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斗法
道别了了空老和尚，莫忘川寻了一处暗巷就钻了进去，顾盼一番无人注意便提起法力踏着墙窜上了房顶。在房上起跃抄着近路就到了‘天上天’的后院，为了避免走正门耽搁时间，她以法眼找到鬼气最重的房间，也就是绿绮的屋子，不多想直接顺着屋檐翻窗而入。
“呀……”
被惊吓到的绿绮才开口就被莫忘川迅速点住了穴位，喊叫声困在了她的喉间。
“你姐呢？”
莫忘川一边抹着方才急于赶路而出得汗一边问着瞪着一双美目的绿绮。得来的只是狠狠地一个白眼。
“诶？诶！你这什么态度，合着我赶着来救她是费力不讨好啊。”
绿绮依旧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让莫忘川无奈地谈了口气，接着以尽量温和的态度好言相劝。
“眼下你要分清轻重缓急，别闹别扭了。你现在得让她跟我走，先躲躲。等一会儿那老秃驴来了我没把握能保住她。”
莫忘川在看出绿绮神情缓和点后抬手解开了封住的穴位。下一刻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就招呼在了她的脸上，这一下直接把莫忘川给打懵了，她抚着一侧脸颊哑口无言地注视着对自己下狠手的人。‘狗咬吕洞宾！’此时此刻莫忘川的脑海里只有这个词。
“我不会让你带走我姐姐！”
“该死！能不能先把你对我的敌意放一边，你的任性保护不了你姐姐。”
说到最后莫忘川的音调几乎是吼出来的。屋内的动静引来了‘天上天’里杂役的注意，房门被轻轻敲响。
“洒出点茶水罢了，无碍，你忙你的去吧。”
回话的人并不是绿绮，而是不知何时已经托着腮坐在一旁的圆桌前，正嘴角含笑地看着两个人为了自己争得面红耳赤的翘袖。
“你什么时候在的？”
莫忘川揉着自己的脸颊看向翘袖，心中再次赞叹于翘袖那过分好看的容貌。说来也怪，翘袖、绿绮两姐妹明明长得一样，而她却只对翘袖着迷。
“就在你冲进屋的时候。”
“那你不出声？你就看她打我？好歹我是来救你的。”
“这是我没料到的……”
翘袖起身拿指尖挑起莫忘川的下巴端看着她脸上的红肿。
“下手是有点重。”
“这何止是有点，都肿了！”
“我给你揉揉？”
对于莫忘川略带撒娇的语气翘袖很是受用，她轻轻揉着莫忘川滑嫩的脸蛋。
“你是道士，我是鬼。你铲除我还来不及呢，为何要救我？”
翘袖的手被来到她身旁的绿绮拉离莫忘川的脸颊，她并不坚持，任由绿绮拉着手退开些距离，挑眉对面上挂着明显失望神情的莫忘川笑吟吟地问着。
……
“阿弥陀佛，小施主为何不听从贫僧的劝告。”
在莫忘川斟酌着如何回答翘袖的话时，了空老僧再次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了。那条本挂在他脖子上的佛珠此时被拿在他手上，正发散着强大的法力。巨大的灵压甚至让翘袖软了腿，瑟瑟发抖地只能靠身旁的绿绮支撑着。
“以你的资质不久的将来必成大器，如今你却自甘堕落与鬼魅妖孽为伍，无异于自毁。”
“怯。”
莫忘川挡在了翘袖身前，取下自己背上的铜钱长剑将法力灌注其上，一舞剑身凭空划开一道屏障隔开了空的法力。
“大师把天下苍生都扣在我身上，这般重大的担子小道我怕是承担不起的。况且她不过是一缕游离魂魄，有何能耐可扰得涂炭生灵？”
“生死有别，亡者应当进地府入轮回而非逗留人间害人性命。张、李、钱家的老爷公子还有那些狎司均是命丧她手。她已铸下大罪不可恕，且让我除去她以绝后患，小施主你让开罢，切勿被她迷惑因一时糊涂而助纣为虐。”
了空双手合十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虽说他有九成把握能破除莫忘川的阻碍，但真动起干戈来免不了彼此有损伤。再者他珍惜人才，也确实不愿见到一株好苗子未成荫就遭了虫害。
可惜了空和尚的一片好心注定要被当成驴肝肺了。莫忘川挑着一侧的眉，面上是不以为意的神情，铜钱剑也因为她加注了更多的法力开始‘嗡嗡’作响起来，很明显她没有一点要罢手的念头。
“将来的事另说，今个儿我已经拿定了主意，偏偏就要护着她。大师何不给我个面子，也省得伤了和气，往后再相见也少些隔阂。”
脚下步法微变，莫忘川继续说道。
“大师你是得道高僧，我的确没把握能赢过你，但也不会让你全身而退，太过好受。”
语毕莫忘川举剑就冲着了空和尚正面攻了过去。
了空一把年纪反应却不比年轻人差，他只一个侧身就轻巧地躲过了莫忘川猛力地一击。莫忘川这一下作得就是声东击西的打算，在了空如她预料中地避开她的招数后，几乎是同时莫忘川一个旋身，不持剑的手里忽多出一支咒锥，朝着了空右侧肩膀扎下去。
姜始终是老的辣，了空以佛珠卷住咒锥，手腕上巧劲一扭让尖锐端偏离了方向，险险地擦过他的肩膀，只在僧衣上划出个口子，未伤皮肉。右手禅杖一推，恰打在莫忘川的侧腰处，将其震得连退数步。
“咳。”
莫忘川扶着腰侧，只觉得血气翻涌，喉头泛起浓重得腥锈味。为了不让了空察觉到她的伤势，只将口中的鲜血咽了回去。放低身子，调整了一下重心，持剑的手腕将剑一转，横在、于胸前，做的是个防守反攻的姿态。
“阿弥陀佛。小施主又何必执着。”
“大师你不同样执着着么？显然我们彼此都说服不了对方。”
暗自调息了一番，莫忘川感觉气血平复了下来，伤势比她想得要轻许多。可是双方力量上的悬殊注定她不可能速战速决，而持久战她也耗不起，怎么看这都是场必败之战。莫忘川转动眼眸，查看布设在屋子周围的结界，很快就找到了最薄弱的地方。一扬手御剑斩向了空，自己则向另一处跃去，拳上集中十成法力重重砸在结界上。
“轰隆”一声巨响，在结界爆裂的同时强大的冲力把莫忘川甩摔开，她被狠狠地抛在了屋中间的圆桌上，那张瓷面梨花木桌被撞得支离破碎，锋利地瓷片划伤了莫忘川的后背。
“这么大得动静必然会引来很多人吧。”
莫忘川笑着，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让她狼狈不堪，可她仍然像是个胜利者一般。
“得道高僧闯入烟花柳地，为了争姑娘把一个小道士打成重伤。这样的故事不出三日就可在酒楼茶馆的说书人嘴里广为流传了。”
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莫忘川跌撞着走到绿绮身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如绿绮翘袖这类孩子从小就要懂得察言观色，所以莫忘川只一个眼神绿绮便懂了其中的意思。她抬手拔了自己头上的发簪散落一头秀发，又扯乱了身上的衣襟春光乍现，她先是一低头，再抬起来时候眼中盛满了泪。
“大师哪怕是用强，小女子也不能从命。即便我等做得是皮肉生意，也得讲个诚信。这位小道爷花了五百两先将我包下了。”
“你！你们！”
了空和尚抬手指着莫忘川和她身旁的绿绮涨红了一张老脸，不知是羞是怒。
“大师还要继续么？我是不要脸的东西，无所谓名声。难道大师想晚节不保。”
抹掉嘴角的血莫忘川继续说着。
“据我所知，李、汤、钱、张那几家的人本就不是好东西，那张家公子和钱家少爷还曾打断过农家汉的腿，逼得他家媳妇投井自尽，事情闹到官府后花了银子平了事。汤家两兄弟因一点小事划烂了自家丫鬟的脸，更用凶狠的手段玩死过花楼里的姑娘。而害死翘袖的人正是那汤家兄弟和李大少。大师觉得这些人渣无辜吗？在我看来翘袖姑娘不过是他们种下的恶因所得到的报应罢了。”
“强词夺理。害人性命都是恶。”
“那些大师收过的妖物呢？难道只有人有改过自新的机会，鬼怪就罪有应得么。佛祖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众生平等。”
莫忘川又咳出一口血，她勉强支撑着让自己不倒下。
“我会与翘袖姑娘定下咒契，不再让她取人命。大师可否给她机会？”
凌乱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莫忘川向闭着的门望了一下又看向了空和尚。
“罢了，罢了。望你好自为之。”
了空看了一眼翘袖，一跺禅杖从屋内开着的窗框飞身而走。
“呼……”
莫忘川一松懈便支持不住了，她软了腿脚倒在地上，在恍惚间看到好多人闯了进来，嘈嘈杂杂地说着什么，但她早已无法顾忌，过于虚弱让她眼前漆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