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白井黑子将手提包跨在肩上,熨得笔挺的小西服没有一丝褶皱,加上她踩着高跟鞋的健步如飞,给人一种艳美而潇洒的错觉。
只不过,也仅仅是错觉而已。
她穿越了市中心的广场,清晨的光洒满大地,商业街的玻璃窗灵动得像最简单的柠檬苏打,这初始繁华的景色剔透得像副画。
可她根本没时间去像个浪漫诗人一样观赏这一切,她要迟到了,减工资可不是闹得玩的。
换做是七年前,她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上班族的一员,对于那时的白井黑子来说,拯救世界维护和平等云云才是本分。
毕业以后她终于发现电视台每天都在播放新闻的主播嘴里的就业困难这四个字的真正意义。
去当警备员?做梦吧。如果自己真这么干了父母恐怕会先那些恶劣抢匪一步掐死自己。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平平淡淡地活吧,别想着当超人了。她这么告诉自己。
好不容易挤进这个大公司,本以为自己的人生稍微有了些希望之光,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白井黑子发现,自己变得跟之前她所不想成为的人群一样,开始思考着年终奖金、午饭吃什么、明天要早起之类的关乎自己生死存亡的美好事物。
以前经常担心着学园都市的安危、担心某某匪徒又抢银行了、担心那个人又在某自动贩卖机前惹事了,现在看来却变得那么虚幻飘渺,她甚至不敢相信那个带着风纪委员臂章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的人是自己。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人是会成长的,而成长就是给你盖上一层一层的壳,最后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了。
她接了一杯咖啡,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温暖自己可怜的胃,她就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
作为一个秘书,基本能力就是忍耐。
现实果真是相当骨感的,她的老板并不是那些日本轻小说里的帅得车爆胎的花花公子,只是一个满脸青色胡渣微微有些啤酒肚的男人。
再附加四个字,能力低下。
黑子默不作声地微笑凝视着男人,相当职业化地递上一杯咖啡。
男人的鼻子被冻得红通通的,一头胡萝卜造型的乱糟糟的头发,就像是滑稽剧里走出来的人物。
道理上来说,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坐上总经理的转椅的,当然七年前的白井黑子也这么相信着。
可偏偏他就成功了,明明没有资格的人却活得比谁都好。
白井黑子也不是执念过强的傻子,经过几年的工作总结,她发现某些努力着的人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对于她来说也不算是颠覆世界观什么的,因为之所以她之前会有付出注定会有结果的信仰,全是因为一个人——
御坂美琴。
她傻傻地追逐了那个绚烂得不真实的身影追逐了整整三年,然后因为御坂美琴的出国留学被迫终止这场单相思苦暗恋。
连到最后她都是被迫终止。
于是一切都变了。
在昏天黑地的无数次哭泣之后,白井黑子学会了为自己而活。
她学会了接受现实,理解了这个世界总是不公平的。
就像是她从来没发现任何一个煤矿工人靠挖煤多又快当上了煤老板。
没运气、没家景、没天赋,于是没有办法。
酒红色的瞳孔将男人的一举一动放在眼底,她微微站直,男人身上浓烈的男士香水味飘过来,有些呛鼻。
都说了,秘书的基本能力是忍耐。
压压脾气,就可以无风无浪地渡过,学会微笑,别跟自己过不去。
“大石先生,您今天下午一点半在国际大厦有会议,”她笑笑,又整齐地把一个资料夹放在男人办公桌上,“这里是标书。”
男人似乎是懒得说话,打了个哈欠,搓了搓通红的鼻头,对她挥了两下手又低下头去看账本了。
本来投身这种行业就是一种自虐行为,一群以卑微为生活方式的人们。
当然,她是乐意退出这个办公室的,于是她利索地转身出去带上门。
总而言之,先去买个早餐吧。
她愉快地哼着歌,跟办公室的同事们打了招呼后拿着钱包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