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1、

雪花飘落，彻骨寒冷和兵荒马乱真是无法让人还能找到地方睡得安稳，仿佛随时都会长眠于此。

元涔白色锦袍早已血迹斑斑，可为了御寒又不得不裹紧在身，手中握着的长剑也到处是结块的黑血，而那素手即便是如此冰天雪地还是能保持着温热，关节处也还是被北风吹得发红。

她和花夫人在一场暴乱中走散了，她没想到她以前出城出征的景象居然会发生在城内。

她本来可以拿着军符号令以将军之名剿灭叛党，可惜，早在之前她却先被安上了“妖女”二字，妖言惑众，早已不是骁勇善战的元涔将军了。

用来板上钉钉的正是“灵果”。凡人之力不可见寻此物，若能寻得之人那绝非凡人所为，不是妖便是魔。

对簿公堂时元涔一语不发，的确，当时若不是依靠丑丑姑娘的帮助她根本就找不到。是丑丑姑娘亲自从那险峻的地方摘了下来，她笑嘻嘻满是炫耀的递给了元涔，可元涔却耍了把戏假装一口吃了那果子，丑丑姑娘气恼了几日，元涔也就厨艺大开了几日。

元涔对“妖女”颇有微词，她又不是以色诱欺骗朝廷老百姓，可是比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来说，妖女就妖女吧。

皇上念其功劳旧情，也只是先软禁元涔在府里不得外出而已。她反而在府中和那突然跑到跟前撒娇打滚的白猫“一见钟情”，玩得不亦乐乎。

有心人挖坑推着元涔往下跳，她看见了坑，却被身边那只名为元宝的白猫坑得气得反而笑得直摇头。

“笨猫就是笨猫啊，无论怎样都是不灵光的脑袋，要我怎么对一个笨蛋生气才好啊……”

2、

那日，很平常的一天，来闹的人依旧激情满满，把元涔形容成一只妖的辞藻那真是让皇城内的说书人都自叹不如的。

元涔也当听戏在门内坐着板凳听着，时而还妙赞几句。红儿说她被关出病了，有人在自家门口泼污水呢哪有主人还鼓掌称好的。

“你就是不懂及时行乐~你瞧瞧~你眼角的纹路就是你愁出来的~”元涔抱着元宝笑着打趣，可怀里的元宝却总盯着大红门，外面尖尖刺耳的人声不停的传入耳朵内。

元涔正准备晚膳，却被闯入的侍卫捆绑抓了去。

站在大堂上，她茫然四顾，直到看到那个也被捆绑的笨蛋。

“丑丑姑娘，不是说好在桃花寨再见的吗？”元涔语气不太好，就连微笑都难以维持了。

“元涔……我……”丑丑姑娘很虚弱，也不知被谁的道法伤了哪，身体开始微微透明起来。

“大胆妖女！还敢说你不是妖孽祸人？这就是你身边的那只白猫！你居然唆使她来顶罪，真是令人不齿！！”台上的国师奸笑着开始一一降罪台下跪着的双人。

*

“我……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因此害了你。”丑丑姑娘哭得满脸花，两人都被捆绑丢在了地牢里。

元涔叹气，手被反绑，只好上前用肩膀蹭了蹭对方的脸蛋上的泪珠。

这真是帮倒忙。丑丑姑娘单纯想要帮忙就现了真身去顶罪，可那些恨不得抓到元涔小辫子的人哪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啊。

元涔也明白，这事也只有她自己会相信丑丑姑娘是真的好心办坏事，或许现在就连身边的红儿都认定丑丑姑娘是敌方派来的卧底吧，这坑得自己都觉得……挺无力反驳的。

“好啦，我不怪你。就算你不那么笨的冲出去，他们迟早也会找到事来抓我的。只不过现在提前了而已。”元涔跪着直起身，用下巴去蹭着对方的头顶，平抚着对方的不安。

“小黑说我没脑子，你说我不灵光……呜呜呜呜……你们都会嫌弃我是不是……”陷入自责情绪的丑丑姑娘往元涔颈窝一靠就拼命哭了起来。

“我要是嫌弃你我还哪还会理你啊……你只是…单纯到让我都觉得可怕的地步了。”元涔叹着气，其实她心里也没多少底，没有军符她就枉有将军之名，让她揭竿而起那就有违大义，她当初回来就是有太多责任捆绑着她，如今却落到如此地步，也只能叹一声--这就是命。

然而她唯一感到开心的就是即便如此，身边还有个她。

*

最后一次皇命，让元涔效命护送夏晴公主出嫁，而后再行斩首示众。

而丑丑姑娘却要被炼化成丹。

本来就决定听之任之的元涔，可当听到丑丑姑娘也会被自己牵连成如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不安，她一直以为都是自己在为对方负责，殊不知一直在帮她赎罪的却是那个笨笨的姑娘。

原本可以被夏晴公主花夫人里应外合救出的元涔，却被元涔拒绝，把机会让给了丑丑姑娘。可惜，那会儿的丑丑姑娘已经被折磨得没有能维持人形的法力了。

3、

花夫人从丹炉房偷出那只白猫时，她看到那一缕缕灵气正在从那白猫身上散开。

她本就不对这只猫妖有何好感，只是看在元涔那痴心份上，没有像对待一般死猫那样随意找个地方埋了。用绒布裹好那只白猫放在竹篮里，派人送去了她的故乡，桃花寨，故人谷内。

“你把她弄哪去了？”元涔死里逃生重新潜回皇城来到花夫人面前，疯了似得打翻了花夫人正在用的茶具，拽着对方胳膊拉起抵着对方下巴下，单手推开剑鞘，露出锋利刀刃一点一点割断花夫人和元涔之间的情谊。

“我说过了，当初弄出来时，那只猫妖已经元气耗损，我无法救治她就已经死了。”

“你骗人！她若真死了，我会不知道吗？”

“就算我骗你，我又能得什么好处？如今内忧外患，我只想有一安生之地，我何须费尽心思瞒着你，你我情谊还比不过一只妖吗？！”花夫人狠狠推开身上的桎梏，那人踉跄往后退。

元涔手里的长剑滑落在地，颤抖的手指握成拳，她能感到怀里锦布包着的“灵果”透体的清凉之气，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夏晴公主死了，红儿不见了，我现在还能做的就是帮你离开这吧。”

*

所幸，元涔在一堆城郊废墟中找到了一名花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璇，然而璇失去了一个胳膊流血不止。

元涔简单包扎后还是无法让对方脱离危险，可也在这最后的几分钟内完成了她的使命。

“花夫人她没事，她成功逃离出城了。她说我要是有幸还能遇到你的话，就让你不要再去找她了。”

“花夫人还要我告诉你，那只猫妖在死之前有说一句话，她一直都在想着你能回去，只是等不及她就自己来了。”

4、

“你还会回来吗？”　　

“你还会来桃花寨这儿吗？”

“只要你想。”

*　　

“咳咳咳咳……”捂着嘴干咳着，天寒地冻，为了避开乱军，元涔没敢走大道，进了山路，尽管崎岖，可还是一点一点往桃花寨方向赶进了。

刚不小心吸进一口寒气，烧得肺部难受得干咳。

她靠着大树喘着休息，抬着头看着鱼肚白的天空，四周寂静无声的让人可怕，她想啊，她这真是孑然一身啊。

什么名啊利啊权啊国啊家啊亲人啊朋友啊……她什么也没有了。

下意识摸着怀里的那枚“灵果”，若不是它，她或许早就冷死在这山中了吧。那源源不断的灵气传在身上，总是柔柔暖暖的让人不会累到倒地无法起来。

用长剑撑着地，原些被剪掉的长发，现在也长过了肩头，用手顺在耳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现在你就算给我编辫子绑红花，我都不会阻止你了。”

*

故人谷，元涔终于来到的时候，双膝打颤一软就给跪了下去，幸好长剑杵着，要不然整个人都往前扑倒了。

“咳咳咳……咳咳……”捂着嘴不停咳着，抹掉嘴角的血丝，随意的抓着一旁还未化尽的雪擦着脸，她想要最好的样子去见那个笨蛋。

山谷还是和当初所见一样，就在这，没有消失，四季匆匆走过，无数生命流逝，却更加生生不息。

“我回来了哟~”

沙哑的声音温柔的唤了几声她亲自为那笨蛋取过的名字。

“我该叫你丑丑姑娘呢，还是元宝呢。”

平躺在地，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不过是一场春夏秋冬，却像是走完了整整一生那么长，长到觉得这一世活够了。

拿着那枚“灵果”对着太阳举起，纯粹的颜色是如此漂亮惹人喜欢，她想要亲手还给对方。

兜兜转转，拉扯的红线总是把另一头的对方拉近彼此跟前，只是这过程需要经过很长很长，可能只要春夏秋冬，也可能生生世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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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语还休啊欲语还休啊……时间线越到后面可能有些乱orz……希望我能表达出故事里的美好温暖（正经脸）

可能当中有bug，那就……请原谅我的智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