
「嗝!呿!這冷的天還要出來巡邏,上頭腦是不是給凍沒了?」
「別說了,小心嘴巴給寒風割傷」
北方佛羅茲國,是一整年都在飄雪的國度。今夜恰好是一年之中天氣最惡劣的一日,凜冽刺骨的烈風從極北之高山──霜脈挾帶大量冰雹與雪片,無情驟降至北方國度。
城牆上的兩名的守衛艱難的在一片呼嘯而過的飛白世界來回巡視,即使內裡穿著厚重皮衣、外加沉重鎧甲,也無法在惡劣北風掃過下站穩腳步、甚至全身也都是無法克制地顫抖。
「嘿!詛咒那些待在有火爐和溫暖被窩的戰情處!說甚麼藤乃軍會攻來,聽他們放屁!這鬼天氣有人會來才有毛病!」
「安靜點行不行?我受夠這鬼天氣,也不想聽你像娘們吵吵嚷嚷!」
「哼!你不也是,像個臭婊子悶不吭聲待在這,要不是我...」
「安靜,城門那有人」指指下方,雖然漫天飛雪中只能大約瞧清楚城門輪廓,但還是能發現有一人瑟縮在火把下方。另一名守衛對著同伴搖頭揮手,示意他下去塔樓查看。
「是誰?現在所有城門關閉中,快滾回去!」他來到城門旁附設的透風鐵條小窗口,俯見底下蜷伏的人拉緊身上寬大的防寒斗篷,而褶皺的線條讓他發現這可能是一位身材不錯的女人。
不禁嚥了嚥口水。
「拜託你...」底下的聲音讓他回神一會「我只是一個行旅的商人,運貨途中意外遇到暴風,丟棄貨物好不容易趕來這裡,求求你讓我進去一晚...」
她.果然是名女子,柔軟可人的聲音讓他想看看披風之下是不是和聲音一樣美的女人,或是藏於衣衫之下很久沒碰過的女人身體。
「很可惜,雖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們也有我們的規定,如果嘛...你願意給一些說服我的代價」
她沉默一陣。
「如果那是你的回答,就祝你好運啦」他故意轉身離開,果不其然他又聽見那女子的聲音。
「等等!錢我是都沒有了...如果這個身體交給你...」
「成交!」他喜孜孜放下小門的橫木『見鬼祝福這鬼天氣!賺到一個女人!先讓我享受完再丟給其他人享用,希望這騷可不要醜到硬不起來』解下鐵鍊,準備開門迎接那女子。
「喂!你瘋了嗎?居然讓外人進城!」塔樓上的同伴看見他放人進來,連忙跑下來斥罵。
「兄弟!別這麼死腦筋,你想想她只是一名單身女子,放她進來又不會造成甚麼危險,而且啊還可以享受一整晚的福利」他拍拍同伴肩膀「不然讓你先上?我有預感這貨可能是極品吶!」
「你...」
「猶豫甚麼呢?難道你擔心你一個大男人制不住一個弱小女人?還是說,你不行了?只能眼睜睜在一旁看我享受?」見同伴還是猶疑不定,他忍不住嘲弄。
「好!衝你一句!我先來!」同伴搶先拉開木門,門外的女子像個任人玩食的弱小動物顫抖。生氣的同伴把她強拉過來,她的兜冒隨著動作而飄落下來...
「極品啊...」喃喃念著,一位他這輩子也沒見過的絕麗女子出現在眼前,赭紅色雙眼流漏淒楚可憐之色,又透漏想讓人好好疼愛的性感,太過寬大的斗篷遮住的身體實在讓人想入非非。
他的同伴也驚呆了,拉著那女子的手一動也不動。她不安的轉頭看了看周圍時,他同伴才回神、低吼一聲撲了上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做快點,我不保證我能忍到多久」拉下褲頭,左手開始套弄『呿!倒是讓這傢伙先享福去,啊啊,這完美的貨一生能遇到幾次...』快感襲來時他閉上眼──
頭滾了下去。
那女子流利一甩手上匕首的血跡,拉住身上被扯地斑駁的衣衫、走過流淌開來的血跡。
妖異的紅瞳與刃上的血光互相輝映。
過不了多久,北方佛羅茲國東邊城門在雪幕中緩緩打開了,一隊隊夜行部隊在鋪天霜雪掩護下快速前進。相信過不了多久城堡內的國王會比睡夢中的人民還要早知道這件事,也比趕來救援的士兵更早失去性命。
燃燒火爐的溫暖睡房內橫佈滿地交戰後的屍首,鮮血染紅每塊石板,佛羅茲國王與王后垂然躺在染紅的床上、上翻的眼彷彿懷著怨念。那名女子無語注視一切、隨手丟棄手上染血的短劍,劍身赫然鑄印著歐若國的國徽。
「換上佛羅茲國兵士的裝備,去歐若國」她簡短下完指令後馬上離去。
「是!藤乃蔣軍!」
從一開始到離去,藤乃將軍毫無動容、保持冰雕一樣的表情無感地執行完任務。彷若一切早在她的算計之中,而她的靈魂好像抽離了肉體,僅僅待在遠方看著木偶般自己盡責的完成。
為了不讓守衛起疑,故意只穿上單薄的套裝和防風斗篷,在冰天雪地徒步至城門口下。即使這樣,她好似感覺不到寒冷、連顫抖也沒有;只有那麼一霎那,她縮臥在門邊時,看到一個披著漆黑斗篷、有著像夜幽藍長髮的幻影。
幻影孤寂地佇立在牆邊,如同第一次見到夏樹一樣。
『現在你又在哪裡?夏樹,你是不是也曾在風雪天裡一個人待在毫無遮蔽的外頭?』
刺骨的寒氣襲來,她終於真實的感覺到了。身體不受克制的劇烈抖嗦,她緊緊盯著幻影咬緊牙『再等一會,再忍耐一點...我盡快結束一切...到了那時,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談天嗎?』
門打開了。
藤乃將軍再度拉緊斗篷,如焰火翻騰的雙眼失焦在飛舞雪色世界。
一挾愛馬的側腹,率領部隊整齊而迅速離開。沒過多久,剛踏出的雪道也被霜雪與寒風掩埋了,好像今晚從未有人來過。
----------------------------------
「嘿!能稍微聊下嗎?」
「妳有沒有想過戰爭勝負之後的事情?人啊總要活著...」
「我很好奇,在人命如草芥的戰場,一人的生命值多少?」
「我想拜託妳一件事,不是為我們打仗...」
夏樹睜開眼。
在黎明的寒冷空氣中用力眨眼睛,她對寒冷感到困惑,花了些時間才想到自己身在何處。這裡是北邊某一處荒野,而她現在正穿越遼廣的荒野去佛羅茲國。
爬出睡袋、思緒還停留在剛剛最後的夢境。睡醒之時還以為她自己在西方某座小城。平時的夏樹極少作一個正常的夢,大多時候是困在烈火與巨人包圍中驚醒,這次難得的、是一個很久以前的回憶在夢裡重現。雖然也不是甚麼好的回憶。
不過也因為這個夢境讓她想起一些事,一些她以為已經塵封在記憶深處、每每想起時自身罪惡感又會漸負沉重的事。
「嘿!能稍微聊下嗎?」
即將踏入西方某一小城時,遇到一名奇怪中年男子。
夏樹踏著殘雪前進,她的漆黑斗篷被北風吹的劇烈翻動。
「我先跟你說哪,我那剛出生的兒子,真的實在是非常可愛!喂!別走掉啊...」
快步離去,實在不想和莫名其妙的人有所牽扯,啊啊,還是被纏上了...。
凝視遠方,有幾頭灰狼正沿著鹿群外側奔跑。牠們正在狩獵。
「聽說你是傭兵吧?那一定很多戰場上的經驗可以分享吧...」
喝著無端端落入手上的麥酒,實在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待著聽他東聊西說。
牠們不斷來回獵竄著,鹿群也緊張的擠在一起逃跑。連夏樹微微感受到腳底傳來遠方的劇烈踢踏震動。
「你知道戰爭裡不論誰勝誰輸其實都是一樣嗎?我哪...很後悔挑起這場紛爭,當時只憑一股熱血說出一堆沒有好好思考的話,居然號召到全城的抵抗之心,因為這樣,那時愚蠢的我太過於得意忘形了...」
坐在篝火邊,他像是頂著千萬鈞般的壓力,即使他極力維持語調輕鬆自在。
或許是只有幾隻狼出沒,帶頭雄鹿勇敢的攻擊牠們,出角的瞬間甚至揚起一片黑土。
「而我兒子...也恰好出生了,看著他還皺巴巴的臉蛋、想著長大的他到底像誰比較多一點時,我才徹徹底底醒過來。我那時想:天!我到底給了我的孩子甚麼樣的未來?我到底給我的城帶來多大的傷害?」
他又灌了一大口酒,雖然臉喝得通紅,眼神卻變得銳利異常、盯著前方搖曳的焰火。
「不管我們抗爭成功或失敗,犧牲的代價...抗爭之後的未來...這些我現在才好好思考清楚...我們或是未來所有人都承受不起啊,我不該帶給大家這些爛攤子...」
在雄鹿因為追擊狼而離鹿群有段距離時,又有好幾匹灰狼幽靈似的加入了狩獵行列。鹿群開始嘶鳴,天空也盤旋好幾隻黑鳥。
「妳有沒有想過戰爭勝負之後的事情?人啊總要活著...好好生活著...我的孩子也是要好好長大...」
他望過來,卻像是在凝視他的孩子。
鹿群奔過的瞬間,有頭幼鹿撲跌在地,牠開始呦呦叫喚離去的母親。鹿群的速度沒有慢下來,但有頭母鹿遲疑的跑在後頭,牠是不是瞥見了朝幼鹿逼近的狼群?
「我拜託妳一件事,不是為我們打仗...」
嚴正拒絕,看他表情絕對不是甚麼好事。他笑了笑,神情像是在說他老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
正當狼準備咬住幼鹿時,一頭年邁的鹿衝過來、用力撞飛齜牙的狼。幼鹿藉這個機會撐起自己、向鹿群衝去,帶頭雄鹿也擺脫狼群、護著幼鹿前進。
「接住」
拿過他拋過來的一捲舊羊皮紙,攤開。裡面畫滿了好幾樣形狀怪異的圖,旁邊還有一堆潦草的註解。
「帝國覬覦很久的兵器設計圖,就當作報酬如何?要怎麼處理隨便妳吧」
這人莫名其妙的在做甚麼?或許該跟他好好說明不答應他要求的理由、還要請他另外找人,強的傭兵到處都是,幹嘛非得找...
老鹿發出一聲悠長且宏亮的鳴叫,鹿群凝靜肅穆停在遠方一端;而狼也收起牙、緩慢莊重的在老鹿周圍聚集一圈。
「哈哈哈,這只有妳才能做到呢,解開紛亂的麻繩還是得要有外力乾淨的一刀兩段,而我很好奇,在人命如草芥的戰場,一人的生命值多少?」
他大聲張狂笑著。明明剛剛還一臉苦悶,怎麼現在變成一付輕鬆的樣子?
即使老鹿正被撕咬側腹和後腿,依然揮舞殘枝拚盡所有的力氣抵抗。噴灑而出的鮮血落入冰與土上。不出片刻,最後牠揚起角之時,一頭狼瞄準隨之而來的空隙、躍上撲咬牠的頸部。
「殺了我,拿著我的首級走遍全城,並要他們投降帝國」
狼群激烈的分食。天上的渡鴉偶爾偷偷降落下來,啣走一塊殘肉又倉皇飛起。
鹿群從容不迫離開至夏樹看不清的遠方。
她停留原地,就像...很久以前陪著一位中年男子喝完最後的酒,默默地送他最後一程。
啊啊--竟然開學了...寫的時間越來越少,希望在期考前趕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