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斯塔今天出门前特意穿上了入冬前精心挑选的羊绒大衣。淡淡的米色衬着金色缎发，桃粉色口红装点后的巧唇更添诱惑。收拾一番，再三确认自己准备充分后，赫利斯塔终于踏出大门。“我走咯。”“路上小心！”

路上车况也不错。“今天的同学会应该能顺利举行。”赫利斯塔把收音机打开，望着窗外街边燃起的霓虹灯，轻声哼起那首熟悉的歌。

到达餐馆包厢时，时间尚早，只有班长纳纳巴和团支书里柯两人在张罗饭菜，搬桌凑椅。纳纳巴和里柯两人毕业后不久便去了荷兰结婚，前两年生活平稳下来了，还领养了一个小孩，一双眼睛水汪汪，粉嘟嘟的脸蛋人见人爱。看到两人依旧默契十足地配合着对方，赫利斯塔心中泛起苦涩。

“赫利斯塔，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里柯挂完电话，抬头看见立在门心微笑着的赫利斯塔，连忙上前招呼。赫利斯塔握了握她的手，也很激动，毕竟是一年未见的好友。两人寒暄着坐下，纳纳巴体贴地负责老婆的工作。桌上摆满了她们亲手叠制的装饰物，十分精致，赫利斯塔忍不住拈起来细瞧。“往年你们两都提前到餐馆布置，今年我也来帮忙~”说着，便拿起桌上的彩带和胶水，走到墙边。

无奈每次固定时彩带都会脱手，赫利斯塔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正懊恼着，一双大手覆上，牢牢地按住了彩带，赫利斯塔以为是纳纳巴，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声谢谢，便继续手头的任务。

高大的影子盖住小小的影子，看上去十分亲密。身前小小的人儿专心致志地忙着，与大学时的光景相比是完全没变啊，只要开始就不会轻易放弃。所以说，当年的选择果然还是太难了吗。

“呼~终于贴完了。”赫利斯塔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看看整体效果，却不料撞上一具结实的身体。对方几乎是在下一秒就稳稳地扶住了她。“对不起！”赫利斯塔转头，蓝色的大眼对上带着戏谑的狭长细眼，愣了几秒，恢复常态：“啊，尤弥尔啊，好久不见呢。”“是啊，好久不见，365天。”尤弥尔淡淡地点头，看向正在一边忙碌的纳纳巴两口子，颔首示意。

房间里的四人一时无话可说，气氛很快转向尴尬。幸而纳纳巴及时分配任务，才使沉闷氛围暂时被打破。

赫利斯塔蹲下，装饰着一颗圣诞树，尤弥尔则在一旁包装礼物。

“那个，最近还好吧？”“嗯，挺不错的。”

赫利斯塔挠挠鼻子，“您先生也还好吧？”“嗯，他很好。谢谢关心。”

赫利斯塔又挠了一下。“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呢？”尤弥尔顿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指到：“赫利斯塔，你不必没话找话。”赫利斯塔又...想挠鼻子，手腕却被尤弥尔紧紧抓住。“我已经成为让你焦虑的存在了吗？”尤弥尔看着她，眼神闪烁。“我没...”尤弥尔慢慢松手，“你的那几个小动作我会忘？”

焦虑的时候挠鼻子，害羞的时候把脸埋在外套下，生气的时候捏着头发丝不肯手...

赫利斯塔眨了眨眼，低头不语，两人沉默地装饰着热闹的圣诞树。

这对纳纳巴夫妇来说简直是种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大家陆陆续续地到场，周围也渐渐吵闹起来。尤弥尔依旧不怎么说话，赫利斯塔却似乎是在没心没肺地和米娜萨沙玩着自拍，与大家畅聊着天南地北。席间也有人问尤弥尔，她也只是淡淡地回答，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吃菜，喝酒，和用眼神截杀别人倒向赫利斯塔杯中的酒。

吃完饭后，大家开始拆礼物。尤弥尔收到一块精致的女式手表，看了看署名，走到赫利斯塔面前，两颊被酒精熏得微粉，说话却依旧不带热度：“手表，我有一块了，这个，还是你自己拿着吧。”她指指手腕上的黑色手表。赫利斯塔笑着说：“好吧，不过下次就不能拒绝我的心意了~”尤弥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出了餐馆，一帮男人都嚷着要续摊，尤弥尔看了看手机，抿出一个微笑：“我先走了，你们，尽兴。”说完便转身离去。“等等，我送送你！”赫利斯塔拉住她袖口。她让大家先走一步，“我随后赶到~”赫利斯塔这么承诺着。

尤弥尔看了她片刻：“有什么想说的吗？”赫利斯塔看进她的眼里，深深地。

她从前就喜欢一直盯着尤弥尔的瞳孔看。那种晶亮的琥珀色，特别的纯粹，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温度。“尤弥尔你的眼睛好漂亮！”“你的眼睛才好看吧？别看啦！也就你会这么说了。”“真的嘛~”“别...别看...”“哈哈，尤弥尔害羞了~”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吗。”说出这句话赫利斯塔没有一分不后悔。此刻什么都不重要，她现在急切地想要再次获得那份温度。

尤弥尔皱了一下眉，“都到现在了你还在说这些话？”赫利斯塔只是紧紧地看着她一定要得到那份答案。

“没错，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早在十年前。”尤弥尔毫不避讳地回视。

“既然结束了为什么还要对我好。”赫利斯塔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

“怎么说呢...即使结束了，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啊。”尤弥尔一脸理所应当。

赫利斯塔似乎还有话要说，身旁不知何时经过的轿车鸣笛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尤弥尔微笑着对车内的男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等几分钟。赫利斯塔一眼便认出尤弥尔的手表与那人的手表是情侣款。瞬间明白过来。

“尤弥尔，”赫利斯塔认真地看着尤弥尔，比她们分手时还要认真，“我能拥抱一下你吗。”

尤弥尔看着她，张开手臂，下一秒赫利斯塔便落入她怀里。十分用力地抱紧面前的这个人，因为明天，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赫利斯塔把鼻子贴在尤弥尔身上，使劲地吸着她的气息。和以前不一样了呢。这还真是一个迟到的拥抱。永别了，一个曾经爱我及我爱的人。

车很快地离去，渐渐消失在赫利斯塔的视线中。

赫利斯塔庆幸自己没有哭鼻子，否则那该多丢人呐。

她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没有拆开的，署名尤弥尔的礼物，小心地拆开，里面包裹着一个有着深蓝底色，银边勾字的盒子，上面写着“初恋”，盒子里装着一块暖暖的琥珀石。