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Richo 于 2014-4-15 22:09 编辑

chapter 1 新家 不断往两旁飞速后退的光秃秃树木，明明已经到了春天却连一点复苏的迹象都还没到。天空依旧是灰沉沉的，城市中好像还有大雾，看不清远方，不知道是不是托空气污染的福。大街上只有几个看起来是要相约去那里游玩的大学生，即使穿着麻烦又厚重的大衣，他们的神采还是兴奋不已。不远处有一起小小的追尾事故，争吵声和喇叭声透过空气传入了耳朵。 看上去真是无趣啊，全部。 我将注意力转移到车上来。这是一辆越野车型的大众，配置不算高，所幸暖气很足，足以和车窗外面只有十几度的空气形成两个世界。可能是意识转移重心的缘故，现在可以听见汽车的引擎声和暖气吹出的声音。算了，还是别管什么声音了。眼睛有些微微发疼，睡意开始袭来。都是这一阵子又失眠的缘故吧，医生开的镇静的药开始没用了吧，为什么要开学啊，真是的，压力又大了起来。 心里抱怨着的我调整身姿，换成舒服的姿势，倚在了车门上，合上了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意识在脑海中下沉，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个一块不大的石头扔入了水中，逐渐、逐渐沉底。耳朵浸泡在海里，嘴里发出的气泡声咕噜咕噜。 “伊鲁，你肯重回学校真是太好了。”一个成熟的女性声音，声音沉稳，没有听出明显的悲喜。自从半年前吵完架后，姐姐对我就一直这样的语气。明显的生疏，很明显她还在生我的气。确实也怪不了她。 脑子里的石头突然变成小小的鱼钩，在瞬间中被人扯了上来。混蛋，要体会一下失眠两天眼睛疼得都快瞎的人终于有了睡意的心啊！ 对方停顿了一下，继续：“......我还以为你就打算这样放弃的”语气稍微地放软了下来，还有轻微的叹息意味。 我透过后视镜看姐姐，现在是红灯，姐姐的眼神明显望着窗外，可能因为尴尬，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想说什么却无从下口。我突然意识到已经两个月没见了吧，姐姐的眼神中已经没有当初的气急败坏，看着我时反而是无奈的难过和……柔和。 瞬间，好难过。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我这么不争气。

在驾驶座开车的姐姐之前就已经多次通过后视镜看到我这里了，只不过不知道如何开口，推迟到了现在忍不住再说出来而已。也算是意料之中的被打扰了吧。 我现在的是作为租客要去父母名下的一个闲置的房子，姐姐在一年半的大学毕业前一直居住在这里，而自从我高中考到这座城市，这个房子又转移给我使用。 “没关系的，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啦。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知道我声音低落得没有说服力，虽然不想回答还是说了。没有力量露出微笑。父母也曾经提出让我转学，但在我的一再坚持下，又回到了这个学校。 对方的答复是一声轻微的叹息。很明显的不相信。我并不疑惑，也不打算辩解。自己的行为和以前的自己比确实反常了很多。但我给自己的答案是这只是单纯的人的改变而已，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人，在相处中性格被磨合了而已，对方离开了一时的不习惯而已，一点都不严重的小事，为什么所有人都把这事认为严重呢，明明现在自己走了出来。只不过是迟早离开的人在没有说再见的时候离开了。 “还有，这三个月我每天去屋子喂猫，在进出的时候好像听到了钢琴声，但是走入屋子的时候钢琴声就会消失。”又是停顿，姐姐突然自我嘲讽地笑了：“就好像有鬼一样。”已经绿灯了，发动机重新发动，车流重新缓缓开始移动。 “哈哈。”因为某些原因笑出了声：“放心，没事的。”鬼怪什么的真是太老土了啊，我从小学就会开始讲鬼故事吓人啦。 “可能是幻听吧，因为之前经常听她弹琴的缘故。”姐姐撇过头去，以极小的声音喃喃自语着，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又进入缄默。 我明白姐姐的忧虑，因为房子的上一个租客死了（在姐姐离开大学和我这回搬进这栋房子之间，有找过租客），虽然不是死在房子的，而是死在别的城市，但她还是怕这事对我有影响，毕竟这是非正常的搬出房子。而且好像是因为对方父母经受不住悲伤，根本不打算拿回女儿在这座城市的遗物，草草地终止了这边的房租协议，但上一个租客的物品都还是在房间里，没有搬移。 对了，上一个租客跟我是同一个高中的，说起来可能有见过面吧，就算是自己预科半途辍学了。

因为思索的缘故，很快到了目的地。 “所有家具你都可以动，房子里那些东西哪些你觉得不要的，明天我会叫人来帮你搬走。”姐姐将我的行李箱拿进屋子后，嘱咐道。她身后黑猫白猫“喵喵”叫了几声，好像在对她道别。对了，忘了介绍那两只猫，同样也是上一个租客留下来的遗物，在前任主人的离开后经过姐姐的照料才免于沦为野猫的厄运。但因为姐姐现在居住的公寓不能养宠物，这个房子也将租给我，并没有空间养猫，原本她打算将这两只猫放入宠物的寄养所或找人转让。因为之前自己养过猫，也很喜欢，表明“不用改变，由我来养猫”的想法后被姐姐欣然同意。 “对了，伊鲁”。临行前，坐在车上的姐姐注视着站在门口为她送行的我，我静静地等着她把下半句，她一直打算说的话说完。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车子的发动按钮：“我很高兴你回来，对于……”我知道她会说出的名字，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慌紧紧拥抱着我，我害怕她说出这个名字，我也害怕就在下一秒我会崩溃得一塌糊涂，就在下一秒我会跑回家，重新又把自己关在那个两个月都不出去的小房间里。 “我已经忘了她！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现在很好！”我用比她高两倍的音量，大声吼着，挣扎着，盖住了那个名字。 姐姐难过地闭上眼，或许她已经对我这个死不悔改的妹妹绝望了。 “我会常常来看你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姐姐轻轻地说，汽车前行，巨大而刺眼的阳光耀眼得我鼻子泛酸。 姐姐已经原谅了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宽阔整洁，两层楼，老式的简约房子，不算现代，房子旁边还特别有情调得弄了一个小花园，客厅旁还特地放了一架钢琴。我认真地打量着我的现任住所。肯定是之前被人清理过了，房子内丝毫没有灰尘，干净明亮，阳光倾洒进房间，宁静得你不想打破，真是适合睡觉的好时候啊，对吧。 由于各种原因，我径直走去拉上窗帘后，便直挺挺得倒在了沙发上。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快点睡着吧，那样脑袋里面聒噪的声音就可以shut up了。 我讨厌阳光，总是觉得那有点晃眼。 随后意识便又沉入了黑暗。虽然无聊、烦闷，明明知道不该留在这里，但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