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原来最后漫天的暴雨也会停止,无尽的黑云也能褪去得如此迅速。
是因为这只近乎失真的狮子吗。
三笠侧过头看向躺在身旁的阿尼,沉寂的睡颜仿佛在做什么美好的梦。
如此隆重的、矜贵的回到她的面前,连无休止的黑色大雨都停止了下来,连耀眼的阳光都为之铺张。
阿尼·利昂纳德。
她几乎要忘记阿尼到底是谁了。
在折服于阿尼的气质的人眼里,阿尼是遥不可及的狮子,利昂纳德是力量与光的象征符号。
也许她一开始就不认识阿尼。
她只知道,阿尼是一座贤惠的冰山。
她想起和阿尼海上作战的日子,也曾像这样倚靠着彼此取暖。
丢失过一次也并不全是坏事,至少给了她一个契机去学会珍惜。
所以,别战斗了,回家吧。
哪怕生来就是好胜的狮子,肩上扛着无法推卸的责任和命运。
已经回家了,阿尼。
被三笠悉悉索索的动作弄醒,阿尼很不满地眯了眯眼,映着清晨依稀的光。
“早安。”
阿尼没理会她,径自转过身去继续睡觉。
恐怕也只有三笠一个人知道,阿尼是个极度赖床而且治不好的人,其实也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严肃冰冷。
不过也得感谢利威尔和艾伦接手了她的咖啡厅,她才不用每天早上自寻死路地把阿尼硬拖起来。
三笠直起身子摸索着打开一旁的电脑,成堆的邮件中她一眼就瞥到了至关重要的几封。
第一封是艾伦的。
背景是耸立的高楼大厦,他的左边是连锁咖啡厅,张扬的笑脸依旧和繁华的都市格格不入。
他的背后是正在打领结的利威尔,一如既往地垂着眼平静地看着镜头。
底下的文字很短:
看吧三笠!你的咖啡厅已经被我开到全球各地了!
三笠有些无奈,看上去艾伦横冲直撞的性格一点都没有变。
返回点开第二封,是赫里斯塔的。
配图是一座宏伟的美术博物馆,走廊里的几幅她依稀辨认出是赫里斯塔曾经在她咖啡厅画出的作品。
说是这家博物馆收入了她的作品,希望他们有空也能来看看。
赫里斯塔纯洁如雪的笑脸宛若就在眼前。
最后三笠在收件箱最底下发现了尤弥尔的邮件,严格来说都不算邮件了,是广告。
寿司店要进军欧美了。
信末是附加内容:
“定居了也不打个招呼,你们还真是性福生活泛滥啊,留个地址,改天开一家到你家楼下,免得天天吃垃圾食品。”
三笠很想回一句,已经不用了,某人的厨艺是世界一流水准。
都是一群疯狂的人啊,一个一个都跑得这么远了。
其余的还有几十封用各国语言写的邮件,都是给阿尼的医学病症咨询。
她忽然觉得阿尼似乎无论干什么都挺受欢迎的,还是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好女冰山这一口?
三笠知道,她和阿尼都是现实的人,就好像从生下来就懂得了人的生命是一条死路。
她曾对艾伦说过,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那在她生命中阿尼的出现是什么,是文学家惯用的矫情的词汇,“奇迹”吗。
也许是这样的。
不相信奇迹的人,奇迹便永不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她的生命或许本就是一场奇迹,从漠落的荒芜走向绝美的繁华,每一个瞬间都是意外而新鲜的收获。
她相信,阿尼一定跟她有相同的体会,才会放弃血雨腥风的争斗,成为拯救生命的医师。
突兀地想起许多年前的晚上,赫里斯塔提出的难倒所有人的问题。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向往着什么样的生活。
直到现在三笠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但也本该如此。
生活本就是无法逃避且无法掌控的,没有谁的人生是能够估计的。
就像是很多年前他们都还在部队的时候,没有人能料想现在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在做什么样的事。
世事无常,但就是因为无常才有了意义和欢喜。
生活是有趣的,因为它永不可测。
今天也是吧。
三笠揉了揉脑袋,下床走到还在浅眠的阿尼面前,俯下身毫不留情地亲吻上阿尼的唇。
她略带笑意地看着那个因为惊愕彻底清醒的人。
“早上好,阿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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