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有一件事是我必须承认的:相较于和班里其他同学的熟悉程度,我与骆川已经称得上是私交甚密了。
但是,说到具体怎么密,也就是平时说说话,体育课一起休息,和那些上课放学去厕所都形影不离的新世纪好友组合们比起来,还是只有被甩到外太空去的份。
钟表的指针不紧不慢地前行着,转眼已经到了能正式被唤作春天的时节。学校投入大量金钱浇灌的绿化景观此时开始显露价值。冬日沉眠的细长的树开春后吃了激素一样猛长,终于在学期的第一个月结束之前由三楼爬到了四楼,被美术老师那双多情的动人眼眸奉为女神。
“这样好的春日,你们居然只能坐在教室里画画,太浪费光阴了!哎——说到春天,老师这里有一部拍得特别棒的和春天有关的片子,不然咱们放来看看?”
全班都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美术老师回办公室拿U盘的时候郑嘉旻一个箭步冲上讲台调试投影仪,不过忙活半天也没见投影布上显示电脑桌面。有人怀疑是某个连接部件出了问题,找邻班借了一堆外接配件一个个试,试到下课都于事无补。
“嗯……今天没看成, 大家也不要太在意。我觉得吧,这么好的片子,可不能就在教室这种环境里随便看看,要到更大更安静的空间里欣赏才合适。那个……你们班的班长是谁?”
大家默契地齐刷刷望向郑嘉旻。
“是我,老师。”
“现在学校没有什么大的活动,你可以试试看借用行政楼的报告厅,或者实验楼下面那个大礼堂。我很期待到时候和各位一起欣赏这部百看不厌的经典电影哦。”
话音刚落,下一节课的预备铃就响了。班主任抱着尺规站在门口黑着脸等着,美术老师赶紧收拾他那本薄书和几张草图识趣地溜之大吉。
其实上午的第三节课是出操和自习,只是因为跑道翻修,这半个月不会出操,这节课就完整地空了下来,自然而然地被班主任划给了数学……
唔,唯独这个时候,面对数学课也能平心静气。
“终于下课了……那个,陶安阳,这次的好像也是你擅长的活计呢。”
……因为一旦结束,那件被美术老师托付给郑嘉旻的任务,就会自动转移到我身上。
“可是我有点担心啊,这两个地方都不是那么好借的吧……大礼堂这种起码全级一起上的先不说,报告厅可是在行政楼啊,我们这些平行班,没有什么好借口的样子……”
“嘛,你的话一定行的。老班叫我过去一趟我先走了,你加油。”
喂喂我又没说不干了……我无奈地看着郑嘉旻急匆匆脚底抹油,我就是想和你讨论具体的解决之道啊……
于是提前准备好下节课书本的骆川转过身来的时候我在大力揉着太阳穴,用她的话来评价,“要爆自己的头吃枪子儿更痛快”。
“其实有一点我很在意啊,美术老师提到的那两个地方,光听名字就不可能借到嘛。有没有别的选择呢?就算在班级里看大家也不会有太大意见吧。”
“郑嘉旻会有意见……这是她答应下来的事情。”
“答应下来这种事情也……啊啊,答应下来的话就自己去做嘛又推给你……”
“是士为知己者死啦……”
如果骆川不是正陪我走在行政楼光如明镜的过道里,我是没有好脾气和她说这些的,
“已经是高二的下半学期咯。能让大家都开心起来的机会,放掉一次就少一次了。”
骆川的脚步声停了一会儿。
“完全看不出来郑嘉旻是那种人呢。”
“别在意,我和她从小学就是同学,也直到高中才明白她的想法。”
“真好啊,从小学开始。”
被她转移掉话题了……不过就算是她主动提起,我的情商也还没有低到真的去和转学生谈这种东西。
“既然跟着来了就帮我参考一下意见?我们的目标是借到这栋楼三层的多媒体报告厅,以平行班要看电影的理由。”
“又不用真的和主任说那么详细。‘审美拓展研究’如何?统考评定的话,美术,啊不,审美这一项,可是直接由美术老师打等级的,所以相对应地需要一定的实打实的活动……就说是这种需要嘛。”
“有没有这种需要学校比我们更清楚,还不如直接说实话求求情。”
“哈啊……平行班干什么都这么艰难吗。”
“一切和所谓的学业无关的,都很艰难。”
“所以说美术老师太狠了……”
“没办法,我们年级所有的美术课都是他在教,如果是实验班或者国际班,拿这种申请就是探囊取物。”
“啊啊……陶安阳,你觉得以下两件事情各自发生的概率有多大:一,国际班还没看过美术老师说的那部电影;二,报告厅能装下两个班的人。”
我被骆川自信的语气震住了。我在全无办法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的场合下很容易被别人从气势上吓到。
“……可是,两个班的美术课不可能是同一节……”
“向你提议之前我会考虑这一点的。你看。”
骆川拉着我站到走廊壁上的公告栏前,指着课程安排里的表格。这里光线不好,我又走得急,完全没注意到附近还贴着国际部的各种通告。
“喏,你说我们整个年级的美术都是一个老师带的,那么这个……”
我的视线跟着骆川的指尖在打印纸上游走。高二国际部,B班,课程安排,课程表,星期三,上午第二节……
“体育课……”
“没错,最近上午的阳光都相当猛,比起被体育老师逼着跑圈,坐在带空调的报告厅里看一场风花雪月的电影应该更合这些国际精英的胃口吧。”
“你是说,鼓动他们翘课……”
“诶呀,体育课怎么能说是翘呢?那叫合理分配时间。”
骆川笑得狡黠,狡黠得带出了几分寒意。我被她看着看着,竟然打了个冷战。
“别担心,两个关键的格我都不会出的。第一,不是鼓动,是建议,是商量,至于最后同意还是不同意,选择权在人家。第二,不是翘课,是换课,他们的美术课是下午最后一节,把体育课换到那里的话,就相当于提前放学。”
“那,现在要找B班的人谈谈……容我打打腹稿……”
我头皮发麻。国际部从建立的那一刻开始就向四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讯号,就是偶尔在校内看到没穿校服的学生,不小心投去好奇的目光都会被狠狠瞪回来。加上毕竟是牵动整个班级时间表的事情,估计也得和他们的班长大人正面对话,而我们这边出去谈的级别都不对等……呜,郑嘉旻我恨你……
“不要紧张,既然是我的提案,就由我来执行。”
大脑粘滞成一团的时候,骆川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诶?”
“午休快结束了,人应该都在班里。你……不用跟着过来也行,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开什么玩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了!”
我想也不想就喊了出来。骆川底气再足,我也不可能放心她一个人闯魔窟……呃,好像有点夸张,但总之,把我晾在阴森森的行政大楼走道里更不是事儿,我可不想转身遇到什么校长支书的。
“……我知道啦,不用那么大声。”
头顶传来温柔的触感。
我整个人定在了地上。
“骆骆骆骆骆川……”
“唔?怎么了?”
在一脸淡定地问话之前能不能请你把手从我头上拿开还有不要揉啊啊啊我头发天生干燥这样就全乱了——
“嗯,午休时间剩得不多了啊,要抓紧了,走吧。”
你你你也知道要抓紧啊!
温度太高的话元件性能会不稳定,所以思维一片空白也没办法……反、反正也没时间了,教训这家伙随便在我头上揉来揉去的恶行就等到以后再说……
回过神的时候骆川已经走下了半层楼,我一步两级地连跑带跳才在到达国际部教室之前赶上她。
“Excuse me!”
骆川缓慢地敲着虚掩的门,三轻一停,再一重,然后一把推开,
“请问,你们的班长在哪里!”
(12)
“所以说,你想要我们班来提出借用的申请,然后换课,好和你们班一起看电影?”
“就是这样。”
“感觉我们要做很多麻烦的工作,而你们拜托之后就无所事事了。”
“客观来说,这一层情况也是存在的。”
该说是洛川把高二国际部B班的班长钓到了门口,还是那位班长把洛川堵在门口了呢。我是没有勇气走进那间教室,但从幽暗的走廊里看去,两个人激烈碰撞的目光好耀眼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
那位长发及腰的高挑美人抱着胸,扬起下巴,勉强能平视骆川。
“因为啊……”
骆川望着天花板耸耸肩,似乎在寻找说辞。可下一秒她就一步跨到了对方身旁,略微附身,贴着对方的耳朵不知道低语了什么。
班长大人很显然是被陌生人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咬唇了好一会儿。不过骆川的悄悄话好像有神奇的魔力,B班班长稍一沉吟就同意了这个她片刻之前还嘲讽不止的方案。
“倒也不用费那么大工夫……谈好了会告诉你的。还要,下周三早上早点到,来国际部找我一趟。”
班长拿出手机记下了骆川的号码。在教室公然违反电子产品禁令,不愧是国际部……吗。
“没问题。那我们先走了,到时联系,Vivi。”
原来她叫Vivi吗……感觉被叫到名字的时候脸色变了一下?我刚想提醒骆川就被她拖拽着朝楼梯间走去。
“绣在你衬衫的领口,Vivian,很美的名字——快上课了我们得回去了!”
感受到身后有人刺来的杀人凶光的一刻,我在心里默默地把洛川唾弃了一百遍。
我想她不会在意的,因为郑嘉旻向全班宣布这事过后这位转校生简直成了新一代的女神。
“大家还真是热情……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哈哈。”
“……嗯。”
算了,大部分人开心就好,我瞪着浑然不觉收拾书包的骆川默念道,便宜你,旧账就一笔勾销了。
“哇啊……这么黑了,要下雨了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朝窗外望去,才下午五点半,没开灯的建筑就轮廓模糊了,确实黑得可怕。
“这两个星期都可能有大面积降雨,小心点比较好吧。”
“说得是呢……啊对了,你家大概在什么地方?”
“从南门过马路直走,十分钟能到吧。”
“好巧,我也是那个方向,不过比你远一点。一起走吧?”
我没太迟疑就答应了。同为走读生,其实我们很早就有机会交换这种信息。不过之前骆川从来没有放学后还留在学校的理由,今天也是因为借场地的事情被郑嘉旻叫过来开会,才和我一样待到五点以后——通常周三是三点半就可以回家了的。
走出教学楼,我能明显感受到温度下降了不少。幸好校服外套够厚,拉上拉链就暖和很多。相对地,因为社团活动只穿了短袖的骆川就要狼狈一些。
“有点凉……哈啾!”
“你悠着点……喏。”
我摸到书包的侧包,拿出纸巾递给她。骆川一路上都在吸鼻子,倒也省去了交谈的麻烦。
上次和同学走一条路回家已经是初中的时候了——升学之后郑嘉旻的家变得很远,只能住校——我已经忘了这种场合下该谈点什么,怎么谈。
“我家要从这里拐进去,你继续往前走吗?”
“嗯,还有一段,那明天见了。”
我挥手和她作别,调整一下书包在背上的位置,朝小区后门走去。
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被喊住了。
“等等——陶安阳,等等!”
骆川动作夸张地跑过来,急急忙忙地比划着,“我、我忘了带家里钥匙……”
“啊,那就告诉爸妈呗,让他们早点回来……在这之前可以先来我家坐坐。”
“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这样……”
“……要是可以?”
我不解地望着她。骆川一改下午课前的强势,窘迫地躲闪着我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一个人住啦……只有我有钥匙。”
“这……这还确实麻烦了。”
一个人住……也会有这种情况吧。她是转校生,特殊点也没什么……我压制住窥探隐私的不良欲望,现在的关键是没钥匙怎么回家……
“那个,我不太敢一个人找外面的开锁的……我刚才和一个叔叔说了,他说明天过来帮我弄。”
“还明天?你今晚不是没地方住了吗?”
“没办法啊,他又不在本地,明天能来算好的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然,联系一下老师看看?我知道几位住在附近的……”
“不要。”
她的声音忽而又果断了。
“诶?”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一个人住……”
这条理由真是没办法不接受。
“……我知道了,那,今晚……在我家凑合一下?”
“实在很打扰……但我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了。”
骆川的表情不像是阴谋得逞,而是实实在在的无奈和抱歉。
“知道解决方法就好了嘛!不过我家很小,你要睡的话只能在客厅打地铺了。”
“不是问题啦,有能躺下的地方就够了。”
我一面领着她往家里走,一面考虑怎么和爷爷说明这件事。意料之外地,爷爷完全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带了个人回家,只是把今天新买的食材指给我看。
是是,按时吃饭才是最重要的。
骆川本来一脸殷勤地要给我打下手,结果一看见我们家那把黑铁菜刀就缩回了客厅。
“陶安阳你要小心不要切到肉了,没人能顶替你。我虽然一个人住,但我做的饭只有自己吃得下去。”
“对对,所以赶快写作业去然后等饭菜上桌吧。”
系好围裙之后我就把骆川轰出了厨房。本来地方就小, 看热闹的还是算了吧。
今天的预定是鸡胸肉和各种蔬菜还有红薯粉……本来打算做宫保鸡丁的,现在多了一个和我一样的肉食动物,半荤半素的做法恐怕不太够。
嘛,虽然晚上吃炸的东西有点虐体重,但果然还是……
“这个鸡柳好棒!炸的肉类和沙拉酱简直是绝配!”
“肉和菜都要吃啦拜托……”
骆川完全没有理会那份蔬菜粉丝煲,一个劲地夹着鸡柳。爷爷则在一旁默默地拿瑶柱酱配粉丝吃,老人家果然不喜欢这么上火的做法。
抱歉啦,爷爷,明晚做京酱肉丝配葱段和饼皮好不好?
“我吃完了——多谢款待,洗碗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还算有点自觉……我帮着她把餐具都放进水槽,擦干净餐桌,就没再搭手。
今天的事情不少,我好像,已经有点处理不过来了。
就像逃避着什么一般,晚饭后我和洛川没怎么说话,直到刚才互相道晚安。洛川关掉了客厅的灯,我房间门下那条缝便不发光了,但我还是盯着那个地方,脑子里乱糟糟的。
早上还觉得她就是个普通的转校生,相处久了就会和班里的大家一样,是珍贵的同学……也仅此而已。
刚开学的事,明明已经成了单纯美好的高中回忆的一部分,没有值得特别在意的了……
但现在,又开始忍不住想了。
一遍一遍地。
更多地想着今天发生的很多的事。
硬跟着我去行政楼。
帮我出了很棒的主意。
温柔地揉我的头发。
小声地告诉我“一个人住”。
很高兴地把我做的东西吃光了。
安稳地睡在门外。
——现在的我和骆川,只隔着一扇门。
想到这点的时候,脸上已经烧得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真、真是的,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我用力闭上眼,在被子里团了起来。
要下大雨、会很冷也没关系,我还没换下冬天的棉被呢。
(13)
做梦是睡眠质量不高的表现。
我,不喜欢做梦。
就算能梦见了不得的事情,最终也不过是幻象。
由人的原欲,在无法真切地满足自身的时候,画饼充饥地勾勒出的幻象。
并且连一般的想象能带来的持续的慰藉,都无法给予。
可是,越是不喜欢的东西,就越是无法避开。
闭着眼睛,也能清楚地看见的,除了足球场,还有主席台, 还有秋千架。
是之前的场景,在艺术楼的后面。
感受到了风,被吹动的头发挠得后颈痒痒的。酥麻的瘙痒感让我下意识地扭了扭脖子,意识到这一次可以动了。
能动的话,想要知道,是谁在看着我。视界里,有人站在面前不远的地方,穿着校服的长裤和说不上牌子的运动鞋,似乎侧着身,应该是轻松的站姿,却一动不动。
胸口涌起莫名的冲动,想说点什么。
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
在目前的基础上,把视线稍微抬起来一点就能看到了。
小心地调整了头颈的角度,看到了对方的腰际。这么算的话,比我……高出不少呢,不过如果是男生的话,还算正常的发育程度才对。
手,放在上衣口袋里,袖子也没有卷上去,只是看到这种程度的话,完全不知道是谁啊。
要看到脸……才行,然而,再想抬头的时候,身体不听使唤了。
空气满到了喉咙的位置,似乎要说出来了。
梦中的我要说出什么来了,而我不知道那话语的内容,这种事……
“……不可以!”
大喊了出来。
每个细胞都感受到喊叫冲出口腔的震悚。
也就是说,醒了之后,依然坚持发泄出来吗,不安的痛苦。
这是身体作出的选择,在意识有能力判断之前,就决定了的选择。也许,类似于本能。
喘息着,望向桌上的闹钟,夜光显示告诉我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星期四。
也就是说睡下的时候是星期三吗……回忆起全部的活动之前就有感觉,这个星期三相当辛苦的样子。
发生了很多事吧……
“哒、哒、哒”。
传来了敲门声。三轻一停的特征让我清醒过来。
是骆川吧。差点就忘了,因为她丢了钥匙,今晚在我家的客厅里借宿……
我推开被子走下床开门。深夜的冰冷空气让睡裤包裹不到的双脚紧张起来。
“怎么了,我听到有很大的声音。”
骆川礼貌地把门留成一条缝,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那语气已经具备了同样的功能。
“没事……做噩梦了,有时候会这样。吵醒你了,对不起。”
“没有的事,人睡到这个时候都会容易惊醒。回去睡吧,应该重新觉得困了才对。”
“嗯。”
然后骆川就离开了。我听见开关切换的声音,但门缝那边的光线不强,她应该是去了洗手间。
我也回到被窝里,被方才的自己捂得温热的绵软布料很让人安心。
希望不会困到历史课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抱着这样的祈愿,我再次闭上眼睛。
虽然花了很久才进入休眠,起床却出乎意料地轻松。我打开房门的时候骆川已经坐在饭桌前等着了,地上的被褥也整齐地叠好放在两张椅子上。
“早安,陶安阳。”
“早。”
骆川眼角带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使我想起昨晚的失礼。不过早上时间要紧,道歉就放到上学路上好了。
“骆川,你是习惯在外面买早饭,还是随便吃点?”
“既然还在你家,按你的习惯来。”
“那就用奶黄包凑合一下吧。”
我从冰箱的下层取出速冻食品,到厨房热上,然后迅速洗漱,放下牙刷的时候微波炉刚好传来计时结束的滴滴声。
“这里有保鲜袋,拿着在路上吃吧。”
“走路吃东西对胃不好啊。两个这么小的包子五分钟就够了啦,吃掉再走?”
骆川抬起手腕让我看她的表盘,确实还有二十分钟才开校门,不用太匆忙。
“也是……呢。”
这句消极的赞同结束了我们今天的最后一次交谈。
如果说我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和骆川说话的话,骆川又会出于什么原因将我排除在交流对象以外呢?我猜不明白,也不是很想去弄清楚。无论对方的看法是怎样的,我的桎梏都不会消除。
自己对她的感觉,好像已经有点,朝着之前开玩笑的方向发展了。
下午的体育课,骆川买来薄荷味的雪糕,找到一如既往在固定地点乘凉的我。我向她道谢,但她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边吃着自己的那份。
吸着冰棒的骆川,周身并未散发令人不舒服的酒精味道。
但此时的她周身环绕的气息,与那个早晨的她,并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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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的剧透:环绕着酒精味道“不一定”意味着骆川喝了很多酒 骆川家里的情况也属于有点复杂……或者说有点教科书般的喜闻乐见的情况 所谓的有O有X #*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