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锦色无梦 于 2014-9-9 17:21 编辑

因为是深海棲舰，所以在标点上做了些手脚（强迫症的楼主在自找苦吃

「醒、一、醒。」

耳边，有谁这样说着。

声音，有些、冷漠。

但是……似乎有些熟悉。

和稍微有些熟悉、的声音相比，语调就、显得格外奇怪、了。

不像是……「人」的声音啊。

有些冷。

大概、是在海里？

被海水包围、的感觉很不错，毕竟我生来、就是为了、在海中驰骋的。

身为——一艘、驱逐舰……

无论，生、

还是、

死、

都、

是存在于、

海中……

的。

「喂！醒一醒！啧，驱逐舰就是弱啊，竟然过了这么久都不醒，我和ヲ酱你可都是很快就醒了的啊。」

「二十六个小时、不算快。」

「不要在这种地方吐槽我！」

「驱逐舰、有必要去叫吗？」

「嗯……」

「……」

「虽然和杂鱼没什么两样，但毕竟曾经是……对吧？」

「也是呢。」

都在、

说些什么啊？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好像……在、说我的事情？

因为，我就是驱逐舰嘛。

很弱的……驱逐舰。

如果、不那么弱小的话，就、不会沉、没了……

吧？

「不过这都快八十个小时了，这家伙究竟有多贪睡。」

「说不定、从前是川内。」

「肯定不是啦，川内是轻巡吧？」

「对哦……」

川内？

记得那好像是、两年、前沉没的……轻巡。

其他的……

为什么、只记得有、关沉没的、事情呢？

明明、应该有其他、的事情才对。

「放弃吧。」

「不，已经等了快八十个小时了，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的。」

「但是……」

「不管怎么说，也要先把等待时间凑个整再说。」

「……整数强迫症。」

有、谁在、等我？

我、明明、沉没了……

难道、还会有、谁在等我吗？

「快点醒、快点醒，再不醒就吃掉你哦。」

……

………………

眼睛、

睁不开、

好痛苦、

感觉……完全控制、不了身体。

手、在哪里？

脚？又在哪里。

眼睛、不知道该如何睁开。

我……

变得好、奇怪。

「喂、ヲ酱！你看她的样子，是不是有些痛苦……？」

「……」

「我在问你啊，不觉得她看上去很痛苦吗？」

「……连脸都没有的事物，你是如何看出她的表情的？」

「用心去看啊、用心！ヲ酱你就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所以都察觉不到别人的情感嘛。」

「……。」

她说、

没有……脸？

啊……

漆黑一片。

明明、睁开「眼睛」了。

漆黑一片呐、什么都看、不见。

「哦哦！看上去好像醒了！」

「连眼睛都没有，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都说了，是用心啊用心！喂喂、这位驱逐舰さん，能听见我说话吗？」

……………………

「能。」

「太好了！」

「你、是谁？」

「我？我啊……是深海棲舰的、战舰タ级。」

深海棲舰……？

以上。

就是我成为深海棲舰之后拥有的最初的记忆。

在漆黑一片的深海之中，我遇到了战舰タ级和空母ヲ级，被她们唤醒并被带到了一个有光的地方。

她们说，这是被深海棲舰占领了的海域，是深海棲舰的乐园。

所谓乐园……无非是荒岛而已。

但是，相对于一片漆黑的深海，这里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乐园了。

重获光明之后，我终于有机会看见自己的样子。

大得吓人的散发着金黄色光芒的「眼睛」，而且是只在「头部」正中间长了一只而已。

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藏起来的牙齿，很大、散发着惨白。

几乎退化得看不见的四肢，至于身体……应该说是和头部长在一起了吗？

简单概括，就是「怪物」。

这……是我啊？

我原本应该是这样子的吗？

我应该是驱逐舰吧？驱逐舰明明不是这个样子才对。

我记得，应该是流线型的身体——啊、这个倒是没什么变化。除此之外的……

哎？奇怪呐、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我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明明没有那样的记忆，却觉得自己原本是另外一个模样才对。

对现在的身体无法认同，却又觉得……似乎我本就该这样子。

矛盾。

在最初醒来时，我还不太能把话说清楚——别看现在这样说，其实现在也只是比那时进步了一些而已。

想法在脑中能够完整而清晰地形成，但声音却很难发出。即便发出了声音，也很难流利地说出话来。用音节来拼的话，大概能够让别人明白我想说什么，前提是……对方要有那样的耐心。

比起我来，战舰タ级和空母ヲ级要好太多。虽然和我一样全身覆盖着黑色的不明物体，身体看上去却漂亮得很。说话也很流畅——空母ヲ级的话，应该只是沉默寡言而已，想说的话还是能说得很好的。

在这个所谓「深海棲舰的乐园」的地方，不止我们几个。和我长得大同小异的其他深海驱逐舰，会忽然从水里冒出来的头发很长的有些吓人的深海潜水舰，虽然身体被黑色物体包裹着但能从里面伸出一只手臂的深海轻巡，还有看上去身材很纤细的深海重巡。

以及……只在很远的地方见过一次的，飞行场姬和战舰棲姬……

都是深海棲舰，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同？

我问过战舰タ级，她说是沉没之前的能力基础决定的。驱逐舰的话，至少身体就比战舰之类的小很多，深海棲舰化之后只剩下头了也很正常嘛。

嗯……她这样回答，我觉得有些可怕。「只剩下头了」之类的……就算看上去是事实，也请不要这样说。

说起来，「沉没」啊。

我的确记得这个名词所代表的的意义。

沉没，就是说原本「活着」的舰船「死掉了」。

我是一艘驱逐舰，「死掉」的原因只可能是战争吧？

但是、是什么战争呢？

有关这个的记忆，却没有。

不过说起沉没，我还记得另外一件事情……

「沉没瞬间，沁入骨髓之间的冰冷。」

——重巡リ级有着和我相同的记忆。

她说到这句话时，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愤恨的表情，身上的黑色物质也有些雾化成了火焰般的模样。

她、在生气呢。

为什么要生气呢？

看她那个样子，我很想这样问。不过最终我并没有问出来，因为我隐隐觉得，生气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那么、为什么要生气呢？我为什么觉得生气是应该的呢？

那么我想起沉没的瞬间时，为什么没有生气？

答案……要去何处寻找？

疑问并不是只有这些。

疑问还有很多。

但是不太能把话说清楚，也就没法去找人询问。

问得多了，会被别人讨厌吧。

虽然，深海棲舰的大家，并不是那样没耐心的。

就在昨天，我看见有新的同伴过来。和我一样是驱逐舰，据说已经快一百六十个小时还没能醒过来……嗯、比我还笨呐。

事实上，我算是深海驱逐舰中比较聪明的吧？虽然在战舰タ级看来，我用了快八十个小时才醒是很没用的表现，但是和同级别的相比，我算是很快的了。

醒来所耗费的时间究竟是由什么决定的，其实大家都不太清楚。不过能力越强，需要的时间似乎也相对比较短。根据醒来所需要的时间，大家被分成了不同的等级。战舰タ级、战舰ル级、轻巡ホ级、轻巡ヘ级……这样。而根据醒来之后的强弱，又有elite和flagship两类。

我，是驱逐ハ级flagship。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从我在深海中醒来并来到这里的那天起，似乎已经过了许多年。

新的深海棲舰没再出现，但大家并不觉得寂寞，因为本来就有很多同伴。

其实，「我是驱逐ハ级」这样的说法既准确又不准确。事实上，除我之外的驱逐ハ级还有许多位，这实际上是分类称呼而已。可是奇妙的是，不管是谁都没想过给自己或者给别人取一个便于称呼的名字，大概……是因为即便没有名字，我们也能很轻易地分清楚谁是谁？

明明长得都差不多，可只要站到面前，就能感觉到「是那个人」或者「不是那个人」。

——哈，说「人」有些奇怪吧，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已经习惯，那样去称呼了。

说到名字，这也是不存在于记忆中的记忆。

我记得，我应该是有个名字的。但是，我不记得那个名字是什么。

沉没的瞬间，身体的感觉记得很清楚，但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似乎和那个名字一起被我遗忘了。

是……什么呢？

在沙滩上晒太阳时，遇到了另外一位驱逐ハ级flagship。

是没怎么见过的孩子呢……不过难得一起晒太阳，也算是种缘分吧？于是不知不觉就聊起来了。

虽然说话很困难很累，但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可以彼此理解。

「你、说你、不记得，从前的事情？」

「嗯。」

我把我的事情和她说了。因为总觉得自己和别人比起来，缺了些很重要的东西，难得有机会和同级的孩子交流，就抓紧请她解惑了。

「我、倒是记得很、清楚……的。」

「是吗？」

「嗯、很清楚……」

她身上泛起了金黄色的光，眼中的金色也越来越亮。

「怎、么了？」我小心地询问，因为我察觉到，她似乎……生气了？

「我、记得很清楚。」

「嗯、可以和我、说说吗？」

「可。我记得……恨、恨……」

「哎？」

「恨、非常……恨。」

「恨是……」

「非常、恨……不知道我、在恨什么、但……非常、恨……」

「嗯……」

「越是恨、身体、越冷。就在、刺骨的寒、冷中，我、沉没了。然后、就是……成为、深海棲舰之、后的事情。」

似乎……并没有比我的记忆多多少……？

「嗯、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但是，我似乎……知道我缺少的记忆是什么了。

我……从来没有那样恨过。

「哈？你说你从来没有恨过？哈哈哈哈……」

因为很敬重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战舰タ级，我把我发现的有关我自己的事情告诉她了。但是，她听了之后似乎觉得这很可笑。

「可爱的ハ酱，我和你说哦。没有恨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何？」

「因为啊……你已经变成深海棲舰了啊。」

「……？」我歪了歪头，觉得用这样的动作来表达疑惑的意思比用不连贯的语言效果更好些。

「不明白吗？你已经变成了深海棲舰，意思就是说——你恨过。」

「……？？」更加不解了啊。

「哈……你还是不懂啊。这样说吧，之所以会变成深海棲舰，就是因为会怨恨。所谓深海棲舰化，就是被怨气包裹着以另外一种形式复活的过程。所以我们深海棲舰——存在的原因，就是怨恨啊。」

「……。」

明白了，或者说……稍微、明白了。

那么，为什么我并没有怨恨呢？

如果曾有过很大的怨念，为什么现在完全不记得呢？

我连沉没时的感觉都记得一清二楚——变得难以呼吸、身体越来越沉，寒意无孔不入地往身体里钻，手臂断掉了、腰部之下都没有知觉了，最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如何安静地迎来死亡的。

正如战舰タ级所说，我的的确确变成了深海棲舰。

她说的那些理论，似乎是更聪明的战舰棲姬告诉她的。我不觉得那些理论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地方，所以果然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吧？

我的的确确曾经恨过，但究竟是在恨什么呢？

我也问过其他深海棲舰，她们的答案相当一致——怨恨「沉没」这件事。

我应该和她们的原因一样才对吧？毕竟大家都是如此相同。

我也在恨沉没这件事吗？这是最理所当然的答案吧？可为什么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却完全不记得呢？

忽然觉得，我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了。大家都明确地记得自己所怨恨的事物，只有我什么都不记得，简直像是没心没肺的家伙一样……

——我这样的家伙存在于此处，没问题吗？

不知过了多少年，我的疑问仍然存在着……

不知过了多少年，我们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

就在我回忆起以上这些事情的现在再往前面的那一年，我们深海棲舰……迎来了战争。

对手，是舰娘。

舰娘啊……

我站在海上，迎着阳光，看着向这边奔来的身影。

长得比我好看多了，明明大家都是驱逐舰……

那个戴着长长耳朵头饰的家伙，跑得格外的快，不过被空母ヲ级的舰爆机炸了个灰头土脸。

不愧是空母ヲ级！干得漂亮！虽说那家伙就算灰头土脸了依旧比我好看……

现在该我给你点厉害瞧瞧了！我可是深海棲舰中的flagship驱逐舰啊！

啊、啊诶诶……？！没、没打中……………………

为、为什么啊，难道说这些舰娘比我们深海棲舰更厉害吗？为什么明明都是驱逐舰，我却打不中那个脖子上挂着个望远镜、驼着背像个小老太太一样的家伙！

「撤。」

空母ヲ级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此时我们已经有几位驱逐ハ级的伙伴被击沉了……

击沉………………

那就是意味着、死亡吧？

我无暇去想更多，在听到空母ヲ级命令的瞬间，身体遵从本能一般向后狂奔，就算没有四肢、我也能让你见识到我的速度！

离开战场……离开得越远越好。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对舰娘的战争，我却已经对此产生了厌恶。

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地在我们的乐园中晒太阳多好？为什么要和舰娘发生战争呢？

是谁先攻击了谁？战争的理由是什么？

但这些我全都不想知道，就算告诉我发起战争的混蛋是谁、告诉我战争的理由，我也不想去听！

我只是明确地知道……我讨厌战争。

我……

我…………

我恨、

我恨战争…………

我、恨的是……

战争……

啊…………

「原来如此啊。」

豁然开朗般，我终于明白了，我所恨的是什么。

没错，我果然是在恨着什么的，否则不可能变成深海棲舰。

但是、我和其他深海棲舰有些不同，或者说和她们口头上说的那些理由不同，我的理由是——憎恨战争。

我抬起头来，看着无云的天空。

身后的炮弹破空声异常清晰，若我一直像刚才那样狂奔着，我应该是能逃过这枚炮弹的吧？

我停在阳光照耀下的海面上，看着无云的天空。

前方、空母ヲ级罕见的大声呼喊了，是在让我快些逃呢……

抱歉，这次我……不想逃了。

被炮弹击中，受到的冲击比想象中还要大呢。

嗯……记得刚刚那群舰娘的队伍里，有两位战舰来着？

果然，战舰的炮弹真是可怕啊……

不愧是深海棲舰化之后能够很快就醒来的存在，或许是能力强怨恨便更强？

当然，更不愧是成为深海棲舰后依旧有漂亮的身体和卓越的能力的存在。

战舰……真好呢……

我又将迎来死亡吧？

身为深海棲舰，已经是死而复生的存在。那么再次死去，会变成尘埃吧？

或者，重新化为怨念，重新变成深海棲舰？

不过，我只是憎恨战争而已，这样的怨念……能再次化成深海棲舰吗？

以后的我，还是「我」吗？

海水、真是够冷的。

原来深海棲舰，还是会怕冷的嘛。

趁还没彻底沉下去，再看一次无云的天空和刺眼的阳光吧……

总觉得，此时更应该有一场细雨。

——我在乱想什么，还是安静地迎接死亡吧，就像我成为深海棲舰之前的那次死亡一样。

——「姉さま、新しい艦ができたみたい。」

嗯，你们猜……这只深海驱逐舰，沉没之前的名字是什么？

（我觉得应该挺好猜的，提示不止一处呢_(:3 」∠)_

PS：忽然又有了些灵感，说不定会写个后续来放出答案？我觉得真得很好猜啦w嘛……先扔个空泛的预告在这里好了反正不一定写得出（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