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针尖落地都可以觉察出,安静突然袭来,让人手足无措。
三笠生气了。阿尼疲倦的脑细胞挣扎着发送了一条模糊的消息给她。
阿尼也没法再把心思放在家属三人组身上了,比起其他人的恶语相向,她更担心的是失控的三笠。
想起来自认识三笠以来还从未没有看过她真正地发过怒,平日里三笠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虽然面部表情不多,但人缘却异常的好。
三笠生气的时候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像是海底火山一样难以让人发觉。
只是,那双本就深邃的黑眸开始泛起芒刺一样的光。
出乎意料的是,三笠只是弯下腰把怀里的小白猫放在地上,过长的刘海遮挡住双眼,情绪似乎不可捉摸。
“是吗。”细不可察的声音淡淡响起,阿尼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既然你可以借着别人的职业道德动手。”
她感觉到三笠渐渐靠拢的步伐,最后抵在克鲁斯母亲的面前。
“那么你一定也能接受我这个毫无道德的第三方动手吧。”
一瞬间,不等对方反应,三笠一把抓住对面女人的衣领,一拳朝着那张惊恐万分的脸挥过去。
最终却停在了距离鼻梁三厘米的地方。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克鲁斯的姐姐,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有些畏惧地站起身来睁大眼瞪着三笠,一边呵斥道,“你干什么!”
三笠挪移眼神,像是扫视一件物品一样划过女人的头顶。
女人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却没有胆量发泄,只是咬着牙定定地站在一旁。
“想你儿子早点死,我们也不会阻止。”
三笠俯视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女人,松开了手,眼神里的犀利光芒一点未减。
在所有人惊愕却沉默的眼神中,她利落地转过身拉过阿尼的左臂,抱起猫走出房间砰的一声摔上门。
一路走到停车场,三笠才渐渐地放轻了力道。
阿尼清楚,三笠知道闹大事会给自己添麻烦,所以从一开始就在忍耐。
三笠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家人和爱人受到任何伤害,行事简单得就像一根不懂弯曲的直线。
然而这个从来绝不退一步的人在为了她学着忍耐。
一回到车上,三笠就把已经有些凉了的热狗和咖啡塞在阿尼怀里。
阿尼看着手里加长型的丰盛夜宵,皱了皱眉道,“太多了……”
“吃完它。”
她还在生气。
阿尼打开包装咬了一口热狗,香软的味道溢满口中,像是幸福的触感。
小白猫跳到她的膝盖上,眯着眼睛露出一种类似笑容的表情。
汽车发动,深夜时候街道上空荡荡的,两旁的黯黄灯光仓皇地向后逃窜着,整个世界都是昏沉的。
阿尼撑着下颚,眼神游离在晃来晃去的行道树上。
“三笠。”
“嗯。”
“是这个世界病了,还是我们病了。”
三笠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泛地发白,没有再回答。
跨进家门的一瞬间,阿尼就猝不及防地被三笠按在了墙上用力地抱住。
没有反抗,阿尼抚摸着那个不安的人,看着对方黑色的发丝流溢着家里温暖的鹅黄色灯光。
黑色的脑袋厮磨过柔软的颈窝,久违的温度让她逐渐安心下来。
三笠享受着这样的感觉,发丝交织的紧密感,她侧了侧头,挑逗般地吻住金色的发丝。
“阿尼。”
她呢喃着,寮着屋子里韵逸的气温变得暧昧至极,像是撒娇的大狗蹭了蹭阿尼的锁骨,最后亲吻上那微张的唇。
“等等……”阿尼在三笠放开她的瞬间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看到三笠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然后自己的唇被更用力的堵上。
她开始感觉晕眩,直到碰到光滑的床单,感觉自己身上宽松的衬衫被解开,利索地丢到一边。
在特定的时候,三笠脑子里压根就没有理性两个字可言,然而显然她也有能力把阿尼脑海里的这两个字剔除。
然而在看见阿尼手臂上的伤口时三笠却顿了顿。
阿尼轻轻按了按她的后脑勺,示意三笠不要在意。
三笠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抬起头惩罚似地咬了一口阿尼的脖颈。
她的唇慵懒地向下移,细细地浅啄身下人的每一寸肌肤。
阿尼感觉浑身开始微微发烫,一种巧克力的暧昧在空气里渐渐蔓延。
迷蒙的蓝眸失焦一般地盯着天花板,手指没入黑色的发丝。
野兽轻轻啃咬着阿尼大腿内侧白皙的皮肤,辗转舔舐,满意地感受到对方轻微的颤抖。
床单被揪出状似深海鱼的尾叶,伴随着淡淡的喘息,一下一下地摆动着。
阿尼感受到下身清晰的摩擦与进入,一瞬间力气像是被尽数抽去一般,只能无力地环抱着三笠,轻轻地呻吟着。
将一切是与非都抛之脑后,此时此刻眼前只有对方。
三笠静静堵上阿尼的唇,同样蒙上一层雾的黑眸中带着坚定的色彩。
“阿尼,我们……”她又俯下些身,额头相抵,紧紧地盯着那双沾上些情色的蓝眸。
“怎样都好。”
阿尼倒吸一口气,刹那间几乎落下泪来。
这个世界病了也好,就算病入膏肓了也无所谓。
她在她身边,她们百毒不侵。
醒来的时候,橙色阳光已经照耀到窗外的树上,撩起淡淡的反光。
找不到三笠的踪影,硕大的房间只有她自己和加大的木床。
阿尼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浑身遍布的痕迹,暗骂着三笠要自己怎么出门见人。
一边穿上家居服一边走出卧室,扑鼻而来的是干酪的和煎蛋的香味。
看到厨房里系着围裙面无表情盯着平底锅发呆的三笠,阿尼嘴角扬起微小的幅度。
听到脚步声的三笠回过头来,语气平淡地说道。
“阿尼,锅破了。”
--病入膏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