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吃完飯後，愛麗絲菲爾和阿爾托莉亞窩在沙發上看書看電視。

一直在翻著手中的雜誌但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阿爾托莉亞感覺自己一直在恍神。

沒幾分鐘就放棄了，她將雜誌丟在旁邊的桌上，然後和愛麗絲菲爾一起看電視。

愛麗絲菲爾正在看她沒看過的影集，在不知道前面的劇情的情況下只能猜測它是在演什麼了。

「不看雜誌了嗎?」

忽然聽到她開口問話，阿爾托莉亞稍微有些驚訝。

「沒什麼好看的，所以這到底是在演什麼?」

「大概是警察破案什麼的吧，我也不太清楚。」

不知道也能一直看嗎…有點厲害。

像這樣想著，阿爾托莉亞又開始想著從剛剛就在困擾她的事情。

在腦海裡事先編了好幾種說法但是都無法真的去實行，她思考著要不要先開口再說。

「那個、愛麗絲菲爾…」

「嗯?」

想想之後還是沒有把電視關掉，她打算就這樣直接講。

「我工作的時間換了，是晚上的班。」

講了之後心跳就快了起來，對於她會有的反應感到緊張。

「…那樣的話是幾點上班?」

花了點時間才回話，愛麗絲菲爾聽起來並沒有特別的激動。

「下午三、四點出門，大概要快午夜才會回來。」

與愛麗絲菲爾在家的時間完全的錯開，這樣的理解讓她自己都感覺不舒服。

「那妳晚餐怎麼辦?」

「就在外面吃吧，偶爾不吃應該也不會怎麼樣。」

不敢開口問她的想法，更何況就算她有什麼意見這個決定也不會就此改變。

「以後阿爾托莉亞就不在家了啊…」

「假日我還是會在家裡的，平日我也會盡量早點回來…」

不確定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不這樣的話心裡就不平穩。

「以後就要自己煮飯了…不知道會不會有問題啊?」

稍微的轉過頭，可以看見她的表情是笑著的。

「沒事的，我認為愛麗絲菲爾已經可以照顧自己了。」

她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這個話題就被結束掉了。

一邊看電視一邊繼續思考，阿爾托莉亞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不管是自己太過在意的態度和她的回應都有讓人深思的部份，但是又不敢多想。

話是講完了，電視影集卻仍然看不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愛麗絲菲爾終於將電視關掉了。

「該睡覺了?」

「嗯。」

雖然房間不一樣，但是像這樣一起耗到很晚的話兩個人就會一起上樓。

雖然說同時刷牙洗臉會讓浴室變得有些擁擠，但習慣之後其實也沒有那麼困難。

洗好臉之後愛麗絲菲爾就開始在臉上塗塗抹抹，沒有研究過保養皮膚之類的資訊的阿爾托莉亞在簡單的洗臉之後就開始刷牙了。

含口清水然後仰頭，像這樣的漱口方式又讓她笑出聲來。

連忙將水吐出來以免自己就這樣喝下去，阿爾托莉亞有些狼狽的擦擦嘴巴。

「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可是這樣的行為真的不是一般人會做的啊。」

將別人逗笑的時候心裡也是會高興的，聽見她的笑聲之後自己出糗的彆扭感覺也消了大半。

又鬧了一會才將睡前的梳洗搞定，離開浴室的時候阿爾托莉亞總覺得精神上有些疲勞。

這樣想著，她順勢的打了個哈欠。

「很睏嗎?」

「有點吧，忽然的就覺得有點累。」

揉揉眼睛，她忍不住又打一個哈欠。

「妳平時都太晚睡了啦，沒有事要做就不要熬到一兩點。」

「好啦。」

伸手想要摸頭結果被她躲開，阿爾托莉亞想著是不是要去摟她的肩膀，最後因為太累所以就算了。

就算浴室和房間在不同樓層，憑著那幾階樓梯似乎也無法拖延多少時間。

「雖然很累，但是等下大概還是會再看下書吧?」

現在感覺累是一回事，等下躺到床上能不能睡著又是另一件事了。

「那就先晚安…?」

在各自進房間之前總要先道過晚安，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習慣卻一直的維持著。

平時的話她會爽快的道晚安然後進入只屬於自己的世界，與外界完全切斷連繫。

但是今天她不想要這樣做，就這樣結束的話總覺得有什麼缺失。

「那個、愛麗絲菲爾…」

「嗯?」

見她一直都沒有回應，愛麗絲菲爾也有些疑惑的看著阿爾托莉亞。

「可以…抱一下嗎?」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就是那種莫名其妙的笑容。

「阿爾托莉亞…」

「不要只顧著笑啊，多少給點表示吧。」

講了之後自己也感覺有些不自在，阿爾托莉亞已經開始後悔開口了。

「晚安。」

「不要走啦我道歉，要抱可以喔。」

原本都已經要打退堂鼓了卻看見她張開的雙臂，這種時候逃走也不行了。

兩個人並沒有共用沐浴精，這樣的結果其實是阿爾托莉亞喜歡用香皂而造成的。

下巴抵著她的肩膀，想要抱得更緊卻感覺使不上力。

「突然的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忽然想到而已。」

只是忽然的感覺想要被抱著，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而且這也不全然是謊話。

原本以為會失眠的晚上，阿爾托莉亞卻睡得比平時要安穩。

***

在深夜的街道上跑著，阿爾托莉亞不時掃視周圍確定安全。

心裡明白到這時間對方不可能醒著卻還是拼命的趕路，早一秒是一秒。

更何況原本她就習慣小跑步，在深夜時段慢慢的走也很奇怪。

看見門口沒有光亮時心裡也跟著暗了一下，她摸了一下口袋裡的鑰匙。

轉動鑰匙的聲音硬是打破了寧靜的夜晚，就連她自己都感覺不自在。

上班時間被更換已經是兩個星期前的事情了，阿爾托莉亞也逐漸習慣了晚上出門早上在家的日子。

愛麗絲菲爾放學回到家的時間大約是三點到四點，而阿爾托莉亞要出門的時間是四點半。

出門前多少還是能聊個幾句，但是回到家時能不能見到人真的就只能靠運氣了。

偶爾早點回到家就能夠遇上準備要睡覺的愛麗絲菲爾，就至少還能道聲晚安。

但是大部份回家的時候，等著自己的都只是已經昏黑的房子。

脫鞋踩上玄關，阿爾托莉亞將外套掛在旁邊的櫥櫃裡。

雖然有吃過飯了但是肚子有點餓，衣服還沒換她就忍不住繞到廚房去找東西吃。

原本還想著要煮泡麵吃的打算，開燈看見餐桌上留了一盤飯菜之後她就改變了想法。

先是呆滯了一下，然後她就發現了放在桌面上的紙條。

『晚餐有剩就幫妳留了，反正妳餓著肚子也睡不著吧?晚安。』

一邊讀著上面的留言一邊拿著飯菜去微波，愛麗絲菲爾會做這樣的事情讓她有點驚訝。

雖然紙條上說這些是剩菜，但是有留東西給她這一點還是讓人心裡頭暖暖的。

加熱過之後阿爾托莉亞就找了雙筷子開始吃有些遲的晚餐，一邊還在心裡評價愛麗絲菲爾的廚藝。

在調味料的份量上拿捏的還不是很準確，但是其他都沒問題。

心裡感到些許的欣慰，畢竟愛麗絲菲爾是她親手教出來的學生。

想到這裡，她又感覺到了些微的寂寞。

如果是原本的情況，她並不會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吃飯。

她會和愛麗絲菲爾一起在廚房裡忙碌，聊天的同時分享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兩個人會一起整理善後，然後視情況在客廳一起消磨時間亦或是因為各自的事情而忙碌。

不管是哪一邊，她們兩個人都會在同一棟房子裡，無聊時總有個人能講話。

現在的話，她感覺自己回到了原本一個人住的日子。

現在愛麗絲菲爾應該早就睡了，不然她聽見自己回來應該會下樓看看。

有留字條和飯菜下來固然窩心，卻比不上和她同一時間進房間，親口道晚安。

明明在一塊的時候也沒有特別做些什麼，那些時間被剝奪的時候卻又感覺如此的惆悵。

會這樣想的自己，或許比想像中的還要害怕一個人啊。

害怕這個只有她存在的地方，害怕她會就這樣與愛麗絲菲爾疏遠。

忽然的意識到一直想著也沒有幫助；她嘆了口氣，然後開始加快吃飯速度。

吃完之後快速的將碗盤洗乾淨晾在一邊，整理好之後她就進房間準備要去睡覺了。

在上樓之前她又看了一眼一樓，然後順手按下電燈的開關。

關燈之後，因為她而短暫亮起的房子再次與外頭模糊的夜色融為一體。

***

已經接近下班時間，阿爾托莉亞忍不住一再的看手錶確認時間。

「阿爾托莉亞，專心工作啊!」

被叫到名字的時候縮了一下，緊接著的是四周細微的笑聲。

「噯!今天又要早回家了嗎?妳是還跟媽媽住在一起還是有個控制狂在家裡啊?」

「麥斯妳也是!不要在那邊竊竊私語!」

還來不及回話開口的同事就也被吼了，阿爾托莉亞也只能跟著憋笑。

每天都趕著回家這一點自然的被同事們一再調侃，但是她完全不在意。

現在她滿腦子都是想要早點回家休息的想法，其他人再怎麼說都不會影響這一點。

今天出門的時候做出了會早點回家的承諾，還順勢的摸摸她的頭。

『我不在的時候要乖乖的啊，很快就回來。』

『嗯，快去快回啊。』

腦海裡猶記走之前她的表情，阿爾托莉亞感覺自己似乎有些奇怪。

她只想早點踏進家門，然後和愛麗絲菲爾在一起。

「阿爾托莉亞，可以幫個忙嗎?」

忽然的聽見經理的聲音，這句子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有什麼事嗎?」

「要來接下一班的人忽然的說生病了，然後代班的人還要一陣子才能過來…」

她發誓自己的臉在一瞬間鐵青了，太過清楚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也很麻煩。

「…可以請妳多留半個小時嗎?薪水也會照算的。」

在心裡掙扎了一下選項，阿爾托莉亞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

雖然她現在最想要的是回家，但是像這樣因為私人因素而拒絕工作不像她的作風。

不確定愛麗絲菲爾是否真的有在等待，但是她不想要因此就違背誓言。

注意到了她的猶豫，經理又加了一句。

「拜託了，現在已經找不到其他人了…」

她咬住下唇，在心裡面和愛麗絲菲爾道歉。

「好，當然沒問題。」

***

阿爾托莉亞今天又晚回來了。

躺在床上這樣想著，愛麗絲菲爾感覺有些許不滿。

其實她也明白如果有必要阿爾托莉亞就可能會違背誓言，但是像這樣等待然後失望還是讓她不快。

開始思考下午那到底是承諾還是單純的玩笑話，還有其他的事情。

她不喜歡像這樣行程被錯開，很不喜歡。

但是除此之外她並沒有理由要她改回原本的上班時間，她沒有那個資格。

雖然阿爾托莉亞也有表現出不悅，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有辦法改變這個決定。

希望只要再撐一下就好了，然後一切就會回到原本的樣子。

想著想著就睡意全無，今天她難得的失眠了。

直到聽見阿爾托莉亞進門的聲響，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床上打滾了多久。

聽著她關門上鎖，然後就是掛外套移動衣架的聲音。

並沒有在一樓逗留而是直接上樓，她聽見了隔壁房間打開然後關上的聲音。

這好像是第一次她聽著她回來，這樣的情況似乎也不好離開房間。

沒多久就聽到房門重新打開，她似乎下樓去刷牙洗臉了。

稍微翻著身，早以適應黑暗的雙眼盯著天花板，耳朵則是繼續聽著樓下的動靜。

阿爾托莉亞動作很快，沒多久就聽見了她上樓的聲音。

原本以為她會就這樣進房間睡覺，她卻聽見了自己房間門把轉動的聲音。

幾乎是在她開門的那一瞬間愛麗絲菲爾就翻身背對著她，這樣做的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為什麼阿爾托莉亞會在這時間進她房間?

一直都有這樣嗎?還是只有今天?

開門之後沒有直接進房間，腳步聲是在幾秒之後才響起的。

感覺她慢慢的靠近床舖，然後她的手就輕輕的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愛麗絲菲爾，妳還醒著嗎?」

「…怎麼了嗎?」

可以看見她在自己回話之後露出了放鬆的笑容，但是又馬上嚴肅了起來。

「抱歉我晚回來了，臨時被留下來加班…」

「嗯…」

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清楚為什麼阿爾托莉亞要像這樣解釋。

或許是想要讓自己放心，又或者是希望能消減那股罪惡感。

不管是哪一種，都促使著她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

阿爾托莉亞思考著，好像想要再講些什麼卻又腦袋一片空白。

「…大概就是這樣吧?不吵妳睡覺了，晚安。」

她又輕輕的摸摸自己的頭，愛麗絲菲爾知道她就要離開了。

「阿爾托莉亞…」

「嗯?」

從床上坐起身來，看見她回頭之後就伸出雙手。

「可以抱一下嗎?」

明明之前她也有提過這種要求，聽到這樣的要求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是那麼的困惑。

「啊、可以啊…」

坐在床邊，阿爾托莉亞伸手輕輕的攬住愛麗絲菲爾。

「忽然的怎麼了嗎?」

動作還是一樣的生疏，就像她這個人的感情表達一樣。

「沒有喔，妳自己不也有這樣要求過嗎?」

「好像是這樣啊…」

沒多久阿爾托莉亞就想要離開了，手上的力道也跟著減弱。

無法去勉強她，愛麗絲菲爾自己對於這方面其實也不聰明。

「該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吧?」

「嗯，晚安。」

隱約間看見阿爾托莉亞不好意思的表情，她感覺自己也有點不自在了。

「晚安。」

關上門之後，愛麗絲菲爾像是虛脫一樣的躺回床上。

其實剛剛，她是打算將阿爾托莉亞留下來的。

只有今天晚上不想要一個人睡，忽然感覺到的孤單讓她難以忍受。

將自己捲在棉被裡，她聽著阿爾托莉亞在隔壁睡下的聲音。

兩個人明明都是害怕孤單的人，但是真的要湊在一起卻是那麼的困難。

就連擁抱也是那麼的勉強，卻也沒有其他的人能夠給予這種沒有負擔與壓力的歸屬。

經不起失去的朋友又或是更加重要的存在，她已經不知道了。

閉上眼睛，她慢慢的陷入了深沉的夢境之中。

***

「那我出門了。」

「嗯，路上小心。」

走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愛麗絲菲爾發現之後也對她揮揮手。

這次終於真的離開了家門，阿爾托莉亞小跑步的往公車站前進。

等待著永遠都會遲到的公車，她還是一如往常的焦躁。

一切都沒有改變，她們依然過著原本的生活。

雖然也沒有期待存在什麼改變，但是像這樣的平淡日常反而讓人鬆口氣。

兩個人的行程依然是錯開的，但是隨著換班的時間接近阿爾托莉亞也逐漸的期待了起來。

她們即將回到原本的模樣，回到原本一整個晚上在一起的日子。

心知道不可能完全的回到過去的狀況，這樣的想法反而讓她對於未來寄放了更多的期望。

一切都會變好的，她這樣相信著。

雖然到時候感覺或許還是會有些異樣，但是那些都已經不再重要。

現在能做的，就只有一直走下去了。

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但是在她看來，一切只要順其自然就好。

這樣就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