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韦廷家族在德国一直是作为帝王和辅助帝王的世袭家族。在后期,
被教会和王压迫,渐渐失去力量,最终变成一枚空壳。而她,尤弥尔很不幸地被卷入
其中成为了 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父亲被推上断头台时,她就站在人群中,穿着粗布麻衣,任由凛冽的风割遍全
身,死死地咬着发紫的嘴唇,紧紧攥着查尔斯叔叔的手,看着父亲一脸的坚定。
周围全是人们兴奋地喊叫和冷嘲热讽。云透着阳光,那是个暖和的午后。但是
她觉得全身的血都冰冻似的冷。
当教主出现,责问父亲时,父亲脸上露出鄙夷的笑。
于是人们开始用她从未听过的粗鲁的语言咒骂她最爱的人。
她有点没法理解,为什么这些大人会在完全没了解事实的情况下,像对待恶魔
一样去辱骂那个每天都会一脸温柔地亲吻自己的父亲。
声音很吵,她全神贯注地看着父亲,这让她觉得这世界只有他们两。
她把眼睛睁得很大,因为她知道再不多看一会儿,父亲就没有了。但事实证明
,父亲还是会在的---只不过不会再温暖地笑。
她看见闪着森冷白光的斧头忽的落下,父亲的脸遮在黑布下,使她看不见他的
表情;喷着粘稠的鲜红伴随着倒下的身体飞溅得到处都是,在冬天结霜的地上冒着烟
晕荡成一片。
人们嫌恶地捂着嘴巴退后,还有些人在呕吐。但是尤弥尔却想上前抱住那具还
温热的身体,想和那包着黑色布袋的头说:“爸爸我们回家好吗。”
查尔斯拉住了她。
他对她说:“离开这,尤弥尔,去远方。你没有力量,就要去得到力量。但是
不要复仇,仇恨是魔鬼,尤弥尔,那是魔鬼。”
仇恨是恶魔,能使人忘记痛觉,让人忘记一切,能使人无所不能。而利用过它
的人将会被反噬。悲哀的是,这感情不是人能控制住的。无论如何。
但是直到尤弥尔的头被人踩在泥坑里时,她还是坚持着查尔斯叔叔的话的。那
时她任由别人狠力踢着自己的肋骨,闷声不说一声痛,死死地护着怀里的硬面包。她
本来就一直坚信着正义,并且想象着将疼痛化为磨练。
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死去,但是决不能让他所守护的东西被损坏,因为那是底线
。
所以在尤弥尔摇摇晃晃回到居住的桥下,看到本就病得奄奄一息的母亲垂着头
和四肢,毫无放抗之力地被几个衣着光鲜的大兵拎着头发往外拖时,她顿时感觉自己
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裂开,大脑全是空白。
浑身一阵剧烈地战栗后,疾步走近他们。
对方察觉了来自7岁贫穷小孩的恨意,拔出枪,轻蔑地对着她晃晃:“滚开!”
她仿佛没听见,继续往前冲。士兵受到了无视,大喊:“叫你滚开没听见吗!”说着
就开了枪。子弹击中她的肩膀,但尤弥尔也只是稍微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
么,低头望着自己肩上在汩汩的流着的红色。
士兵们只当她被吓到了,继续拖着她的母亲---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往
河里扔。
尤弥尔用手摸了一下伤口上的红色,仔细观察了一下,嗅了嗅,舔了一口,呸
!好臭!抬头看着将要离开的几个人,冲了上去。
谁也不知道一个7岁的孩子是怎么杀死3个士兵的,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而
且现场除了被咬得血肉模糊的三具士兵尸体外,还有一个脸部被划烂的腐烂的女性尸
体。
尤弥尔是这么想的:母亲死去了,那么那尸体就不再属于母亲,而是个会暴露
自己身份的妨碍,所以要毁掉。
阿尔布雷希特家的王族在追杀阿尔伯特家的余党。但是迫于查尔斯亲王在边境
各地的权利,追杀行动进展的不是那么顺利。
尤弥尔原本就是短发,偷了几件男孩子的衣服,混在难民群里,朝南方逃去的
路上也没被追兵发现。查尔斯叔叔说那里有他的朋友霍亨索伦伯爵,是个可以依靠的
对象。
所幸,接下来的事情还算是一帆风顺了。
她在林场伐木的刚开始,小小的身体扛着笨重的斧子挥舞,绾起袖子,展露瘦
小的胳膊上微薄的肌肉,告诉所有人她是男孩,并对所有怀疑此点的人用拳脚武力告
知。虽然10岁之前一直都是被人揍得抬回居住的马棚做农活,但每天夜深人静时的
自我特训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伐木场和农场所有的地痞流氓都被狠揍了一番,包括
一不小心路过此地的17岁的凯斯兰。
故事的经过就如很老套的爱情戏本,不羁的女主角在男装时给予男主角动作连
贯的左直拳接右勾拳补上右肘击后左膝上攻外加的回旋踢,成功吸引了多金男主的视
线,最终在死缠烂打一番的过程中因完全不知道男生是站着尿尿而被识破身份。
不过唯一与传统故事不同的是,这两个冤家完全没有对上眼,却在小打小闹中
,暗杀格斗中,成为互助互持的忘年挚友。
正统王室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放弃对尤弥尔的追杀转而平定北方内乱。而参
军后与其他雄性傍地而走的尤弥尔行为举止与男人相差无异,再加上渐渐升高的军衔
地位和蔓延出的势力权财意识让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性别,有时甚至在应酬的酒会上
与舞女亲吻时才想起来这件微不足道的事。
志在皇权的她只会在私下咨询凯斯兰“你说我是娶个男后呢,还是嫁给女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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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弥尔回到宅邸时已是深夜。当他满身酒气地翻身下马时还踉跄得差点摔跤,幸
而管家早早地等在门口望见了,并及时伸手扶住了脚底虚软的主人。
他垂着头时不时抽搐打嗝,任卫官和管家搀扶着进房。身上刺鼻的香水味暴露了
他一整天的埋身之所。卫官和管家会意,相视而笑,将其慢慢放倒在沙发上。尤弥尔
将手覆在眼部,遮挡房内不强的烛光,嘴里唔哝吐字。
管家见状,俯身低声询问:“主人,您有何吩咐?”尤弥尔张了张嘴,嗓音喑哑
低沉:“拿杯酸奶来。”“是。”管家颔首以应,面对主人弓着身子准备退下。
“等等,埃德曼!”沉沉的声音突然在偌大的客厅响起。尤弥尔半睁着一只眼,
琥珀流光的瞳孔透过狭长的眼缝直直地看向管家。
埃德曼悄悄吞咽下被吊起的紧张,眼睛扫过立在一旁的卫官马科斯。
“今天...”尤弥尔缓慢地说着,似乎很疲惫,“带来的那个女孩儿在哪。”
管家暗嘘一口气,欠欠身:“在二楼客房,一直睡着。”“知道是谁家的吗。”
“是雷斯伯爵的...小女儿。”“嗯?”“是私生女。”
沙发上的人安静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烛台上的火噼啪作响了一下,风哄哄
撞击玻璃窗。管家立在原地,垂着头,双手服帖在身侧。
“要下雨了吧。”尤弥尔的脸逆着火光神情模糊。拖长的音调听着让人无故感到
心悸。
突然起身,打断静滞的沉闷,把屋子里的另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尤弥尔笑了笑,
往楼上走去,“酸奶,拿去我房间。”
马科斯看着他的背影朝管家摇了摇头。
轻轻打开房门,拉长的影子将将覆在床上熟睡的人身上,随着呼吸有节律地起伏
。
尤弥尔闻了闻身上刺鼻的混合气味,把外套脱下丢在一边,走到床前坐下。床垫
凹陷,淡金色的发丝凌乱的散开在枕边,藕白的手臂也探出被单,相对于刚才令人作
呕的味道,希斯托利亚周身弥漫的体香让尤弥尔的眉头不自觉得舒展开。
他看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俯下身子,带有酒醇香的气息喷在希斯托利亚的耳边:
“你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嗯?”
尤弥尔恍若没有发觉对方身体忽然地僵硬,提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起,动作粗鲁夸
张。
在他的逼视下,希斯托利亚慢慢睁开眼,苍白的脸映着赤红的耳朵显得尤为触目。
“是谁派你来的?”尤弥尔眼内如霜结般寒冷,希斯托利亚被激得战栗起来,睁大
的眼睛透满惶恐,嘴唇颤抖,嗫嚅着发出沙哑的声音:“什...么?”
尤弥尔眯起眼,透着狠绝的杀意,嘴角却是微微上翘,“反正你也是来引诱我的
,不是吗?”看见希斯托利亚一脸的无辜,尤弥尔觉得更加恶心,羞辱般地吻了下去。
湿热的呼吸在嘴边吞吐,灵活的舌肆无忌惮地在对方的口腔扫荡,并且时不时挑
弄吮吸着她的。尤弥尔眼中全是冰冷,而希斯托利亚无力挣脱则强撑起精神与他对视,
迷蒙的眸子里带着倔强。气氛诡异而暧昧。
终于,在喘不上气的希斯托利亚口边无心流溢出的呻吟后,局面渐渐滑出预定轨道
。尤弥尔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背慢慢向下滑,上半身密不可
分地贴在一起,拉近彼此的距离,向床内斜倒,被她身上的味道所蛊惑,亲吻的目标
也开始转移到耳畔、颈边。
连同空气也变得胶着起来。
在窒息的昏迷袭上希斯托利亚时,她反而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用力推拒着尤弥尔的
肩,依旧沙哑的声音却在此刻显得性感诱惑,“不...不要,快住手...”
闻言,尤弥尔像触到火般迅速弹开,看向慌乱整理衣服的希斯托利亚时竟有些尴尬
与愧疚,讪讪地站了一会儿,轻咳,“那什么,今天天气不错...嗯,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逃似地离开,只留下放在床头的蜜苹果透着诱人的香。
房间内再归黑暗。希斯托利亚跪坐于凌乱的被中,缓缓转头看向窗外乌云密布深
沉的天空,在巨大的震撼与惊悸中慢慢抽回思考力:天气到底哪里好了。
是夜,尤弥尔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说不懊丧,那是欺骗性的。面对自己的猎
物却莫名其妙差点沦陷进去这便是最大的失误与耻辱。但他就是找不到原因。
清纯的女人,美丽的女人,诱惑的女人不是没有碰过,玩过之后都能及时刹车抛
在一边。可是回想方才的反应,分明是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尤弥尔暗自打了个冷战,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他们派来的话,此时的他或许就死
在那张床上了!虽说如此,他还活着这件事依旧不能洗清她的嫌疑,因为或许,她觊
觎的是更大的目标...
虽没有凯斯兰侯爵府那般与世隔绝的静谧,尤弥尔的住所在贵族区里也算是清静
之地。因为挨着河,哗哗流水的声音吵闹中却也把人声掩盖。偶尔有途径此路的马车
蒙着雾,踏着马蹄,滚着木轮轧在路上发出咯嗒嘎吱的声响在人烟稀少的早晨显得尤
为清脆。
希斯托利亚很早便醒了。虽然昨天发生的各种事让人头晕脑胀,但是睡了那么久也
挺头晕脑胀的,相较之下,她选择到阳台上透透气缓缓神。更何况在阳台上一般都能
遇到自己的罗密欧这个定理已经深入广大欧洲少女们的内心。
在希斯托利亚的印象中,尤弥尔大概如同这个时代的其他男人一样,视女人为玩
物--昨天的解救似乎也是为了拓展人脉势力的应酬,还有晚上的那个吻似乎也夹杂
着不该发泄在她身上的怒气,而更重要的是他浑身上下都有着黑社会的气质。当然不
是她瞧不起黑社会,只是看时下王都最流行的小说《论各方男神的爱情心理》上说,
黑社会一般都很冷酷都很难攻略---所以经此判断,万万不能将尤弥尔作为夫婿候选
人。
而在希斯托利亚心目中,真正的白马王子就像德国的那位歌德那样能演善语,把心
中所郁用笔如歌一般地唱出来,相比不是半夜弹琴扰民就是拦路劫人的男爵真是好上
太多。
为此,希斯托利亚不由喟叹,父神啊,就没有一个正常的罗密欧出现吗。
所以当她看到束着头发,在挂着沙袋立着重重稻草人的后院背手举剑而刺的尤弥尔
时不由得讶异。和昨日见到的神情不同,眼花缭乱透着浓厚杀意的剑舞中,他面色
平静,即使周围的草木都被其戾气化为飞屑也依旧面不改色。没有一丝气乏的喘息,
全神贯注地释放着些什么。
希斯托利亚在佩服这比街头卖艺更花样百出精彩绝伦的剑术同时,感觉自己似乎在
那番平静的暴风雨中捕捉到了些什么,胸腔内跳动的心脏竟莫名地隐隐作痛。
“啊。”剑气蹿动划过尤弥尔的脸颊,带出的血痕让举着着两株香水玫瑰作掩护
半蹲在阳台栏杆缝口观察得出神的希斯托利亚不由得惊呼出声。
声音虽小,但还是惊扰到了尤弥尔。
原本刺向草人的尤弥尔在听到异样声音的瞬间,将剑锋一转,整柄剑脱手直向她
飞来,只见光影闪过,“呲啦!”身后的窗帘留下狰狞的疤痕,长剑穿利落地穿过玻
璃,钉在房内的墙上。
希斯托利亚怔怔地看着被崩裂的墙壁,双手无力,使花盆滑脱出手坠地摔碎,方才还
饱满的花瓣此时却被压烂,沾满了泥污。她滑坐在带有些许土陶渣滓的地上,眼泪先于
啜泣流露出来,最后转变为嚎啕大哭。
管家闻声来到后院,局促不安地搓着手,看看拧眉扶额的主人,又望望二楼阳台
上大声哭泣的女孩,“主人....?”
尤弥尔轻叹,只是挥挥手,向房子旁的一棵橡树走去,嘱咐了句:“下午重新收拾一
下客房。”
尤弥尔手脚并用,迅速干脆地攀上树枝,附着墙壁跳进阳台,居高临下地看着坐
在地上哭得十分不雅观的女孩,顺势蹲下,替她理了理翻起的裙子,拿出手帕放在
希斯托利亚的鼻端:“用力擤...”“哼!!”仔细擦干净后把脏掉的手帕投进垃圾桶
内,尤弥尔半跪,用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抱歉,刚才...下次看到我一个人呆着
时最好离开100米...总之不要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保证还能像今天
这样能让你平安无事。”
希斯托利亚之所以没有问他:其实是扔偏了吧,是因为害怕对方被揭穿而恼羞成怒
再扔一次。于是只好摇摇头,抽泣道:“我、我才不、不是因为被、被吓到才....
哭”部分原因在于密集恐惧症。她瞥了瞥满是裂纹的墙,抖了几抖。
尤弥尔看她半晌,道:“我知道了...你不必说。”尤弥尔摸着她的头,给予她安
慰的微笑。
希斯托利亚没深究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也没去管他态度的转变,就向尤弥尔扑去
。尤弥尔大惊,反射性地想要挣脱,却被她的话打断:“就、就抱一小、小会儿...就
一会儿...”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收紧手臂抱着他的腰。
第一次不带有情欲的环抱让尤弥尔微微愣神。看着怀里哭声渐细的希斯托利亚,连
尤弥尔自己也没发现,他的眼中泛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不多时,希斯托利亚便起身,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声如蚊呐:“谢、谢谢。”
怀里空着,尤弥尔觉得有点冷,站起来,掰过她的手,粗声道:“不要用手,待
会儿会疼。”瞧了瞧她含水的眸,在暗自感叹其美丽的同时,骂自己到底在浪费
着什么时间。转身欲走,却意料之外被拉住了袖口。
抬眼看着希斯托利亚,神情中带着不耐烦,示意她有话快说。
“那、那个...”“喂,我说你啊!”尤弥尔甩掉她的手,“你是结巴吗?到现在
我都没听你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于是希斯托利亚偏着头似乎真的在回忆昨天的对话。
在尤弥尔失去耐心准备离开这个金毛小鬼时,却惊讶地发现希斯托利亚的脸红得和
熟虾无异。
稍微有点可爱。尤弥尔转头看着阳台下的花园。
希斯托利亚甩掉脑海里那张无限放大的脸,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
大声说道:“您好,先生,我叫希斯托利亚•弗兰德•雷斯。”
尤弥尔瞥了眼希斯托利亚伸出的小小的手,嘴角微弯,修长宽大的手与之交握:“
尤弥尔•阿尔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