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某憧 于 2013-11-10 09:29 编辑
懦弱
「哈……」淌滴鮮血的嘴角不住喘氣,下身失去知覺的軀體僅靠雙手努力向牆角挪動,阿妮知道不靠牆邊她根本沒法坐起。
看著不自然扭曲的右腿,恐懼讓她難以平靜呼吸,在胸腔急速起伏下痛楚難當,半身發麻的她強逼自己撫上腿,不扭正就沒法復原。
「呼呼呼…咳!咳……」大口大口呼著氣卻被喉間湧出的腥甜嗆住,咳嗽牽動小腹撕裂的痛楚,終於她支撐不住沿著牆身滑下躺在地上。
「儘管被折磨到如此田地,亦沒有一句求饒尋死……」
三笠走到她身前下蹲,抬起她的下巴。
「當然,妳把調查軍殺死時,他們甚至連張口的機會也沒有。」
虛弱的阿妮堅持張開眼對上毫無感情的黑眸,被血腥披臉的藍眸仍然閃著光,毫不退讓。湛藍似乎希望在她眼裡看到什麼,可是痛楚令她再難以對焦,眼前影像變得一片模糊,但她仍努力掙著眼直至淚水不受控制滑落。
終於意識逐漸模糊,屬於那個人的灼熱溫度沿腰間一直下劃,最後是近乎肉體撕裂的感覺刺激著她身體各角落,一陣鋪天蓋地的麻痺刺著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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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是殘舊卻清潔的木房子內。陽光透過薄紗射進,一直被困地下室的阿妮一時難以適應光線,閉上眼埋首枕間,是那個人的氣味。
她吃驚地撫上右腿,右腿已經再生完成,下肢亦在酸痛中尋回知覺。雙手間的束縛早就消失無蹤,阿妮只覺得全身酸軟,不知自己昏迷多久。
「醒了?」
三笠阿克曼的聲音傳來,她沒法壓止地顫抖著,看不清的視線中拼命尋找可依靠的牆與武器,到處只是一片柔軟什麼也抓不著。剛進房間的三笠站在床邊,阿妮的行為在她眼內只是一隻受驚的小動物在床上扭動。沒動多久,細碎的嗚咽聲從被窩傳出。
聞聲的三笠僅僅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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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從巨人間諜中救回艾倫,已經過去半年。由於當時戰況混亂,眾人最後只能看見貝爾托特胡佛、萊納布朗與尤彌爾的身影於大量巨人圍捕下消失,生死未卜。
失去一條手臂的艾爾文團長對城內宣佈是次行動取得空前莫大的勝利,調查軍團得到能控制巨人的艾倫,往後將不用懼怕巨人的攻擊。關於巨人間諜,他們推斷三人不可能於該場混戰下生還,而剩下的最後一位間諜阿妮雷恩哈特的水晶亦被破開困於地下室內。
阿妮雷恩哈特在失去水晶的保護,調查軍於長期嚴刑拷打下,終於問出間諜潛入的動機何在。被勝利沖昏頭腦的調查軍僅僅每天給她一塊麵包與水把半死不活的她養著,打量如何得到女巨人強大的力量。
阿妮得知同伴的死訊後一直很安靜,沒有反抗亦沒有尋死,只是堅持讓虛弱的自己活過一天得一天。三笠很清楚阿妮不會尋死,她的願望一直也是回到故鄉,看著瘦弱的她尚奢望自己能回家,三笠嗤之以鼻,每天以「阿妮隱瞞更多重要情報」之名對她拳下腳踢地拷問。
「這一腳是給艾倫死去的母親。」
「這巴掌是給調查軍死去的成員。」
即使被踢被打到遍體鱗傷,阿妮仍然緩緩移到牆邊,努力睜著眼看住陷入瘋狂的三笠。
「為什麼妳不說話?!」三笠衝前緊抓住阿妮已經暗下來的金髮,力度之緊讓她不禁發出悶哼。「為什麼要騙我!」另一隻手捏住她白晢的頸項,阿妮臉色因缺氧而一瞬剎白,蹬著腿奮力掙扎,始終甩不開她的手。
「阿克曼,今天夠了。」即使是能夠再生的女巨人,在失去氧氣的情況下仍是會死去,旁邊的調查軍出言勸止,畢竟上頭吩咐絕不能讓囚犯死亡。
三笠忿然鬆開雙手,失去力氣的阿妮像木偶般倒在地板上喘息,大口大口吸著氧氣。看著這樣的她,三笠不甘心地離開地下室,盤算著明天對她的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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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哭聲幾乎不可聞,三笠懷疑阿妮再次昏睡過去。伸手想把她捲曲的身體放好,抱住裹在白被單中的阿妮時得到對方激烈的掙扎,但終究她身子虛弱敵不過三笠被死死抱住。
「出於何種原因令妳覺得對她施暴是理所當然?」
阿爾敏低頭喝著白薯湯,三笠放下手上的都包,她聽出斥責的意味。
「她試圖從我身邊帶走艾倫,並殺死了很多士兵。」
「艾倫已經回來了,妳卻對阿妮日趨重手… 三笠,到底中間還夾雜了什麼原因而令妳──」
「你在為這個殺人犯辯護嗎!」三笠因憤怒而高聲說話,不遠處正與里維同交談的艾倫看過來,她又重新拿起麵包噤聲。聰明的阿爾敏不會錯過任何細節,他早已猜出自己與阿妮的關係。
懷中的阿妮停止掙扎,卻明顯傳來震顫。三笠無法奢求兩人的關係可以回到往日,因為她已經在徹底憤怒失智下深深傷害了阿妮。
「所謂站在正義一方的我們,其實跟他們沒分別,甚至更難看。」阿爾敏看著三笠遍佈傷痕的拳頭,他知道那不只從阿妮身上造成,每晚三笠拳擊樹木嘶喊的聲音猶在耳邊。
「…妳精神狀態好差。」欲言又止,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對三笠的脾氣暸聊如指掌,阿爾敏猶豫應否對她繼續說下去。
「繼續說。」她的聲音沙啞,阿爾敏的話彷彿能為她一直以來的暴行贖罪。三笠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的行為跟欺凌弱小的混混沒分別,夾雜著迷茫憤怒與悲傷絕望下,一拳又一拳發洩在那個人身上。
她打從心底希望阿妮會反抗,會有更激烈的行為,可是她沒有,她看著自己的眼眸通透淨明,就像她們第一次接吻後張眼看見旁邊的湖水般清澈閃亮。
阿妮從來沒有作出任何承諾,三笠在抱著她入眠的夜裡細訴自己有多愛她,浴於戰火血海中仍想與她一生一世。懷中人的回應只有嘆息,來不及追問已被她搶住吻上纏綿。
纏綿的那一夜,她被阿妮緊緊抱住喘息,要求三笠吻住自己直至來不及換氣低吟。三笠以為阿妮對兩人的關係想要更多安全感,卻從沒想過她的行為更像最後離別。
直至那件事發生,她無法置信每晚在她床邊撫著她的臉頰低哼著家鄉的歌調哄她入睡的戀人,竟然背叛自己甚至是所有人類。
讓她安然入睡的歌謠亦來自那十惡不赦的地方。
「阿妮很勇敢。」阿爾敏撫上三笠不住抖動的手背。
「為了拯救自己故鄉的人民,年僅十二三歲的她被選中深入敵方做間諜。」他閉上眼,開始回想三年間的訓練片段。
「為了任務,她強逼自己冰著內心不願跟『同伴們』交往…」
「為的是下手殺人時不會心軟。」三笠接過話。
「是的,可是溫柔的她到底在哪時瓦解了這道防線,直至往後進行任務時不夠清脆利落而失敗。」彷彿女巨人的頭顱就在眼前,當時她沒狠下心殺死自己是個巨大的錯誤。
「要是我沒猜錯…」阿爾敏沒放過三笠的微細動靜,可是並沒有把這樣的下場歸咎於她身上,當然那時誰也猜不到阿妮是間諜。
「總之… 緊隨著失控的情感,她的內疚和任務壓力日益俱增… 默默承受著一切的她直至現在。」
「他們是殺人犯…」三笠喃喃地說著,彷彿為了保護自己心房的最後一道防線,卻明知自己早已義無反顧躍進與殺人犯的愛戀交纏之中。
阿爾敏嘆息,看進三笠飄忽不定的眼窩裡。
「在她眼中我們才是惡魔的末裔啊。」
在逮補阿妮後,阿爾敏幾乎每天都去地牢,他沒有參與任何拷問,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調查軍動手。他永遠都不能忘記阿妮得悉同伴死訊時的憤怒與瘋狂,竭力掙扎的她吐罵著大家聽不明白的話,好幾次因體力耗盡而無法變成女巨人的她咆哮著,佈滿淚痕的她臉上寫滿絕望。
直至支持不住虐打的她終於說出情報,背叛已鄉的阿妮感到恥辱羞愧,好幾次曾經嘗試自殺直至將她綁起來她才無法動彈默默的躺在地上。
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堅強的人都會崩潰,卻不可思議地,從三笠出現過後,阿妮變得沉默乖巧起來。眼波裡再不是空洞絕望,而換上閃爍不定的強烈生存意志。儘管三笠一再傷害自己,阿妮仍然靜靜的期待她的到來,沒有一句話亦沒有一絲反抗。
這樣的行為分明表達著:讓她虐打就能彌補一切欺騙的行為,甚或是對三笠的歉意,每次每次被打到血流如注她都努力睜著看著自己最重視的人,眼裡滿是強烈的愛意,她竟是如此深愛三笠阿克曼。
相反,三笠卻很懦弱。
好幾次,在三笠扭斷她的腿時,阿爾敏看到阿妮笑了。微揚起流著血腥的嘴角,也許自己也沒察覺,最初他不懂這樣的笑意以為三笠讓她陷入瘋狂。其實不然,要是三笠對自己沒情,她根本不會失控憤怒,加上對她的拷打總會避開所有致命點。阿妮大概是察覺到這點,想以身體安撫她慌亂不安的愛人。
殘存的音調在腦海盤旋不退,三笠緊緊抱住在白被單中顫慄的阿妮,彷彿回到相擁而眠的每一夜。披散金髮的阿妮在她懷中,輕拂著她的臉頰,在她的歌謠中輕握她冰冷的手笑說很癢。她一遍又一遍重覆著歌謠,溫柔的呢喃聲音讓三笠捨不得吻上打斷,直至睏倦睡去。
曾經每晚在耳邊的音調斷斷續續,失去她的聲音組不成完整歌謠。
「再唱一次,阿妮……」三笠在她耳邊喃喃說著,從她臉上滑落微涼的淚水,刺激著阿妮的耳廓,她喘息著背輕輕窩在她心愛的人的懷中。
「阿妮……」
阿妮張開乾涸的唇瓣,卻作不出半點聲響。
她呼著氣,不知聲音何時掉失。「哈!哈……」恐懼再次湧上心頭,她睜著眼緊抓住腰間的手,不斷喘著氣卻依然沒法發出一聲一響。阿妮捲曲身體奮力掙扎三笠的擁抱,佈滿紅絲的眼窩重新溢滿淚水,她努力開口嘴巴只能發出零星呻吟。
『騙子!我以後也不想再聽見妳的聲音!』三笠第一次下來地牢,邊毆打邊破聲大罵的話句猶在耳邊,阿妮嗚咽著無法推開抱得愈緊的三笠懷抱。
「對不起阿妮… 不要了…不要唱了…」三笠緊貼著阿妮耳邊將她壓在牆邊,慌亂雙手按著牆身的阿妮在她低喃下漸漸平靜下來。這半年來她在地牢只有吃力移到牆角,調查軍才會停止對她的虐打,所以阿爾敏曾提醒三笠她精神狀態這麽不穩定之下,要是阿妮變得驚恐時必須讓她碰到牆讓她得到支撐。
她輕輕搖著阿妮耳語,從腰間抽出小支帶著透明液體的針筒,插進她手臂注射。很快,阿妮在她懷中失去力氣沉睡,三笠才將她放置床上。撫著她腦袋上的金髮絲,她不捨地輕吻後離開房間,房間外是韓吉分隊長和阿爾敏。
「我們會替她作詳細的身體檢查。」見三笠還在握住針筒發呆,韓吉伸手取回。
「只是輕量的麻醉藥,畢竟不這樣做可能對她傷害更大。」
「嗯,拜託妳了分隊長。」
經過阿爾敏與三笠的對話,三笠終於鼓起勇氣面對已被她傷害得支離破碎的阿妮,阿爾敏押上艾倫的能力向調查軍保證阿妮雷恩哈特將不會再成對人類的要脅,並且使用各種方法說服調查軍保證他能夠得到女巨人的力量協助人類,才得以把阿妮帶離地牢,住進「負責廿四小時監察女巨人」的三笠阿克曼房間。
「謝謝你,阿爾敏。」阿爾敏微笑,看著如釋重負般的三笠,他知道,往後的日子她必須極具耐性地照顧阿妮,可是這件事終究不會在兩人心中磨滅,要重新建立起阿妮的精神和信任談何容易。
可是,她漆黑的瞳孔裡卻如此堅定,對自己心臟發誓往後不會再傷害阿妮一分一毫並全心愛她,此刻她的是幸福的倦容。
阿爾敏相信,她真的能做到這個誓言。
「各處內外傷在她自我修復下已經完整無缺,不過我發現她腰間有一條似乎是反覆受傷的疤痕,而且還刻意不修復的樣子,妳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韓吉檢查過後三笠便立即回來詢問結果,她比了比腰間示意那個人身上的傷痕位置很奇怪。
見阿克曼沉默不語,而這也不是大問題,所以韓吉亦不打算再追問下去。而被三笠查問關於阿妮不能說話的原由,韓吉只搖搖頭重覆說著身體被完美修復,要是她真的不能說話,最大的可能性也只有這種:「心理創傷後的失語症。」
儘管阿妮有多強大的修復能力,她亦難以復原精神創傷,韓吉嘆了口氣讓三笠在往後的日子裡努力,便轉身回去總部以遞交報告。
三笠輕力打開房門,阿妮被換上純白的衣服,躺在被窩裡沉睡的樣子彷彿叫她想起休假的早上,她由於低血壓而呻著讓三笠抱起自己離床的模樣。她低聲輕笑,走到床邊脫下軍服,將她抱在懷內。手撫上腰間的疤痕,她知道那是什麼。三笠緊緊抱著她低嗚,那是她們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纏綿下不小心留下抓痕。那是三笠在愛慾中留她的記號,也是相愛的證明,她如此每天抓破下意識不想失去這種相戀情結,亦是她求生的最後手段。
「這輩子我也要陪著妳,讓妳好起來。」
「…笠……愛…妳…」朦朧間,似乎又再聽見完整的歌謠。
-END
怎麼說呢… 其實一般Lz不寫虐文的,中間好幾次中斷寫作的… 我想這篇其實有點… 是對廣大虐心虐肺的笠妮文的一點回應,文筆不好,但希望表達的並不是為虐而虐阿妮,相反地其實這篇在虐三笠。
… 好吧我承認一開始扭斷她的腿是我惡趣味( 艸)
說好的虐文來了, 啊天吶我終於放假了。
多謝各位的留言支持, 本來我工作過勞太疲憊心理壓力太大得幾乎想放棄寫同人……
真的很多謝各位留言讓我有再更文的動力, 這篇不是作死搞笑風的, 亦請各位笑納。
寫到後面差點被自己虐哭是怎麼回事( 艸)
作死文往會會繼續更新, 亦不排除又再惡趣味虐文, 謝謝, 我愛妳們{:4_361:}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