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ilayloe 于 2013-12-24 22:09 编辑

◆漆•之二◆

门开后，志摩子的身影映入年少者那浅灰色的瞳孔，姐姐那身米白荷边洋装裙让暖灯抹上了糖色，柔软的茶色卷发编作稍松的辫子，拨向一侧的肩上，细细的银链在脖上闪烁星点的光，她手端着黑色托盘，盘上摆着姐妹俩平素品茶用的骨瓷茶具，高颈雕花茶壶泛着乳白色的细致光泽，配套小碟上盛着两份糕点组合，有红莓千层饼与鲜奶油麸皮蛋卷。

“抱歉，我回晚了，”志摩子愉快地笑道，“母亲的好友刚刚到访，这是对方捎来的赠礼，一起吃点吧。”

乃梨子却一声不吭，只动手接过姐姐手中的物品，转身用脚将厚厚的藤织座垫推至房中央，将托盘稳当地放在垫上，这招呼都不打就动手帮忙的举动却让志摩子感到些许错愕，将门带上后，她看向默不作声地摆好茶具与点心的兰发少女，轻皱了眉头。

“那是欧蝶轩的名点，客人专诚从京都带来的哦。”以平稳的语气继续对话，志摩子拿来两个稍薄的圆垫摆好。

“似乎很好吃啊，我可以先开动吗。”醒觉了刚才的失态，乃梨子赶紧扭头笑着补答，以她一贯活泼的声调，还加了个合掌。

志摩子笑着点头坐下，熟练地往杯内注入浅红色的茶水，清馨的香味四溢，乳白的瓷器相互碰出好听的声音，银勺横过了碟沿的玫瑰花纹，缩入杯身投落的斜影，那杯茶就移至了乃梨子面前。

“谢谢。”年少者很快地咽下中的糕点，笑着说，“真的很美味。”

“那客人还是位茶道爱好者，刚就是请教她有关茶器与插花的问题，才聊了那么久。”志摩子以叉切下糕饼，送进口中细嚼。

“哦，可你今早不是才见了老师么？”

“早上我还是进行基础步骤的练习嘛，藤乃老师多次教导过，茶禅一体，其境界至重和敬清寂，可就昨晚的情况来看，我连第一步的涵义都未能好好掌握，有点丢脸呢。”志摩子稍微苦笑道，“不过，凡事慢慢来就好了。”

昨晚？乃梨子的耳朵竖了起来。

“志摩子是在小笠原家给学姐们作茶道表演了吧，连同日本舞一起作为饯别礼对么，很有大和特色啊。”

难怪说希望已久，原来私下一直有在练习，为学姐们面前演示日本艺术系列的绝技，志摩子肯定准备了很长时间吧，二条小五郎在心中推敲着。

“是呢。本想事先请清子阿姨陪同练手的，可最后还是想自己试试看，但结果未如理想就对了。”志摩子轻叹一声。

“到底什么步骤出问题了，煮水？冲茶？”乃梨子关心地问。

“倒不是技术上的事。”志摩子低头看杯中旋转的茶叶，低语道，“而是心。”

心乱了，已是一种不敬。

志摩子这回将苦笑埋入胸中，将香涩的茶水轻倾口内，冲走。

“乃梨子是在烦恼今天的事么？”完全没有预兆地，放下茶杯的志摩子，切换了话题。

“额～我是担心弄坏了主持的佛学杂志会不会被骂呀。”虽惊了一下，可乃梨子很快就转过了弯，还吐了吐舌头，意图给自己的诚恳增添点砝码。

“我想那个父亲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志摩子直坦地注视着妹妹。

明知这种目光的意味，乃梨子却再次借吃糕点避开，并非缺少和盘托出的勇气，仅因连自己亦梳理不好，那团纠缠着的乱麻，线头究底何在。

“你愿意和我谈谈吗？”对方打破沉默。

乃梨子抬高眼睛，侵入视线内的，是志摩子澄澈笃定的眼神，她只能点头作答。

“关于大冢师傅的问题，我不知道自己的经验有没参考价值，但你可以听听看。”志摩子说。

听到话题并非沿原先想象的方向走去，乃梨子眨了眨眼，如果茶发少女只是谈论学佛与否，那乃梨子悬着的心就稍事安全了，对这个话题，她自觉是游刃有余的。

“乃梨子，什么都没问呢，关于我为何信仰天主教？虽说高中时总在参观宗教建筑，但很少谈得这么深入。”志摩子笑言，“而且，都这么久了，你却直到几天前才问我放弃做修女的事情。”

“哦。那还真不好意思，我本来就对神佛的内涵没多大兴趣啊。”嗅到不对劲的味道，乃梨子决定先打打马虎眼。

“乃梨子，一直在忍耐吧，我还想说，你是对我的决定毫无疑问，抑或明明想问却在犹豫着？如今看来，还真的是后者呢。”

“这个，人老了吧，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平时忙活也多，就不想多管啦，啊哈哈，一点都不像我对吧，我本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啊。”

直觉是对的，对方瞄准的靶心开始显山露水，乃梨子当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混蒙，也不清楚心里干嘛别扭了起来，反正就不想太轻易就范。

“不哦…这很像你。只要是乃梨子，就一定会顾虑我的心情。”志摩子并未受这小伎俩迷惑，言说的音调拿得极稳，“没人会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清楚妹妹爱护自己的心意。”

乃梨子当即鲠住了，她很想反驳些什么，可却无形被这种气氛压制成有心无力的状态。

“所以，那时即便会给佑巳同学添很多麻烦，我也坚决不收下你归还的念珠，其他什么都算了，唯独断绝姐妹情分一事，我绝不允许。”志摩子平静而坚定地表白内心，

迎面遭遇远远超出意料的直白，害得乃梨子瞪大了双眼，双手因涌起的情感而隐隐颤抖，手心被杯身热得出汗，兰发少女的心池顷刻混乱了起来。

“不是的，其实那时我…！”可她欲言又止。

不，不能说！

志摩子都这样了，我更没资格说那种话啊！

“你说过直到毕业前都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记得吗？即是因为道义，也得遵守约定到最后哦。”志摩子笑了，脸带些许羞涩，或不大习惯这般表达感情吧，可她显然喜欢能够这样做的自己，她感叹着，笑意亦浮出几许自嘲，“不过，虽有着‘一定会和好’的觉悟，可我完全没想到是以那种方式呢。”

乃梨子的眉头终于紧皱，病榻前的幕幕清晰地重现脑海。

当时就是这个房间，在整个雨季天色最阴沉的日子里，由于三年级生忙于备考，乃梨子就自告奋勇来照料姐姐，那大概是头一次，志摩子未以任何礼道上的借词拒绝自己的施援。即使她病好后立刻恢复常态，并以忙碌为由减少了校外的相聚，之后贤文亦因志摩子的决定而与家人促膝长谈，虽说基本承诺会接手继承，却提出了小寓寺须兼容日式甜品销售的无理要求，让志摩子好伤脑筋。那阵子亦很幸运，没碰上需要学生会主持的重大活动，但白蔷薇家集体缺席的场面却让其他蔷薇馆成员感到忧心，志摩子毕业后，认妹妹的压力亦陡然增大，这几乎是轮回般的怪异情况没少让身为知情人的瞳子开火，虽说二条刀子嘴应付得绰绰有余，可如今时至景迁，她也感到这问题相当头痛。

但让人头痛的问题，断不止认妹妹这一件。

“那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乃梨子拉高声音直言，同时将手从杯身松开，放到了膝头上降温，头脑也随之轻爽了几分。

“我不是想听志摩子说，以前没试过在雨中漫步，忽然就很想尽兴一回啊，可雨竟猛得出乎意料导致差点迷路才病成那种田地，抱歉让大家担心了之类的，你不是那种爱做出格事的人，要预料到下大雨，根本不会走那么远吧。”当时主持无奈又带着几分开怀地谈论女儿激情之举的笑脸，让乃梨子很不高兴。

“我看起来的确是那样的人…现在也没什么分别呀。”志摩子苦笑道，“总是很正经，人又挺无趣的，个别方面还很固执，真不可爱呢。”

“不是的！志摩子你别这么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乃梨子摆着双手否认，怀疑刚才把话说重了。

座钟响起，九点半了，门外可闻主客欢谈的笑声，小小的喧哗过后，古老的屋邸快要坠入沉睡。席上杯内的茶温稍凉了，先前旋转的叶片在杯底降落。

“因我是病中宣布放弃做修女的决定，你才感觉我跑去淋雨的事，没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志摩子眯起眼睛浅笑，颇有不出所料之感。

“我也晓得乃梨子能发觉这点，可你没像今天般追问，我就很难确定是否有说明的必要，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那些说辞，乃梨子也是从我家人处听闻的吧，后来陪着我、照顾我时却没表现出疑问，是考虑到病人的心情吧。”

“我只是认为，若志摩子感觉有必要坦白，你自然会说明的。我又不是新闻部那帮家伙，才不干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事。”乃梨子对姐姐岔开话题有点不满，可一出口却是别扭的袒护。

“哎，乃梨子，真是个温柔的人。”志摩子再次被脱兔般的心声速报逗笑了，兰发少女委屈地望向貌似心情很好的姐姐，深知被这人玩弄于掌心的感觉真是复杂。

“我知道的，我们一向都是这样相处的嘛。”志摩子把身子挪近妹妹，牵起她的手，“抱歉，让你独自烦恼了那么久，可我决定升学那阵离毕业只有几个月了，都忙着备考与讨论小寓寺的事，后来在神学院的学习也非常繁忙，总无法抽空找你谈话…”

“能原谅我么？这样不称职的姐姐，真是有点没用呢。”

那刻，她的笑容如夜下樱花般凄苦，这话亦不似向眼前的妹妹所说，而是朝着遥远的海洋倾诉。

啊啊，又来了，这种心痛的感觉…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话啊。

乃梨子那刻真的很想哭。

“原谅什么的，别说这种话。”乃梨子狠狠扭过头，不愿直视那张脸，“志摩子并没有错。”

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姐姐。

“不…我很胆小，又软弱，总爱自以为是地固执己见，却没勇气去争取想要的东西，满足不了心愿就只好自怨自艾，这样的我，始终是个狭隘又无能的人吧。”志摩子以平静的口吻述说着，端正地目视前方的妹妹，并未因对方脸上越发蹩扭的表情而停止，“当初主动提出要借走念珠的乃梨子，一眼看出我本性贪婪的乃梨子，对志摩子的缺陷，是最清楚不过了。”

求求你别说了…

乃梨子强忍着已有迹象的泪水，口中残余的茶味竟涩得让人讨厌，这时志摩子伸出手，轻拭妹妹的眼角，再捧起她的脸，靠近了说道。

“我会对你坦白所有事情，相信我好么。”

志摩子脸上的表情，带有似曾相识的意味，对，是曾让乃梨子惊讶的、似要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意味。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铁了心对我说这种话？

若姐姐真希望把过去藏在心底，乃梨子是完全没问题的，比起解答内心的疑惑，我更讨厌看到你勉强自己的模样啊！

乃梨子一时难以辨认志摩子的决心从何而来，到底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让志摩子鼓起这程度的勇气，乃梨子甚至产生了被藏在暗处的怪物紧紧胁逼的感觉，她本能地想要反抗，这时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乃梨子一咬牙关，硬以带着哽噎的声音喊着：

“算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是强逼自己坦诚来照顾我心里无聊的小情绪吗，这又是何苦呢？当初我愿意接受念珠，以妹妹的身份一直陪伴着，只因为你是藤堂志摩子这个人，我想寸步不离的心情也从未改变过——因为我喜欢你啊！这与你的过去或将来没有半点关系，所以…！ ”

“乃梨子，你在说气话呢。”年长那位马上打断了她，“而且，没有谁能永远陪在另一个人身边的。”

手帕的触感在眼底移动，志摩子的脸离得很近，乃梨子几乎被那眼眸流露的温柔融化。

“你知道么，我常回想起我们刚相识那阵的事情，那天在圣母像前，乃梨子误以为频繁亲近当时还是白蔷薇的我会给人带来麻烦，还自顾自地说了一大通，你总是那样，心里焦急了，说话就变得很快，不高声喊你还差点停不下来，可接下来却轮到我吃惊了，因为你说：世界并不是只由两个人组成的，后来还主动要求结成姐妹，呵呵，还真奇怪，到底该说你成熟好呢，还是孩子气好呢？ ”

志摩子抒开怜爱的笑容，继续擦拭乃梨子的脸庞，那少女的眼泪早已崩堤而出。

“可是呢，在我眼中，不管你表现得稳重可靠还是开朗活泼，这些都是乃梨子你啊，是优点也好缺点也罢，我全都非常喜欢。唯有你能成为我妹妹，别的谁都不行，比我更早认识到这番道理的乃梨子，真是很棒的女孩…若以你的心态来思考，想必看得比我透彻多了。难道不是吗…？”

志摩子终于无法忍住鼻尖的酸涩，泪流。

总沉浸于回忆不能自拔，亦无法勇敢向前的，仅是这个懦弱的我。

请别因为我这个姐姐而迷失掉你的本色啊。

“我的回答与在圣母像前的无异，我是凭自身意志决定向你坦白一切，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正因对象是乃梨子你，我才愿意将箱里真实的心交出来，你能明白吧，明白我重视你的心情？”

乃梨子闭起双眸，按住志摩子停在脸上的手，拿过手帕后别过脸用力地擦干泪水，并用脚边的手抽纸倏碌碌地把呼吸清理干净，待那浅灰色的眼眸再与志摩子对视时，已重新放出明亮的光芒了。

“我知道了，姐姐。 ”

乃梨子笑了，为志摩子抹去眼泪。

还记得吗？最初相遇那天，你对我说的那句话。

最后一场樱花，希望你能陪我一起看。

跋：

志：挂上狗链就是我的人了，别想着逃脱我的手掌心{:4_386:}

乃：汪汪汪汪汪汪——！{:4_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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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挂这张的一日了当初在淘宝上看到此图我整个人都在电脑前尖叫了阿~藤堂某人不愧是圣母全剧最强精分帝戏内泪流娇滴滴哀怨满分戏外的图却全是摆抖S女王脸还不是诱攻!{:4_369:}

因为要庆祝圣叔生日所以会连更几天谢谢大家w{:4_351:}

在这个时间点圣栞好像已经永(?别了是吗?

最后祝各位平安夜快乐

萨浪黑哟

最最后

可以求各位大神奉送志乃圣诞贺文（甜的要甜的！）么~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