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大門
完成了最後的縫合,未知子鏗鏘一聲將剪刀放入不鏽鋼盆內,完成了今天長達五小時的大刀,又是一個沒有城之內協助的手術…但這當然不會對她所習慣的儀式造成影響,無視其他手術成員對她各懷心機的眼光,未知子繞到患者的左肩輕觸,無言的給予「念」的能量,不敗的手術記錄又理所當然的添了一筆。
「妳辛苦了,大門醫生」
冷靜而有力量的聲調、配合主刀醫步調無可挑剔的手腕,那無條件令她震懾的眼神只屬於一個人─麻醉醫城之內博美。
下意識猛然回頭的她只見一片掉根針都聽得見的空盪盪更衣室…肯定是自己聽錯了。她接著拿出手機確認,只有一通晶叔的未接來電,於是順手打了回去。
「未知子?怎麼今天結束的比較慢?是被助手扯後腿了?」
「不是,今天是那個麻醉醫太菜提早讓患者醒來,以致心室顫動多花了點時間」
以城之內來講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換上別人就有可能,她感到說不出的無奈─因為這無疑增加了術中管控的風險,晶叔當然也了解。
「這樣啊,在請款上我會加上這筆的…未知子妳今天帝大附醫本院結束後可以去一趟安堂紀念醫院嗎?我先前受託把小舞接回介紹所了,但理應結束手術早一步回來的博美醬卻一直沒回來也連絡不到人」
她聽聞後心頭一驚,意外或事故的可能性升高了她的不安,加上電話那頭又即時傳來稚嫩的童音。
「爺爺在與媽咪講話嗎?小舞也要聽!」
「小舞乖─媽咪今天要加班爺爺陪妳」
「喔…好」
她就算看不到小舞的表情也聽得出那失落,也不禁責備起城之內未何讓「在乎她的人」擔心…要是得不到一個合理解釋她可不會輕饒的。
踩著八公分高根鞋的她要離開本院時,一樓大廳牆上的六十吋平面電視這時插播一則即時新聞,成功的吸引了她的目光─
「安堂紀念醫院傳出不明原因的火災、現在濃煙密佈亦有危險的閃燄現象,現場進行嚴格管制目前傷亡情況不明,消防已趕去搶救,將隨時為您插播特報」
主播冷靜平穩的讀稿,在她聽來卻是突襲腦門的重擊,心頭涼了半截、思考當下斷了線,呼吸也跟著凝結。
「安堂紀念醫院…城之內!!」
如此喊出聲的她,無暇顧及眾人對她的側目,飛也似的奔離本院,其間試著播電話得到的都是未開機的冰冷語音,千萬個不祥預感閃過心頭,沒一個是她想要的。
「呼呼呼……」
腦袋一片空白的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怎麼過來的,喘著氣平復著這失序的心跳、沸騰的血液,汗水順著太陽穴流下,一路狂奔趕來的她一心只想見到城之內這個毒舌又外酷內白痴的女人、與她互罵笨蛋花痴為雞毛蒜皮事吵架的女人、拍人肩膀又順便戳人臉頰的幼稚女人
城之內對自己特別、自己也對城之內特別,她沒有比此刻更害怕失去,視為理所當然的日常面臨崩解,一顆心懸著快把她逼瘋。
「城之內!!城之內博美!!」
她的喊叫被現場疏散的廣播給蓋掉,完全束手無策。
向內看火勢似乎告一段落只見一片斷電後的漆黑,窺見手電筒的燈晃動與來來去去的消防員,醫事人員與病患、家屬、看熱鬧的一群人聚在醫院大門前議論紛紛,制服員警阻止她往建物內前進,她只好失魂似的向後退、眼前一片黑,卻冷不防的撞到一個人。
「好痛!……嗯?大門醫生妳怎麼在這裡!?」
這聲音是!?未知子以為自己聽錯了,嘴微開張大了眼慢動作回頭…自己撞到的正是城之內,到此為止都佔據自己整顆心的人。不等她回應,城之內表情放鬆而疲倦的說道。
「我一結束手術就傳來失火的訊息,本想連絡晶叔但手機被逃難人群撞掉且踩爛,又放不下人手不夠又要撤離住院老人的護士就留下來加班了…晶叔不喜歡我們無償加班對吧?所以大門…!?」
就像是隔了一世紀的重逢,不等話說完未知子就一把將城之內拉進自己緊抱,以要揉進自己身體的力道再次確認著擁有的溫度,這當然讓城之內一頭霧水直喊痛。
「好痛!笨蛋快放開我啦!!」
「…啊,抱歉」
這時才猛然自深不見底的黑歷史中回神的未知子趕緊放手,眼神遊移不定不敢正視城之內深怕會被看穿心思─唯有面對城之內時自己才不會是那自信無敵的大門未知子。
「沒關係的…真的,讓妳擔心的我才要道歉」
把淡淡哀傷寫在臉上正視著自己,令人揪心的蹙眉美人臉,正在奇怪城之內怎麼這麼誠實的時候…她這才自模糊的視野驚覺自己居然哭了,原以為不可能的事。
「啊…這濃煙真大害我被燻到掉淚,總之妳沒事就好,回去吧!小舞會擔心的」
為了掩飾而拉高的聲調,城之內當然懂這話中的心意,瞇細了眼笑著點了點頭。
回程中,未知子以封口費之名向城之內索取紅豆與奶油口味鯛魚燒…又是另一段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