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以前一直觉得同性之间的爱情都是伊壁鸠鲁式的，我爱你但不一定和你做，我和你做但不一定爱你，我爱你但我和你做只是爲了得到更深远的宁静……诸如此类，总而言之是身体和心理上都自由自在毫无累赘。

结果那天晚上我们惯常的亲吻，五月的花和五月的夜，馥郁的气息和情欲烧灼，我困得睁不开眼，纤长的指甲戳着唐柔软的胸，把她揽着我的手捉住一点点的咬她的指尖。突然唐把手抽开，我想抬起头被她按下去。然后我听见唐的声音，从头顶闷闷的传过来：

『海莉特同学……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

『。』

你做过糖果像星星一样从天空掉下来的梦吗？

当时我怎么回答的呢？好像是……

『还是不要了吧， 被一层关系绑着……真的很麻烦啊。』

然后唐把头埋在我颈间咯咯地笑了。

『也是反正你这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但你不觉得人渣配人渣挺好的吗？』

『我要是结婚了怎么办？』我也没怎么想，就问她。

『那我就去抢婚。』唐坚定的说。

『你要是抢，我就跟你走。』我迅速接上。

话音刚落我听到什么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我探头出去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琳站在阳台门口，脸上还有泪痕，看着我，然后迅速捡起手机出了门。

『……』

很久以后，我们围在一起打牌喝酒谈人生，说到每个人觉得爱情令你最心动的一瞬……大家都打着哈哈，我也开着玩笑说，如果我结婚那天有个人，骑着机车打爆我婚车的轮子……我一定当机立断的和他走。而后我又想了想，补充说，没有机车也好，什么我都认，就算跑我也扔了我的christian louboutin赤脚和他跑路。

大家哄堂大笑，只有琳隔着交错的觥筹，澹然望着我——

——『我觉得唐如果骑机车，可能会踩不到地。』

我这么和她说过。

然而当时没心没肝的两个人，还在互相抱怨。

『妈的好好的说什么抢婚。』

『宝贝……明明是你声音太大。』

我恨恨地看着她，『你那什麽诡异的称呼……』

唐静了下来。

“我以前在床上都这样说的。”

良久她和我说。

我神经一直跑着装甲车，说肉麻死了……啊，没事我不介意啊。

我后来才觉得当时我不在乎唐的前任，没有那些独占欲，是很能说明一些事情的。

但是那时我只是想，要说前任，我和伊曼不清不楚的这些年，人生的三分之一，青春阳光的岁月都纠缠不清的，真数起来还不是我吃亏。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唐在我耳边碎碎唸着她的那些愧疚感，我听得困，放了一会空，想着，妈的等老子修成正果了，第一件事就是让你把这个称呼改了。

后来唐应我要求改叫我笨蛋，琳知道后一直在叫好甜好甜。当时我目光游移的想你知道其实床上我叫他老师的吗？那种腻死人的腔调回想起来就像吞了软软的纱，叫出来真是爽……不过真的想把舌头咬下吞了。人类的欲望那么多那么浅显那么低俗，弗洛伊德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性。那天晚上我揽着唐的脖子翻滚辗转，吵嚷着要学会奇怪的技巧来升级，好点了火自己能退开把这个人在那里放置PLAY，唐无奈的顺着我一团的头发说真坏啊谁教的？我说老师你啊。

唐总说我的耻度是在奇怪的地方，偶尔少女心一次就好像浑身都在嘤嘤嘤的发射出粉红色的桃心，人格转换成戳一下会叫着哔哔化成一滩那种；但是在床上又喜欢捏奇怪的梗，深更半夜欲求不满，蹭着拉着不依不饶，简直就是人格开关。

人格开关啊……我咔嚓咔嚓的咬着冰想。

那天琳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唐啊？事实上那时我和唐床都滚过，明里暗里也都没心没肺的说了喜欢。我懒得想唐是不是认真，只知道我那么想就那么说了，没心没肝的自己都不知道真假。

我一直没搞明白我到底是用什麽心态看唐。在一起之前觉得怎么都是喜欢的，在一起之后又怀疑自己只是欲求不满。然而那两天其实琳那里也不顺，我失去了可以吐槽的对象。琳和她前男友电话一打就半夜，哭着表了白对方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说你们就是最近联系太多啊少女，要不要一周不联系试试？她白我一眼说我半夜发短信都能听到床震的声音啊同学，你要不要也冷静一下试试？

我用力地打琳的头，琳哀哀的叫起来，我打的开心，唐敲门进来说走啊去吃饭，这个问题就放下了。

想到这里我认真的回答琳，她如果没那么好，我应该就是真的喜欢她。

琳翻了个白给我，她手机又响起来，她只能跑出去接电话。剩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我努力回忆我是怎么想才能做出在床上告白这种蠢事……然而回忆的都是零散的片段，在床上亲吻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神智是漂浮的，抽离出来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人影，亲吻和爱抚，汗水黏腻在一起，肌肤离开都成了割舍，情欲烧灼在肉体上，脑电波却是离开的……我看不到那里，看不到未来，只是居高的，看着肢体交缠的两个人。

『我觉得我应该是理智抽离了，所以剩下的都是欲望，才那么直白的。』想过之后，我认真的回答唐。唐问为什么理智是抽离的？我眨了眨眼睛没说话，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然后——

——我的视角又变得居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